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手掌的力度吓到,他紧紧地攥住了我的小手,平静道:“睡吧。以后一切有我……”以后一切有他。我眼中不禁升起一层湿润的薄雾,14年了,即使有父亲的溺爱和母亲的保护,我也一直在那个四角天空中活得小心翼翼,因为一张脸和特别的身份,始终无法自由出入。所以我乖巧,柔顺,装可爱,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解这个世界上,努力去习字、练琴、研究地理。冥府很大,但有谁会去追随一个女子?所有的势力不外乎在大哥二哥身边徘徊,我只能等自己长大,变得有话语权,慢慢地开发出自己的退路。如今,大哥又给了我一个肩膀,我是否应该选择去相信,然后放任自己的情感……
“念玉,我们是至亲,也是至爱。你只要记得,这一生除了玉儿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走入我的心了,所以莫要拿自己去她人去比,这与外貌无关,而我也不会拿玉儿去比什么……”我点点头,感动与他知道我心底的自卑。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的话。对于我冥念尘来说,谁都可以牺牲,除了你,冥念玉,你明白吗?……”他的眼神分外地认真,认真得我有些发慌,以至于多年后当我明白那个“谁都可以牺牲”意味着什么之时,才体会到何谓舍得。有舍有得,我们都要为自己的得到付出些什么。只不过他虽然选择的是我,却放弃了我无法失去的人。爱和恨之间的抉择,让我举步维艰……
刺客(下)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未待我想清楚他话的含义,几个身影突然破窗而入。刀光剑影,慌乱之间,一枚银镖从右侧飞来,大哥左手卷被挡住我,右手不知何时掉落出臂上隐藏的钢盾。“叮当”,镖被弹到地上,入土三尺,我心中暗惊,发暗器之人出手狠绝,显然有灭口之心。
“念玉,抓紧我……”我知道自己没有武功,此刻也不想做无辜冤魂,便毫不扭捏推卸地牢牢地抱住他的腰间,随着他虚晃的动作向门外移动。来人见始攻不破,从最初的三四名逐渐增加,这绝对不是一次偶然的遇袭,只是为何?除了我与大哥之外还有谁知道我们要走此路,况且,又有谁知道我们的身份?心口一阵疼痛,我拒绝去怀疑大哥,至少眼前奋不顾身地挡在我面前的是大哥,对吗?但是黑衣人的目标却明显不是他。
僵持了大约半个时辰,我们被堵到墙角,不远处便是窗户。大哥坚决地挡在我的前面形成一道坚固的堡垒,但人非草木,更非铁壁,他已经显出疲倦之态。黑衣人不停地倒下,也不停地增加,不过此时都是从正门涌入。以大哥未雨绸缪的心性,一路上不可能不安排妥当。起初我曾想过客栈中或许有大哥的护卫,但现在却不得不自问,到底是大哥大意了,还是其中哪个环节失控……
“念玉!”他见我捡起死者佩刀,失声叫道。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道:“放心。先拿着,总要防身……”
他没有言语,深邃的眼眸荡漾着我不清楚的情绪,像是内疚,又像是感动,轻声说:“三妹,只要大哥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受苦一分……”
我点点头,湿了眼眶,不管这批刺客的背后到底是谁,我只知道,大哥生的前提是要我生,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已经足够。
我攥紧了手中的大刀,前世的我不是没有杀过人,但用枪和用刀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不需蛮力,要的是准头,一枪毙命,而后者却需要力量和勇气,呈现在眼前的是生命凋零的过程,几刀砍不死的强人也不是不存在的。
我拽拽大哥的衣角,向窗外使眼色,他立即心领神会,瞬间又犹豫了,因为如果从窗口逃跑,必须由他带我,除了他懂得轻功外还要试探外面是否暗藏玄机,不过屋内就变成我来掩护了,所以他不能立即决断。我使劲捏了捏他的手心,小声说:“唯今只能大胆一试,对方并不真攻却采用人海战术,就是想拖到大哥体力不支,所以,此刻必须果断抉择。”我微笑着,尽量让他轻松,未说出口的是,明明我们势单力薄,为何对方却采用拖延战术,而不是狠攻大哥?
大哥眉头紧皱,玛瑙般的蓝眸深不见底,腿下已经开始移动。或轻或缓,逐渐加快脚步,突然,提升气息若流星般划过角落。身子轻飘,不知是谁在关键时候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心中一狠,提起大刀,斩了下去,血花回溅,一只断臂弹出窗户,随着我们一同落到地面。那一刻,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淡定自若地冲着大哥浅笑道:“总算冲出来了。”没有解释,没有失声的哭闹,没有见到死亡的恐惧。我的女孩家情怀只在爱人之前展现,我的好也只放在亲近的人身上。
大哥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嘴角上扬,是绝美的笑容:“三妹,总是让大哥惊艳……”
我脸色微红,轻摸着这张平凡的容颜,心中暗道,哪里有惊,哪里会艳,不过是个不想死的俗人罢了。不过此刻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已有刺客从上面追来,大哥拉起我上马,向小道飞驰而去。
我们穿梭在阴森的树林中,月光淡淡地撒了下来,落在四周,仿佛枯树都染上了生命,如同鬼魅。寒风袭来,大哥从后面挡住,几支羽箭从身边掠过,偏得太远,更像是信号。果然,正在我踌躇之际,前面的道路亮了起来,树上凛然站着无数人影。骏马一声凄惨的长鸣,跪倒在地,大哥滚了下去,我因为太轻被甩向反方向,瞬时,无数支羽箭向我袭来,胡乱地挥刀躲过一些,但依旧敌不过对方的数量。无奈之中,我闭上眼,心中虽不甘却也再无良策,只能听天由命。过了片刻,没有疼痛,没有预期的杀戮,睁开眼,身上被溅的满是未干的血迹,躺在前面的竟是那个喜欢看天空的男子。
“大哥……”我失声嚷道,无法忍受的痛苦遍布全身,他身上的五只羽箭仿佛扎在我的心上,很疼,很疼。周围的夜色静得吓人,刺客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远处,举着火把的马队飞驰而来……我抱着他,却没有眼泪,他的面容是那么的苍白,刚毅的唇角没有一丝血色。
红衣马队的首领跳下坐骑,一把夺过我怀中的大哥,我面上诧异,却听他解释道:“公主受惊了,容属下先医治念尘殿下的伤事……”我点点头,却舍不得放开大哥的手……
“曼将军,冥国暗仆也到了……”
暗仆?我抬头,迎面走来的又是一仗马队,他们身着深蓝色便服,为首马上的竟然是绿娥,那张清秀的容颜上满是担忧。我心中一动,如果暗仆是爹命令保护我的,也应该随的官道,如今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官道也出事了……只是为何我跟着哥哥们,爹还要派人暗中尾随,而绿娥又是否知情。
分别
大哥在上房治伤,我沉着脸坐在大堂上,热情的小二凭空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见我不语,绿娥也只是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绿娥姐,念玉从小待你怎样?”我平静地开口,声音是连自己都吃惊的冷淡。
“公主待奴婢如同亲生姐妹……”
“好。”我点头,毫无保留的直视她的眼睛,淡然道,“为何骗我?”绿娥愧疚垂下眼眸,急忙跪地解释道,“奴婢哪敢欺骗小姐……”
“不敢吗?”我环视一周,扫了几眼蓝衣士兵,视线所到之处全部低下头去,冷笑道,“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父亲的意思,你怎会不知?绿娥,我不在乎你在我身边做爹的眼线,只是这种认识让我心凉……”
她的头越来越低,不再解释,蓝衣士兵的首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主动上前说:“公主首次出国王爷自然会担心不已,我等本来并不打算显身,直到官道竹林遭伏时才发现公主不在车内。连夜折回都城寻找,才知道是大殿下带公主走了小路。”我面无表情,静静聆听。眼神始终盯着楼上的雅间,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曼将军位高权重,加之又是巴姬内侍,我不太想与他冲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初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比傅洛栩还要冷。
见四下没有外人,我看着中年男子,平静道:“父亲仅仅是因为担心才派暗仆跟随吗?”
他眼神闪烁,犹豫片刻,没有回话,我心中顿时了然,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只是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客栈外面的北风呼呼刮过,绿娥的身子显得分外单薄。她毕竟跟我多年,再生气又能怎样,便说道:“算了,你起来吧。”
她摇摇头,低声道:“绿娥有罪,隐瞒公主多年,只是王爷并非让绿娥做些什么,不过是尽一个奴才的职责,保护公主的安危。即使有要求按时禀报,也多是公主成长的事情……”
我叹口气,无奈道:“我全都明白,只是一想起你们之间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便会觉得不舒服。不过又能怎样,你知道我喜欢你,宠着你,大冬天的就这么看你跪着,我会好受?”
她挽起袖,擦抹了脸上几下,红着眼睛说:“不跪着又觉得对不起公主……”
“罢了罢了,起来吧。我最看不得人哭,尤其是你……”见我无奈地摇头,她才破涕而笑,道:“再也不会了。念玉,绿娥再也不会骗你了……”我也笑了,颔首道:“好了,我们都算大难不死。来时的仗队可有伤亡?”
“全部盘点过了,无人伤亡。”
我低下头,想了想道:“这么说来敌人发现我不在车内时,便集体撤退了?”
“是。”
为什么?我自问。总觉得两次伏击有些蹊跷。仔细斟酌,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官道伏击是昨日之事,他们没有时间去准备我改道后的刺杀行动。那么是否两次刺杀的背后隐藏着不同的人?
“公主殿下。”
“曼将军?”我本想冲上去,待看到上面严密的防守时焦急道,“大哥怎样……”
他不语,只是狠狠地盯着我,过了片刻,叹气道:“大殿下请公主上去。”
我心中一阵喜悦,跑了上去,不经意地回首,瞥见曼虎那张刚毅的眼眸中闪过几抹悲伤。我无意探究他的心思,大哥的伤势比较重要。走到门前,突然踌躇,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躺在里面。前夜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他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安静得令我心慌。身上的每支箭羽仿佛刺的是我的心口,一下一下,疼痛难忍。现在想起,依然是一种窒息的恐惧。
我踮着脚尖,轻声入屋,几名护卫见状俯身退下。我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棱角深刻的面容没有血色,绷带横七竖八地穿过他健壮的身体,缓缓走近,伸出手,颤抖着摸向他的额头,沿着脸颊向下,很轻很轻,一点一点,直到碰到被白色绷带渗红的伤口。咸咸的液体流到我嘴角,何时我变得喜欢在他面前毫不掩饰。
“念玉……”他硬撑起身子,粗糙的手掌抹干我眼角的泪水,手心的老茧深刻地让我感受到他的存在。大哥还活着,真好:“别动,就这么躺着,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无奈地笑了,眼底是温馨的宠溺,往里面措了措,腾出了片小地。我坐上去,紧紧地攥住他的大手,轻声道:“大哥怕是送不了我了吧……”
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笑着说:“你先回蜀,大哥还要回巴处理些事情,最多三月,我便去找你,无论是什么样的前景,大哥都与你一起面对。”
我心中暖暖的,很安心,也很欣慰,调皮道:“回到巴地后,不许再与陵水夫人有任何牵扯……”他面上一怔,嘴角上扬,玩味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垂下眼眸,脸上一直发热。
他的指尖托起我的下巴,笑着说:“从小到大,大哥可是喜好声色之人。”我想了想,心结才算打开,大哥身边确实极少出现女子,也从无□传言,只是一想起他对于房事的熟悉,便会觉得哪里都是酸酸的。
他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嘴唇越咧越大,一阵笑声爆发,我使劲掐了他几下,却不幸命中伤口,他面部一抽,我急忙探了过去,他却坏心一笑,搂我入怀。我不再执拗,乖巧地趴在他的心口,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安稳。未来的路,到底怎样,我完全不知道。最长是三个月吗?好,我等着他,放任自己一次,给我们的爱留下一个出路。
“大哥,明年可是还要继续北伐?”
他点点头,柔声道:“在那以前会先处理我们的事情。你即将及笄,又有婚约在身,我怎能走得安心?”
我慵懒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自嘲道:“只有你才会当我是宝,范悠然并不喜我……”
他中指点住我的嘴唇,微怒道:“我最不喜听你说自己不好,范悠然并不了解三妹,自然不知你的好……”
“哈哈!”我笑了出声,坏心地看着他:“大哥的意思是我去让他了解了解我,日后的婚姻就可以幸福美满了?呜呜……”
他狠狠地封住了我的唇,力道不轻地捏了捏我的脸庞,道:“到时面对爹的时候,你也要记得这么能说……”我脸色微红,面对爹呀,这样下去也确实难逃父亲的法眼。
“三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远嫁姒国……”
我可爱地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幸福道:“好,等你。”
处境
翌日,大哥还躺在床上,父亲的催促信函却已经不期而至,无奈之下,我只能准备回蜀。他倒看得很开,仿佛胸有成竹。在这里的生活,我总觉得像是一场梦,每一次分别,就会觉得梦快醒了,而他也将不在。挥别了天河客栈,我们沿小路走回官道,过了大巴山,便是薐城边界。薐城城主又增派了两行队仗护我回都。黄昏时,总算抵蜀。
夜幕时分,冥府却灯火通明,爹和娘坐在大堂等我,见我进屋,绕了几圈审视我的身体。娘见我安好,便回房休息,爹却留下我在书房议事。
“爹……”我轻唤,心底有些慌乱,仿佛被那双苍老的眼眸看穿。
“玉儿,爹可疼你?”
我点点头,说,“疼。很疼。”
“和你大哥相比呢……”
我心中一动,姜果然是老的辣,反正早晚都要面对,更何况父亲待我确实不薄,我的性格一直是别人对我好一百分,我便会回馈他二百分,所以想了想,诚实道:“爹爹是想听真话吧……”
他的眼神染上几分秋意的悲凉,颔首道:“爹相信你不会骗我。你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你宁愿说真话与别人决裂,也不会委屈心情迁就半分。”
我无奈地苦笑,说:“对于女儿来说,你们对我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爹爹生命垂危,我愿意替爹爹去死;而对于大哥,如果他落入黄泉,我便毫不犹豫的陪他跳下去……”
“你……”父亲脸上布满说不清楚的哀愁,叹气道,“那如果是爹推你大哥下黄泉呢?你可会阻止……”
我想了想,平静道:“我不会阻止,但我会陪他跳下去。父亲应该知道,念玉虽然不是心善之人,却无法对至亲动手,如果那人是爹爹,我死而无憾……”
他摇摇头,声音中难掩一丝哽咽,继续道:“那若是你大哥致父亲于死地呢?……”
我心中一惊,犹豫了……我不能陪父亲去死,因为爹需要的是娘。只是,当仇恨无法用死亡来逃避时,我该如何面对大哥?这个疙瘩会不会成为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玉儿,可是觉得想不明白了……”
我紧抿着嘴唇,无法言语,大哥会对父亲下手吗?难道我们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父亲站了起来,看着天边无尽的月色,像是回忆又像是深思,说:“玉儿,你觉得爹和你娘可是幸福的……”我心口一阵慌乱,不知为何,不想再听下去……
“我们十四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的情势与今日的你们有些相似……”
“爹……”一声哽咽,出生的记忆浮上脑海,母亲对亲生孩子的残忍,那将是一个怎样无奈的故事。他看着我,熠熠生辉的面容暗淡许多,眼神无比深邃,声音低沉而浑厚,哽咽中带着一抹无奈的悲壮:“十四年前,你母亲头胎怀你,妊娠的反应相当大。恰巧太子妃姜氏也怀孕了,并且身子过弱可能保不住即将出世的孩子。那时天气极冷,正逢皇后娘娘五十大寿,又是太子妃即将为皇室增添壮丁。百官献策,取沛水千颗珍珠作为贺礼,祝娘娘美丽永驻,为太子妃肚中之子乞福。景福帝听后大喜,一纸诏书随之而来,但苦了的确是巴蜀两地的千万百姓。百姓踩着碎冰,下水采珠,因为数量太多,时间又太少,自然工程缓慢。皇上听后大怒要求官府参与,并且派了钦差大臣负责督察。每一天都有人在倒下,每一天都有人被冻死,而我们身为臣子却只能手中握鞭,抽打自己的同胞。对于自视过高的南朝贵族而言,北方代表落后、贫穷、蛮夷、奴隶、卑贱……所以,我的心愤怒了,我们的血沸腾了,集合了北方三十城主一同造反。当时驻守秦城的是太子妃宗族姜氏旁亲,为了夺得通往南朝的唯一水路权,巴兄想出一计,你可能猜到?”我正静静聆听着,没想到他会问我,愣了片刻,道:“难道挟太子妃以令姜氏?”
“不愧是我的女儿。”他满意地笑了,眼角的皱纹让我看了心酸,“因为太子姒筹玉与妻子十分恩爱,再加上整个皇室都在等待这个孩子的降临。我们找了一名得道高僧,前往大都献策。说是只要太子携姜氏前往天山求取千年灵芝,便可以保住肚中孩儿。其实当时并未对此计抱太大希望,但是令人称奇的是那名高僧回来后说太子妃肚中所怀绝非凡人,自己今日所造之孽不知是对是错,竟然自杀于天山脚下……消息传出,太子便彻底信了。因为你娘的状况也不是很好,我劝她修书给亲大哥。姒筹玉自幼疼爱妹妹,与我也是一起长大,从未想过我会背叛他,便承诺途经蜀地。”他神情有些激动,红了眼眶,眼底是无尽的悲伤,继续道,“要知道我们就像是你与绿娥、与你大哥那样的青梅竹马,从小便玩到一起,所以当时的我十分踌躇,也曾犹豫不决,但一想到背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我回想起出生的情境,心中疑惑豁然开朗,问道:“姜氏渐渐从南朝四大世家中落魄是否与此事有关?”他点点头,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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