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前方岔子路口有个农夫正在拖着牛车。叶倾城上前拦住了那位农夫问路,然后走过来指了指方向,继续和郇黎前进。
不久,二人就到了一个竹林的小筑下,远远望去一连几座山头,从山麓一直到山顶,早已分不出竹枝、竹子和竹叶,出了小筑,连房子,小径,流水都已经看不见了,竹林仿佛汪洋大海席卷了一切。一阵风掠过,竹海涌着暗浪,一浪涌着一浪,弥漫到天际。
叶倾城上前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里面坐着一个老朽,正端坐于竹椅上。老朽正蹲在地上似乎在找东西,正用手摸索着,随后听到脚步声,又问,“两位所为何事?”
郇黎马上跑上,说,“伯伯你在找什么呢?”
“昨天我在门口采了一把花,想放着的,结果刚才被我打翻了,想在抓起来。”
“伯伯,这些话都被你踩碎了,抓起来也不好看的,还是算了吧。”郇黎看着地上的被老伯的撵的粉碎的花朵。
“哎,那算了,可惜了那美丽的色泽了。”老人说完便坐到了椅子上。
“在下叶倾城,这位姑娘叫郇黎,我们正在调查铁帮主死亡一事,所以想来向舵主请问一些事。”叶倾城说道。
“也好,老朽那侄儿的死也确实让我十分心疼。你们想问些什么?”
“我想知道铁帮主离开那天晚上,你们见面,他与你说了些什么。老舵主你平时不轻易出门,这次在铁帮主去世的前夜见面,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容老朽想想,那晚,恩,好像是我那侄儿说是过段时间等他回来陪我去看我那死了好多年的妻子。我这侄儿一向对我很有孝心。”
“那……难道没有其他的了?”郇黎有些失望的问道。
“哦,还有,他说他要去找月水寒。”老朽说道。
郇黎叹了口气,那不等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郇黎看着叶倾城,叶倾城也没有在说什么,到了一声别,别拉着郇黎离开了。
两人走着各怀心事,郇黎垂着头,苦思冥想,总觉得事情不对。难道这样就把唯一的线索给切断了吗?
忽然,郇黎惊呼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小筑中的老人听到花被碾碎了之后说可惜了那么美丽的色泽。瞎子怎么可能看得见花束的颜色。
当郇黎意识到问题,她急忙转身,说,“叶倾城……”
身后却早已没有了人影。
第十章他的目的
叶倾城当然哪里也没有去,他又回到了小筑。他打开小筑的房门,空无一人。就像从来没有人存在过一样。此刻郇黎也匆匆赶到了小筑,她站在叶倾城后面,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剩下萧索的竹林涛风。
郇黎和叶倾城回到客栈之后,“明天去找铁衣裳的妻子。”这是叶倾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离开了郇黎的房间。
郇黎坐在椅子上,低低叹了口气,说道,“屋檐上的朋友,你可以下来了。”
在一眨眼,秀璟便坐在了窗头,正朝她无辜的笑着。
“什么事。”郇黎还是习惯性的心上有微微的颤抖,她是真的怕了这个人了。
“你胆子倒是真的很大,为了欺骗我连自废双手的事都能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郇黎说道。
秀璟抓起她的头发说,“那时为什么跟我走。”
郇黎吃痛,抿了一下嘴,说道,“因为我怀疑你。”
“你是指安陆的事?”
“是的。”郇黎看着秀璟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自废双手。”
“因为我确实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因为我要离开。”
“那你在我谷中做的那一切都是假象?”
“事到如今,真假已不重要了。”
“那你一开始知道真相杀时为何不杀我。”
“我杀不掉你。”郇黎说道,她平时柔声惯了,语气中始终藏不住狠气。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一点也不蠢,你很聪明。”秀璟放开郇黎,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中仔细端详,“真是可惜了这一双手,本来该是多厉害的人。”
“现在,你又想做什么?”郇黎警惕的问道。
“我只想知道,你想从叶倾城身上得到什么。”秀璟的眼睛很漂亮,却缺乏一种灵动的光泽。
郇黎说,“与你无关。”
随后郇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铁衣裳,水月寒等人是你害死的?然后你想嫁祸叶倾城?因为你想他死。”
秀璟听完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说道,“我要杀叶倾城,我何须让那些人脏了我的手。”
也对,郇黎想,狂妄如此的人,要杀一个人,怎么会如此拐弯抹角。
“你为什么要杀叶倾城。”郇黎问道。
“与你无关。”秀璟将郇黎刚才的那句话又念了一遍还给郇黎。
“那现在你既知道我在骗你,你想怎么样?”郇黎问道。
“虽然我很生气,不过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种事。”
“这似乎一点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郇黎似乎不相信。
“因为他偷走了我谷里的东西,你说我该不该生气。”秀璟将郇黎的双手锢在郇黎身后,贴近她的身体,说道。
“什么东西。”郇黎想挣脱,却奈何双手无力。
“一柄剑,有了这柄剑就可以模仿世间任何的剑法。”
“你是说……”郇黎吃惊道。
“所以说,我是世间第四个知道叶倾城没有杀人的人。”秀璟贴近郇黎的耳朵,轻轻的说道。
第一个是叶倾城,第二个是郇黎,第三个是那个真正的凶手,第四个便是秀璟。
“所以在找出那个人之前,我可以暂时先让他叶倾城活的好好的。”说完,秀璟却凝眉望了一眼郇黎,伸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说,“郇黎,你是这世间第一个敢欺骗我的人,也许也是唯一一个,为此,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在隔壁的房间内。
叶倾城此刻却也被人缠上了。只是对方是个女的,还是个特别漂亮的女的。
他一进门,就看见床上坐了个女子,还是特别美的那种。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没有穿衣服。
叶倾城一生女人不少,但是这样脱光了等在自己床的的美妇还真的不多。
女子的身躯包裹在床帘的轻纱下,风缓缓吹入,似撩不撩的吹开轻纱。如一枝迎着春风的艳艳碧桃,妖娆万分。女子撩开轻纱,露出一双手,一双绝美的手。
女子声音尖锐而冷漠,说道,“叶倾城?”
“正是在下,却不知姑娘为何在此。”叶倾城笑道。
“因为我高兴。”女子收回了手。
叶倾城苦笑,“姑娘高兴就好,能让姑娘高兴是在下的殊荣。”
“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女子又问。
“我真的不想知道。”
“不是说叶倾城向来懂得怜香惜玉,怎么此刻又胆小起来了?”
叶倾城叹了口气,说道,“一般良家妇女在我床上,我自然是欢喜都来不及,可是你这样的,我却真的不敢。”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子厉声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只想把你扔出去。”说完叶倾城正准备实行他的想法。
却被女子厉声阻止了,因为女子说了一句话,“我是铁衣裳的妻子。”
“听说你在追查我夫君的死因,我有些话要告诉你,是我夫君离开前一天晚上和我说的。”女子幽幽的语气说道。
“夫人即是有话对我说,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到叫我不好意思了。”叶倾城苦笑着。
“没什么,只想看看叶倾城真如传闻那般,值得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么。”女子缓缓穿上衣服。
女子继续说道,“那日晚上,我夫君……”
“夫人!”叶倾城的急切的叫声。
“啪”,一根银针穿入帘幕,女子轻呵一声,便不再有声息。叶倾城一把撤下帘幕,看见一根银针贯穿了女子的喉咙。已经死了。
一眨眼间,叶倾城已经追了出去。
郇黎听到隔壁的声响,瞬间,秀璟已经消失在了眼前,郇黎也顾不得去找他,直接跑到隔壁的房间,看见门窗大开,床边的轻纱都被撤下来了,上去一看,床上空无一物,只是被褥有些凌乱。
窗外细细的驻足听闻,有步履之声。郇黎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缓缓的退于窗前,但是郇黎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习武之人不能将背露在通风口上,而此刻显然郇黎忘了。
当郇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郇黎扭着头想往后看清来人的面目,却发现那人带着一张面具。一张长得类似于东荒武者的面具。
这还是郇黎从父亲留下的书中看到的,父亲有许多杂门杂派的武学秘籍,同时也收藏了很多武学的历史家谱,相传东荒是中原大地最下边的一座小岛,岛上的人与东瀛武者接触甚密,所以他们的武学更倾向与东瀛武者的秘术。而他们常年带着夸张的面具,他们将信仰的神灵全部刻于面具之上,这被他们视为一种护佑。
郇黎试图挣扎出男子的禁锢,却被男子扛在了肩上,一路披星斩月的朝着一个目的地前进。
她被男子点了|岤道,便昏昏睡了过去。
像是过了一个银河般漫长的时间。
郇黎醒了,是被水的凉意浸醒的,睁开眼,眼前的世界便是柔柔的一片光晕,光线灼伤了眼底的一湾春水。渐渐的光晕越来越清晰,一座高大的水牢出现在了郇黎面前,当然此刻的她正是被这水牢囚禁的人。
自己的身体全部浸透在水里,淹到胸部的高度,她此刻正随着水流的波动而沉浮着,一根长长的绳索从顶头垂下将她困住。
水牢里有着八根巨大的铁柱分别站在八个方位,四周是高耸的墙壁,因年久的浸泡在水里,已经长出了翠翠的青苔,藏在水深处。而水牢的出口位于水牢的正上方,有一扇紧闭的门,整个水牢就像个从地下挖出来的大井。
郇黎心想,那人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双手全废,只能靠着脚力而行动,此刻却让她浸在这水中,整个身体都浮在水上,无法着地,却是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低头看着衣裙在水中弥漫,轻盈的如绽放的莲花般,那姿态,却是十分的好看。
上方隐隐传来脚步声,缓缓的,越来越近,应该是那个东荒的武者,步履不急不缓,鞋底摩擦地面的响声都能听得真切。通常这样走路的人都是极为自信的,认为他们总能笃定的面对一切变故。而且通常这样的人功夫却也是极好的,他能准确的控制每一步的力道使它们完全相同,分毫不差。
脚步声此刻已经出现在了郇黎的正上方,那一道铁门后。锈迹斑斑的铁门正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门后的人正在开锁。门锁敲击铁门的响声此时听来如此的刺耳,似乎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中待得久了,便会变得不能接受噪音。
“吱呀”一声,门锁被卸下,铁门缓缓露出了一条缝隙,从缝隙中能透过细细的长长的人影。
从门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好像很乐在其中呢。”郇黎诧异,来人她做过各种假设和猜测,却唯独没猜到是他。
秀璟站在高高的出口处,今日随云公子一改往日的奢华,只着了一件青色罩衣,素净而优雅,却胜过那秦淮河畔的一切繁华。
郇黎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无法猜出他的目的。
秀璟似乎对她的沉默不满,看了看四周,似乎一副不在乎的口气,说着,“竟然用这种地方招待你,实在太委屈了,那人一定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你有什么目的?”郇黎并没有放松对秀璟的戒备。
“你怎么总是喜欢对我兵刃相见,我们的目的都是找出那个凶手,所以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互帮互助不好吗?”
“不好。”郇黎拒绝道。
“啧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怎么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带刺了。”秀璟似乎很可惜的说道。
“你能进来,说明那人不再这里,所以你也可以走了。”
“我可不是来找那人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救你。”
第十一章共赴黄泉
“救我?”郇黎呐呐的念了一遍,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似乎并不相信他,郇黎继续道,“为何救我。”
“我做事从不需要理由。”说完一个悬空的步伐,身体便飞身下来,脚尖轻点水波,撩起一圈波纹,随后单手轻轻一撩,郇黎直直的滚到了他的怀里,湿漉漉的身体顿时将秀璟的衣衫全部染湿了,秀璟却好似一并不在意。郇黎能够闻到秀璟身上淡淡的香味,说不出却很好闻的味道。
秀璟将郇黎身上的绳索解开。
郇黎此刻还是被秀璟环在怀里,见到两人着了地,便使劲挣扎的挣开了秀璟的手臂,迅速和他拉开了数尺距离。双眼怀揣敌意像被老虎呲牙瞪目的兔子,厥厥的带着不安。
秀璟看她这幅模样,竟双手环在胸前,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郇黎打破了沉默,说道,“你不会单纯的只是为了救我。”悄悄的将力气灌注于脚上,准备随时蓄势而发。
秀璟终于在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寒霜的冷色,“我讨厌别人骗我,我说过你要付出代价。”
“那你为何……”要救我三个字郇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至今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既然你要付出代价,制裁你的当然只能是我。”
郇黎叹了口气,道,“随云公子,别开玩笑了,我认识的秀璟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秀璟忽然嘴角一扯,一个完美的笑容,他走到郇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早已散去暖色,先前眸中的光点一点点的碎去,隐没于黑暗的汪洋大海中。
“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口气冷凝,似乎并没有留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我不会听你胡言乱语。”郇黎口气虽软,却很坚定。
“有好处。”
“我并不想听。”郇黎礼貌的屈身行了一个揖便想离开。
声音在背后叫住了她,“我可是知道了那个东荒武士是谁了。”
郇黎听到这句,停下了脚步,望着他,秀璟继续说道,“如此,你还想走吗?你还要靠叶倾城找到你的母亲,难道你想扔下他不管此事?”
“你错了,我帮叶倾城并不只是为了让他帮我寻找母亲,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同样看不下去如此草菅人命,为害作乱的凶手。”
“所以,你更需要我告诉你他是谁。”
“你要如何告诉我?”郇黎说道。
“蜀山派的藏经阁里有一间暗室中,只是这个暗室除了历代掌门无人能进。”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郇黎怀疑的问道。
“他就在里面。”
“他?那个凶手?”郇黎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秀璟。
“正是。”
“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说了,那人也偷了我谷中的一件好东西。”
“随云公子智谋过人,武艺超群,自己去找他不就好了,为何要告诉我。”
“你错了,那暗室的机关除了你无人能开。”
“什么?”
“暗室机关很简单,只要在同一时间触碰墙上的八个壁烛即可,可是你认真想想世间能做到如此脚程和速度的又有几个,蜀山派不是傻瓜。”
郇黎开始思虑了起来,片刻,又问,“你说了没人能进去,为什么他能进去?”
“这就是蜀山派的事情了,我又怎会知道。”
“你说他和蜀山派有关?”郇黎又问。
“我不知道。”
“你告诉我,就不怕我抛下你自己去?”
“你知道蜀山的藏经阁在哪?”
郇黎无言,她确实不知道。
“那好,走吧。”
说完,郇黎便向前走了去,也没有在看秀璟。秀璟看着她走远的身姿,露出一个不真切的笑容,说,“人蠢是病入膏肓,治也治不得。”
雨打芭蕉,红了樱桃。浓浓绿意中,若隐若现几点朱红色,荷塘中的荷叶,如翡翠色的盘子,托着珍珠般的晶莹露水。
透过露水,是一双狭长的双目。
秀璟托着酒杯,靠在一尘不染的朱色椅子上。看着门外行过的路人,一柄六十四骨的紫竹伞停在了他的面前。是客栈小厮为一名女子打着伞,女子姿态端庄雅丽,如这稠稠的雨季一般。
待小厮收了伞,女子走进了客栈,却是一张十分平庸的脸,轻易的将人们对那美好身姿的幻想全部打碎。
女子走到秀璟面前,坐在了他对面,看着他,秀璟仿佛没有看见她,继续托着酒杯凝眸望着绵绵细雨。虽然被忽视,但是这个女人,似乎永远不会风风火火,或者气急败坏,脾气教养好的让人可怕。
郇黎静静的坐了还,见秀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便说,“不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已经两天了。”
“今晚。”
“为什么要等到今晚?”
“蜀山弟子每两天轮一次班,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交班的机会进入蜀山后院。”
“看来随云公子的耳目真是天下之大,无处不有。”
“过奖。”
是夜子时,秀璟敲开了郇黎的房门。明暗不定的烛光下,郇黎正站在窗口,看到他进来,从窗口边上走开,说道,“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秀璟说,“为何。”
郇黎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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