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陪着笑,“媳妇儿,你小点声儿,咱爹可休息呢,惹火他老人家。那可是平日不说话,说话就打雷的。”二嫂哼了一声,倒在床上不理他。
等男人们下地去,喜妹拔了菜园子的草出来,抬头见谢重阳站在门口的大槐树下看她,哼了一声也不睬他径自回家去。大嫂因为要照顾孩子,还得做新的窝窝头和细面卷子,便让喜妹帮忙去场里推草回来。家里没地方,喂牲口和烧火的草都是垛在场湾边上,需要了就去推。
喜妹想一次多带点回来,便要拉着地排车去,大嫂看见忙说帮她套驴。谢重阳道:“大嫂还是算了,喜妹力气大着呢,她跟驴犯冲,不是吵就是打的。”
喜妹气哼哼地顾自去了。大嫂目送她背影去了,回身对谢重阳道:“三小叔,喜妹总归脸皮薄,你别呵斥她,再说她也没做错啥。”谢重阳道:“她的性子未曾受过约束,力气又大,要是由着来只怕要闯祸。”大嫂笑道:“那也慢慢说,我看她倒是顶好的。能干体贴,心眼儿挺好的。”
谢重阳叹了口气。
没多久喜妹乐滋滋地回来,顾不得卸车便捧着自己捡的几个鸡蛋跑回家,兴冲冲地告诉他们在自己家草垛里捡到的,反正也不知道谁家的,她就捡回来了。然后又说谢重阳晌饭没吃啥,要拿姜汤冲蛋花给他喝。谢重阳正坐在西厢窗外石榴树下的小木桌前拿拨锤子搓麻绳,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喜妹不睬他管大嫂要了砂锅,去西厢熬汤。二嫂听见一摇三摆地走到谢重阳对面坐下,胳膊搭在木桌中间,她的手压着谢重阳正要用的粗麻,他便垂了眼静静地等。二嫂晃着脚吩咐喜妹,“给我也熬一碗,我肚子有点疼,亲戚要来。”
喜妹故作不知,“你亲戚来关鸡蛋汤什么事儿。”这鸡蛋汤真倒霉。二嫂立刻不乐意,把桌子一拍,“老三,你这媳妇还懂不懂大小,说起来要不是我,她也好不了吧。这一好倒处处看我不顺眼了。”谢重阳刚要说话,屋里小亩哭起来,大嫂忙道:“三小叔,过来帮我揉面吧。小亩怕是尿了。”
喜妹搅碎了两个鸡蛋,等姜汤好了便把姜片捞出冲进大碗里,用小木盘拖进屋给谢重阳喝。谢重阳又问她鸡蛋哪里来的,喜妹照旧说草垛里捡的。见他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她气鼓鼓地道:“不喝是吧,不喝我倒掉。”谢重阳看她一副炸毛鸡的样子叹了口气,笑道:“我又没说不喝,还烫着呢。”喜妹便蹲下帮他吹,吹温了看着他一口气喝下去才开心起来。
等他喝完喜妹去外头卸车垛草。大嫂还让她帮忙把牲口草铡一下,反正喜妹力气大,做好了也省得男人回来黑灯瞎火的忙活。妯娌两个一边干活,一边话家常,大嫂给她讲村里的事情。喜妹问了问谢老七和二叔家,才发现其实也没啥大事。
谢老七家是因为有一年两家棒子地挨着,二哥第一次扶犁,水平不到耕歪了,天黑了他懒得再跑一趟就那么种下去。老谢头说不好,寻思第二日跟老七说说,到时候墒沟上的粮食一家一半。谁知道第二天忙着去另一块地忘记打招呼,等黑天再去又碰上两家孩子打架,老七家的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谢婆子也受不了,便吵吵起来。这一吵打架都收不住,话说重了。老七家说他们每年种地都要赚便宜,这年偏不如他们意,第二日去把墒沟的种子用耘锄给趟了。两家便翻了脸。加上此后两家地里总少粮食,不是被拾了棉花就是被偷了棒子,矛盾便越来越深,后来闹得不可开交,里正出面压了压才轻一些。这两年老谢头家条件不好,卖了那块地才眼不见心不烦。
正说着,西边大道上有个小个子男人嗷嗷地叫着冲过来,后头一干巴瘦的小老太太举着笤帚追打不休,“蹦豆子,你给我站住喽,等我老婆子赶上你,你没好果子吃。”大嫂说小老太太是南村孟大娘,前面跑的是她本家的侄子孟旺儿。孟旺儿好吃懒做,跟一帮子狐朋狗友专干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勾当,隔三差五就要被孟婆子揍一顿。
孟旺儿被她一笤帚砸中,捂着屁股蹦了个个子,“大娘,大娘,你可冤枉我,我真没偷你家鸡蛋。”孟婆子追上去捡起自己笤帚,接着骂道:“你个穷癫痫,浑身没有个三两沉,瞪着对屎糊的眼儿除了吃就耍□儿,你要是有种儿把你那气死的爹娘再气活过来我就饶了你。你跑,你等着你大勇哥回来不揭了你那层癫痫皮。”
孟旺儿一听恰在谢家门前往土路上一躺,“大娘,中,你打死我吧。反正我没拿你鸡蛋。去年从河边草垛里拿了五个吃了让你打得我到现在看着鸡蛋就犯恶心,我才不稀罕那玩意儿呢。”
大嫂忙让喜妹往牲口棚的草屯子里撮草,她则去劝孟婆子。喜妹匆忙往家撮草,却被谢重阳堵在牲口棚里。牲口棚里黑乎乎的,他背光立在门口,秀长的身体却把她的去路挡住,“喜妹,你说实话,鸡蛋是我们草垛里的还是别家的。”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尽在他眼底。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不耐烦地道:“当然是我们家的。”说完拎着筛子往外挤。谢重阳没她力气大,被她推了一把撞在门框上。他扶着墙叹了口气。喜妹见他没事忙跑出去。
谢重阳回了内院,见二嫂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桌前,下巴高扬着幸灾乐祸地瞪着他。她扬眉阴阳怪气道:“呀,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偷孟婆子几个鸡蛋,她还指望着换钱给她儿子娶媳妇呢。可不知道吃完这几个鸡蛋,就能体健如牛还是长命百岁……”
谢重阳挺了挺脊背,一言不发回去桌前坐下继续干活。二嫂瞄着他,如果不是身子弱,凭他读书那成绩说不得早中了秀才。虽然他身子弱,可这模样倒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她直直地盯着他看,他神情平淡,没有一丝紧张尴尬,只是低垂了长长的睫毛慢慢地把粗麻捋顺。他的手洁白纤长,因为没做过粗活,比大姑娘的手看起来还要漂亮许多。
大嫂忙着做饭的时候喜妹帮着看孩子,把孩子哄睡了便又去研究那磨。看她竟然把那么沉的磨盘搬动,惊得大嫂几个忙让她放下,别砸着脚。谢重阳看西天红霞夺目,对喜妹道:“头会儿你不是让我陪你散步吗?走吧。”喜妹嘟了嘟嘴,什么跟什么,明明是她觉得他应该锻炼□体不能天天窝着,要陪他出去散散步,什么时候成他陪她了。她不去行吧。她把头一扭不理睬他,回头见他维持先前的姿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又觉得她一个健康人欺负个病秧子委实不该。他那柔软中带着独特力量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欺负了他一般内疚。
“孟大娘其实挺可怜的,”他慢慢地走着,声音悠悠地荡在风里,“早年她织布是顶好的,十里八乡没赶得上的,就算布庄都稀罕她的布。可惜后来男人和大儿子死了,她眼神不行。日子也一天天破败下去,如今就想攒钱给小儿子娶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要多多支持啊,撒花啊,谢谢。
喜妹的鸡蛋是从草垛里捡的,农村经常有鸡在外面下蛋,一般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她初来乍到,以为是没人要的就捡了。哈哈,不过小九哥批评她了。
3
3、喜妹设计
喜妹没想到谢重阳会这么多心眼儿,昨夜假意陪她出去散步,结果却走到孟大娘家墙外,让她进去道歉,说第二天来还鸡蛋。她气得几乎昏倒,丢人一次不够,还要她第二日接着丢?她死活不肯,他举步就要去。想他给二嫂道歉的样子,她又忍住,拉着他的胳膊低声求他,好在他虽然心眼儿多倒不坏,也没逼着她立刻进去,答应她第二日把鸡蛋还回孟家草垛去。
想着这个喜妹便生气,醒了不肯起,卷着被子离他远点。谢重阳一年里难得睡几次安稳觉,早醒了靠在炕橱上休息,看她怄气的样子笑了笑。听他笑她越发气,蹭得爬起来穿衣,末了哗啦啦地叠被子,将风一阵阵扑到他头上,吹着他如墨的发丝垂柳般飘荡,“就你是好蛋,我是恶人。我不只是跟驴不对付,我跟蛋也不对付。”
谢重阳按着胸口呵呵笑起来,完了又咳嗽起来。喜妹忙跳下炕给他倒水,因为不够热也只给他润润喉咙便端下去,又忙活早起那一套。
她出门在西间被谢婆子堵住,慌得转身就要走。谢婆子一把拉住她,笑眯眯地道:“喜妹,昨儿怎么样?娘教的你都做了?”喜妹脸颊顿时红得像油炸的虾子一样。昨夜饭后她趁着谢重阳在东里间检查谢远功课赶忙洗洗擦擦,结果谢婆子溜进来跟她说了一通夫妻之道,男女之事儿。怎么做夫妻喜妹自然不必人教,可被一个老婆子这样指派,她简直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呆下去。要是谢婆子每日都这样问,可怎么办?当机立断,她胡乱点了点头。谢婆子看她脸颊羞红,又点头不止,欢喜地拍掌道:“哎哟,好嘞。”
早饭喜妹吃得飞快,连二嫂时不时地挤兑两句也不理睬。可谢远比她还快,胡乱吃完抢过背包便冲出去。昨儿晚上他跟谢宁并肩回来,被谢婆子指桑骂槐地训了一顿,谢远害怕谢宁一旦来叫母亲会发怒,所以饭也不正经吃,赶忙着就跑了。喜妹因为答应谢重阳去还鸡蛋,他还好心地跟大嫂要了两个补上,她也没法再逃避。想着大女人说话算话,不能欺负一个病秧子,所以挑了担子将鸡蛋藏在布包里匆忙走了。
谢重阳叹了口气。大嫂看见,朝他笑了笑,“三小叔,喜妹对你还真好,不枉你那么照顾她。她这不刚好点吗,你也别一下子那么严厉,这时候去送鸡蛋,可正好被孟婆子堵着。那婆子是个不饶人的,可别打起来。”谢重阳垂下眼淡淡道:“她最好不敢。”谢大嫂看他神情严肃忙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孟婆子向来也古怪,喜欢猫在哪里的,丢只鸡过去俩月都能逮着。我是怕喜妹正好撞上。”谢重阳一言不发,默默地搓着手里的高粱杆。
谢家的场邻着孟家,孟婆子图鸡在外面刨食方便省粮食,每日傍晚只管拾鸡蛋就好。却说喜妹一路快步去了西河边,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看没人才把鸡蛋一个个放回去。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突然身后一人跳出来抓着她的手大声道:“小偷,偷鸡蛋的,可下让我逮着你了!”
喜妹一愣,下意识地一推,那人被她推了一个跟头。“哎哟——摔死我了。”孟婆子在地上滚了一圈,趴在地上呻吟起来。喜妹吓了一跳,一着急忘了这身体力气大得很,寻思这要是把孟婆子摔坏可完蛋了。她忙过去扶孟婆子,一个劲地赔不是:“孟大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自己力气大了。”
孟婆子见是那个傻妹,愤怒而鄙夷地瞅着她,“你这个偷鸡蛋的。”喜妹辩解:“我没偷。”“你没偷?”孟婆子蹭得爬起来,指着草丛道:“我刚才可看着你手里有鸡蛋的。”喜妹生气了,她如果早就猫在草垛旁边,那也该看到自己是往里放而不是往外拿,况且自己放了几次,单单最后一个被她抓住?还不是故意的。“你休想诬赖。”喜妹不想跟她吵,“你自己数数,看看数目对不对。”
孟婆子不肯,嚷嚷着有人偷鸡蛋,没一会路过的几个人聚过来,看孟婆子跟喜妹吵吵,有人劝她,“孟大嫂子,喜妹脑子有点不清楚,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谢家小三子还病着,要是他知道了肯定生气。”孟婆子不依不饶,跳脚道:“他病着也有媳妇,我还等卖钱给儿子娶媳妇呢。她偷我的鸡蛋,我怎么办?”喜妹火了,“谁偷你鸡蛋啦。我又不知道是你家的,我看鸡从这里跑出去,我就来看看,有鸡蛋就捡了几个,都给你送回来了。你还想怎的,不要倚老卖老呀。”
孟婆子听她凶,立刻更凶,恶狠狠地瞪着她,“臭丫头,我跟你说,这里没你的能耐,老婆子我厉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尿窝窝呢。”喜妹嫌恶地退了两步,“你别胡搅蛮缠,我不知道鸡蛋你家的,捡了。如今还了。你想闹随你。”她说着转身就想走。
孟婆子蹦了一下,“好,你走,我去找你男人说。问问他管不管自己婆娘,出来撒泼。”说着就蹿到喜妹前面。
喜妹下意识拉住她,要是她去家里闹腾,还不得给谢重阳气死,他原本就因为病着自卑要强,要是再这么一闹,他倒真的会气死。她只得赔了笑,“大娘,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是傻吗,脑子有点糊涂。所以有时候做事情欠考虑。我把鸡蛋还回来了,你去数数吧。”
围观的人也纷纷劝。孟婆子看她服软,哼了一声,“要是馋呀,跟大娘说,大娘虽然厉害,可一点都不抠。”喜妹气得差点昏倒,却还是陪着笑道歉,等大家都散了,她便说自己还得去割草。孟婆子拽着她,“你今儿陪我一担青草,我就不去跟你家男人说。”喜妹脾气又上来,“嘿,你还赖上了。”孟婆子扭头不理她,“你看着办。”
喜妹忍了忍,勉强地点头,“好,等我割好了给你送去。”孟婆子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我得回家给儿子补衣裳去,你快着点儿呀。”喜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便去了。
快晌天的时候,谢重阳还在搓棉花。这样坐上大一天,他几乎吃不消,却不肯去休息甚至除了完全低垂的睫毛也看不出他与先前有什么不同。大嫂催他好几次去休息,他只笑笑动作却不停。他如此二嫂那些冷言冷语怎么都能少几句。
大嫂看了看天,道:“爹他们就要回家吃饭了,喜妹怎的还没回来。”谢重阳抬头不等开口,二嫂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是躲出去不必干活偷懒呗。”
大嫂道:“我们也没要她干活,有什么好躲着偷懒的,我看喜妹不是那样的人。”二嫂冷笑:“哟,大嫂如今怎么会看人了?”大嫂脸色一变,气得甩手去屋里收拾准备吃饭。
门外传来喜妹的声音,她冷冷地道:“我偷懒的时候从来不说别人躲清闲。”这几天她倒是发现家里就二嫂一个人晃荡荡的不怎么干活,让她刷碗就好像蓄意戕害她那双手一样,让她扫地一副拿不动扫帚的架势,除了背后整天论人是非,也没见她干点啥。
二嫂看喜妹小心翼翼拎着个蓝布包,里面好像装着怕碎的东西,不由得撇嘴讥讽:“哟,原来不是偷懒,是勤快地帮人捡起鸡蛋去啦。今儿不知道谁要骂街了。”
喜妹扬起下巴翻了她一眼,“这不有人骂上了吗?”说着往西厢大嫂屋里去,把自己带回来的五个鸡蛋放在小瓮里。
二嫂气得嘴唇哆嗦,盯着谢重阳一副要扑上去咬他的样子。喜妹回头哼了一声,“有本事出去使劲,别天天在这几分地儿的院子里逞能。”
“喜妹!”谢重阳闭上眼睛,只觉得两个太阳|岤一蹿蹿地疼。二嫂却不肯拉倒,跺着脚要跟喜妹理论,让谢重阳管他媳妇,又让大嫂评理,哪里有这样没大没小的妯娌。
大嫂不耐烦地道:“爹娘就要回家吃饭,你找他们评理吧。”
喜妹打了水洗脸,然后将残水泼在院子里压一压尘土,讥讽道:“我没规矩,我不懂大小,论大小咱家谁大?是大嫂大吧?否则怎么是大嫂二嫂?你要指责人的时候倒是该先检讨检讨自己。”
“苗傻妹!”二嫂嗷的一声,挥着巴掌朝她冲过去。喜妹却不怕反正自己力气大得很,还得掂量着别出手太重。等她想扬手的时候,却被突然靠上来的谢重阳捉住了手,二嫂一巴掌便扇在他的左脸上,清脆的一声,雪白的脸颊上立时浮起四道红印子。
大家都愣住,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鸡窝里的鸡饿得咕咕叫唤着。
大嫂手里拿着锅铲子愣了下随即哼笑了一声继续收拾饭桌。二嫂也没想到一巴掌会打在谢重阳脸上,平日里她闹归闹,可也没敢当着公婆的面对家里男人说长道短,更别说打一巴掌,对上喜妹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她手抖了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哇”的一声大哭着跑回自己屋里。
晌午大家回来吃饭的时候,谢重阳因为不舒服呆在西里间,让喜妹给她端了半碗菜过去。谢婆子以为昨夜累得他犯了病,拉着喜妹仔仔细细地问,喜妹左挡右支,最后几乎要露馅红着脸让她自己去问谢重阳。谢婆子笑道:“害啥臊,以后注意点,小年轻都这样。”
喜妹却知道谢重阳是怕父母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子才躲起来的,她原本不想拉倒,要公婆和二哥评理的,结果谢重阳淡淡地撇下一句“不许惹事”便回房间呆着看书去了。她觉得自己不必管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柔软的眼神,淡淡神情中流露出的独特气势又让她压住了火气。她跟自己说不是怕他,只是好女不跟病秧男斗,若真把他气死,她便成了寡妇。这年头只管穿越不管反穿,她可不想才成亲就克死男人。
谢重阳不想声张,连喜妹都被管住,大嫂自然不用嘱咐半个字也不提。倒是二嫂说自己头疼不肯出来吃饭,二哥去关心,她先把喜妹告了一状。说喜妹挑了担子出去割草,草没割多少却不知道从哪里弄人家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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