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抱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像有一锅沸腾的水在烧,叫我如何睡得着?
但当胤?出现时,我却又已经在深深浅浅的噩梦里了。
感觉到熟悉的味道、体温、抚摩,我睁开眼,迫不及待的抱住他的胳膊,像从噩梦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真怕这还是在做梦。
他的声音低低的心疼着:
“凌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一回来就操心着别人,你自己呢?”
眼泪毫无预兆的决堤而下。
“胤?,我就是不敢想自己,不敢想我自己该怎么办啊……”
“别哭别哭……怕什么?你忘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凌儿……”
外面仍是铺天盖地的雨,听说,雨,正是天与地潮湿的缠绵……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说话,连我也不自觉释放出最激烈的肢体语言。就让我这样死去算了,安抚所有过去的伤痛,忘记了所有将会到来的艰难前途,忘了所有的前世、今生、以后……只记住这在温暖可靠的爱里面,沉醉的时刻。
沉醉……一次一次……然后在爱人温暖的怀中,昏昏睡去。
一天,两天,三天……
听说朝中大臣已经在议论纷纷——有声明:本书由鸡窝网(shubao2)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常,皇帝出巡,一路上浩浩荡荡的依仗、护卫、随行大臣、妃嫔连宫女太监……这么大的队伍,竟像平白消失了。
“太子躲着不见人,在毓庆宫也听不到一点消息,连张廷玉都悄悄来问我,说好几天没有收到过皇阿玛的信儿……”胤?随意夹了样小菜,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若是现在大变骤起,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
“依我看,无论是谁想搅混水,现在必然都还没有得手——否则早该走下一步了。我敢推测,皇上必然无恙,此时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有两个可能,一:皇上与这做乱的一方正在僵持中;二:皇上早已经控制了局势,但正好趁这迷雾未散,冷眼旁观众人的反应。”邬先生慢条斯里的说。
先生这个人,心里越紧张,说话越慢,很类似胤?那个被众人熟知的习性——越是生气,越是轻言细语。
一桌精致清淡的晚膳只被动过很少的几筷,围坐在桌前的几个人,胤?很忧虑,胤祥很烦躁,邬先生很阴沉,而我,很想告诉他们,康熙那个老头子还有差不多十年可活,胤?也一定会做皇帝,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胤祥。
但只要走向那个结果,过程无论如何都会很辛苦的吧?做康熙的儿子,被康熙这样的人考验几十年,想想都可怕——最后成功幸存的人,早已被磨掉数层皮,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就是胤?这个超级强悍的家伙。我发现自己又看着胤?发了呆,回过神来,无言的给胤?斟上一杯酒,强自压下想伸手抚平胤?眉头的冲动。
天色已全黑,议论仍然没有确切的结果——这是当然的,该做的胤?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能等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看看微雨中漆黑的夜色,我为自己的小盼望暗自害羞起来——居然每天都在等着天黑,因为只有夜晚,才是属于我和胤?两个人的世界……
我想抓住每一点滴温暖亲密,就像世界末日快要来到一样。为什么?我原本想,懒得思考,就归于第六感好了,但略一思考,已经明白过来,这是理性思考后的必然结论:邬先生说我要远行,想必也是他和胤?商议出来的最好办法了。这次政局变动,康熙虽然安然无恙,却大大加深了对这些儿子们的戒备之心,所以我的存在,就是胤?的危险。送走我,远远的把我藏起来……等到什么时候呢?胤?登基?那就是十年……十年会发生多少事情?十年后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这个夜晚,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的胤?在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时间里艰难的开口了:
“凌儿,邬先生说得对,太子迟迟没有动作,皇上想必早有准备,八弟他们还不知道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你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太危险。”
他说得很快,很低,但我听得很清楚,也毫不意外。
“我要去哪里?能回江南吗?”我压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哽咽。
“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凌儿,你知道喀尔喀蒙古吗?”
喀尔喀……蒙古?听上去,像是蛮荒的西域。
“你听我说,喀尔喀蒙古是康熙三十年才归入我大清治下的,都是由各部大汗管辖,我大清官员势力无法在那里施展,就算皇上有所耳闻,也无法深究其实。总之,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你只要等我接你回来。凌儿,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狠狠的把我揉进怀里。
还能说什么?原来命运早已安排好了戏码。就连强悍如胤?,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贪婪的向我索取更多更多温柔,仿佛我们不再有未来……
“哗啦”一声,我在书房窗前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一张大地图,这是康熙三十年,康熙亲自率大军西征,平定准噶尔部,确立对喀尔喀蒙古的直接管辖之后重新画定的全中国地图。
第一眼,两个感受:一是此时的中国面积大得真是很可观,在我印象中的“雄鸡地图”的背上和头上,都增加了厚重的一大块面积。二是,什么该死的喀尔喀蒙古?原来就是“雄鸡”背上的那一大块面积,就是后来的外蒙古,蒙古人民共和国!
跌坐在椅子上,我瞪着那在清朝完蛋之后就将被分裂出去的一块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曾经去过21世纪的天山山脉和阿勒泰山脉旅游,那里的确很美,还记得向导介绍说,那里春季多风,夏季多雨,秋季凉爽,但有着寒冷而漫长的冬季。阿勒泰山脉正是后来的外蒙古、满族人称之为漠北蒙古的喀尔喀蒙古地区与后来的新疆地区的西部分界线。也就是说,喀尔喀蒙古,是东临黑龙江,西到阿勒泰山脉接新疆,南与内蒙古相连,北俄罗斯接壤,差不多已经靠近西伯利亚的一大片广袤土地。
联想到沙尘暴,看看那地图上注明的一块块戈壁沙漠、雪山草地……我几乎是被流放了。唐时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要去躲藏流亡的地方,出了阳关还有三千里……
连高明的邬先生也不试图安慰我,我只好自我安慰。怎么说呢?我不是曾经很向往自由的驰骋在大草原上吗?我不是觉得这你争我夺龙潭虎|岤似的北京让人压抑吗?这下好了……我有这么大的一块未知土地可以去探索。胤?会把我安排到哪里?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和蒙古人有什么特别可靠的交往,倒是八阿哥,以前好象听说过很受蒙古王公的推崇。
马上就要面对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十年了,突然很想念胤?,我才发现自己在过去几年里有多么依赖他。在房间里胡乱踱了几步,恨恨的说:“老天爷到底是怎么了?这雨下了多久了?没有停过一天的。”
邬先生回答我:“这是到了黄河汛期了,直隶河南山东一带必定有涝灾,督建黄河河工并赈灾这些年都是王爷和十三爷他们在办的,今年又有得王爷忙了。”
说话间还不到晚膳时分,小丫鬟已经点了灯上来,因为阴云密布,天色已经黑沉沉了。
“四哥呢?”胤祥什么人也没有带,一个人摇晃着大方步踏了进来。
“还没有回来,十三爷没有和王爷一起吗?”
“下午四哥去户部我还跟在他后头呢,不知道怎么着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凌儿,你什么时候连这个也研究起来了?”胤祥从我身后探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
邬先生突然说:“十三爷的外公,土谢图汗部的札萨克多尔济就是喀尔喀蒙古大汗。”
“提那个做什么?”胤祥愕然道,“我还是十岁上那次去库伦见过他老人家一次,现在大汗年事已高,掌管族务的是多罗郡王敦多布多尔济,算是我的舅舅了,可惜额娘去得早,我与这个舅舅也向来没有什么来往,只在热河见过几次。”
他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jwooo.整理制作图,邬先生说起了我的外家亲戚……”
没费心去听那些拗口的名字,什么库伦、敦多布,我只瞪着他,原来胤祥就是喀尔喀蒙古与爱新觉罗氏联姻的“结晶”。这么想起来,喀尔喀蒙古好象也不那么可怕了,让我觉得亲切可爱的胤祥身上毕竟流着那草原民族的血……
“十三爷可在书房?”坎儿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明明是在喊,却又压低了嗓子,听上去紧张异常。
没有听见小丫鬟的回答,胤祥已经自己撩起帘子往外叫到:“你十三爷在这里!四哥家的狗可不兴乱叫,怎么今儿没了规矩?你家主子呢?”
“好我的十三爷!叫奴才们好找!到刑部说您去了户部,到户部说您进了宫,到太子爷那儿……”坎儿把袍子下摆系在腰上飞奔而来,全不见了平日里嘻天哈地的表情,眼神清明得亮晶晶,话说到“太子那儿”便戛然而止。邬先生立刻敏感的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坎儿在门口慌里慌张打了个千儿,胤祥虽吃惊,但也知事有蹊跷,只看着他不言语。
“王爷和张中堂马上就到,请邬先生,凌主子先回避。”
我连忙去扶邬先生,坎儿喘过一口气,接着说道:
“邬先生、十三爷,太子出事儿啦,奴才只看见毓庆宫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张中堂找到咱们王爷关起门说了一阵话,出来就叫找十三爷。”
胤祥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发起愣来,邬先生拍拍他的肩,由我扶着一起转到了书房后头直通后院的小茶水间,只隔着一层窗,可以清楚的听见书房的动静。
我还没想好应该以什么心情等待这一出已经知道了情节的戏,带着水显得特别沉重的脚步声就已经淅沥哗啦响起一片——这是带了兵来的,可见事态严重。
大部分的脚步声都停在书房院子的月洞门前后,胤祥已经开口在问:“张大人,四哥,这是怎么回事?皇阿玛有消息了么?”
“有,太子手下一干逆党私自调兵集结密云,欲在皇阿玛回京途中劫驾。皇上圣明烛照早有察觉,如今逆党已被尽数锁拿,皇上不日内即将回京。十三弟,太子调兵密云,以及换防京城守卫你可知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书房,胤?的声音清冷枯燥,不难想象他此时把脸板得没有表情的样子。
“我当然知情!莫非皇阿玛疑我么?我老十三心地怎么样皇阿玛还不清楚?他老人家在哪?让我去见他!”
胤祥最受不了委屈,果然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张大人,请吧。”胤?似乎有些叹息。
“十三贝勒接旨。”张廷玉也温和的叹了口气,说。
胤祥好象一口气没处发,不情不愿过了几秒,才胡乱打打马蹄袖,慢慢跪了。
“奉皇上口谕,暂将十三阿哥锁拿至宗人府看守。”
安静。沉默。
没了?
我转头看看邬先生,可惜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没有解释,没有说明,没有证据,只有惩罚?
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我很不理解,康熙的所谓圣旨。
“胤祥!”胤?严厉的语气让沉默的空气为之一凛。
“谢……恩。”胤祥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缝里憋出来的。
“四爷、十三爷,眼前局势,皇上不得不如此措置,皇上也并未将十三爷列入太子逆党,待此案水落石出,十三爷自然无恙的。还望十三爷体谅皇上……请吧。”
胤祥腾的站起来,两三步掀起帘子迈出了书房,我仿佛能看到他倔强骄傲的抿着嘴,昂首挺胸阔步而行的样子,可怜的胤祥。
急急拉了一点点门缝望出去,正好看到张廷玉向胤?无声的行了个礼转身随胤祥的步子退出书房。
只留下胤?一个人,低头、背手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维持着一个姿势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凌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铮亮的方砖,看向地底下不知多深的黑暗里去。
注:按照一部分“官方”的记载,胤祥的母亲根本不是蒙古公主,他的外公也只是一位普通参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另外一些同样“官方”的记载里,胤祥的母亲又是蒙古公主,而且是来自当时刚刚归降清朝的喀尔喀蒙古,其来历相当于和亲,所以一开始就出于政治原因封了贵妃,死后几十年才由雍正追封为敬敏皇贵妃。当时的喀尔喀蒙古大汗也确是因为借助清朝的力量稳固了自己在整个蒙古的地位,才顺势向康熙靠拢,从此向清朝称臣纳贡的。
历史的真相早已湮没于烟尘。正史不过是胜利者愿意记载的那部分历史,而野史又夹杂了记载者太多的个人感情倾向和猜测,所以把历史交给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去挠头吧,写小说的人,只希望讲好故事,读小说的人,若觉得故事尚能看得下去,也不必太较真。
尘世羁第一卷第40章
轻弹男儿泪
“凡是被圈禁的宗室子弟,不奉皇上特旨,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外头事的就算是一言片纸也进不了里面去;里头就是吵翻了天,外头也没人知道,故此这赵吉不十分像十三爷,不是最要紧的——高墙一筑,谁还知道?最要紧的是,王爷,此时此势,十三爷还能去哪?近了,以十三爷的性子,必定藏不住;去得远了,若是皇上突然释放或召见,又当如何?内务府是四爷管的,十三爷在府里头也不会受半点委屈,就当是被小小禁足而已,身为爱新觉罗子孙,当受此挫磨,避无可避。”
说着,邬先生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
“可是对于十三爷来说,就算风餐露宿、摸爬滚打也未必是苦吧?相反,虽锦衣玉食却被禁锢于斗室,于世隔绝,那才是苦。将鸿鹄缚之于囚笼,虽食物丰盛,生又何堪?
至于皇上若突然召见或释放,凌儿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但凌儿认为,皇上既已下令圈禁,断不会再将十三爷放出来——虽无法说出什么理由,但邬先生,几年之前,凌儿就已预料到今天,因此才会有赵吉之事,不是吗?”
与邬先生争辩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去“流亡”,已经豁出去了,才不会为此发表意见呢——让胤?和胤祥自己决定便是。可既已开口,不好收回,又渐渐词穷,我也开始泄气的觉得最初幻想着找个人代替胤祥被圈禁是有点天真。
胤?大开着窗,双手负在身后,背对我们站得笔直,望着书房外的假山池塘,对于我和邬先生因为赵吉长相气质并不十分像十三阿哥而引起的,关于十三阿哥需不需要这个替身的争论,他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连日大雨过后,空气清冽有凉意,在夏日里长得浓密繁茂的树冠上时不时滑落一两滴残留的雨水,激起水中一阵涟漪。今天早上,康熙召见了诸皇子和重要大臣,正式宣布废黜太子,将其圈禁,让众人意外的是,同时被圈禁的还有十三阿哥胤祥。
胤?不愿意和我细说这些事,据邬先生前两天对我含糊其词的透露,十三阿哥一些不相关的行为被人联系起来,在此基础上捏造了很关键但很模糊的证据,给人一种此事明明与他有关,但他又隐藏得很好的感觉。这比证据确凿更有杀伤力:证据太过清楚确凿,有时候反而让人生疑;隐隐约约、扑朔迷离的感觉才会分外让精明的康熙警觉,宁愿把他先关起来,杜绝一切未知的可能。这果然是八阿哥的高明手笔。
“让老十三自己决定吧……老大被圈了有四个年头了,何曾有过什么动静?就是有什么……报个正在卧病就是。邬先生大概都还不知道,咱们天家有个规矩,诸皇子阿哥,封了号,开府办差,与皇上就是君臣相称了。臣子有病,只要不是病入膏盲,弥留之际,皇上是不能亲临探视的,真要有个什么突然,‘卧病’一两个月,也足够老十三回来了。这些,我都担待得起,哼……老八真以为从此就能骑到我头上?”
胤?沉闷的叹口气,终于转过身来,看看我,低声道:“只是,如果你和十三弟都走了……”
他停了没有往下说。我明白,近日来的风波对于他来说十分险恶——我被发现,他的软肋暴露于敌人眼前,险些为人所制;太子被废,他没了可以放在前面的挡箭牌,胤祥被圈禁,他失去了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从此要孤身面对惊风密雨了。但我除了安慰和叹息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他自己的路,是该由他自己的肩膀一力抗起的命运之争。
刑部满汉两位尚书郑重投帖拜见,他们要奉旨去监督宗人府和内务府的人给十三贝勒府筑起高墙了。胤?前脚踏出门去,我后脚就和邬先生一起由后门上了马车出府。
上马车前,我忍不住回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我最初由此进来,如今又要由此离开的雍亲王府后门。世事无常,21世纪的某天,我离开家,却掉进这个时空,回去的希望渺茫无期。谁知道今天我离开了这个地方,是不是还会回来?
按照之前的安排,康熙一回京,我就要离开,因为这是胤?敢冒险拖延的最长时间。但现在因为胤祥的事出突然,他让我先到京郊的一座小寺院稍做等待,邬先生便送我到那里。
寺院地处荒野,还很小,但里面布置得整齐洁净,几个朴素的僧人几乎把我们安排在厢房,就回到佛堂念经去了。
直等到入夜时分,才听到马蹄得得声从京城方向而来,直到寺院门前停下。只有一匹马的声音?我忍不住站起来往窗外看,不一时,一名武将模样、二十来岁的男子神情机警的穿过院子,与前去接引的僧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在佛堂外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这次是个中年人,看样子,他本来想打扮得像个普通农户,但远远就能感觉到他通身上下有腾腾的煞气逼人。他和第一个出现的男子默契的低语几句,也坐下来等着,看那磐石般岿然不动的坐姿,显然是在军中多年养成的。
这寺院地处空旷,夜越来越深了之后,安静得只剩下零星的蛙鸣,我最后窥了一眼坐在外头,比佛堂里安放的菩萨雕像还笔直稳当的两个人,回到床榻上蜷缩着打起了瞌睡,邬先生整天都很少说话,此时仍然安静的在灯下看着书,只是眉头皱得比平时深。
直到敏感的听到有马车的声音从地面传来,我被惊醒,腾的坐起。快步走到窗前一看,那两个男子仍然保
尘世羁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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