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永不会忘记,姬非当日在雪地里替他和涵祁打架的样子。他那一句:“老三也是我们兄弟。”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他却永远刻在了心里。
他心里明白,这个世上谁对他好,谁在暗地里算计他。可是,他不能把这种喜恶摆在脸上,否则,他就会回到过去那种黑暗无光的日子里。
这么些年,他和母妃殚精竭虑,谋划这暂时看不到结局的人生,他只记住了一样事情,就是不要让世人知道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越的厌恶的,越要巴结的欢快,越是心里惦记的,越要疏离冷淡。
唯此,才能保住自己的平安,也能保住心里记挂的那个人的平安。
他渐渐变得嗜血,因为这样苦苦的压抑,因为数年如一日在世人面前的惺惺作态,让他疲倦而又厌恶不已。
每每处死一些背叛自己的人,他喜欢看那些将死之人的眼眸——那仪态各异的最后神光所带来的万般情绪,折射入他脑海,竟能生出一种难言的恍然感悟……
这种感悟让他觉得周身轻松,让他决出生命的轻慢与低贱
而今日,又是一场感悟生命的审判时刻。
“诸位。”堂上的赵王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最近我说,万蛊坑里缺一个药引子。”
众人都赶紧回了神,目不转睛的盯住了赵王的脸庞,偌大的堂子里静的连一丝风都听得见流动。大家都知道,他这话是意思就是,又有人会被丢下坑里去喂那些毒蛇毒蝎。
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正文逆天改命(4)
众人赶紧回了神,目不转睛的盯住了赵王高高在上的脸庞。他们都知道,他头几句话向来是东西胡扯的,这回堂子里出了这等事情,只怕是要有人进万蛊坑里了。
“我想过,单二那里老是没有什么进展,可能有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坑里的药引经年不换。”赵王目光平静的扫视全场,“总是扔些比试输掉的人进去,喝这样蠢物血长大的蛊虫,会有什么成就?所以,今天我特意弄来了两个‘上等’的备选药引。”
他一拍手,两旁的黑衣面具人轰轰将身后的石墙机关打开。
在东西两侧露出的两间石头牢房里,分别关押了五花大绑的男女两人。待得押上堂前来细细一瞧,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那是王爷身边的亲信暗卫——易荻和黎姬。
看清之后,全场热议之声顿时四起!这两个人可不简单啊,那可是赵王身边曾经的细作翘楚!在数年前便已双双成功晋升为暗卫,怎么……竟……
“两位大名鼎鼎的暗卫大人,想必在场的诸位大都认识吧?”赵王不屑的笑了,“成了暗卫,翅膀硬了是好事;但胆子同时大了,却是想找——死。暗卫又如何?地方官不敢管,我管。在建阳城犯了铁律,一样要回堂子里来受刑。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都来瞧瞧前车之鉴,日后,好别犯同样的错误。”
堂下站的近的人互相对视一番,听赵王继续说下去。
“细作这个行当,讲的是忠心为主。可偏偏有人心软了,背着主人赏了别人一个痛快。”
“做的可真是漂亮啊,我明知是谁干的,却怎么也找不出证据来,不愧是从我府里送出去的精英。”
“这二人,据说有所谓‘坚贞’的。今日之前我问过案,但他俩谁都不招。那是因为他们熟悉规矩,他们知道暗卫若是没被抓住凭据,在刑具面前有本事抗过三天三夜,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正文逆天改命(5)
“我调教出来的人,我自然知道他们有抗过去的本事。”
“如此,那个去极乐的人,是舒坦了;但二爷我,心里很不痛快!”赵王挥挥手里的折扇,自嘲的站起了身,“在京都,在我的地盘上敢把我应玿嵘当瞎子和傻子耍,好胆量!好气概!”
“我从不冤枉人。”他冲两旁的面具人做了手势,“我今日,也让在场的各位都开开眼——不用刑具,如何让死鸭子开口,还原出一个真实的案件来。”
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面具人将东边的机关关闭。如此,堂上只剩下了西边那间牢房——易荻
“易荻,稍后你和黎姬的牢房里,会同时燃起一柱香。”赵王冲他缓缓微笑而语,“一直到香灭,你都有时间在这张纸上写字。”
“我知道,人是你们合杀的。我只想明白,你们是如何杀的?”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你有两个选择:招,或是不招。”
“听好了,我也会对黎姬说同样的话。也会给她同样选择的机会。”
“这一注香燃尽之后,你们俩,将会有四种结果。”
“你们可以配合默契的保持沉默,因为你们有着所谓坚贞的。如果你不招供,她也不招供。这样,一炷香后,你们每人领三十大板,我遵照堂规,无奈,放人。只在你们的暗卫令牌上刻明:以观后效。”
“你们也可以同时选择招供。这样,我会废掉你们的武功和暗卫身份,但放你们一条生路,去民间做一对寻常的布衣夫妻。”
“若是,在这段时间内,你能如实招供,且认罪画押;而她,偏偏又死扛着不合作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将被无罪请出,且暗卫令牌也完璧归赵。因为我只需要一个真凶顶罪,剩余的一切,可以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马上能毫发无伤回到京城,继续做你的暗卫,且没有任何记录,继续走你的青云之路,而且日后我必然重用你。”
正文死生契阔,生死存亡(1)
“但是,在这一炷香内,你若是死不认罪,反而,她却招供的话……那么继续走青云路的是她,你可要惨了。两罪相加,我只有送你去万蛊坑试药了……”
“易荻,一定要好好想想。招?还是不招……”赵王的话如同沾满蜜汁的沁骨之毒,丝丝诱惑,而又让人无从选择。
西边的牢房轰然关闭了。
东边的黎姬,随后也听到了同样的话语。
众人顷刻明白了,赵王是在试探他们的心!
对易荻和黎姬单个人来说:
若是招供,最差是废掉武功,最好却是能毫发无伤的回到京城。
但若是不招供,最好也只是背着一身污点继续做暗卫,最差,却要下可怕的万蛊坑……
如果不敢冒险的话,单方招供是保守派的最好选择。
可是,激进点来说,对两个人而言:
最好的抉择当然是都不招供。
这样两人都可以留下武功,且结伴逃出生天。
但是,所谓人心,变幻无常。失之毫厘,廖以千里。
你能控制他(她)此时的思维吗?你能知道他(她)所想吗?你相信他(她)吗?
就算你们夫妻同心坚贞不移,但你能保证二人能想到一处吗?
若是你选择了激进,而她选择了保守的话……
万蛊坑,可不是凌迟之祸所能比拟的……
困境啊困境!
你敢去承受十大酷刑,但你敢把你的一切赌在他(她)的思维方式之上吗?
好可怕的囚徒困境!
——“这二人,据说有坚贞的……”
但众暗卫有聪明者,则看到了更深的一层,赵王要在众人面前试探的,其实不是一对爱人在生死关头的忠贞、信任,而是那份致命的默契!
所谓死生契阔,真是世间存在的一种感情吗?
赵王既然大张旗鼓将众人叫来,想必是就有了必胜的念想,难道他认定了,这一双囚徒过不了思维的困境?!
正文死生契阔、生死存亡(2)
众人紧张的注视着东西两间牢房。
这无形的困境,远甚于施加于的酷刑!生命、事业、……此刻,这一切都承载在虚无的揣测之上……激进还是保守?
在容不得一点偏差的判断面前,怕是没有人能熬的住吧!
一炷香后。
面具人开了东西牢房。片刻,自西边牢房捧出一新墨长卷。
招了。
有人招了。
这一对情侣之中,有人招了,为了自己抗不过去的自私心理。
于是,有人会被丢进万蛊坑里,身受蛇虫毒蝎的咬噬沁骨,痛苦而死,尸骨无存。
而另一个人,将踩着爱人的鲜血,一步一步的平步青云。
赵王许诺说,将会重用。因为,他赌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一生,将会真正的做到绝情绝爱。
一个亲手将爱人送进万蛊坑里的人,再没有资格去奢谈人世间的温情。
于是,赵王将会得到一个满意的杀人机器。
这个结果,显然是令他愉悦的。
长卷被缓缓展开,赵王垂目扫视,嘲讽的笑了。“怎么样?老二,这回给你的药引子总没有挑剔之处了吧?”
单二爷被这诡异气场所震,当下不敢接话,只唯唯称诺。
“坚贞的?”赵王衔着一缕森冷的冷笑环视全场,“你们以为,这个世间所谓的情爱,是能当吃食,还是能遮风避雨?”
堂下一片寂静,无声、死一般的静。
他不屑的轻轻摆手,“去吧。”
面具人得令,左右整齐排列着,分别进入了两处牢房。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透心的凉。
众人有些不忍再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王站在上首,一字一顿的训示着,“是这世上最朴实的真理。望诸位,与我一道共勉。”
场面,静的可怕。
看一场心灵的较量,比观礼以往所有的酷刑和血腥厮杀都令人心神沉闷。
正文死生契阔、生死存亡(3)
“都散了吧。”赵王轻轻抬手。“单二,你留下。”
单二闻言冷不丁浑身一颤,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忐忑的滞留在了刑堂之上。
他不知道,赵王是不是要就这次的内j事件,重重惩罚自己。
赵王屏退了左右,阴着面,板着脸踱到了单二的面前。
“我说过,不许你插手本王府里后院的事。”他的话语很轻,却掷地有声,“你却置若罔闻,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抗命!怎么,觉得我不舍得处置你?”
“王爷说笑了,小人哪敢。”单二心虚的干笑着,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实不知赵王这话指的是她哪一桩……
“不敢?”赵王不屑的哼着,“啪嗒!”自袖中将一张纸狠狠甩到了地上。
单二用余光一扫,愣住了。这是他帮助贺晓双跟杨婉兮争斗时索发给手下人的密信!
还有那个冰雹牙若不是他给了贺晓双那一只冰雹牙,只怕那丫头也很难撑得过那么长的一条河道,上岸求生。
不过,他虽然知道自己违背了赵王的命令,但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赵王没有当众训斥,也就是说,此事上有转圜……
“王爷,属下只是认为,您苦心培养了晓双这么多年,属下以为,就这样让她废了,有点可惜”。琢磨着赵王的心思,单二面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
“可惜?”赵王冷蔑的笑了,“她若是有本事,就能走出那个迷局阵。连救一个丫鬟这等小事都做不到,就该受惩罚!”
单二被训的一阵维诺,只得将牙关一咬,将习惯性的求饶强压了下来。他今日就豁上去试一次,如今刑堂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不信赵王还能真舍得杀了晓双不成?
“王爷教诲的是,属下记住了。”单二躬身说着,将衣袖一撸,亮出了左臂,“属下这就带人去讲她捉回来。”
赵王矗立当场,一时有些错愕。他盯着他看,他她也无惧的凝视着他。
“好。”他的嘴唇微动,声音似隐自喉咙,“你以为本王留着她,是真的不舍得杀?”
他的笑意让人心里阵阵发毛。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嗯?”
正文东宫计(1)
“你就这么有把握,本王会舍不得杀她?”赵王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眼底有一丝危险的气息缓缓流露着。
单二只得低头打着哈哈:“王爷说笑了,其实杀与不杀,留与不留,都是您一念之间。小人绝对不敢妄自猜度圣意,只是觉得您当年既然下令诛杀玉贵人的全族,独独是留下了她这一条性命,想来是日后必有用途才是。眼下陛下龙体不适,太子又无心政务,您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会更何况属下栽培她这些年,可是费了不少精力。所以,属下这才斗胆,在水榭中给她指了一条活路,要不然,您设的那个密云阵如此高明,便是属下进去了也游不出来,必然会将这丫头活活困死在其中的。”
赵王冷冷的扫视了单二一眼,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脸上却有十分显眼的刺青。
他心中一乐:难道单二也被这丫头的美色迷惑上了?
紧接着把脸一放:“单老二,不要怪本王事先没有提醒你,身为暗卫首领,是不可以对任何人动情的。本王不会介意,大事得成之后将她送给你,不过,眼下这功夫”。
单二赶紧跪下陈情:“王爷说的哪里话,属下焉敢奢望染指王爷的姬妾?便是给属下十个胆,属下也绝无此念!”
“算了,你起来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然本王早就不会让她活着上岸了!”
赵王回转身望着正厅墙壁上那一块硕大的青龙玉壁发呆,突然道:“其实本王知道,你一直暗中照顾他们主仆二人,而留着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子在本王身边,将会是最后本王手中一道有力的令牌。说到底,天底下没有人相信,我会将想要杀死自己为家人报仇的女子留在身边的。所以”。
他猛然回身,眼望着东面,嘴里囔囔道:“东宫东宫,本王不相信,东宫难道就会天生比人高贵?”
单二见此赶紧转移话题,告诉他一个惊爆的消息:“王爷,属下有一条密报要回禀。”
“先帝与元皇后殷子墨所生的儿子,如今秘密的回到了京都。”
正文东宫计(2)
单二不慌不忙的回禀着:“属下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尹公子现在就住在京都何家的别院里,正等着何大人的会面呢!”
赵王闻言不由的嗤之以鼻:“这小子也太没男子汉气概了!连出来行走,也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好歹也是盛宗皇帝的嫡子,怎么可以私自改姓?虽说我伯父已经不问世事那么些年,但是他总归是天潢贵胄,凭的居然给一个女子迷的圣魂颠倒,居然不顾身份,死活来了京都这里提亲!真是”。
单二看着赵王的脸色,心想总算将话题从贺晓双身上转移开了。他道:“王爷,这件事情,您还不知道,那尹公子在何府别院住着的时候,刚好遇上晓双进到他房里偷衣服,两人还差点打了一架呢!”
“哦?有这等事?这一层本王倒要好好琢磨一下了!”赵王面上一沉,心里却飞快的打开了算盘。
这来的是父皇心头上的宝贝,元皇后与前朝皇帝所生的儿子,父皇曾经念叨了好多次,一直都说未曾能够得见。如果,自己能够
当下主意一定,便沉思了一会,对单二说:“既然如此,何不顺势推舟,将贺晓双安排去那个人身边?倘若,单二,如果她真的像你预料的,能够令天下男子都倾倒的话,那本王就算送给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单二当即一哆嗦,没想到赵王如此爽快的将自己收进府的姬妾转手送了人:”王爷,只是“。
他不好明说,只是拿眼睛看着赵王。
“你放心,人还是处子,本王没有染指过。如果那小子迷上了她,自然就会来向本王讨要,到时候总归是我们占的便宜的!”
“王爷英明!撼动东宫之位,咱们确实需要借助外力才行!”
“嗯,这样,明儿本王就将她卖给京里的万花楼,你安排机会让他们碰上,然后本王希望看见伯父的宝贝儿子,出现在都督府的宴席上。”
正文东宫计(3)
果不其然,贺晓双偷偷翻墙回到王府没多久,就被陈妃带人抓去了后花厅。
一顿斥责之后,陈妃趾高气扬的向她宣布:“玉姬,你这般不守规矩,王府是断然容不得你的!王爷命本宫将你赶出王府去,这京城也有好几处偌大的青楼,你就自己选一处,好生去那里呆着罢!”
贺晓双一怔,当即便脱口问道:“那觅雪呢?”
陈妃见她果然上当,便优哉游哉的坐下来,品了一口茶水,这才抚摸着手上的珐琅琉璃镶宝石护甲,细细的看了一遍,道:“你想的便宜,本宫却不会叫你如愿。想当初王爷买你进来,可是花了不少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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