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作者:肉书屋
捕红第19部分阅读
不能再用,恨恨地一举手,将其扔向围墙外面。
“表哥,我——”
“哎呦,是谁乱扔东西,砸到人了,砸到人要赔钱的。”这个大嗓门够清亮的,带着童子特有的那种高八度音,“这是谁的家,主人还不快点出来赔不是。”
我对着许箬荇吐吐舌头笑,他将我轻轻一推,示意我快点回房里去,我却想看看这一场热闹,伸出手指抵在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砸了人怎么就不闻不问了,老爷子,你怎么也不开个口,你没看见我头上起了个大包,很痛,很痛的。”
老爷子,敢情,这一把伞砸到的还不止一个人。
“老爷子,这把破伞掉下来还砸到您的脚了,您都不过问吗。”
年纪大的这位真沉得住气,硬是一个字没说。
“你们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小菊丫头的嗓子也绝对不是盖的,一人能抵两个。
这一下,更热闹了。
许箬荇见我不肯回屋,一脸想看戏的神情,很无奈地将外衣一脱,往我头上盖了过来。
捕红第二卷第三卷8:海棠泣血的美人
漫天的,似一件幕天的雨衣将我没头没脸地盖住,我连忙伸手去扯,扯了两下,才露出眼睛来看外头,许箬荇已经两步上前,将院门给打开了。
先冲进来的自然是小菊,照例是抱着个硕大的食盒,也是,这会儿少爷和表小姐,两人一猫都等着她来喂食,岂不是要多准备些。
“少爷,一大清早,这小子居然敢在表小姐家门前高声嚷嚷,扰人清梦,罪过大了。”小菊已经将对方的罪行都盘算仔细,很好,很好。
“你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若非这院子里头无缘无故飞出一把破伞,先是砸中我的头,又砸中我们家老爷子的脚,我会说这些话吗,到底哪个是这家的主人,我倒是要问个清楚,是谁在理,是谁的罪过。”这一位跟着进来的黄衣童子,一张嘴也不是饶人的,冲着小菊叽里呱啦一堆,后又指着仅着白色中衣站立在院中的许箬荇道,“你便是此间的主人。”
许箬荇根本是不急不忙地,摇一摇头,又指了指我。
黄衣童子见到许箬荇衣衫不整,已经颇为不满,再看到我头上披着件男人衣衫,眼睛瞪得硕大:“这,这,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简直便是有伤风化。”
我清咳两声,不得已开了口:“我们两个是同站小院之中,何谓同处一室之说,孤男寡女就更不对了,这里,一,二,三。四,明明有四个人,我们若是孤男寡女。那你又是什么?”
黄衣童子被我说的呛住,眼睛吧嗒吧嗒地翻,字却是一个都吐不出来了。
“当归。洪捕头的一张嘴能把罪犯都说怕了,你岂是她的对手,今天儿个,你栽在这里也算是输。”第五个最沉得住气的人,终于还是张嘴说了话。
这声音,我熟。
“原来是白老爷子一大早等门,要是我知道老爷子要来。一定到门口去候着,怎么能让老爷子被雨伞砸中呢。”
白枚大夫边笑边走进来,他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拿着一把雨伞,十六骨面油布所制的好伞自然是为他自己遮雨来着,另一把正是方才许箬荇甩出墙外地那把。
他见我的样子,怔了一怔,扭头冲着许箬荇呵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骨。还放她在院子里头淋雨,这算是宠着她还是害着她。”句句严厉,倒像是动了真脾气。
那个叫做当归地童子傻愣愣地看着我。叨念着:“她就是洪捕头,富阳县的洪青廷洪捕头。”
我是怕自己一时任性,许箬荇又要被责骂,向几个人招招手道:“那大家都别在雨里头站着说话,回屋里,回屋里再说。”
小菊将食盒放好,已经很自觉地过来扶我,我不是那种对着海棠花吟诗能吐出半口鲜血的弱质小姐,不过。回想在东令村时。自己吐过地血,怕是比体内一半的血液还要多得多。所以她伸过手时,我倒也没婉拒,借着她肩膀的半边力气,回到自己屋里,换上干净衣裙,将头发清清爽爽地梳理好,就着小菊捧来的热水,漱口洗脸。
“表小姐,你和少爷怎么一大早起来站在院子外头发呆呢,你是病糊涂了,难道连少爷也病了吗?”她小脸上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我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颊,红肿已经褪去几分,不过是隐约能看出粉红的印子。
她在我手心里,蹭了一蹭,轻笑道:“早不疼了,昨天回去已经好了很多,睡足一晚哪里还会疼,小菊可没有这么矜贵,小时候,我爹喝醉酒动起手比这个狠得多。”
她取过铜镜给我看:“表小姐,这个发髻是最近新出地,你可喜欢?”
还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影,我想起在梦境里所见的,特意凑近过去想将自己的五官看个清楚,但是这个时代对于镜子的打磨手艺实在是马虎,我眼睛都盯着快看到流泪,能看到还是个连男女都分辨不清楚的人影。
我将镜子往桌面一搁,懒得再照。
“表小姐,你是不是嫌这铜镜不够清楚?”
“是,你照,我照,谁照出来怕是都一个样子。”
小菊掩着口笑起来:“表小姐这一面还算是好的,如果真这么想看清楚,等表小姐身体好些,我带你去个地方,能照出很清楚地人影。”她替我将根簪子挽在发中,“表小姐原来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一场大病,瘦得都只剩下骨头了,等好些了,好些了,我们再去。”
远近闻名?这远有多远,近又有多近。
以前,怎么没听她说起过,怕是单单的徒有虚名罢了。
美人两个字,送给许箬荇恐怕更加合适一些。
“表小姐,出来吃东西,那两位客人也在前头等着。”
是,总不能让白老爷子来等我,他可是听闻我醒转地消息特意来看看我的。
走到前厅,白老爷子雨许箬荇一人半边桌子,当归站在身后,见我进来,忍不住抬眼多看了我几眼,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怕不止是几眼,快几十眼了。
“洪丫头,过来坐,你这精通医理的表哥怎么也不和你说,你是不能久站的,何况是淋雨,若是再这般,我不如将你接到白府里头修养,比在此地要强得多。”
捕红第二卷第三卷9:收礼只收补药包
我还没来得及应答白老爷子的话,当归对着我,已经双腿跪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这动作快得,我是措手不及,连想闪开都不行,只来得及弯身去扶他起来,没料到,他还是个硬骨头,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我的手已经落了空,他的身子跪得笔笔直,声音乓乓响:“当归不知姑娘便是白家的恩人,方才出言冒犯,请洪姑娘责罚。”
怎么责罚,用笤帚抽打吗。
我有那个心,都没那个气力。
我笑得嗳哟嗳哟的:“我哪里能做白家的恩人,你还不快点起来,我是扶不动你,你要不起,我只管去那边坐了。”
小菊都开始摆桌子,我也饿了。
“当归,难道你还真等洪丫头亲手扶你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白老爷子的话管用,当归已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勤劳的小菊天天有扫地,不然他这一站起,膝盖两头都是灰,我这主人丢人都丢大了。
热粥被分盛在小碗中,递到我手中,我看着碧莹莹的颜色,清香扑鼻,很有些胃口了:“白老爷子要不也吃些,这雨下了一夜,湿气大。”
“是什么粥?”
“碧梗莲子粥。”小菊答道。
“也好,陪你们一起吃些。”白老爷子将小碗端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当归,我让你拿着的那些要送给洪姑娘的东西呢。”
静默。
下一刻,当归已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许箬荇低头喝粥,由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很快一碗粥吃好。小菊手脚麻利,又替他盛出一碗来。
不一会儿,当归又爬回来了。手里头提着硕大的两大包,人还没有走近,鼻子已经闻到股浓重的药味。各式各样的药材混杂在一起,
“这些都是?”瞠目结舌都不足以表示我这会儿地心情。
“补药。”白老爷子笑着答道。
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补药包。
比炸药包的威力还大。
别人送礼都是送吃的,送用地,白老爷子送我的是够吃几年的补药,我不禁骇笑起来:“这些。莫非都是要我一个人吃地?”
“光是这些自然是不够的,这些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先是一天三顿,狠狠地补一下,后头另外还有方子,要循序渐进地调理才行。”
他误以为,我是觉得这些药不够吃还是怎么地。
我这会儿只想问一句:“老爷子。那个白大人也需要吃这么多药?”那他身为堂堂都城六扇门总捕司的超级捕头,还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一天到晚捧着歌药碗。不用十天八天的光景,总捕司索性改名叫总药司得了。
“你的伤和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不同,他是自己活该,自作孽,你是舍己为人,牺牲自我,救人地才需要我费劲心血来调理。”
难道不是因为,我救了白苏岸,老爷子才巴巴地来替我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我眨眨眼看着白老爷子:“白大人那边,老爷子就不管不顾了?”
“顾什么顾。我一听到这个顾字就来气,到底是老爹重要,还是他那个师傅重要,一年到头,连家都不晓得回一次,办案办案,办死在外头算了。”他火气大了,将粥碗往桌子上一磕,“还有,不必叫他什么白大人,你这么一叫,还不更把他美得捧上天去。”
老爷子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顾字,而是白苏岸的恩师,六扇门总捕司的顾连山大人才是。
想想也是,看白老爷子的年纪,白苏岸也算是他老来得子地成果,本来家中的独子,聪明能干,武功好,拜得又是名师良将,足以成为白家的传奇人物,骄傲地典范。
没想到,自从进得总捕司,白苏岸是家也不回了,老爹也不看望了,成天个脑子里装的都是抓罪犯,抓罪犯,难得与白老爷子见一回面,口口声声说的还是顾连山大人如何,顾连山大人如何,怎么能让身为其父的白枚大夫不动怒。
后来,换成,白老爷子口口声声称其为白家的不肖子,而白苏岸索性是过门不入,连几个月前富阳县的案子,都推给自己的师弟莫孤烟来查办。
白老爷子掖着一肚子的火,今天在别人家里头都发足了。
他选的地方,真叫一个妙字。
洪青廷地家。
当归地头是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洪丫头,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到白府去修养,抓药煎药什么的都方便地多。”白老爷子喝粥是凑热闹,发火是憋久了,等一转头,见我没有点头地意思,看着我的时候,笑容那叫一个慈祥和蔼,“不再考虑一下?”
“白大夫,青廷是我的表妹,她可以住在洪家,可以住在许家,如何都不能住到白家,她又该用什么身份住进去。”许箬荇让小菊将两大包药拿到后堂去,小菊才抱起一包,整条腰已经折下去,当归很有绅士风度,一点不计较他们曾在院门口吵过嘴,一手一包帮忙去了。
许箬荇问出这一句,我已经暗暗道不妙。
白老爷子果然当仁不让的,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地回道:“白家未来的儿媳妇。”
捕红第二卷第三卷10:贝姨
许箬荇不怒反笑,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掷,动作不轻不重:“白大夫,若是我此次没有在桐庐县见到白苏岸,大概对你的话,还会信上几分。”侧脸冲着我笑,“青廷,白大夫的建议倒是件好事,你不如去白府将那些精心搜刮收藏的好东西去吃个遍,以后保准你百毒不侵,功力大增。”
表哥,你少来这一套,我明明是瞪他两眼,心里头含着喜悦,多半外头人看着更像是娇嗔埋怨
白老爷子低头清咳两声,看看他,又看看我,很是无奈地说道:“原是我家那个不肖子没有这般的好福气,现今第一要紧是身子安康,我是诚心相邀,洪丫头碍着周围邻居的话,想必是不愿意。”
这一次,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怎么不肯。“许箬荇这次是真的落落大方,”青廷,白大夫所言不虚,你这伤的确要精心医治,不如你搬去白府小住十日,也可看看白大夫的手段。”
你们俩是一唱一和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货物来的,任凭你们推来推去的,我偏偏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的家,住在这里最是逍遥自在的,至于我身上的伤,顺其自然,要是能好,最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好,也自然是我的命了。”双手一拍,我轻唤道,“虎子,来。”那只在脚底下盘桓来去的小家伙,熟练地直接扑进我怀里头,温热地替我捂着,“两位慢用,我倒是觉着久坐不适,要回屋去躺躺了。”
没有回头,先听到白老爷子朗朗的笑声:“你看看这丫头,我还就是看中她这副调调,用来管制我家的不肖子绝对管用。”
“白大夫,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有你这般老爹四处给儿子相亲的,何况白大人在都城位居高职,还怕没有成堆的女子托了媒婆上门来提亲。”
“你少一边捧着我,一边趁机把洪丫头霸占着,你家的事儿,我可是比谁都清楚,你心里头想的是一回事,你爹娘那边怎么交差。”
“不劳白大夫操此闲心,青廷的心思,我与她两个都是明白的。”
谁也没占到对方的上风,我听完这一句,人已经走到门前,嘴角一抿,微微笑起来,原来连白老爷子都知晓我那个亲姨不待见自己的外甥女,前方障碍良多,我还是躲在自己家里头,修养修养地好。
我是这么想的,别人却未必肯真的放过我。
许箬荇在门外头说了两句,有些事儿要去办,我在榻上翻转个身,懒懒地应一声,他的声音愈发低了:“白枚大夫的话,青廷不必多放在心上。”
他以为我是害怕这个才躲在房间里头,想来也是,在我原来的时代,要是父母多加阻拦,两个人之间也未必有好结果,何况这里听的皆是父母之命,哪里有人敢贸贸然违抗的,他到底瞒着我多少,我也不愿去想,单单回他一句:“表哥,你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其他的都无妨。”
良久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直到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远去的脚步声,才是真的开院门走出去了。
两个人死里逃生以后,反而不如在桐庐县时那般亲密无间,没有的生死,俗世间的种种像雨后春笋般节节支长,横断中间。
小菊在外面轻轻地搬动着什么,我贴着枕头听一会儿,睡意上涌,迷迷糊糊似要瞌睡,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生生给震醒过来,这,这是谁用这么大的力气,门板拍坏也是要赔钱的。
我已经坐起身,自己穿衣,小菊从后面小碎步地跑出来,嘴里喊着:“来了,来了,轻点声,家里头有人在养病,才睡下的。”
院门打开,两声甚是清脆的响声,我在屋里头也已经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分明是手掌大力击在人脸上才能发出的,小菊极低一声唤痛,声音压得极小,怕是心里头还在担心着我。
我已经推门出去,好家伙,小小院子,已经站满了人,我忍不住笑,而且还是一院子的女人,正中的那位,看着三分面熟,一身雪青色的锦缎衣裙,掐边处银光暗灼,头发挽成一个月牙的发髻,斜斜插着两只金钗,她也正看向我,嘴角显出个很好看的笑容来:“青廷,家中只你一个人吗。”
“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不是还有小菊吗。”看到小菊面颊上旧伤未曾平复又是鲜红两掌,我心里头的火噌噌往上窜。
“青廷,你这孩子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怎么看到长辈就是我啊你啊的,以前还晓得唤一声贝姨,怎么说你也是是亲妹妹的孩子。”她的身高并不超过我,两个人远远相隔,我总觉得她的目光一路往下,分明是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说的很是,怎么算,她都是我亲姨。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过去,笑着,很甜地唤道:“贝姨,您也好久不曾到这里来坐坐了,小菊,还不快去搬椅子来。”
小菊很是紧张地看我,听我一说,赶紧回屋去搬了两张出来。
我没想到洪青廷还有这般的亲戚,不晓得以前她是怎么应付的,心里头暗暗一笑,既然我才是洪青廷,那就是说,一切由我自己来解决了。
捕红第二卷第三卷11:三个您
两张椅子是搬好,放好。
不过空荡荡的一时,竟然没有人坐。
她不坐,我也不得坐。
小菊咬了咬嘴唇,一双小手在身前扭了又扭,像是下了狠心要开口说话,被我一个眼神给拦截住,小丫头,你的脸又不是牛皮做成的,一次痛,两次疼,你还想来第三次,,仔细脸皮打坏,以后嫁不出去。
自己的嫡亲站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还是一脸的好笑容,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记得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得越畅快,对方越不好意思下狠手:“贝姨,您坐,家里头没有准备好茶叶,粗茶您是喝不惯的,就不给您沏茶了。”
三个您字一堆上去,她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点一点头,已经移架,稳稳地坐了下来:“外头传得风言风语的,我特意过来看看,还好,还好,青廷到底是小妹的孩子,待人接物还算彬彬有礼,并不似传言说的那样不堪。”
我眨眨眼,传言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在传,能把我编派成何等不堪,需要这么大的阵势直接打上门来,怕是要传也是你们许府上下一心在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