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地指了指方向:“哪,就在那边,要不你们派人去看看?时间还早,我们等得及的。”
剩下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混身颤抖,连骂我的心情都没有了。我嘿嘿直笑:“其实你们也不用急的,呆会儿你们就可以一起喝酒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嘛!我不介意帮你们这点小忙的。”
阴险的贺大庸忍得住性子,卓飞是暴躁得跳脚就骂。好不容易等他歇下,我又挑了两句,他又怒得继续跳脚。太有趣了,我突然想到以前玩过的一个小游戏,叫整蛊专家。那里面的恶人就像卓飞这样的,一碰就起火。可他骂归骂,怎么也不敢冲来了。我更是逗得起劲!胆小鬼!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燕铁衣靠着我的背震了震,估计是看出我就是想逗那个动不动就怒发三千尺的家伙了。好吧,我是闲着无聊。看到燕铁衣没有想继续进攻时,我就知道他是故意在等。剩下那一拨人里,那里有最难对付的两个海妖,还有石钰。燕铁衣向来不怕危险,只怕麻烦,等人全部过来了,一举歼灭是最好。另外,他应该是想向石钰要解药。
见燕铁衣不动,其他人乐得跟着不愿意动。因为他们的想法也是一样,也想等人支援。发了火箭信号通知后,不管我如何挑衅,对方就是不挪一个步子。
我嘲笑得更起劲了。“卓飞,有本事别光站在那里骂呀!有本事,你过来。”勾了勾手指,我笑得妩媚,顺便再眨了眨眼睛,送去一个媚眼。
对方更是炸窝了,这回好了,所有的污言秽语全不光全朝我家十八代祖宗问候,就连我的娘亲还有我的的身体,也遭了殃。我抓了抓脑袋,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想激怒他们吗?怎么变成了慰问我家集体女性的座谈会了。
“小妮!”燕铁衣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粗野莽汉,你不要没事招惹他们。”啊?他不是看不见吗?这都能知道?迅速蹲下,燕铁衣抓了一把叶子洒将出去,嗖嗖几声,刚才骂得最狠的那几个全部喉头上钉了个血窟窿。贺大庸、卓飞与那个姓曲的青鹤教大哥,功夫稍好,翻腾躲过。
“嘴巴放干净一些!”燕铁衣冷然道。看着场上只剩下贺大庸等不到五人。全部如筛糠一样,抖得那个风中零乱。所有人都明白了,燕铁衣不是没本事杀他们,而是故意留他们下来,等着援兵。
卓飞有些按捺不住了,手中的熟铜人摇来晃去,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忽然间,站在最左边的一个汉子已猛的跳了起来,兴奋的扯开喉咙大叫:“当家的,当家的,海氏二位爷来啦,带着他们那一组人来了哇。”
那些人集体松了一口气。贺大庸更是夸张,像受尽欺凌的小孩子突然见到家里的大人一样,又是喜悦,又是激动地嚷起来:“来了,终于来了!”
我嘿嘿直笑,真没出息。
在他们振奋的翘盼中,一边的草丛杂树掩遮里,十几二十条人影已经纷纷蹿出。为首的两个人,赫然正是海氏三妖中的海公伯和海明臣!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那个我老早就神交的鬼手郎中石钰。他表情晦涩,形态憔悴。走路时,像是拖着脚步在行动。宛若一个苍老、颓唐、满怀愧疚的负罪者!
唉,我摇摇头,何苦呢!“燕大哥,石钰也来了。”
燕铁衣身子一挺,随即又缓缓放松。
只见那个海公伯的左手包扎着厚厚的白布,白布外层,犹浸印着淡淡的血水。他骷髅黑脸浮现着一抹隐隐的灰白。他的右手上,紧紧握着一只巨号的幻刃箫。那个海明臣用阎王笔拄着地。神态疲乏、表情萧索,脓黄泌油的面孔透着铁青。
老三的死对他们的打击颇大。三兄弟变态归变态,却是真的兄弟情深。你说这是为什么,好好地在家里样着不好,非要凑热闹来杀燕铁衣,为了那点金子,值得吗?
卓飞忍不住快步上前,急切地说:“海老大,海老二,你们可来了。真把我们急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纰漏呢!”
贺大庸也精神抖擞起来:“真是皇天保佑,你们好歹是来了。”
一双肿涨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那边圈子里的燕铁衣,海公伯的声音缓缓从牙齿中迸出:“你们没有把姓燕的畜生杀掉,很好!他是我们兄弟的,我们要用我们的方式来对付他。慢慢的,零零碎碎的来对付他。”
这声音听起来真冷啊。带着至极的仇,刻骨的怨。我眨了眨眼睛,“燕大哥,他们倒还有理了?为了些阿堵物来杀你,自家兄弟先报废了一个,现在还怪你不引颈就戮。真是可笑得紧。”
那边卓飞怒得大吼:“你这个满嘴喷粪的婊、子,等着,大爷呆会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摇摇手,笑着告诉他:“说话文明些,麻烦你将米田共称为大便!别跟不开化的猴子似的,什么难听拣什么说。你不说脏话,别人也会承认你不像人的。真的!”
燕铁衣摇摇头,突然将我带着怀里向远处冲去。我小心地告诉他地面有什么特点,他则迅急地向远处掠去。
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如流星般冲向我们,是海公伯。
燕铁衣此时才开始跑,目前的是为了分散敌人的力量。如此便能各个击破,逐一歼杀。其他的人倒不见得有所畏惧,主要是海氏二妖。因为我的力量不够,他不能冒险。腰上一松,捕兽夹被摘了下来。嗯,又有用处了吗?转眼已经奔过了山田。我轻声说:“注意洼沟丈前”、“田坎高三尺,起!”
“小妮!呆会儿小心。”燕铁衣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一阵尖厉的怪啸破空而至,堪堪入耳,已经来到了燕铁衣后面。
我急声提醒:“右肩,小心!”燕铁衣左手倏翻,当地一声挡开了尖刃。我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送上了天空,离地五丈。海公伯见我上了天,下意识地快速拧腰急挫,幻刃箫一拦之下洒出流芒千道,向我凌空卷去。
燕铁衣的身子暴翻,太阿鞘起刃飞,一抹冷电眩出直直刺入海公伯的腹部。海公伯的幻刃箫还未来得及靠近我的身子,他的人便已经被刺得撞向一旁。我轻轻地在空中扭身轻飘,如一片轻叶般在空中缓缓落下。真是了解我,知道我就轻功最好。海公伯骷髅似的黑脸顿时枯稿,他包扎白布的左手紧捂小腹,浓稠的血液将他白布染成一团猩红。痉挛着,他仰身翻倒。
我看得佩服不已。燕铁衣这一招真是漂亮!只见他一个翻滚来到海公伯的尸体旁边,略一摸索便将捕兽夹悄悄暗藏在海公伯的右腑下,然后扯一片前襟掩遮住。我偷笑,哈哈,兽夹又要咬人了。
36、小正太,我来救你
丈许外,另一阵强劲的风声飞快接近。我急声警告:“左边!”
暴弹而起,燕铁衣的照日闪旋,太阿剑芒伸缩百次。一个照面,便将豁命扑来的海明臣给逼了回去。他刚刚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落在我旁边,随即便传来海明臣嚎天嚎地的哭声。哭声响了一半,突然变成一种惊恐高亢的怪叫。我哈哈大笑,大笨蛋,又上当了。
只见海明臣像是被东西咬了一口似的,狂甩着左手。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从嘴里蹦出。啧啧,这话说的,比卓飞还来得熟练。看来是骂惯了人的。就在海明臣鬼哭狼嚎的时候,卓飞与贺大庸赶到了。两人一见地上的海老大,倒吸一口凉气,看到海老二那副疯子的模样,发傻地怔了好久。
我身影一动,就想挥剑冲上去,却被燕铁衣一把扯住。“别急!”带着我,直接跃下不远处的涧底,与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海老二哭嚎着骂那几个笨蛋不过来帮忙,贺大庸赶紧上去,插好兵器,双手用力扳开来。这下子夹得真狠啊!海老二的右手血肉模糊,皮翻骨裂。燕铁衣轻轻松松,杀一个,弄残一个。嘿嘿,燕老大果然就是燕老大。
只见海老二喘着粗气:“那个姓石的在不在,你们这般蠢货,快把他找来给我治伤止血啊!我痛得受不了啦。”我这才醒悟,原来燕铁衣不但要废掉海老二的手,还要石钰逼上风头浪尖。
只见贺大庸大吼石钰。石钰木然地拿出一包药给一个同样胚子不好的中年人。哪知道他一把倒下去,海老二痛得一缩,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这一巴掌仿佛打在了贺大庸与卓飞脸上,两人的神情都不好看。
活该,让你们狗咬狗去。我悠悠闲闲地站着看戏,见到这帮人闹内哄,比吃了十全大补汤还开心。
转头,卓飞怒骂石钰。问他拿的是什么药,石钰萧索的说,自制的金创药。那些家伙逼着石钰前去敷药。海老二照样痛得一哆嗦,一掌就甩了过去。石钰略略一侧脸便避过,顺便轻扯海老二的伤手,痛得他连鼻子都歪了。
眼角瞄着那些人演戏,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燕铁衣身上。此时的他眉头轻皱,面色却沉静如水。他是故意的吗?石钰有一手好功夫,他是故意让他们发觉的吗?他是在等着,让那些人逼着石钰与他动手。只有这样,他才能与石钰正面对上话。问问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还有希望复明。燕铁衣,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这样冷静?
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疼。马上就要与好友执刃相见,面对这个陷害自己的老友,他该有多难受。可是,他眼睛木然无光,神色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似的。我走近他,轻轻地牵起他的手。感觉到他颤了一下,却没有收回去。“燕大哥,你的眼睛一定会没事的。石钰的为人你知道的。纵使此时,他帮着别人来害你,也是因为儿子被挟持了。他怎么可能真的用猛烈的毒药置你于死地。不然,你早就死在了长春观了。”
燕铁衣有些讶然地看着我,仿佛在问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微微地笑着。再过一会儿,我就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看着他。我又要像以前那样,跟他保持着距离,客气有礼地称一声大哥。趁你还看不见时,让我再看你吧。
缩回手,我不再牵着他。那边,石钰的儿子已经被带过来了。我抬眼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白净乖巧,生得非常秀气的小孩子,约摸十岁左右。这个孩子,看起来真可爱。难怪石钰疼入骨髓。连我都哈啦子直流。
一见到儿子,石钰的情绪已经激动起来。他说想要抱抱儿子。贺大庸不肯,他说,愿意自缚双手,只是想亲亲孩子。不然怎么也不会下来与燕铁衣对峙。那些人没办法,只能由着他。看着他泪水纵横的脸,我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人家父子好好地享受着天伦之乐,你们却非要去打扰别人的平静生活。将他们带到这个战场后,逼得石钰下毒,还要让他动手伤害自己的朋友。真是一群泯灭天良的畜生!
在众人的胁迫下,石钰在孩子的脸了亲了又亲。看着两人的泪水交织,凄绝地仿佛生离死别。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这些人真该死!
石钰用衣袖拭泪,又深深的看孩子一眼,转身行向涧边,一声不吭地暴射涧底!我微微后退,给他们让开一定的距离。
石钰脸上全是羞愧、惶恐与内疚。他汗如雨下,全身颤抖,面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嘴唇哆嗦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铁衣静静地站着,太阿指地,平静地开口:“石钰,你是来杀我的?”
石钰猛一痉挛,再也忍不住泪水迸溅,他扑通一声跪下。“瓢把子,我知道我错了。再怎么爱柱儿,我都不该帮着那群畜生来害你。这一夜来,良心上的煎熬已经让我受够了。”
燕铁衣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他伤感地说:“我知道你在后悔。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后悔。其实,你不止一次地劝我不必来,你一再拒绝与他们合作。可我真的没料到,你会这样对付我。大郎中,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是连心的挚交。是不是?”
石钰涕泪滂沱,用力地掴着自己的耳光,自责不已。他说,自己下的毒是一种不伤内腑、不留遗根的暂毒性药物。即使没有解药,只要三天毒性就会消失。燕铁衣失明,只是因为运功排毒时,毒气泌出侵入眼珠。不用药,五天也能恢复。
他右手倏弹,一小包弹向燕铁衣。燕铁衣侧着耳朵,以一个搓揉面颊的假动作悄然接住。他毫不考虑地一低头撒开纸包,将药粉倾向嘴中。我淡淡地笑了,其实燕铁衣还是很相信石钰的。不然,药也不会吃得这么爽快。唉,石钰,何苦!你一早便该想清楚自己敌不过良心的责备。
石钰说,刚才,他已经与石柱儿说好,他们假装拼斗。二十回合后,他便跃起尖叫。石柱儿会挣脱那些人的掌控,跳下来。“如果挣不脱呢!”燕铁衣问,
石钰惨然一笑:“挣不脱我也认命了。回头我便替孩子报仇。”
石钰探手入怀,铮声脆响,拔出了他的惯用兵器双刃刀。燕铁衣没说话,太阿连鞘斜举。突然石钰暴闪,巴掌宽的锋利双刃带起如流的冷电。燕铁衣长剑蓦扬,左手伸缩,一蓬参差不齐的芒焰立时四飞,硬将石钰逼开。我眨了眨眼睛,老实说,以我的功力,我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在试招还是在真打。只看到一阵阵冷芒闪来晃去,快速得让我的眼睛几乎都看不清他们兵刃的模样。不过,我的目的不在这里。小心地注视着悬崖上,呆会石柱儿要下来,多我一个人,便多一份把握。
两人打得厉害,转眼间二十招已到。只见石钰尖叫一跃,暴起五丈有余。涧崖上注视战况的人们正看得全神贯注,石柱儿大喊一声:“爹爹!”猛然挣脱挟持,从崖上跃起。石钰凌空折转,飞往承接。可贺大庸一个徒弟却带着刀冲上他。他本能地暴移三尺,双刃刀将那个人割得血肉横飞。
我足尖点地,飞迎上去。抬手便抱住了石柱儿,呵呵,忘了还有我吧。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破空声,我虚空连转,仍然躲不过去。右背一凉,刺痛的痛让我往前一蹿,与石柱儿向一块竖直的岩石跌落。不好,掌控不了力度了。我勉强转身,将石柱儿放在上方。心里苦笑,爱护祖国的幼苗已经成为习惯性的动作了,没办法,以前受的教育太好了。
突然一个身影向我冲来。一把将急速坠落下我们抓牢,一扯一带。伤口被扯到了,我痛得闷哼不已,手里却死死地抱住孩子。身子打着转子由直坠变成横飞。待到我双膝发软,跪在地上时,才发现是燕铁衣。他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再木讷,不再迟滞,不再迷茫,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看起来晶莹澄澈、明亮炯灼。我微笑,终于恢复了。
涧崖上,怒叱厉喝声响成一片,剩下的人全部扑了过来。燕铁衣挡在我身前,太阿猝然扩展成一片晶幕,突然散成光矢芒雨射落。照日同时闪出千百怪蛇也似的流虹,往上暴卷。光影刚落,一枚巨大的,彷佛闪射着冷电精芒的光球突然炸开,燕铁衣的急速凌空。前方的人全部嚎飞出去。呵呵,接连两招冥天九剑。燕铁衣这口闷气也憋得狠了吧。
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颤抖地摸向后背。靠,是子椎。深得已经埋进了大半个。贺大庸这个死不要脸的,不就被我扔了一斧子吗?怎么这么记仇,非要甩我一椎才开心。估计他盯了我好久,我一动,他就一锥子发了过来。
好痛!我浑身痉挛,长这么大以来,我就没正而八经地受过伤。眼前有些发黑,身上的血液一点点地顺着伤口流下。身上沾沾的,铁锈的味道刺鼻得要命。嘿嘿,果然是杀人者,人恒杀之啊!我苦笑,幸好没中要害。这里还有一个大郎中,死是死不了。哀叹着,完了完了,又要躺在床上一阵子了。真倒霉啊!
眼见燕铁衣与石钰已经清理完所有的人。海老二也被燕铁衣那个光球秒杀。我松开石柱儿的身子。这个小正太,身子软软的,抱起来还挺舒服了。昏迷前,这是我唯一想到的。
37、打回原形
身上好酸,好痛。我怎么又躺在医院里了。这种困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感觉好难受。躺在床上,我浑身不适。就连翻个身,也是痛苦无比。嘴边传来阵阵润泽的凉意,我微微张口。甜甜的水送了进来,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吮起来。直到喝饱了,水才消失。嗯,真舒服。
我张开眼睛,咦?不是医院。这里是,我眨了眨眼睛,记忆瞬间回来了。这里是古代,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明白是哪个年代。我怎么躺床上了?好像记忆空白前,我似乎是抱着石柱儿的。那个孩子长得真可爱啊,当时我都快忍不住朝他的小脸亲下去了。
呃,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问题是,我现在到底在哪里?转过头四处打量,熊道元那张粗犷的脸印入眼帘。四周的环境,呃,原来是在楚角岭,我常借住处的那个房间。几个月没来,有些陌生了。我说怎么一下子没认出来呢!
“小妮,你醒了?”大熊哥咧开嘴,笑得脸如菊花。
我嗯了一声,想动动,却被背后的伤口扯得痛。噢,我想起来了,那个该死贺大庸,竟然把子锥扔到我肩膀里扎着了。可怜我,这辈子除了睡觉外,从不爱躺在床上。就是怕死了这种不能动的无助感。我咒他下地狱
爱上燕铁衣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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