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大吵一通后不久，母亲写信来，说是六妹妹要出阁了，我们做姐姐姐夫的最好也备份礼物。
我找最好的工匠打造了几件名贵首饰，还买了北城特有的绫罗绸缎。
告诉他这件事，是因为必要，也是想借此断了他对六妹妹的念想。
当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具体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看到玄月一坛一坛的往他书房搬。酒坛的匝地声，他的哀号声，遍布这个家。很多仆人想进去看看，但我不准。第二天清晨，终于一切动静都没有了，我才带了几个人进去。
书房里一片狼藉。酒坛的碎片遍地都是，书架倒了不少，许多书都已经被酒浸透了，墙上还有他的血。他倒在地上，抱着一根木棍睡着了，嘴里还在底喃着“镜子”。
忍着心痛，我帮他清理身体，包扎伤口。
之后，他半个月闭门不出，对外称病。半个月后，他出来了，和往常无异，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六妹妹的出嫁死了。
年底回乡，我向父亲讨了六妹妹院里的两个丫鬟给他做妾。他谢了我。但我明白，他还是不开心。
他一直对我很好，府里的事都听我的，什么最好的都先给我挑。出门在外，先考虑我的需要。他是一个好丈夫。
再一年，听母亲说，六妹妹离开了李家。我已经对他的爱不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能和他平静相依相伴度过一生。让他快乐，成了我最大的奋斗目标。
我对他说，你去找她吧！找到了，接回来，我愿意和她平起平坐。但他却只是摇头，说不可能了，他已经配不上镜子了，镜子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的爱他。
没想到过还会遇到六妹妹。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了许多男人争夺的对象。我说，你回来吧，他还是爱你的。她笑了，说，牙刷和男人不与人共用，是我的原则，而且我已经不爱他了。
他帮助她离开，我知道。他想要她幸福，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求和他平平静静度过余生。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其实，对他我很愧疚。因为我的身份不但没有帮助到他，反而还差点害了他。
母亲和先皇是同母所生的姐弟，因此母亲在司徒家很受尊重。但母亲远嫁多年，和皇伯父极少联系，我和在北城长大的表兄弟姐妹们都不熟，没什么感情。
等我来到北城时，天已经早变了。皇伯父年老体衰，军权把握在苏将军手中，而政权被十一表哥的母妃的姑母，当朝太后把持着，而苏将军是支持十三表哥的，所以十一十三表哥分足鼎立，但其它表哥表弟也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皇伯父一直没有立太子，所以夺嫡之争格外激烈，亲兄弟都杀红了眼。
他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从不支持任何一方，到了最后才站到十三表哥一边。但十三表哥还是怪他观望太久，不是真心忠于他，要拿办他。最后，还是六妹妹说了一句话：单进有相才，不可杀，当重用之。十三表哥才放下怨念，君臣携手，开创一代盛世。
他不知道的是，六妹妹是我亲自送离的。那是我第一次拿出司马夫人的头衔来压制人，否则那些官兵才不会放弃搜查马车的企图。
和六妹妹分别时，她第一次真心的对我笑了。她说，五姐姐你是好人，你们好好过日子吧！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分。你一定会幸福的。说得那么肯定。
那是我们姐妹第一次谈心，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他对我更好了。不是像以往那样的淡漠，什么都随我，而是开始和我交心，一起商讨家事，也开始和我谈论一些六妹妹的事情，还跟我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要抓住眼前。我想，是六妹妹对他说了些什么吧！
但是，只要能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和他共度难关，我就是幸福的。
第一卷番外小凤
不要叫我凤姨娘，更不要叫我二夫人。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小凤，小姐的小凤。
我是亲眼看着小姐和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曾经，我以为他们会白头到老，但他却生生辜负了小姐。小姐为他买醉为他疯狂真是不值！
后来小姐终于好了，嫁给了李公子。李公子性情温和，对她百依百顺。我为小姐庆幸：李公子比那个男人好上百倍千倍！
小姐出嫁，我原是想跟去的。但小姐不让，她知道我的哥哥爹娘都是府里的家奴，都舍不得我离开，就强制着把我留下了。小姐走后我哭了好多天。
那年年底，五小姐和那个男人回乡过年，来过府里很多次。小姐走后老爷还是把我和小香留在小院里，以便小姐回来省亲时有个地方住有人伺候。
那个男人还偷偷来小院看过几次。他是主子我是奴才我不能拦住他不让他进，但白眼臭脸我没少给他看。
但我没想到的是，临回北城前，五小姐会向老爷讨了我和那个女人去给那个男人做妾！
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爹娘更是为我攀上了高枝而欣喜不已。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伺候那个男人的！小姐说，女人也应有自己的坚持。
我从主动不和他说话，不许他近我的床。
但他还是每个月来两次我的房间，做出我还是很受宠的表象。
一天深夜，他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突然开口，说他已经认识到错了，他已经后悔了。
错了？他认识到错了有什么用？用小姐的话说，要是后悔有用，老娘早去作j犯科，烧杀抢掠，想干嘛干嘛去了。反正干完了，抹抹脸，很“真诚”的在别人面前忏悔，说我认识到错了，我后悔了，就万事ok。那样的话，世界还不乱套了？
我讨厌那个男人，讨厌五小姐，讨厌所有跟他有关的人。
曾经，我以为那个女人和我肯定是站在同一边的。但我错了。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她竟然跟那个男人好上了！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她背叛了小姐，还在我面前哭诉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男人，但她也很爱很爱小姐，所以她也很矛盾，一直很自责。
矛盾？自责？哼！矛盾了，自责了，肚子就大了？
我和她同属司徒府的家奴，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同被分配到小姐的院里。我们情同姐妹，感情好的不得了。她的心思我清楚得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就一直跟着那个男人在转，一有机会抢着去跟他说话，去伺候他。少女怀春，我能理解，所以都由着她了。
那个男人和小姐定情的那天，我们都在门外看到了，当场她的眼圈红了。回去我温言软语劝了她好久，后来她说她放弃了，只愿能好好伺候小姐。我信以为真。
那个男人负了小姐后，我们三个人都用可以想到的最恶毒的言语骂了那个男人好久，诅咒了那个男人不下一百遍。唯独她，一直默默地站在一边，不声不响，只是一个劲的擦眼泪。我以为，她是为小姐伤心，为小姐不值，还赞她真是我的好姐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她，是在悲伤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了！
那个女人说，孩子生下来，就算是我们的孩子。得了吧，两个女人能生下孩子来？要是我真能和女人生孩子，我也不找她！等老了他们嫌弃我了，我大不了一根绳子吊死了干净。尸体他们随便挖个坑埋了还是喂狗我无所谓。
那对男女，就随他们去吧！小姐说过，人家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咱们管不着。总不可能施计去拆散他们吧？小姐说过，坏人姻缘是不道德的行为。
好吧，他们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但是，我一定不会祝福他们。
我，要留在这里，时时刻刻提醒那个男人，他对不起我家小姐我事实。
我，会在这一方小天地，为我的小姐祈福，愿她健康长寿，事事顺意。
第一卷番外小香
玄总管刚刚来传话，他晚饭不过来了，叫我自己好好吃饭，补药不要忘了喝。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沉甸甸的，走动很不方便。还好已经过了害喜期，近期我胃口大增，否则这么大一桌菜外加一大盅补药我还真塞不下。
今天是他来我这歇宿的日子，看来，又是遇到了什么和小姐有关的事吧！他这个人就这样，一想起小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不理任何人，对着一堆东西睹物思人。
他爱小姐，很爱很爱，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了。但小姐已经不在他身边这些年，为什么他就一直看不到在他身边默默爱着他的其他人呢？我不是说他还爱着小姐错了，相反，我为他的痴情动容。但他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对别的女人的深情视而不见。
其实最初，我对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提起他，都是和小姐连在一起。我们四个都以为，他会和小姐走到一起。
还记得那个清冷的早上，我照例去溪边取水，却被他吓了个半死。后来，小姐揪着他的耳朵逼他向我道歉。他道歉了，很真诚的。
第二天，他来看小姐，进屋之前交给我一块暖玉，说是给我压惊的赔礼。我推拒，不敢收，他却板起脸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我回答不敢，他才笑着说那就收下，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只是给小姐买东西时看上顺便买下的。我这才收了。
我是司徒府家奴的女儿，也是府里的奴才，伺候了主子十几年才升作二等丫头。在有些主子眼里，我们做奴才的根本连猫狗都不如，动辄或打或骂，我的姐姐小兰就是被三夫人活活打死的，只因她给夫人梳头时用力稍大了点，扯痛了夫人。
我很庆幸跟了小姐。她对我们很好，从不轻易责罚我们，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分我们一份。我很喜欢她，爹娘也多次嘱咐我要好好伺候小姐，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虽说她不怎么受宠。
他是除了小姐外第一个对我和颜悦色的主子。小姐说，真的男人会善待女人，不会有尊卑之分，不会瞧不起任何人。我想，他就是为数不多的真男人其中的一个。
后来，我便慢慢开始注意到他。
他很爱笑，更爱逗小姐笑，看到小姐笑了他笑得更开心，就像一个要到期盼已久的糖果的小孩子，和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成熟稳重完全不同。他从不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有一次，我走的太匆忙把一壶凉茶都泼在了他身上，他不仅没有发怒，还反过来劝慰我，说他刚好热了，这壶凉茶泼的真是时候。小姐说，文人都是有些酸腐气的，瞧不起文采不如他们的人。但他不是如此，我向小蝶姐姐学习写字，他还耐心教过我几回。
渐渐的，他的身影在我心底扎了根。
小凤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她比我大几天，我一直把她当姐姐看，她也很照顾我。妹妹的心思，做姐姐的姐姐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很隐晦的跟我提过，他是小姐的，我不必妄想，但还是会给我制造一些和他接触的机会。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能和他修成正果。我只希望，能一直守在他身边，看到他幸福，我也就幸福了。
他会抛弃小姐另娶五小姐，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小姐生日那天他的誓言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还为此哭了好久，哀悼我死去的爱恋。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他娶了五小姐，小姐病了好久。小蝶小春小凤恶狠狠的骂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儿孙一百代不知多少遍，我没出声，只是对着静静安睡的小姐流泪。两个都是我不愿伤害的人，我选择沉默。
后来，小姐嫁人了，带走了小蝶小春，把我和小凤留在了府里。
再后来，五小姐回娘家省亲，把我和小凤带回去给他做妾。
小凤还是很恨他，宣言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还教导我也不要对那个男人好。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对我们都很好，吃穿用度一点不比五小姐差。五小姐也对我们很好，不惜自降身份和我们姐妹相称，处处照顾我们的需要。
他对房事并不热衷，一个月来我房里两次，大都在闲聊，共同回忆过去的事情。我代小凤向他道歉，他笑笑说没事，她这样做很正常，说明她对小姐很忠诚。
后来他说，我给你一个孩子吧，那样你在府里也名正言顺些，老来也有个依靠。我和他商量，孩子生下来，就算是我和小凤两个人的，那样我们老来就都有靠了。他答应了，还称赞我蕙质兰心。
怀孕后，小凤对我更不谅解了。以前她对我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冷嘲热讽，到后来，遇到我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径直从我面前走过，仿佛从没见过我这个人，或是我从没存在过。
等到我肚子越来越大，已经看的出来了，她不想再见我，干脆把自己关在自己的的厢房里，面佛诵经，为小姐祈福。我去找她，她的丫鬟把我挡在门外不让我进。我苦苦哀求，她才勉强同意和我谈一刻钟。
我跟她说我真的很尊重小姐，是一直向着小姐的。他也很爱小姐，一直没有变过，而且他已经对他以前做的事后悔了，求她原谅我。她不肯，冷笑着恭喜我真的心想事成，嫁给了他。还母凭子贵，麻雀插上凤凰毛登高枝了。
我说不过她，时间到了被她“请”出门外。
但我相信，等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和我一样爱着孩子，会理解我的想法，也会慢慢接受他。我相信。
第二卷婚姻篇第一章抵达眉城
在轿子上摇晃了半个月，当大部队终于抵达眉城的时候，司徒明镜差点没哭出来。
半个月，是半个月呀！用现代交通工具一小时不到的路程，在这个耕田基本靠牛，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出门基本靠走的年代，他们从南城出发，一路走走停停，竟走了半个月！沿途遇到人烟还要敲敲打打，做出喜庆的样子，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
还好司徒明镜是坐在轿子里被人抬着走的，不然她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中途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但那轿子比马车好不到哪去。亏得她有了以前坐马车的经验教训，吩咐小蝶在里面垫了厚厚的一层棉花，但从早坐到晚十几天下来也早压平了。
开始在轿子上她还有心情不时偷偷掀开帘子小觑一下外面的世界，时间久了，又到了两城交界处，大漠孤烟，一片荒凉，她也没了兴致。
还有，天天早出晚宿，折腾得她累死了。晚上客栈里闹腾得慌，她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困难睡着了，不一会天亮了，又要启程赶路。想在轿子上补眠吧，路过街市时吵吵嚷嚷的，睡不着；乡村小路上倒是不吵，可是那路坑坑洼洼的，轿夫们走得歪歪倒倒，她在里面左摇一下，右摆一下，撞得七晕八素。小命保住就不错了，还谈睡觉呢！
轿子到达终点站——李府大门口——的时候，司徒明镜早已被颠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当小蝶小春把她扶下轿时，她就顺势赖在小蝶身上把半身重量到压向她。
当然知道她的小姐在想些什么，小蝶给小春使个眼色，两个丫头都在手上使大点力，以免小姐站不住脚。
婚礼的仪式纷繁复杂，比及笄礼还要恐怖。着陆了，舒坦多了，好困，好想睡觉……总时间才过去一半，司徒明镜已经睡着了，徒留身体在人间，任凭人摆布。要不是两个丫头够机灵，掩饰得好，一旦被人发现，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到了深夜，司徒明镜才睡饱了醒来。
远处的李府大厅还是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看来，新郎官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她坐起身看了看，小蝶小春就在跟前站着，便放下心，又倒下去想睡个回笼觉。
小蝶小春却不准她这样做。她们一左一右，把她架起来拖到梳妆台前，给她洗把脸，又把喜娘叫进来重新化了一下妆，梳了一下头，再不顾她的强烈抗议把沉重的凤冠套在她头上，盖上喜帕。最后几个人一起盯着她，在她就要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弄醒她，让她坐正坐好。
司徒明镜低声下气的赔小心，说就睡一小会，新郎来了她一定乖乖听话云云。但小蝶这次是铁了心了，板起脸厉声说新娘子就要有新娘子的样子，她们已经为她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小姐不能再令她们难做。司徒明镜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照做。
等到月上中天，喜娘也开始昏昏欲睡了。一个小丫头突然来报，新姑爷往这边来了！大家赶紧准备。
司徒明镜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小蝶小春行礼，叫人，再接下来是喜娘连绵不绝的道贺词。
两条腿走到她面前。这喜帕遮得真是恰到好处，她顺着曲线往下看，刚好看到两条不算粗的小腿，还有一双着黑色靴子的脚，脚的大小不在她的考察范围之内。
一柄绿如意挑开她头上的帕子，眼前顿时清明起来。
司徒明镜抬起头，看到一名身穿大红蟒袍的男子站在床前，就是她的正对面。他个子高高的，据她目测，应该比单进还高半个头（没办法，她熟悉的男人只有单进一个，跟别的男人作对比只有拿这一个做标准）。人嘛，长得眉清目秀，干净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哎呀，怎么好像在形容女子？这个男人，要是在现代的话就是一标准的小受！还是长不大的娃娃脸！
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了呀？算上这次，他们见面才不过四次。前三次都是匆匆一瞥，她没怎么留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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