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回到王府,心绪有些烦乱。想着待林大人回京,向他问起这件事,可是自己与林家无亲无故,若贸然问起人家闺门女儿的事,也太冒失了。若不问,自己心里终究放不下。就这样,水溶在书房里一会儿看着那副画长吁短叹,一回儿又对着玉瓶发呆。
好不容易等到黛玉回京,朝堂上匆匆一面,连话也没来得及说上几句。下朝后林大人又被皇上招去御书房议事。却好第二天休朝,水溶本想去林府叙谈。哪知冯紫英来了,又被他拉去鹰卫,铁卫大营。直到日落黄昏,才回来。吃罢晚饭,水溶有些坐不住了。已经一年没见到林兄弟了,如今回来了,却还没说上几句话。想到此,水溶抬腿就往外走。杨雄和竖儿急忙跟上。水溶也不坐轿,也不骑马。出了府门,一径儿走到林府门前。原来俩家都在四王街,相距不远。走路的话用不上半个时辰。到了林府门前,水溶冷静下来。这么晚了,也不是拜客的时候啊。想到此,水溶又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走了几步,心中不舍,便又折回去。如此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杨雄和竖儿偷偷相视而笑。也不说话。只跟着水溶在林府门前来回踱步。
林府看门人见有人在府门外来回踱步,便出来问讯。得知是北静王爷,忙忙向里通报。黛玉听闻北静王爷在自家府门外闲步,吃了一惊,不知何意。妙玉笑道:“还不快请王爷进来。站久了,有人就该心疼了。”说罢转身就跑。黛玉追上去抓住道:“你倒给我说清楚,谁心疼了。”妙玉笑道:“你快去吧。这笔帐容后再跟你算。”黛玉忙换了衣服,出来将王爷迎进府内:“不知王爷驾到,恕罪,恕罪。”水溶笑道:“你我兄弟,何须多礼。我因见今晚月华甚好。出来游玩,不想走到你这里。觉得有些口渴,欲进去讨杯茶喝,又恐天太晚,打扰了你。”黛玉也笑道:“王爷客气。只怕府里的茶不中王爷的意。即不嫌弃,请入内用茶。”到了厅里,丫鬟们上了茶,水溶品了一口,赞道:“好茶。如果没弄错,这可是极品碧螺春?”黛玉笑道:“正是。也是今年才下来的新茶。”喝罢茶,水溶站起身说道:“自你搬进这府里,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久闻贵府花园颇有些与众不同,趁今晚月色正好,可愿带我游览一番?”黛玉笑道:“王爷有兴,林逸愿为其劳。王爷请。”两人相伴走进花园。杨雄和竖儿也要跟去,水溶一摆手,让他两在此等候。
两人顺着湖堤慢慢向前走。因现在还没到荷花开放的季节,团团的荷叶覆盖了半个湖面。堤坝上遍植杨柳。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那植满牡丹的土坡上。今晚正是十五夜。此时一轮满月东升,洒下一地清辉。朦胧的月光,罩在黛玉和水溶身上。也罩在这一片花海上。微熏的风拂过,花海如波浪般此起彼伏。两人置身这如梦似幻的境地,几疑身在仙境。湖那边传来时远时近的蛙鸣,为这静谧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色彩。水溶静静地看着黛玉,沐浴在月光下的黛玉,更显得风姿绝世,昳丽无双。与白天大不相同。水溶搜遍胸中所学,只觉所有美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她。仿佛数千年来,自己一直守护的,等待的,期盼的,就是眼前这个人。黛玉的心也满满的都是水溶的柔情。感觉千年以前,两人就这么相依相伴。直至千年以后,也是如此。
良久,黛玉才醒过来,这才发现两人靠的如此之近,自己几乎偎在水溶的怀里。黛玉不动声色挪开几步,竟发觉自己很留恋那温暖怀抱。抬头看去,一眼望进水溶那如深潭般的双眸,那里,盛满了深情和爱意。
水溶早已痴了。眼前是黛玉那无双纤影,鼻端传来阵阵幽香。不知是花香还是黛玉的体香。黛玉早已脸泛桃花。见水溶只管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禁笑道:“王爷莫不是被这些花儿迷住了。如何只管痴痴地望着。”水溶听她说话,方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一切,那脸也不禁烧了起来。岔开话头说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都说江南月色好,现在看来,这样的月色,亦不逊于江南。”黛玉也笑道:“是呀。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就是专为今天这夜色写的。”说罢,轻叹一声:“天下明月三分,二分明月在扬州。几时有机会,去看看扬州的明月。”水溶笑道:“林兄弟既然想,这有何妨,待京城事情一了,我愿陪林兄弟去扬州赏月。”话刚出口,那脸又烧起来了。黛玉也满面飞霞。两人都低了头不说话。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呼唤声。
正文第三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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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杨雄与竖儿还有紫鹃前来找两人。黛玉和水溶忙连声答应。从花园出来。紫鹃道:“王爷,相爷,已经一更了。夜凉,进屋说话吧。”水溶忙道:“不必了。太晚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改日再来打扰。”说罢,与黛玉拱手而别。黛玉也道:“下官恭送王爷。王爷,我有一事相求。”水溶笑容满面问道:“什么事?”黛玉一顿,说道:“罢了。今日天晚了。明日再说罢。”说罢,将王爷送至大门外,才回转屋内。
回到屋内,妙玉迎出来笑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确人间无数。必是今晚的月色太过迷人,令人乐而忘返了。”黛玉白了她一眼:“我跟王爷只是谈论些朝政时事,你就说了这一堆。”紫鹃上了茶。雪雁也给黛玉换过衣裳。妙玉浅浅地啜了口茶笑看黛玉:“真的只是谈论朝政时事吗?看你脸上红霞犹在。王爷没有发现你吗?”黛玉摇摇头:“没有。月色朦胧,那里就发现了呢。”妙玉放下茶杯说道:“依我说,这北静王爷也不错。你还想当多久的官,趁早收手。找个好人家嫁了吧。”黛玉听了这话,那脸更红了。站起来就要去拧妙玉的嘴:“想是夫人厌倦了为夫,欲要撵为夫出去。你好借此行方便么?”妙玉亦笑道:“妾身哪敢有此想法。只是你确实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了。难不成就这样一辈子?也不知道是谁一提起北静王爷,一脸娇羞的样子。”黛玉嘴硬道:“你胡说。我哪有。”妙玉笑道:“没有?去西北之前,谁在我面前谈论朝政。一提到北王爷,脸就红。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林大人,进了闺房,提起某人,一副小儿女情状。”黛玉听了,心中大骇,原来自己竟早已不知不觉对水溶暗生情愫而不自知。幸而是在妙玉面前。若是被别人发现,那可就糟了。紫鹃恰好进来拿东西,听这话,也插嘴说道:“妙夫人说得有理。姑娘,是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了。”黛玉不依道:“好啊。紫鹃你什么时候成了妙姐姐的人了。尽帮着她说话。”紫鹃笑道:“妙夫人说得在理。紫鹃是帮理不帮亲。姑娘又来歪派人。”黛玉被她两人说中心事,一时无语,只低头吃茶。这一夜,黛玉一夜无眠。
那边,北静王水溶也是一夜无眠。今晚林府出游可说是意外的惊喜。但他究竟是‘她’还是‘他’,让水溶辗转无眠。若说是‘她,’性格怎能有那么大的差异,而且看他处理起政事,从容淡定,信手拈来。绝非女子所能做到。若说不是‘她,’可是那字体……?自己难道真的对一个男子动心了?唉。顾不得那么多了。明天见到林逸,一定要问个明白。想到此,水溶心中稍稍安定些。胡乱睡下了。
第二天下朝后,水溶拦住林黛玉:“林大人,我……对了,你昨天说有事相求,是什么事?”黛玉笑道:“是这样。我从西北带回一个人。此人原是个奴隶。他非常善于养马。也识马。我觉得王爷能用的上。便想让他去你那。”水溶喜道:“太好了。我也正缺这样的人。就安排他去鹰卫吧。”黛玉笑道:“谢谢王爷。我回去就派人送他过来。”看看到了轿旁,水溶又道:“林兄弟,我前几个月在贾府无意中得到几张字笺,字迹竟和林贤弟的一样。想请教贤弟。”说着,拿出一张纸给黛玉看。黛玉一看正是自己在大观园时写的菊花诗。说道:“这位潇湘妃子,就是先父林公的女公子。一直住在其外祖荣国公贾家。后来传出贾家贪没舍妹银银两之事。我便设法接舍妹出来。没想到她早已离开贾府,寄居一尼庵。在我去西北之前,终于将她找到。并接到府里居住。至于字体么,幼年时曾师从先父林公。由先父启蒙习字。”水溶听了,不由得有些气馁。以为终于柳暗花明,没想到仍旧是山重水复。对黛玉笑道:“不愧是林公后人。令妹好才华。”又说了几句闲话,拱手而别。黛玉回到府里,心犹自‘砰砰’直跳。妙玉连喊几声都没听见。妙玉坐下对她摇摇手:“你怎么了?”黛玉回过神来,将刚才发生的事跟妙玉说了一遍。妙玉道::“这事非同小可。要好好筹划筹划。你要稳住了。千万不可露出马脚。”黛玉也点头称是。
水溶回府,心绪烦乱,愁眉不展。太妃问他也不说。这天,太妃命人将竖儿叫来。问道:“这几天王爷都做些什么,为什么愁眉不展的样子。”竖儿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太妃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太妃听罢,思忖一会,决定明天去林府拜访林夫人。
正文第三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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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见竖儿回来,便问太妃叫他去有什么事。竖儿回答说太妃问了王爷这
几天都做些什么。竖儿就将这几天水溶的活动说给太妃听。水溶又问道:“太妃听了没说什么?”竖儿答道:“到没说什么。只听太妃吩咐孙麽麽,准备车轿。说是明天要去拜访林夫人。”水溶一听这话,急忙去见太妃。太妃见水溶来,很高兴。说:“我听你的小厮说你打听林姑娘的情况。我明儿去林府一趟。给你提亲如何?”水溶忙摇手道:“母妃不可。孩儿没那意思。况且了尘大师也说了,那绛珠子不是普通闺阁之女。需要儿子细心寻找。母妃就不要为这事操心了。”太妃说道:“那了尘大师之说了个‘隐’字。到底那降珠子隐在哪里,自今也没个头绪。你要怎么办?”水溶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心意相通,不管在哪里,一定能找到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而已。再说,孩儿已经有了计较。感觉那绛珠子就在孩儿身边。”太妃听水溶这么说,想想也就罢了。
黛玉自那晚与水溶游园之后,每每见了水溶总觉得不自在。而水溶见了黛玉也是欲语还羞,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样子。幸好政事繁多。黛玉每天日理万机。时光倒也容易过。此时西北两国已派使者来朝递交正式国书。表示愿意与殷国世代友好。水泽也依允与两国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并应羌国请求,选派饱学宿儒及其弟子们前往羌国授课。使羌国受益匪浅。滇国与百越见殷国国力日渐强大,也不敢轻易挑衅。见殷国派使者与他们表示友好,便也顺水推舟,与殷国建立友好邻邦。水泽现在心满意足。周边四邻都表示愿意向殷国臣服。江南弊案初露端倪,黛玉趁此派精明能干之人再下江南。又将雪雁派去暗中助一臂之力。终于将忠顺王爷在江南的势力连根拔除。水泽换上自己的心腹出任江南各要职。忠顺王爷连接失去了西北和江南两大重要基地,元气大伤,无力与水泽抗衡,只得隐忍不发,以图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水泽去了心腹大患,心中欢喜。
谁知乐极生悲。江南倭寇猖獗。连日劫掠渔村,烧杀村民。两江总督下令水师出动剿匪。但倭寇狡猾无比。又熟悉海路。江南水师摸不到倭寇底细,只能跟在倭寇后面疲于追赶。不但抓不到倭寇,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两江总督只得六百里加急上报朝廷。水泽接到奏章大怒,心想:‘倭寇无知敢犯天颜。’
第二天早朝,水泽问众大臣:“诸位爱卿,今江南倭寇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水师竟无力与之抗衡。请求朝廷增援。朕想听听众卿家怎么说。”兵部尚书朱简首先出班奏道:“陛下,,这帮倭寇在江南做恶,由来已久。实是罪大恶极。依老臣之见,绝不能轻饶。现我朝有精兵百万,有何惧小小倭寇。”户部尚书宋延章也出班奏道:“陛下。臣同意老尚书的意见。目今国库充盈,粮草不亏。是该出兵好好教训那些倭寇。”忠顺王奏道:“陛下。老臣认为不妥。江南水师都奈何不了倭寇,这些陆地上的兵又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呢?况且谁来领兵江南?倭寇劫掠的都是一些渔村。并没有深入城池。依老臣之见,莫如将那些渔民都迁到城里。命军士紧守城门即可。倭寇无可劫掠,自然退走。”水泽听了,心中沉吟不语。一眼看道黛玉站在班首,随问道:“林相爷,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呢?”黛玉上前一步道:“启奏吾皇,臣也认为应该趁次机会将倭寇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水泽道:“可是谁来领兵呢?”一语未了,水溶应声出班奏道:“陛下,微臣不才,愿领兵前往江南,为陛下分忧。”水泽看谁水溶,笑道:“好极,好极。王弟愿去,正何朕意。此事非王弟莫属。水溶,朕封你为兵马大都督。并统领两江水师。”水溶跪下谢恩。水泽又道:“朱爱卿,宋爱卿,你们负责调集兵马粮草。尽快兵发江南,不得有误。林爱卿,你负责全盘统筹。不得掉以轻心。”四人齐声说道:“臣不敢有误君恩。”
退朝后,水泽又招水溶和林黛玉御书房议事。水泽问水溶:“王弟,你想召集哪部分兵马去江南?”水溶回道:“皇兄,臣弟不想从京师召集兵马。江南水师足矣。但臣弟想带鹰卫铁卫前往江南历练历练。”水泽也点头道:“好。鹰卫铁卫也该见见血了。就将三千鹰卫铁卫都带往江南。京师留两千就够了。”黛玉也说道:“陛下,去年臣去西北途径江南,对江南状况有所了解。曾写了折子给陛下。臣想对王爷能有帮助。”水泽道:“是了。多亏爱卿提醒。”命内侍拿来一个册子和一个地图:“朕命人编成了册子。王弟,这个给你。与倭寇作战,不熟悉海上地形是不行的。这个地图也是林爱卿整理的。”水溶拿了那两样东西,略略看一下,便知极为宝贵。喜的谢过皇上之后,又给黛玉做了个揖。惹得皇上哈哈大笑。黛玉羞得满面通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没几日,兵马集结,粮草齐备。只等一声令下,大军立即开拔。水溶却心事重重,坐立难安。眼看大军开拔在即,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矜持。去林府见黛玉。到了林府,黛玉将他迎进书房。刚谈了没几句,小厮来报说户部兵部两位大人来访。水溶大为扫兴。对黛玉说:“林大人去见他们吧。我就不见了。我到花园走走。”黛玉道:“王爷请便。恕林逸告退。”说罢出去了。水溶来到花园,信步走到那晚与黛玉赏牡丹的土坡。想起那晚的情景,如在梦中。而今仍然形单影只,不知伊人何处。水溶正在那里想心事。忽听道有人说话的声音,边说边向这边来。水溶来不及回避,只得一矮身,躲在一株高大的牡丹花下。
来人走进凉亭。原来是紫鹃和妙玉。紫鹃说道:“夫人,这里风景不错。就在这歇一会吧。”妙玉答应道:“好”水溶心想:‘原来是林夫人。”凉亭距水溶藏身之处还有段距离。可水溶乃练武之人,耳力灵敏。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就听妙玉道:“才几天没来,这牡丹落了满满一地。当真可惜。”紫鹃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妙玉笑道:“跟林姑娘久了,你也成诗翁了。”紫鹃笑道:“我哪里会什么诗。这都是姑娘在园子里时做的。教那廊下的鹦哥念。因此,我也学会几句。想当年,姑娘在园子里,哪有个开心日子。看到落花也掉泪。说是那些花儿零落在地,都被人糟蹋了。便将花儿装进绢袋里掩埋了。日久竟是好大一个花塚。如今出来了,我看好了许多。竟没再犯过病。也没再喝那苦药汁子。如今我却担心,她这官儿越当越大,何时换回女装。”妙玉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不着急,你着哪门子急。换回女装,谈何容易。需想个万全之策。否则,一个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紫鹃道:“她如今身居相位,想换回装,更不容易了。我只担心她总这样下去,没得耽误了终身大事。”妙玉道:“也不尽然。我看她对北静王还是很欣赏的。不然不会经常提起他。不知道北静王爷什么想法。不过若是王爷知晓她的身份,还不吓坏了。”紫鹃道:“可不是这个理。只好劝着相爷早点隐退吧。”妙玉道:“她身为首辅,深得皇上信任。哪有那么容易隐退。事关重大,急不得。只好慢慢想法子吧。”
她二人那边谈话,这边水溶听得心‘砰砰’直跳。心想:“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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