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闻言,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她表情很是不自然地撇过头道,“方才定然是小人的错觉,其实小人一点也不疼,不疼!”
像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出尔反尔一般,邪神只是敛着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看她。小小只觉得自己的垂死挣扎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登徒子。”邪神檀口微启,对着小小悠悠吐出三个字来。
此话一出,真真犹如被一把利剑狠狠戳中心扉一般,她捂着心口挣扎许久,方才咬牙道,“我没有!”这真是天大的冤屈,诚然让她向天再借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做出如此无法无天没遮没拦的无耻之事啊!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邪神很是泰然自若地正起身子,指着小小躺过的那一片狼藉挑眉道,“那么,汝为何会在此?”
言下之意,大半夜你好好有觉不睡,跑到我床上来作甚?
“这……这……”小小支吾半天,半句话没讲出来。老天明鉴啊,她睡前明明还老老实实地躺在自个房中,谁知道一觉醒来就跑到邪神大人的床上去了!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乌龙事啊!
她看邪神偎在床柱边,眼神冷淡地望着自己,想必已经是坐实了自己心存邪念半途跑去邪神床上献身的嫌疑。小小急得满头大汗,眼下她真是百口莫辩,纵然有千张嘴也解释不清呐!
“怎么不说话?”一阵清冽的檀香扑鼻而来,她抬头一看,原是邪神见她埋头不语,不由得将身子向前凑近了一些。
两张面孔咫尺相隔,小小飞速地看了一眼邪神之后,耳根绯红,低下头嗫嚅道,“小人不才,有些隐疾。原以为瞒着他人便好,谁知今日却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隐疾?”邪神冰冷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望向小小的眼神越发饱含深意起来。
小小点头,两只手捏着衣角,表情犹豫得很。
此情此景,邪神善解人意道,“无妨,吾不会告知他人。”
得到保证的小小这才干笑着抬头道,“小人会梦游。”
话一出口,半晌宁静,黑夜中凭地打起一声惊雷,烛光忽明忽暗,小小在光影交错之间似看到邪神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吾以前怎么不知?”某位大人笑完之后复又抿上形状优美的嘴唇。
小小顺着话头讲下去,“在今晚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还有梦游的毛病……”说到一半,方才捂着嘴一脸惊讶地看向邪神。
“大人您这话怎么讲?什么叫您以前不知?”
“字面上的意思。”研华无视小小的质问,起身走到三足铜炉之前添了一段香。
“字面上的意思……”小小左思右想横竖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大人物便是大人物,说话都那么富有禅机,她实在是参悟不透啊!
正在这时,困倦的脑袋忽被人伸手戳了一下,她拧眉抬头,原是研华立于她的正首。他一身白衣背着那清冷月光站着,真真如同披着一层薄薄银霜一般,冷然高洁。
这般模样示人,怎能不让人产生想要染指的邪念呢……纵然她现在无心,再看一会也保不齐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来。小小有些发闷地拍了拍胸口。
从古至今都说红颜祸水,美色误人,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再对没有了。
小小的一切反应皆映照在研华那双不悲不喜的深邃黑眸之中,看着小小那副郁结要命的愁苦模样,他唇角一弯,抬手挥灭了那盏长明灯。
烛火熄灭,四周瞬间被暗黑所笼罩。小小整个人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揽,复又攀上了大床。
“这……”诚然我小小有心染指大人您,但您也不能逆来顺受啊!
小小将将开口,怎料一床棉被从天而降把她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一只大手很是仔细地替她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睡觉,别踢被子。”有人在离自己一臂距离的地方躺下,不轻不重,恰似温柔地躺进她心中。
小小透过那层层纱帐看窗外的夜空,见那九天银河之上宛若被人细细铺了一层碎钻一般熠熠生辉。
身后人气息匀长平和,她听着,一颗心越发起伏不定起来。
侧躺,平躺,歪着躺,她辗转反侧,终于在挣扎半天之后抬起头就着月色对着那研华的后脑勺道,“大人,有一事小人左思右想不是很明了。”
属于某位大人的那颗销魂后脑勺纹丝未动,“说吧。”
小小翻过身,拧眉道,“为何小人不能回去睡觉呢?”
研华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汝那边风水不好。”
小小抹了把汗道,“大人此处实乃风水宝地,何来风水不好这一说。”这分明就是狡辩……
谎言被戳穿的某人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正色道,“汝之前可否有梦游的经历。”
小小摇头,这倒是真没有。
“那汝是不是真的想要染指吾?”某位大人说到“染指”这一词时黑眸微微一亮。小小被他看得不自在,连忙摇头洗白道,“绝无此心,若有此心天诛地灭!”
“是以,若非汝睡了这间屋子,汝又怎会梦游?”研华顺着小小的话头讲下去,“由此可见,那间屋子的风水应该是极有问题的。”
在这位大人义正言辞地断言之下,小小揉了揉鼻子道,“照大人您这么说,是有些道理啊……毕竟她以前可没有什么劳什子的梦游毛病。
“那……大人,小人今晚便在此借宿一宿了?”小小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研华。研华一个转身翻了过去,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吾勉为其难,允了。”
得到大人许可,小小复又躺了回去,可眼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人?大人?”她小声地叫唤道。
“何事?”研华在黑夜中睁开双眼,却没有回头。两人之间相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凑近便能够感觉到彼此交杂的气息。
见对方反应冷淡,小小也不觉得气馁,反而在心里隐隐约约感觉这样的反应很是正常,仿佛他二人千百回的相处都是这般自然。
“长夜漫漫,小人无心睡眠啊~”她抱着被子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背影。
研华,“……”
小小仍不死心,“大人,咱们来聊聊天吧!小人睡不着很无聊的!太无聊的话小人会……”话音未落,研华接口道,“会死?”
小小一惊之下险些咬了舌头,“咳咳,哪有那么夸张……只是会很郁闷而已。”
“聊什么?”他的声线低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温柔。
“嗯……”小小转了转眼珠子,“就聊大人您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实在很好奇这位清心寡欲的邪神大人脑子里会想些什么。
话一出口,有一瞬间的沉默,在小小几乎以为邪神不会开口之时,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
“想吾发妻。”
话音未落,小小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活活呛死,“咳咳……”
这三更半夜的,跟一个有妇之夫讨论自己亡妻之事委实有些不太地道。她有些尴尬地别开头,“既然是如此,那大人您便慢慢想去吧,小人先睡了。”
她本想将被子盖过头顶,强迫自己入睡,熟料却被一只手猛然掀开被子。
“你……”来人一个翻身将她压至身下,隔着浓厚夜色,她只看清了他眸底的一抹亮色。
“汝不是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么?”研华的头微微向前倾,高挺的鼻尖几乎要与小小的对上。
“小人,小人现在觉得非常之困,困到不行了……”小小大惊失色妄图挣扎,却被他按住双手。
这是怎么个情况,小小急得后背心都汗湿了。难道传说中孤高清冷的研华大人也会兽性大发?
小小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要色没有,要命一条!”
熟料,这句话一出,按着她人的双手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了。
“色?”邪神大人挑眉,深邃的黑眸缓缓地将小小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留在她小山包似的胸脯上。
“诚不欺我。”他语带促狭,唇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容。
小小面上一红,“浓缩既是精华。”
“浓缩既是精华?”邪神挑眉,大有一番想要亲手试探的意思。
此情此景小小岂能缩头再做乌龟?
她色厉内荏地吼道,“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我敬你是个君子才放心与你共枕,眼下你居然对我做出如此不轨之事,你对得起你的亡妻么!”
此话一出,四周如同死一般寂静,良久。
邪神拧眉,“吾何时要对汝做不轨之事?”
小小微晒,“我这不是预备着么?”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邪神的声音,“即便吾要如此,汝又能如何?”
小小寻思着此时绝对不能刺激他,否则立马会变身为狼人将她拆骨入腹,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安抚邪神道,“大人,您不能这样,您想想您的妻子,多么美好的人儿啊,小人与她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您就算是长夜漫漫孤苦无寄也不能将就小人呐!她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悲痛的呀!”
她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扶上她的脸颊,“吾苦思她千年,她却半分也不曾记得,这般无情,吾还是趁早将她忘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卡文……嘤嘤
☆、五百年的暗恋
他的手在小小的脸颊上细细摩挲,自额头徐徐蜿蜒至下颌,停留了一会之后复又收了回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稍纵即逝的叹息声,如同一枚小鼓一般缓缓交叠敲打在小小心头。
她翻过身,凝视着那面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高大的身影轻声道,“既是如此,那大人您便将她忘了吧……”
这时,月色自云层中投射下来,斑斑驳驳地映照在他如冰雪铸就的侧脸之上,小小只看见他缓缓地阖上双眼,那副密而长的睫羽如蝶翅一般微微颤动着。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握住他垂在一旁的手掌。“您困了么?”
邪神眉头微展,月色下他的面庞有些微微幽蓝。轻抚他掌心上的薄薄微茧,握在手心有些异样的触觉。小小静静地看着他沉静如水的面容,良久,将头缓缓地靠在他的胸前。
聆听他匀长平稳的气息,小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若有似无的白檀香萦绕在鼻尖。
“大人,我听说有的时候不记得也是一种好事,这样人便不用永远活在懊悔的回忆之中。”她默默地说着,握着邪神的手缓缓地收紧。
“不知大人可否忘却过去,接纳未来呢?”
她附在邪神的耳边缓缓道,“小人思慕大人您五百年了。”
四海宇内最是废柴的赤水仙姬自那一千年前有了记忆之后,脑海中便一直出现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由于她先天不足,因此先前的五百岁完全是在襁褓之中过去而没有记忆的。当她告诉师父那个在混沌记忆中的白衣男子之时。
重渊只给了一句话,“纯属胡吹。”
管它是不是自己臆想中的虚幻,她一直孜孜不倦地在寻找脑中那抹剪影的真实映像。仙界众君素来穿白,但任谁都没有穿出与那男子一般无二的风采气质来。
小小就这样寻寻觅觅地度过了五百年,终于是在那九重天之下的诛仙台边看到了那抹令自己五百年来魂牵梦萦的身影。
若说邪神自困洪荒一千年之事是有失偏颇的,因为他唯一一次离开洪荒便被年幼的赤水仙子给撞上了。
彼时她还是一个稚龄女童,虽是神智与少女无异,然而身体却发育缓慢,加之天赋不强,半分法力也学而不会,平时没少受人冷落。惟有自家师父和度厄待她如珠如宝,惯她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敢上房揭瓦,虽是法力不济却也敢赤手空拳与那些恶意看自个笑话的人斗上一番。
久而久之,她的战名在天界威名远扬,四海宇内,九重玄霄之上谁人不知那重渊神君收了一个天赋极差,半分法力也不会的烈脾气徒儿。
若不论法力,论力气和搏击战术,她小小应该就是做战神的料。
由此,她不但将其余神君手下的小仙童揍了一个遍,还很不巧地将小天孙翛然帝君给狠狠揍了一顿。
翛然帝君年幼丧父,因着天赋极好,龙章凤姿,从小颇受天帝宠爱,算来那时年纪应比小小略小上几百岁。
天帝有意让自个的小天孙翛然帝君拜于重渊门下,不料却被重渊以已有钝徒需要调教为由拒绝了。
天神收徒向来各有各的规矩,个别神君毕生只有一个徒儿,那也是常有之事。虽说是驳了天帝的面子,但天帝也没有在意太多,准备为小天孙另寻别师。
可这翛然天孙从小就是如明珠一般被捧在手心的,其父是天帝最疼爱的清旭帝君,帝君身陨之后天帝悲痛万分,便将爱惜之情转嫁与天孙身上。
是以,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孙得知自己被拒绝了还是因为一个资质愚钝连半点仙法不会的家伙后火冒三丈,当即气势汹汹冲到正清宫把小小叫出来一顿冷嘲热讽。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好意思抢占神君?!告诉你,你就是个废柴!本帝君无论是天赋还是地位都比你高多了!你要是懂事就趁早滚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傲娇天孙话音未落就被面无表情的小小一拳重击飞了出去。周围一干侍从吓得目瞪口呆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
“你……你……”天孙捂着红彤彤的小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而小小则是一脸凶神恶煞地步步逼近天孙,“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废柴?!”
天孙两眼泛红,偏又嘴硬道,“说的就是你!”
小小啪地一下又是一拳落在天孙完好的左脸之上,咬牙切齿道,“帝君又怎样?!找死!”
从容活到一千多岁的小天孙从没受过这番待遇,当下小嘴一裂就要哭出声来。
孰料这时小小恶狠狠地揪着他的包子脸道,“你再哭我就揍你!”
天孙的泪珠儿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后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小小叉着腰站在他身边,骄傲地像只公鸡。
“翛然,你还有没有半点出息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打倒在地上?”耳畔突然传来天孙他二叔清珑帝君的声音。
小小回头,见自家师父正与那美貌帝君并肩站在那桃树底下,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赞赏之意。
“诚然劣徒顽劣不堪,资质愚钝,但好歹也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清珑,你家小侄儿也太瞧不起我重渊了吧。”重渊走过来揽住小小稚嫩的肩膀,语气淡然。
清珑帝君含笑不语,只是一手捏住小天孙的耳朵,“还不快给神君,神君徒儿道歉!”
迫于笑面虎的二叔威压,小天孙半勉强地低下头道,“今日是本君言行失礼,还请神君,赤水仙子原谅本君。”
重渊微笑,“如此甚好,能屈能伸当为男子汉。”
诚然那次小小与翛然天孙结下了不小的梁子,然而在天孙的心里却延伸出了另一番情谊来,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自那日之后天界再无仙童敢于冒着生命危险与小小玩耍,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小祖宗之后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到底还是小孩心性,没了玩伴之后便整日缠着度厄,令这位知礼守法的仙君苦不堪言。
那日,天界刚刚缉拿了一位叛敌投诚的女仙,准备送于诛仙台严惩。小小从未见过那副严阵以待人人自危的架势,便死死央着度厄带她过去见识一番。
谁知走到半途就被度厄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吓破了胆,一想到那上了诛仙台的人会在九天惊雷之下魂飞魄散,她便觉得不寒而栗,连原先的那些猎奇心
魃扈尸小小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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