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容自己向季安妮叙述身世的那天,花容还曾跪在季安妮的脚下,满脸泪水地求她当上皇后,求她重振皇威。
如果来德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那天季安妮看见的花容的眼泪又意味着什么?
听了花容的故事后,季安妮已经肯定花容绝不是那种会跪下来、流着眼泪求别人的人。
难道那天花容的眼泪都是假的?季安妮的心微微刺痛。
眼泪明明应该是最纯洁的东西,但现在却变成最污秽的武器,去骗取别人的同情。
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几乎等同一个死人。
季安妮问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当日看见的花容的泪?如果花容不是为了求自己帮忙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她又为什么接近自己呢?但季安妮只浅浅思考了一会儿,就觉得很累。
她不想把所有问题都想得太深,她就只想简简单单地过。
「娘娘,小的有句话……」来德吞吞吐吐了好久,才下决心讲出来道:「花容办事认真,遇险冷静,有她在娘娘身边,一定可以帮娘娘排忧解难。但是……娘娘,花容连她爹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娘娘……」
「好了,来德,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判断的依据是自己的心,而不是听来的言论。
正文第九十四章鬼屋灯光
季安妮无心地问道:「对了,来德,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德道:「三年前。」
「又是三年前……」季安妮现在对这个时间概念变得比较敏感。
三年前的后宫就和现在一样,陷入了一场凤位之争。最后太后胜了,水家从妃和小皇子死了,艳娘出宫了,宝贵妃中邪了,云真头发白了,现在又加上席家的这场浩劫。
难道一切都只是巧合么?或者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都悄悄串联起来?
季安妮隐约觉得这一连串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好像有什么联系,又问道:「席锦德入狱前后宫里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来德想了想道:「那段时间大事多得很。先是一个从妃死了,再是皇上封后,随即宝贵妃就中邪了。中邪事件刚过不久,小皇子就坠井死了。紧接着,席大学士就入狱了。」
听了来德的一番陈述,季安妮发现这些事情的发生时间果然非常集中。
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联系。
「对了。」季安妮又开始好奇起来,「那席锦德究竟在史书里写了什么?」
来德叹气道:「我们这些奴才怎么知道?那些书早就被烧了,谁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暗讽外戚专权吧,结果惹怒了丞相和太后,招来杀身之祸。」
季安妮听着听着便沉默了,转身慢慢向回走去。
「娘娘?」来德看到季安妮那副失魂的模样,担心地问了一声:「娘娘你没事吧?你到哪儿去?要不要小的送你?」
季安妮回头对他笑了笑,用那笑容告诉来德她没有关系。
只是刚才听到花容的故事后,心中有了很多感概,才忽然变得情绪低落。甚至连名牌的事情也不想过问了,反正那肯定是太后和安贵妃捣的鬼。她们费了这么多心思,无非就是想让皇上收不到自己的名牌嘛。反正自己也不期待去和那什么龙莫寒共度良宵,安贵妃她们自以为整到自己,谁知却正好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季安妮感谢还来不及呢。
告别来德,离开内务府。
季安妮根本没心思去参加玄天殿的晚宴,直接回了从妃殿。
今天对于从妃们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只有在今天晚宴上向皇帝递上自己的名牌,才等于正式成为后妃,拥有侍寝的权利和责任。所以从妃们都去玄天殿了,这从妃殿就显得格外寂静。不仅没有一点人声,就连灯火也看不到一盏。
就只有大门口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红灯笼,跨入门槛以后,便只剩头顶的星月照明了。
季安妮一路从内务府走回来,显得有些疲惫。回忆起今天名牌丢失的事情,以及从来德那里听来的花容的故事,她就感到不仅身体累,就连心也累了。
刚入宫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很新奇,但现在渐渐在这后宫中呆久了,才越发感受到一股很沉郁的气氛,还有一种几乎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
季安妮沿着前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开始想念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很多朋友。
但忽然,在一片黑暗之中,季安妮却隐约看到一丝亮光。那亮光中一个房间中传来,很微弱,如果不是四周太暗,根本注意不到那几丝微弱的光线。
奇怪,难道还有人没去玄天殿参加晚宴?
季安妮盯着黑暗中那微弱但却有些恐怖的光线,忽然意识到——那房间正是三年前死去的那名从妃住过的地方!也正是仪珍刚入宫时住过的房间,但后来艳娘说那房间怨气重,闹鬼,才给仪珍换了房。仪珍换房后,那房间就空着了。
但现在,那个明明已没人住的房间却亮起了灯火。
黑灯瞎火、四下无人、夜深人静,就只见一点淡淡的红光映在窗户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就连季安妮这种天生胆子比脑大的人,也吓出了一声冷汗。本想掉头就跑,但谁料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根本抬不起来。
天,自己不会撞鬼了吧?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管他钟馗也好,黑白无常也好,快点来个高人出来收鬼降妖吧!
季安妮从未向这样诚挚地在心中求菩萨保佑。
但忽然,只听「吱」的一声轻响,那鬼屋的门居然打开了一条小缝。
季安妮顿时吓得冷汗直流,下意识后退两大步,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做好了一有异动便撒腿就跑的准备。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季安妮看见一个黑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那黑影手中还拉着一盏烛台,没有发现季安妮的存在,正低头锁门呢。锁好门后,眼看黑影就要转身向季安妮的方向走来了,季安妮的恐惧顿时升到极点,再也忍不住地爆发出一声尖叫:「啊!」
谁知这一叫,把黑影也吓了一大跳。
只听「啪」的一声烛台坠地,黑影也爆发出一声丝毫不逊于季安妮的尖叫。
但叫着叫着,季安妮愣了,因为她已看清黑影的脸,也认出黑影是谁了。
这眉毛、这眼睛、这嘴巴、这鼻子,不是水芙蓉又是谁呢?
不过这水芙蓉真奇怪,不去玄天殿给皇帝递牌子,一个人留在从妃殿干什么?而且还钻进那间鬼屋……
与此同时,水芙蓉也认出季安妮来,大大张开的嘴巴慢慢闭上,停止尖叫,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带着几丝怒气低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季安妮惊魂甫定,深呼吸了几口气说:「我才想问你呢?你刚才在房间里干什么?」
「你管得着了吗?」水芙蓉冷笑一声,根本不想解释。弯腰捡起地上的已经熄灭的烛台,甩都不甩季安妮一眼地从她身边擦过。
季安妮经过刚才那一吓,现在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也懒得跟水芙蓉多说什么,对水芙蓉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后,就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回到自己的房中,季安妮突然想起来了。水芙蓉入宫第一天就提出要和仪珍换房间,当时仪珍住的就是那间鬼屋。后来在仁和殿上,水芙蓉也对艳娘说过,三年前死去的从妃正是她的姐姐。
三年前水从妃死得非常奇怪,不要说犯人,就连死因都没查出来。
难怪水芙蓉今天不赴晚宴……原来是想趁大家都走了,悄悄搜查房间呀。
正文第九十五章凤鸾宝车
回到房中,季安妮看见满桌的自制简易扑克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今天天宁公主气势汹汹要拔仪珍簪子的样子,还有仪珍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季安妮就后悔自己做了这么一副扑克。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简单地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今天实在太累。季安妮什么也不想干,洗漱完毕后,就散下长发爬上床去,睡觉去了。
一开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是花容的故事。但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恍惚了,慢慢进入梦乡。不知道这场梦做了多久,也不记得梦里看见了些什么。后来,隐约觉得梦中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季安妮的眼皮抖动两下,慢慢从梦里醒来。
睁开眼睛,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夜晚还未结束。
但是门外却传来细微但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想必是晚宴结束,从妃们都回来了。
时间已经很晚,这阵小小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大概只过了四五分钟,门外就又恢复寂静。从妃们大概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这时前廊上的灯笼也亮了起来,灯光从窗户透入季安妮的房间,让房间中充斥起那暖红的淡淡光线。
季安妮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她本想克服自己浓浓的睡意去和仪珍道一声晚安,并顺便为今天翘掉晚宴的事情向仪珍解释一下,但谁知她刚走下床,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难道是仪珍来了?
「等一等。」季安妮用手指理了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就跑去开门。
可是当她把门打开,却惊奇地发现,出现在门口的并不是仪珍,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那老太监长得胖乎乎的,看上去不像太监,而像一个大厨,想必是宫里有些地位的管事太监,不然恐怕也长不了这么多肉。
那老太监一看到季安妮那睡眼惺忪的眼睛和薄薄的单衣就知道她早已睡下了,但老太监不急也不气,堆起笑容地问季安妮道:「奴才给娘娘问安。娘娘,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季安妮刚刚睡醒,脑子还不清楚,看到一个太监站在门口,根本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天黑了当然要睡觉,为什么不能睡?」
老太监脸上的浓腻的笑又多堆了几层,答道:「娘娘,凤鸾宝车正在殿外等着娘娘呢,请娘娘快些打点,随奴才来吧,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什么?!」季安妮仿佛突然被雷击中,什么睡意,瞬间全无,完全清醒过来。
凤鸾宝车是什么她不太清楚,当光听老太监讲的那什么「不要让皇上等久了」,季安妮就可以猜到——这老太监,定是来接她去见皇上的。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把自己一个「寡女」接到另一个「孤男」的房间里,不用明讲,季安妮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
「公公……」季安妮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努力做出最后的挣扎,「你们该不会是来接我到皇帝寝宫去的吧?」
那公公一听就笑了,答道:「娘娘,你哪还有不懂的?」
「我……我……懂是懂。」但就是因为太懂了,才感到害怕。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参加晚宴,明明没有给皇帝递名牌,为什么还是逃不过侍寝这最艰难的一关呢?
「娘娘,你快些披件衣服随奴才来吧,时候已经不早了。」老太监温和地催促道。
「这……」季安妮下意识地猛摇头,脸色吓得像打了一层霜一样白,声音结结巴巴道:「公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皇上那里应该还没有我的名牌吧?」
老太监道:「娘娘,你不知道,皇帝他今晚没翻牌子,是直接点名要让奴才把娘娘接过去的。娘娘,皇上晚宴的时候没看到你,担心着呢。」
「什么……」季安妮又害怕又着急,明明以为没递牌子就安全了,但谁知皇上还有直接指名这一招。这不仅当头打了季安妮一记大棒,大概也是安贵妃她们始料未及的变数吧。
「娘娘,奴才要提前恭喜娘娘。八院之中还空了四个皇妃的位置,只要过了今晚,娘娘就要晋升皇妃了。」老太监哈腰贺喜。
不过晋升皇妃对季安妮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根本就是一个噩耗。
「公公,你快先别恭喜我。」季安妮扶了扶那名太监道:「你回去禀告皇上,说我今天晚上不能去。」
老太监听后愣了愣,眼中满是疑惑。没有递上牌子让皇上亲自点名可是天大的荣誉,其他后妃想都想不来的绝好机会,怎么落在这个昭姬身上她偏要拒绝呢?
不等老太监发问,季安妮主动解释道:「公公,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没有递上名牌的从妃就不能侍寝。昭姬身份低微,不值得皇上为我坏了规矩,遭太后责备。」
「这……」季安妮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那老太监却为难起来,但很快便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娘娘,不如你先随奴才上车,去寝宫亲自去向皇上解释吧?不然,奴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和皇上讲什么规矩呀?」
见那老太监一脸可怜,季安妮同情他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忍心为难他。
但如果不为难他,难道自己真要上那什么凤鸾宝车去侍寝吗?
虽然昭姬和皇帝是夫妻,但季安妮可以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呀。让她去陪一个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男人共度春宵,还不如赐她一把刀,让她在这里自刎了来得干脆。
「娘娘,再犹豫下去可就迟了……」老太监不懂季安妮到底有什么顾虑,只一个劲地催促道:「娘娘,你有什么想说的,亲自去向皇上说吧。奴才年纪大了,经不起皇上龙颜大怒的打击呀,娘娘,你就可怜可怜奴才吧,娘娘,你就……」
「好好好,你先不要说了。」眼看着老太监已经抬起袖子开始擦眼睛了,季安妮真怕他会哭出来,情急之下,想也没想清楚就一口答应下来,「你先不要哭,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正文第九十六章初入皇寝
老太监一听季安妮说答应去,立刻转悲为喜,一个劲地说起好话道:「愿祝娘娘青云直上,前路亨通,早得龙子,独沐圣宠。」
说完以后还笑嘻嘻地望着季安妮,好象在期盼什么。
哼,说得这么好听,你不就想我打赏你吗?唉,可惜我入宫的时候身无分文,就是现在全身上下也没有半个钱子,你想讨赏,恐怕是找错对象了。
季安妮对着那老太监呵呵一笑,那笑容干涩得比脱了水的柿子还让人心哽。
老太监大概也看出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失望地低了低头。
季安妮回房间去取了一件小上衣,披在肩上就随老太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指刮那乱蓬蓬的头发,没走几步就已经呵欠连天了。
「娘娘,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老太监看到季安妮这副松散的模样,忍不住替她担心。
「哦,知道了,知道了。」季安妮尊老爱幼,不忍心和这个老太监耍贫嘴。
出了从妃殿,便看见一辆小马车候在门外。
马车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夸张,包厢大概也就只有公共厕所一个小间那么大。车厢顶部镶了一颗圆滚滚的宝石,不过看那宝石的色泽有些暗淡,大概也不是什么高级货。想想也是,这凤鸾宝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往皇上寝宫送妃子,风吹雨淋,就算是价值连城的宝珠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车厢侧面绣着几只凤鸾鸟,曲颈翔翅,尾羽飞扬,倒也栩栩如生。
季安妮站在原地,把这辆凤鸾宝车欣赏了半天,但就是没有跨上去的打算。
那老太监有些急了,生怕季安妮临时生变,急忙道:「娘娘,上车吧。」
季安妮老大不愿意地回头望了那老太监一眼,两条眉毛耷拉成倒八字形,不甘不愿地应了声:「好……如你所愿,我上去还不行吗?」
说罢深吸一口气,提起毕生所有的勇气,勇敢地掀开车帘,气沉万钧地坐了下去。
刚坐稳,便听见老太监向赶车的小太监喊了一声:「凤起驾。」
于是只听车轮骨碌滚动起来,季安妮的一颗心也紧张到了极点,终于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骑虎难下」这四个字的含义。她盯着屁股下面的那张碧色软垫,眼前竟然浮现出老虎身上一条一条横行条纹的幻觉。
天……待会儿自己怎么去跟皇上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皇上自己有艾滋病不能行房?不行,不行,想必这天佑圣朝还没有艾滋病这个名字,换一个……不知道花柳病行不行?要不然就梅毒?
季安妮坐在车上,不停在脑中搜索所有能够想到的疾病名称,最后什么天花、黑死病、七日热都冒出来了,但只怕到时候皇上听了这些传染病后,不但不敢碰自己,还让侍卫把自己打出宫去也说不定。更恐怖的是,说不定他们为了断绝传播途径,还要把自己直接火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季安妮越想越害怕,最后只得放弃装病这个方法。
但除了装病还能怎么办呢?季安妮脑中一片空白,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凤鸾宝车已经停了下来。老太监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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