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先出去守着,”卢氏先屏退了陈曲和小满,又起身挪到遗玉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娘回来这些日子,就是忙着帮你准备礼衣,璞真园里的几个管事都尽职尽责,没什么娘能插上手的。”
遗玉听她难得地拐弯抹角,呵呵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娘您怎么了,有事直接同女儿讲便是。”
卢氏点点头,“娘问你,你祖父去世后,将家产分成几份,是留了一份丰厚的给咱们对吧?”
在普沙罗城的一年,母女两个都尽量不提及卢老爷子和卢智的离世,有关卢中植留下的家业,遗虽也没刻意去同卢氏讲,这会儿听她问起,便实话将当日丧事办完后,三家的分配说给了她听。
“除去我离京前用掉了一些,眼下还有一大笔现银,同一些田产地契和贵票在,全部折合下,大概是有六万两,”遗玉既然同她交待,是必要说清楚些,“银两古玩等物都在璞真园的地库里存着,契子和纸票我都小心收了起来,等忙完这两天,回去就交给娘保管。”
那些钱财本就是留给她两位兄长的,卢氏既然回来,交由她管是比她这个已婚配出去的闺女要合适,并非是娘俩生分了。
卢氏先因所得数额之巨惊诧,而后摇摇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玉儿,娘同你商量个事……”
遗玉正好奇她为何突然关心起卢中植的遗产,见她这模样,便知是正题来了,放柔了声音,道:“娘您说。”
“……那些钱财咱们留下一部分,充作你嫁妆,剩下的,退还给你大伯二伯可好?”问完后,又像是怕她不同意,忙补充道,“你着,娘当年出嫁,你祖父已是赔了一份嫁妆,他去了,咱们又得一份,本就是不该。眼下有了卢泽这孩子,卢家的香火是有望了,咱们不该拘着不当得的东西不是?”
“娘,”遗丢脸上挂着笑,“您先同我说说,这事是谁和你提的,是大伯,还是二伯。”
“这——”卢氏见她笑,反而瞒不住话,她这小女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藏在兄长们背后的小姑娘,主意比她都大,轻叹一声,老实道:“上午说完了你的事,便扯到了你大哥身上,听着他们话,因为长孙家,你两位伯父暗地里吃了不少亏,家里的钱财多用来疏通关节,这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稳住脚,却是所剩不多,你大伯母和二伯便开口问我借,我如何能拒得,这便想着,干脆退还他们好了。”
“那您是应了?”
“你大伯母开口要借两万,你二伯借一万,都是要用现银,”卢氏抓了抓她的手,“娘也不知家里还有多少,哪敢胡乱应,就说想想者,明儿给他们答复。”
遗玉垂下眼,没有立刻答话,现银,一要就是三万,这长安城里,有几家能一下子给出那么多银乎的,当初钱分到他们手里,四口银箱,将近四万两白银,他们可是算谁了她们能给出来吧。
她不惮以恶意去揣摩这两家子,可是事实却是,自打出了卢智的事后,又过了两年,他们的态度,再不像当年卢中植还在的时候那般模样了。
“娘,现银三万,咱们是有的,至于别的退不退,您拿主意吧。”
当日得到这笔意外横财,便不觉得是他们该得的东西,如今散去,权当是买她娘一个安心,买她大哥一个无亏无欠。
第五十三章拉开序幕
二月十一,就魏王这两年由内库支取钱财一事,昨日早朝时候的一场混乱,在一干人跪了一下午都没见到圣颜后,暂时消火。
可第二天一上朝,便又烧了起来,且比起昨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相同的是,李泰依旧抱病在府,没有上朝,皇上一个早上都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只等钟鸣罢,便起身离殿,依然有一群人跟了上去,在御书房外跪请,比昨日多了一半,劲头十足。
卢府,午饭时候,老二卢荣和一家也在,因两兄弟都只有初一、十五才能上朝,又消息不灵通,便不得知这两日朝中的轩然大波,听卢氏答应借钱的事,除了卢荣远外,都喜在了面上,窦氏高兴,午饭吃到一半,就叫人回府去抱阿五过来给卢氏瞧。
午饭后,有人送了书信上门,递到卢氏手里,遗玉看了,是长公主府的来信,上面简单几句,是说平阳身体抱恙,明日及笄礼不能到场。
这个消息,早在遗玉预料之中,见卢氏满脸失望,反过来去劝慰她,及笄礼上,除父母之外,尚须一名女性正宾来主事,卢氏本来的意思,是请平阳来,偌大的长安城,她也只这么一位昔日好友可以相认,遗玉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对此事本就不报多大希望,收到这信,反而踏实不少,若平阳来了,她才叫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宴上她借势平阳,是为吸引眼球,让人摸不着猜不透她们关系,可明日平阳再来,又是要以什么身份出场?卢氏的手帕交,闺中密友?别开玩笑了,谁都不是傻子,若平阳真来了,那么她及笄礼上宾客再多,也都会被算到平阳长公主的头上,同她本人无关,她本意就是要让宾客都吃不准其他人来的目的,这岂不是弄巧成拙。
想必平阳也深悟这个道理,才会避而不与。
这下正宾又空出来,遗玉却不慌张,她早就想好了人选,下午收拾了一番,带上礼品,便和卢氏一同,到程府登门拜访。
程咬金是个莽汉,可是他的夫人裴翠云,却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小姐,在京中的夫人圈子里,以直爽好客为名,作得一首好诗,又因卢中植和程咬金的义父子关系,引做礼上正宾,最合适不过。
娘俩去到程家,因前天就得了下人禀报,得知遗玉回京的消息,这下午找来,程夫人便等在府上,程咬金出门去,程小虎则是去了国子监上课。
见到卢氏母女,裴翠云没太惊讶,因遗玉在递请柬前,就派了书信过来,将卢氏巳寻回的消息告知,差了下人去后院叫程小凤,一阵寒喧之后,听说两人来意,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又把遗玉好夸一通,直说是生的愈发俊俏了。
两位长辈聊着过往,遗玉旁听,闻见门外一阵匆促地脚步声,回过头去,入目一身丹红衣裙,那人那面,似从未有变过,却叫她略起怔忡。
还记否,中秋宴上挽剑舞,红衫艳艳的她,东郊马场凌风驰,神采飞扬的她,这样一个爽朗极的女子,却在那天小镇中的葬礼上,泣不成声,醉酒后抱着她,一遍遍地叫着——阿智,阿智
“小凤姐。”
程小凤在门前干站了一下,才快步走进来,一把按住遗玉的肩膀,满脸的惊喜,半晌说不出话,叫程夫人在一旁看了,呵呵笑道:
“怎么,天天念叨说你这妹子不回来,见了人,又不知如何说好了?”
卢氏也在旁看了,只觉得像是那日她和平阳才目见的模样,很能理解程小凤的心情,便出声道:“嫂子,咱们可能给她们挪个地方说话。”
“好好,我后院新栽的花开了,带你去瞧瞧。”程夫人刚好也有昨日从程咬金处听来的话,要对卢氏说,着了看遗玉,便挽上卢氏的手臂。
两人遂相携去了离了屋子,程小凤这才出声道:“我都回京一年了,怎么你比我迟了一年才回来,我三天两头到魏王府上去问,弄得那门房一见我就赶紧关大门。”
“噗哧”一声,遗玉忍俊不禁,心里是感动她的担心,可嘴上却打趣道:“怎么,你是怕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程小凤拉着她在毯子上坐下,还真是点头道:“京里人都传,说魏王这一离京是在外游山玩水乐得逍遥,不肯回来了,谁知你是不是也不想回来了。”
这话,叫遗玉笑容滞了滞,忽就想起那天在西市酒馆里,店伙计顺嘴念的一首打油诗——
程女十八不愁嫁,夕颜绝色不露人,袁师相人不预事,魏王修书不见归。
这头一句说的,便是程小凤,她设记错的话,小凤是八月生的,半年前就满了十八岁,这个年纪的姑娘,在人口百万的长安城里,还没几个没有人家的。
是没有中意的人选,是在等皇上指婚,还是……因为他?
“小凤姐,同我讲讲,你巡游这一年都上哪去了?”
“好啊,我先说我的,你再说你的,你在外头待了两年,去的地方肯定比我多。”程小凤笑呵呵地答话,遗玉看着她的脸庞,渐渐看出这同样爽朗的笑容背后,隐藏的一丝浅愁。
这是个好姑娘,尽管她不聪明,脾气又火爆,不擅琴棋书画,乐于骑马舞剑,可她是个好姑娘,怎奈世事无常,有缘的人,并非都像自己一样,遇上了,被他抓住了,她没有松开。
长孙无忌回到府上,接过下人端上的水盆净手后,又喝一杯凉茶,问道:
“三小姐呢?”
“大小姐早上来了,现在三小姐院子里说话呢。”
长孙无忌皱眉,对长孙娴最近频繁的到访,不是说不喜,只是这长女已嫁做人妇,三天两头住娘家跑,难免有些不将婆家放在眼里之嫌,长孙家和高家虽是亲戚,可也不得这般肆意。
“你去传话,等她们聊完了,叫大小姐上书房来找我。”
“是,老爷。”
香央小院中,两姐妹坐在内室,案头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长孙娴捏了一把白子在手心里把玩,见长孙夕落下黑子,并不急应对,道:
“那卢遗玉可不就是个扫把星,白捡了个有权有势的祖父认,谁知年都没过就给克没了,卢智死的活该,受火焚之痛,谁知是也不是她给克的,眼下魏王遭难,没回京几天,就被冠上个盗库之罪,呵,没准儿是会因此一蹶不振,平白了一身荣宠。”
长孙夕手里没了子,便伸手去揭开了铜炉,搓了一小撮儿沉香进去,轻声道:
“大姐,你言过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怀国公年纪大了,这才病故,刑牢失火,是人为所造,无干她事,至于魏王,盗库一事,是真是假,尚未明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两年过去,或说是那一场接风宴过,两姐妹口中那声“四哥”,便不约而同没了踪影。
“你倒是想通了,”长孙娴迟迟落子,“想起那晚她仗着长公主的嚣张模样,我便恨的牙痒,当年在国子监叫她避过去了,又有魏王庇护——眼下魏王自顾不暇,明日她及笄礼上,我是要送一份大礼给她。”
听她冷笑声,长孙夕羽睫轻眨,回落一子,“你莫要乱来,意气之争,有何用?”
“你错了,”长孙娴抬头看她,目中给光厉厉,“你不是我,便不会知,当年那场礼艺比试上,当众被她使诈羞辱,得我此生最耻之事,名誉落地之时,我们这仇便彻底结下了,二弟的死,我清楚是我迁怒了她,可是若没机会一雪前耻,我此生不甘!”
长孙夕低头提起盘上无气之子,“说句俗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过我不是你,便不说风凉语。
“我真不知你怎么想的,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被她——对道你就半点不恨?”
“我——”长孙夕摇摇头,正待回话,门外传来下人声:
“大小姐,三小姐,老爷说,若是聊完了,便叫大小姐到书房去。”
长孙娴疑惑地站起身,“不知爹找我何事,我去看看,”又瞄一眼棋盘,“这局便算你赢了吧。”
说罢,她转身绕出了屏风离开,留下长孙夕一人在座,伴着香案上一缕紫烟,随之一声意味难寻的轻笑。
“我不恨?呵呵呵……”
傍晚,遗玉和卢氏从程家回来,在前厅和卢荣远夫妇用过饭,住这两日都没见卢书晴,卢氏又询问了身体如何,被赵氏敷衍过去,遗玉心有疑窦地和卢氏回了向黎院。
明日事情很多,要早起,晚上遗玉便没多看书,梳洗后,又服了两粒助眠的药丸儿,便钻进卢氏的被窝里,娘俩小聊了几句,她便沉沉睡去。
卢氏看着她安静的睡脸,轻叹一声,抚着她的头发,最后还是没将下午程夫人告诉的她的话讲出来——魏王,这次怕是要出大事了。
第五十四章两处煎
二月十二,清晨露晓,园中春蕾舒卷,窗外绿枝伸腰,莺雀走梢头,扇帘屏风后,轻雾缭绕,伴着“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女子的低声笑语。
“咯咯,娘,已经擦了两遍,很干净了,您瞧我胳膊都红了,又痒的很,不擦了好不好,哈”
“你这孩子,怎就这么怕痒,别动,再擦一遍,今儿不同往常,洗的越干净,兆头越好。”
“唔——那您快点,我忍着。”
“低头娘刚才说的话,你可都记得了,注意走动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让戴在头上的钗笄掉下来,这是在卢家祠堂前办,掉一件,都是晦气,三加三拜之后,莫忘记——”
“我记得啦,娘,水都快凉了,您再擦,我可起来了啊。”
“别动!”
小满和陈曲在外头,一个端着盘子,一个捂着嘴偷笑,又等了一刻钟,才听一阵水声,屏风后人影晃动,卢氏先走了出来,身上前是水渍,交待了两个侍女,便回屋去换衣裳。
小满见遗玉没出来,便走到屏风前探头,只是一眼,饶是她已成婚两年,见着里头的光景,也不觉红了脸,刚别开头,又忍不住回头,再瞅一眼那玉白柔韧的柳条儿身,心里想些不着边儿的事,暗道自家小姐这模样,日后姑爷怎禁得住,这便更烧了脸,轻啐自己一口,展开了手里的布巾,上前将遗玉还沾着水的身子裹住。
“小姐,您别这么擦,等下是要着凉。”
遗玉停下擦头的动作,应了一声,都是女子,她便不觉羞涩,大大方方地抬手让小满利索地给她擦干净,又套上干净的白绸中衣,伸手探一下她额头,道:
“还说我,你没事儿吧,脸红的。”
“没事,这屋里烟气熏的,”小满赶紧把她包裹严实了,再看一眼她粉艳艳的小脸,还是脸热,便干脆推了她出去,“陈曲,让小姐喝了雪耳粥,再嚼一块香片清口。”
“哎”
就这么着,等卢氏换了衣服到屋里来,遗玉巳擦干了头发,坐在妆台前面收拾,没用赵氏送来的脂粉,案头摆了四五只颜色高低各不同的小瓷瓶儿,都是从自家带来的,周夫人的方子,遗玉配制的,外面买都买不着。
正规的及笄礼十分复杂,但主要是集中在开礼和三加三拜上,先着采衣,初加笄,再去换配笄的衣裳,一拜父母;二加簪,再去换配簪的衣裳,二拜正宾;三加钗,再去换配钗的衣裳,三拜祠堂家庙祖宗排位。剩下的便是琐碎的开头和收尾步骤,诸如添笄、取字,听训等。
四套礼衣,都是在普沙罗城便开始准备的,李泰虽只寄了一封书信给她,可是吃穿用度,几乎是每隔一个月都要派人去送一回,其中不乏好料的丝绸锦料,被遗玉和卢氏挑拣了,亲手缝制。
上午巳时开始迎接宾客,午时三刻开礼,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来成礼,当中不休息略去午膳,下午申时前结束,送宾客离开,礼毕。
遗玉换上采衣后,先规规矩矩地梳了雙丫髻,便由卢氏和丫鬟们陪着,去了祠堂所在。
一进院子,就能看见四处忙碌的下人身影,道边的两排常青木今日尤翠,朝前过了衡门小桥,远远见着朱瓦高檐的祠堂,左一片空地上,有几名捧着丝竹的乐师,正在嗯嗯昂昂地试着调子,前一片空地上,已分左右铺上了两大块褐皮毯子,摆上矮案软垫等物,是有近五十座次,边有空当,可随时加席。
赵氏正在指挥下人在案头摆放水酒点心等物,见她们来了,上下打量遗玉一遍,笑着点点头,就指了东边小厢,道:
“去候着吧,等下巳时来了人,有通传的,你坐在里头也能听见,等开礼了,你娘叫你出来,再出来见客。”
“有劳大伯母了。”
留了卢氏下来帮忙,遗玉便去了东边小厢里等候,这辰时过半,还有好一会儿要等。
太极殿上,连闹了两日,第三天,因为当事人李泰的到场,愈演愈烈。
经过这两天的准备,御史、谏议大夫,都是有备而来,一个个轮番上阵,陈情列状,前推古人,后恐来者,有如左谏议大夫魏征直谏不让的,亦有如御史大夫宋丙辰明言暗指的,总之是铁了心的不容李世民袒护李泰,非要将这“盗库”一事,摆到明面上说。
文武百官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有人出声质疑,便有人反对,说是内库涉和,干系重大,怎能立案公众,本朝尚无此案例在先,无例可考,如此等等。而苏勖、谢堰等人,摆明了是偏向李泰这边,洋洋油油准备了十八页,将《坤元录》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就是不提钱的事。
当然,百官之中,也不乏装聋作哑,如房乔、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人,身处滥涡中心的李泰站在首排,抄手低头,似对周遭杂乱充耳不闻,一如端坐在龙椅上看下面闹腾的李世民,父子俩这等默契,就不知是有意无意了。
殿门口红毯上投上的影子渐渐缩短,殿上质疑责问的人声却越来越长。
仿若不经意间,李泰微抬了一下头,迎上高高在上的御座上的视线,一触即开,又垂下眼睛。
卢府,已时前一刻钟,便有客人来,报门的声音响亮的,叫坐在厢里的遗玉都吓了一跳,屋里除了陈曲和小满。还有个妇人打扮的侍女,遗玉今天头次见,看着面善,仔细想了,才记起,赵氏跟前曾有个叫依云的漂亮丫鬟,便是这个了,就不知是被指给了家里哪个管事。
“二小姐,这齐夫人,是夫人的好友,夫家是五品大员太常丞龚庆林大人。”依云在旁出声道。
遗玉点点头,听出她话里讨巧的意思。五品大员,听着是高,可太常丞说到底,仅是个从五品下级的官员。接着,又有几声报,程夫人也早早过来了,一连四五声后,便没了音儿。、
六人,遗玉暗暗数着,这算是个好开头.离她心里的数目还差得远,距开礼还有一个时辰,大有的等,但她干坐在屋里,不免还是有一些紧张,今日,顺利的话,发出去的四十份请柬能来一半人,不管日后怎样,都是一项重要的资本,且甚之,若是出了篓子——
她深吸了口气,暗道自己太过紧张,接过小满递上来的茶水,手却一个轻抖,洒了一些在裙面上。
“呀,您慢点儿。”小满忙抽出帕子来擦,被遗玉抓住了腕子,轻声道:
“小满,再检查下钗裙佩环等物,看看是否有落下没拿来的。”
出院子前才检查过一遍,小满见她不放心,没多说,转身又去一旁拒子里,细数了物事,确认无误后,秉给她。
“没差吗,”遗玉小声道,“许是我多虑了。”
不管遗玉是不是多虑,住后的大半个时辰里,报门的只响了两声,眼瞅着还有一刻钟便开礼
新唐遗玉第1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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