那几个小厮慌乱过后,却也醒觉了过来,无端被人赖了一回,如今哪肯饶过这泼皮去,当下几个人互使了眼色,当下拦住了那泼皮,这个说腿疼,必是摔着了,那个说手没知觉了,怕是要断了,横竖只拉着那泼皮往医馆走,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那泼皮急的不行,他哪不知这几个小厮是装出来的,可倘若这几人真有个什么病痛,他跳河里也洗不清。
于是这边拉,那边退,好不容易,才拥拥嚷嚷着到了医馆门口。
见那几个小厮,一边拉着那泼皮不放,一边鼓着气儿要去敲门,贾赦难免怕闹的太过了,正要开口喝止。
只听得“吱呀”一声,医馆的大门却从里头打开了来,走出三四个人来,那为首的面色苍白,隐隐咳嗽不止。
贾赦瞄了一眼,只隐隐觉出几分眼熟,偶然记起这人是谁,忍不住脱口叫道:“圣……”
话儿才出口,那人便冷冷看了一眼过来,贾赦打了寒颤,慌忙改口道:“盛老爷。”
那人挑了挑眉,淡淡笑了笑,只朝着贾赦略点了下头。
却说这日里,赵姨娘正在屋里作针线,探春睡在床上,两个小丫鬟,一个给探春打扇,一个却在一旁熨着被子。
周姨娘走了进来,只笑说道:“你也不嫌闷得慌。难得今儿这样的好天气,外头风习习的,一点儿热气也没有,你不去院子里走走,躲在屋里做什么?”
赵姨娘听了,只笑了笑,一边理着针线,一边说道:“怎么不去,待我把这朵花绣完了,再去也不迟。”
周姨娘笑了笑,只逗弄了探春一番,笑说道:“我也懒理你,前儿大太太送的宫花,你那这还没有,匀两朵给我,以后得了再还你。”
赵姨娘闻言,只微微一笑,侧首看着周姨娘,撇撇嘴道:“什么还不还的,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往年还算难得,今年琏哥儿和人伙着作了几起买卖,这些宫花宫扇之类的,倒也成了平常东西了,谁都往头上插着,前儿我见守园门的叶婆子头上也插了一朵去,还跟人炫耀着,这是上进的。”
周姨娘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只摇这扇子道:“我的好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再平常这也是宫里的东西,哪像你说的那样儿。再说,叶婆子头上插的那朵,可是大太太特意赏给她的,这满府的婆子里,这叶婆子是头一份,不插头上显摆一番,也说不过去儿。”
赵姨娘听得一笑,只说道:“这叶婆子就是插了满头花,也不碍我的眼儿,不过瞧见了,难免觉着好笑。”
说着,赵姨娘忽而想起了什么,只随口道:“对了,大太太不是也给你送了一匣芓宫花去,怎么你倒跟我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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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周姨娘诉怨贾赦奇
周姨娘叹了口气,只说道:“还能怎么着,都被那些奶奶们给讨去了,连片叶子也没给我留下。偏我又想起一事来,不得已,只得问你匀匀罢了。”
赵姨娘一听,顿时便竖了眉毛起来,只冷笑道:“什么讨不讨的,必是那起子下贱娼妇,见你性子和软,偷拿了去。依我的性子,也不管是哪家奶奶,抓了这理,闹的天翻地覆是正经,省的日后再被人欺了去。”
周姨娘听着,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叹道:“说这些作什么,这些奶奶哪个不是几代的家生子,论起体面能耐来,哪是我可比的,真要是闹起来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旁的事儿来,横竖我也用不着这些,忍忍也就罢了。”
赵姨娘听着周姨娘这么一说,只丢开手里的活儿,笑说道:“偏你好性儿,不愿与人计较也罢了,何苦埋汰了自己去,若是连你也用不着,那这满府里的又有几人能用着了去,岂不是委屈了这好好的花儿。”
说着,见周姨娘低头不语,赵姨娘越发趁了兴,只调笑道:“瞧瞧姐姐这摸样这人品,哪样不是万里挑一,任谁都要说个好字,偏就是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要我说,姐姐也合该打扮一番,好歹得个哥儿姐儿傍身,日后也有个依靠。”
周姨娘一听赵姨娘这话,止不住便是一阵心酸,神色也黯然起来,正欲开口,只是一看屋里的丫鬟,方又止住了。
赵姨娘见了,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只翻了翻针线篮子,笑着打发两个丫鬟道:“你们到大太太那儿走一趟,问问王嫂子,前儿拿来的绣线还余着没有,找几股天青色的给我。”
两个丫鬟答应了,正要打帘子出来,赵姨娘又想起一事来,只忙忙从箱子里翻了个竹丝匣子出来,一边递给丫头,一边嘱咐道:“这匣子里有二十根络子,十个荷包,你们替我转交给王嫂子,只说是我胡乱配的花样颜色,手艺也不大好,让她替我瞧瞧,若还能入眼,便替我呈给大太太。顺道儿再告诉王嫂子,日后还有什么活计,针线上忙不过来,只管使人过来说一声。”
两个丫鬟接了匣子,忙不迭的应下了,方打了帘子出去。
周姨娘见赵姨娘这般行事,难免有些诧异,看着两个丫鬟出去了,方不解的问道:“怎么你竟作起大太太那儿的针线了?”
赵姨娘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只说道:“前儿大太太身边的王嫂子说,大老爷不知打哪儿寻了几块玉来,又是镶金又是嵌珠的,作成了香坠儿扇坠儿,给了大太太。大太太极是爱惜,便让针线上的人打几根络子,好络上这些坠儿,省的不慎弄丢了。可针线上那些人送的络子,不是花样儿陈旧,就是配色老土,大太太竟没寻出根合适的,我听见了,想着这些时日很得了些大太太送的东西,论理,我也该还个情儿,可咱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这络子虽不值什么,好歹能表些心意,所以我才特意打了几根,如今正好教人送去。”
周姨娘听了,眉头虽松了几分,倒却迟疑道:“虽说是还情,可若是教那起子小人瞧见了,少不得在太太面前编些话来。前儿为那舍粥的事儿,太太手下的人不是丢了差事,便是折了体面,如今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大太太的院子不放,平素没事还要扇个风出来,若知道这个茬儿,她们哪有不浇油的,只怕又是一场是非。”
赵姨娘一声冷笑,只说道:“她们会煽风点火,我也不是傻子,倘若真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只管抱着姐儿寻老太太哭去,横竖我可没在舍粥的事儿上动手脚,老太太信谁不信谁,傻子都知道。”周姨娘被赵姨娘这话一堵,竟是寻不出话儿,只得一叹,且说道:“你这性子合该改一改,那些人哪是这么好相与,明面上或许不说话,可暗地里做些为难的手脚,你总不能天天找老太太评理去。”
赵姨娘冷哼一声,只笑道:“能找一天是一天,反正谁不让我好过,我就让谁不心净,也算是报仇了。”
说了这话,见周姨娘似还要再说这事儿,赵姨娘不耐听,忙又说道:“也别议这些事儿,你且说说,替谁来匀花儿,若又是帮那些没脸没皮的货色来讨,我便是丢进水坑里,也是不肯给的。”
周姨娘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只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便是再不计较,也作不这样的事儿来。”
说着,周姨娘叹了一口气,方又说道:“我原比不得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兄弟又在府里任着差事,再怎么也算有人扶持着。我不过是打外头花银子买进来的,家里又不成样,帮扶不了我不说,还指望着我每月那点银钱贴补着。昨儿我那嫂子进府来,只说着我那侄女,如今也算大姑娘了,可身上连个钗环都没有,竟是比着外头的乡下丫头还不如。我听了怎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偏我也不过头上身上这几样东西,皆是给不得的,便想起大太太送的宫花来,这东西往日连咱们太太都稀罕着,如今在外头也算难得,只是大太太给我的,早被那些奶奶讨光了,我也没法子,只得厚着脸儿过来问你匀两朵儿。”
赵姨娘一听,一时倒把脸上笑容敛了去,只问着周姨娘道:“你家还是那摸样儿,上月我还听人说,你哥已是在寻差事了?”
周姨娘一叹,只哀声道:“月初经了风,如今还吃着药呢,我那嫂子话里虽说不要紧,可她那人,最是好强的,若不是被我问得急了,未必会拿我那侄女来挡话儿。”
赵姨娘听着,也有些黯然,只说道:“你家虽是这般样儿,可到底是循规蹈矩的人家。不像我家有些亲戚,见老爷封我做了姨娘,一个个竟当我是那正经的主子奶奶,在外头借着我的名儿,比谁都威风,他们倒痛快了,可这名儿全载在我家头上。我若得脸,旁人自是没话,可若我不得脸了,指不定怎么牵三扯四呢。”
听了赵姨娘这话,周姨娘越发心酸,只咬着牙强笑道:“循规蹈矩,卖女儿作妾的人家,能算什么循规蹈矩?”
说着,周姨娘越想越伤心,只对着赵姨娘诉苦道:“若说真是穷的没饭吃,别说是卖我作了妾,便是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也只当还了这骨肉恩情,再没旁的话儿,毕竟谁也没有看着家人饿死的理儿。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虽比不得府里,但在京里也算富足,房子田地样样不缺,论起来,我也请过先生上过学。只是我那父亲,放着好好的家业不打整,成天跟着那些清客相公,谈诗论画,附庸风雅。我长到十岁上,家里的田地便卖空了,京里的房子只剩了一两处,那些清客相公也不再上门来了,我父亲又气又悔,从此一病不起,临终前,只嘱咐着我哥哥要读书做官,复兴家业。偏我哥没那做官的命儿,起先也考了一回学,可没中不说,倒把身子也熬坏了,时不时就病上一场,好一时又歹一时。这考学是不成了,我哥倒也认命,只说家里还有点产业,若是经营得法,倒能复几分元气。哪知,我那亲娘竟是个糊涂人,只记着我父亲临终的嘱咐,倒把我们这些儿女给忘了,她见着我哥哥考学不成,便拿了家里的产业,去替我哥哥捐官,官儿没捐着不说,倒把家里的产业折腾空了。我哥哥见了,如何不气,偏又不能怪责,只好当家业早败光了,打算着出去寻事做挣钱养家。可我娘不依,一心只想我哥哥做官,整日督促着我哥哥读书,家里的用度,全靠着典卖过活,卖完了首饰卖衣裳,到最后没什么可卖了,我娘也不肯让我哥哥出去挣钱,只将我卖进府里来作了这受人磋磨的苦瓢子。”
话儿未完,周姨娘眼里便落下泪来,言语虽平常,但那些不甘与埋怨,只听得人叹惋不已。
赵姨娘听了,也是无奈,只忙劝着周姨娘道:“这也只是你家老奶奶糊涂罢了,如今你哥你嫂子,都是明白人,又不曾仗着你的名头在外胡来,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过着。若要我说,这以前的事儿,再计较也没意思,你再怎么不甘心,现今已是定了身份,这世上更没后悔药可买,当下与其想这些无用的事儿,倒不若想想怎么得个孩子是正经?”
赵姨娘这话才出口,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周瑞家的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只朝着赵姨娘笑说道:“给赵姨奶奶道喜了。”
却说贾赦撞见了当今圣上出来寻医,本以为会被人提过去告诫一番,哪知圣上不过朝贾赦点了下头,略微示了下意,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贾赦一边偷偷松了口气,一边也不禁生出些不解来,虽说朝中早有传言,圣上的身体不好,但传言归传言,圣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也只那么几个人清楚,如今圣上出来寻医,被他撞见了,居然没使唤人告诫他不得外传,难不成圣上真当他是个本分的老实人?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码出来鸟,明天或许会没更,偶明天要到亲戚家吃饭,于是可能木更新,悲剧g~~~?~~
邢夫人骤闻好消息
贾赦冷汗直冒,这样的信任他可担不起,可细细一想,贾赦又觉出不对来,不说贾赦是不是个守口如瓶的,单圣上这么大喇喇的带着人出来寻医看诊,却不作什么掩饰,只怕早就被人瞧见了去。
贾赦往深里的一寻思,猛的想起书里都写到八十回了,这现在的圣上,将来的太上皇,还活活的好好的,如今这般寻医问诊的行为,着实耐人寻味。
想到这儿,贾赦越发定了神,也不再费脑子细想了,不管圣上是出来寻医问药,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横竖他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的,与其在这绞尽脑汁的思来想去,倒不若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谨言慎行的回家去歇着是正经。
这么一想,贾赦也懒理这跟前的事儿,只喝住了几个胡闹的小厮,重又去买了点心,方匆匆回府去了。
才进了府门,便有林之孝在门口等着了,见着贾赦只忙忙的禀说道:“老爷,史家打发人来说,史家大老爷怕是只在这两天了。”
贾赦一听,先是一愣,只觉得这史家有些耳熟,这史家大老爷的称呼也似乎常听人提起,而后一寻思,贾赦才想起,这史家是贾母的娘家,这快挂了的史家大老爷,应该就是史湘云她爹。
见贾赦不语,林之孝忙又说道:“老太太素来极疼爱这史家大老爷,前儿还打发人送药过去,如今这事儿,小的们也不知该不该上禀老太太,只得来请老爷示下。”
贾赦心里跟明镜似的,哪不知林之孝这话里的根由,若禀了上去,只怕贾母难免伤心,万一哭坏了身子,上下都不得安。
可若不禀上去,如今这史家的话儿也说得明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那时,贾母怪责下来,这些人自是担待不起。
贾赦思忖片刻,只朝着林之孝问道:“这事儿二老爷可曾知道?”
林之孝听了,只忙道:“二老爷今日斋戒去了,还未回来。因先前老爷不在,小的大胆,做主留了史家的人在外院吃茶。”
贾赦听得一笑,他倒知道林之孝这般行事是为何,只吩咐道:“史家的人既来了,老太太焉有不知道的理儿,你们只管照实回禀,也省的旁人捕风捉影,反教老太太牵肠挂肚。”
且说邢夫人自打贾母发落了那两个媳妇后,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儿,偏碍着贾母又不好发出来,只得强忍着陪贾母说笑打趣。
待得贾母睡下了,邢夫人方才回转了屋来,一进屋,也不吩咐丫鬟打水倒茶,只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生着闷气,王善保家的见了,怎不知邢夫人生气的缘由。
若是以往,她少不得趁机邢夫人面前下些话儿,偏贾母行事极是在理,可若是劝邢夫人息怒,又总觉得心头气不平,讲不出口去。
眼瞅着邢夫人脸色越发不好,王善保家的惟恐邢夫人拿她出气,当下也不敢再多生口舌,只悄手悄脚的领人退出去了。
邢夫人原正气着,瞧见王善保家的动作之后,越发动了怒,伸手便欲摔了屋里的东西泄火,只是刚一拿起桌上的细丝白瓷盏,邢夫人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左看右看,就下不了手去。
想另找件摔不坏的,邢夫人往屋里看了一圈,不是金就是玉,虽说大多结实着,可万一摔着了呢。
最后实在找不出个合适的,邢夫人只得将椅子上的竹夫人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好歹出了这口闷气。
谁知这竹夫人刚扔出去,贾赦便进了屋来,见着这地上的东西,难免奇怪,只皱着眉头道:“无故这样,是什么缘故?”
邢夫人抬头见是贾赦进来,原已是唬了一跳,如今听得这话,心头越发添了几分不安,一时倒把心头的怨气给忘了,只慌忙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被刺了下,不免丢开手去。”
说着,邢夫人也不待贾赦说话,只一边上前服侍着贾赦更衣,一边笑盈盈的朝贾赦说道:“前儿我和老爷说的事儿,老太太今日已是允了。我想着,这事虽不能大操大办,但也合该摆桌家宴才是,只不知老爷的意思。”
贾赦听了,不置可否,只问道:“老太太可还说了旁的没有?”
邢夫人笑了笑,回说道:“倒不曾说旁的。这事原也遇巧,今日老太太见二房的三姑娘生的娇弱,有心养在身边照看,又见着二太太对三姑娘极是疼惜,难免动容,便发了话儿,要将三姑娘记在二太太名下去。二太太心里也极是愿意,只是口里说着怕咱们家迎丫头多心不自在,我听见了,心想不能错了这个机会去,只忙把前儿商议的事儿上禀了老太太。老太太素习便疼孙女,听了我说的话儿,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肯的。”
贾赦闻言便是一笑,只摇头笑道:“你倒会来事儿。”
说着,不免想起一事来,只问着邢夫人道:“这事你可曾告诉了迎丫头?”
邢夫人听着,正要说话,王善保家的却忙忙的端了茶进来,口里笑问道:“禀老爷太太,晚饭已是备好了,可要命人传进来?”
邢夫人看了贾赦一眼,只笑道:“摆进来罢。”
说着,便又命着丫鬟打水进来,侍候着贾赦洗漱。
贾赦净了手,只朝着邢夫人笑说道:“今儿我顺路买了些点心回来,你记得给老太太呈些上去。还有一套绢扎的生肖像,我瞧着有趣,想着迎丫头应是喜欢,你一并儿带过去。”
说着,便命人将买的东西拿了进来,邢夫人见着一连五六个点心匣子,哪不知贾赦买这许多是为何,心里极是感动,只是见着满满放了一桌的匣子盒子,难免有些好笑,一边开了匣子查看,一边笑说道:“这许多的点心,只怕两府都送遍了还有剩的。”
正说着,邢夫人手指一挑,倒把那胭脂盒给打开了,见着里头的胭脂螺黛,邢夫人不免转头看着贾赦,一时心里又酸又甜,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带着几分羞涩道:“老爷,这是……”
贾赦老脸微热,只是故作不在意道:“前儿你不是说这几家的东西好么,我路过顺便买了几样回来,你若用着好,只管命了下人再去采买便是。”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么一说,心里越发更喝了蜜似的,只是面上却有些放不下,只嗔道:“我不过说说,老爷这样……教人知道了,岂不是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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