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57部分阅读
睁看祖宅化成了火海,还有那片荷塘。他望不见那个抱猫地背影,便咬着牙低声道:“我活着……也没什么用。”
龙夜吟不耐烦道,活着就好,活得比他们长,可以气死他们。
秦煜后来再也没有寻过死。
他开始接手城中的事务,从中查找线索。起先他以为是谢源,但是后来,他不得不承认那是迁怒。他知道龙夜吟对谢源是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几乎从头到脚。他很奇怪他居然是那样肤浅、只看外表的人,但是又毫无办法。
他觉得怎么都是自己先来的,然后那么多兜兜转转……现在他们又遇上了,那么难能可贵,那么……好。
可是他却爱着别人。
秦煜觉得荒唐。
而对龙头头来说,谢源救过他一命。那在大漠荒凉中无声地来、无声地去,无人在乎的命。
那么,谢源就是他的命。
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模糊了,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在蚩尤海的夜晚,茕茕独行的冷漠旅人,美得像冬天月光里的冰荧惑,也沾染着梦幻般的剧毒。
“要帮忙么?”
“不用。”
“你那样,没有办法把马救出来的。”
旅人没有说话。他杀了马,然后踏上旅途,飘忽如风。
三天后他们再次相遇,他问他去黄金城的路途。
此后一别无期。
龙夜吟见过许多过客,这是很特殊的一个,所以他记得他。他记得他,所以知道谢源不是他。谢源只是谢源,聪明,骄傲,从容在握,千方百计引他入瓮,却不知道引狼入室。
他其实很贪心。他装作不在乎,但确确实实,很贪心。比如说,他曾经溜到秦煜房间里透了一个球出来。虽然他知道,他不可能瞒着父亲有什么小收藏品,他能拥有的,也只是从秦府到诺诚的短短一路,可他还是很想要。他都明白的,所以最后只好把它藏在若耶溪里。
他空有一身武力,空有纵横千里的兵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什么东西的。
也留不住谢源。
【番外】龙头头与秦囧萌(中)
因为自己毕竟是一种人见人怕的怪物啊。虽然不明白,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有这个自知,也在遇到对的人的时候,愤世嫉俗。
秦煜在一旁冷眼看着,心想,对个头啊,谢源这样子的人。
是,秦煜对谢源的看法,糟糕透了。
这种贱货就是什么时候都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对你的愤恨可以完全不加理睬,最后你愤恨着愤恨着,他爬到你头顶变成boss的那种人,看了就想狠狠压在地上削一顿。作为龙头头的暗恋者,秦大少却很少把谢源当成情敌,这跟你自己是一只剑龙,就很难把霸王龙当做情敌一样。对他来说,谢源的危险不仅仅在于抢人——抢人只是最低限度的。谢源对人生的威胁简直无处不在。见到谢源的第一面起,秦煜就感到他简直无一处不在冒着j诈的坏水,是故非常不能明白,这一个个都上赶子不是买卖是为哪般。
美则美矣,要人性命。
龙头头却是个不惜命的。自他报了仇之后,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使命感消失殆尽,他牵着马走在西凉街头,依稀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顽童,而头顶已然少了父亲的鞭笞、军法的桎梏。他挣脱了背负在头顶不曾消散的头衔,或是诅咒,同时也觉得浑身一轻,连性命也可有可无,简直可以平日飞升而去。要不是有个谢源做念想,他大概会去尝试着出家,洗一洗这些年造下的杀孽。
无事可做,无聊透顶。
若不是他本身便是个刻板寡味的人,恐怕就会闹出大乱子来了。
结果,正在这时,谢源也挣脱了。
姬叔夜死了,陆铭一走了之,龙夜吟眼底精光一现,请君入瓮。段数在阴谋家谢某人的眼中,拙劣可笑,那也就只有使出擅长的强取豪夺,以填欲壑。
秦煜知道龙夜吟是真的喜欢谢源,那样喜欢,神智都不清了,搞得人都不要做了。在他眼皮子底下,龙夜吟像是抽饱了大烟似的,全心全意地把自己整个托付出去,把自己的剑自己的刀,握进谢源的手里。谢源透着清凌凌的媚意,毫不手软就把他剐了个血肉模糊。
没有我,你可就什么也没有了哦。他这么说的。
秦煜为龙夜吟不甘心。他不是大度的人,但是撇开爱情,他也看不下去。而一谈到爱情,那就像看到自己最最心爱的东西被人踩翻在地,狠狠跺上了几脚,碾成齑粉。
他哪里懂呢?秦煜想。本来,没有你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根本用不着你说的。
他爱你,他就把鞭笞他的权力交给了你。
可是……你还真打了我操!
秦煜发誓以后再也不给谢源好脸色看。但是龙夜吟不,他决心要做个傻二,以便让后世的史书里可以明明白白写上“龙夜吟,情圣也”六个大字。于是他只能当做不晓事,陪着龙夜吟一起傻。
这一傻傻了十年,鞍前马后。
他从一个看到血还要晕乎两下的贵游子弟,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兵痞,狠起来能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吃死人肉,然后一瘸一拐走八百里路去找龙夜吟。他凭什么呢?有什么身份么?似乎是没有。但他让全天下都知道龙夜吟身后有个秦煜。
只是他们不知道,秦煜帮他洗衣服叠被子做私房菜,秦煜给他热羊||乳|调草药治带了根的胃病,秦煜碰上了没碰上了凑上去给他当肉盾挡明枪暗箭,秦煜抽抽搭搭地一边给他骂一边给他剔手臂上的箭簇,秦煜在他发饱老酒想谢源想得要发疯的时候躺平了给他压。谢源做了什么?谢源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用做,他还什么都不看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在阁楼宫阙中搞他那一套复杂阴暗让人作呕的宫廷政术,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洋洋得意有这么个好用的走狗,在外头风餐露宿为他保家卫国。
秦煜起先恨得咬牙切齿,然后在岁月的洗练中变得平静淡然,然后在有一天倏忽发觉,自己这么伺候着龙大爷,但有可能永远也战胜不了那邪恶阴毒的狐狸精,莫名胆寒。
不是心寒,是胆寒。若是心寒,他早八百年就心寒了。他是胆寒。人年纪大了,总有些说不出口的不安,何况,他从来没有被人看在眼里过。
秦煜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觉得龙头头可能也不是他想得那么傻,至少他那么冷冰冰的,那么漠不关心的,那么视而不见的,就从他这里撬走了所有的青春与最炽烈的关怀。一句话也没有。他平静地接受,有时候堂而皇之地占有,但过后又不动声色地抽身。如果秦煜敢提什么要求,他推脱得极有可能与他的心上人一样漂亮,干净。
于是秦煜从平静淡然变得有些机械。
他想,是不是一切都该有个头。不管是好是坏,一个结束,或者结束的理由。
这个时候,陆铭又带着大队步兵从后方赶来。
十年过去,大家都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身份、地位、立场,一切都已然有了清晰的眉目。大家已经明白了自己并非可有可无,他们注定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其后几百年的运命。他们的一切都会被议论纷纷,甚至盖了棺还要留于后人说。
在这种认知上,所有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有了各自的目的,但是陆铭依然游离在这一切之外。这个男人对全天下来说都像个谜,有他出仗,即使是敌人也会觉得万分荣幸——虽然那肯定是会输的一仗。但是朝廷又偏偏对这样的将才弃之不用,只让他在军塾里带带学生。
有不少诸侯,明里暗里很想挖他。
秦煜只嗤笑。他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的,他们几个当初起事的,内里都心照不宣。陆铭自然不是被雪藏,说起来,他是摄政的当家。对于兵家大事,当然想插手,就有人秣马厉兵,让他带着最精锐的兵团慢悠悠一路推进,弹无虚发;想收手,就一骑绝尘朝帝京,跟着他家那口子去山里看桃花,逍遥得很。
话所如此,但秦煜总觉得他不是个善茬。摄政的男人,狠起来可以是真正的太上皇。他也算得上阅人无数——虽然是死人,但也称得上有准头,毕竟他出生在那样一个以头脑发达闻名的家族,机敏注定是天性。
回帝都的时候,谢源不见龙夜吟,往往是他在两头跑。他知道谢源和陆铭两人感情笃厚,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让他觉得诡异。那种诡异,他说不太上来。但总觉得问题可能并不出在谢太傅身上,只可能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那年王域已定,收复山东诸国被提上日程,诸侯亦发起联军,在崤山以东对峙龙夜吟与楼琛两路前锋。陆铭就稳稳地押着中军,赶来两人的后头,也不商量进攻的事,只为大家敲定一个灭国的次序。
谢源于军务是不懂的,他擅长调配粮草安定后方,在打下来的地方可劲地忽悠人,好乘机明的暗的安插自己人进去,具体打仗的事情只能由他们几个自行敲定。而陆铭对于战局的把握基本上跟常人不在一个维度上,反应虽然慢,但殊无纰漏。布置完了,基本上也没他什么事了。
秦煜看陆铭撑着沙盘,捋起军绿色的袖管,一脸镇定地排兵布将,一时间有些恍然。他们两个年纪相当,他常年吹着风沙,自然老得快,但岁月也终究公平,还是在这个太上皇的身上留下了痕迹。陆铭的话很少,经常性的沉默,沉默的时候看上去很冷漠。
开完会匆匆都散去,秦煜提了壶酒,冲他扬了扬。很奇怪的,他们俩的关系还算不错,似乎情敌的情人天生是联盟。秦煜还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丝奇怪的共鸣,虽然他们一个占有了全部的幸福,一个又占有了全部的不幸。
两个人在辕门处巡完营,然后秦煜从大氅里摸出准备好的烧鸡,酒,一样一样的,变戏法似的,满不在乎地一屁股坐在帐篷的背风口,也不顾及干净不干净。出乎他意料,陆铭也不大在乎,两个男人吹着小凉风喝点小酒,谁都没有开口。陆铭是个话少的男人,毕竟谢源话那么多。
吃饱喝足了,秦煜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问他是不是该放手了。他也找不到人来谈谈感情问题。他的感情都花在了龙夜吟身上,以至于忽视了许多许多其他的感情,到头来有点孤苦无依。
陆铭似乎觉得有点没头没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然后说看你们挺好的呀,他也没要找别人,连帝都都不太回。
秦煜想了想:“也不是那样的……”
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可说。
也不是那样的。不是……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的。
有谁知道呢?
陆铭歪了歪头,双眼皮很明显,但看不出年少时那种憨傻青葱的味道,只是属于男人的英俊。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这又不算什么的。”他说,“你有身份,有地位,因为要牵制百里氏主家的缘故,谢源还对你很是看重,今年回去还要给你封爵——你这样的条件,要对付的不过是个会打仗的龙头头,你想,我可不会答应给他封侯的。到时候你要怎么摆布他,都可以。”
他说到这里饮了口酒,“你再想想,我当年没钱没权,什么都没有,我要对付的,可是谢源。就算是现在,我虽然比起当年已经好了太多,可他已贵为摄政,在帝都有那么多人等着上他的床,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供他挑……”
秦煜道想不到你也不容易。
陆铭矢口否认:“那倒不是。我比你好多了。凡是我们这种人,先爱了,就注定要惨一点。我当年对他这么好,他才跟得我,我若是现在对他不好,他还跟我做什么呢?俗话说,守业更比创业难,一样的道理。”陆铭低下头,抚摸着粗糙的瓶口,“所以,要对付他们,也只有一个办法。”
秦煜洗耳恭听。
陆铭却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们都已经做到了。只是谢源他晓得,龙夜吟不晓得。”
秦煜不明所以。
陆铭一字一顿道,离了我们,他们会疯,会死,会不得安生。秦煜被他那寡淡的模样弄得不寒而栗。
陆铭接着古怪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时不时出门?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疼,记住疼的滋味,这样给糖才有意思,不是么?我看龙头头要下猛药的。”
【番外】龙头头与秦囧萌
秦煜很赞同他这句话。
龙夜吟,必定是要下狠药的。他现下很平静,但并不表示他很冷静,他很爱,也并不表示他不会伤害。人狠起来是什么都做得到的,何况是因爱生恨。他当然贪心,他跟龙夜吟赌了十年,在最后贪心得想要狠狠赢一把,并且顺带扇他一个耳光,作为前十年的补偿。
“不,扇他还太轻了,”秦煜阴毒得想,“谢源可是在上头插了一刀,我怎么说,也得插上一刀才算作罢。不,应该更狠一点……反正不论之前还是以后,也还是我来料理。”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就让快感从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里了冒出来。
而这一切,开始于那一年的大战后,他跟随陆铭回了帝都,见了谢源。
谢源很想念陆铭,带着刚满十五岁的天子出城十里相迎。他足够坦率,这个传说中阴晴不定又诡计多端的掌权者,在最最亲密的人面前就像一本摊开的书,很温良,也很清明。在很多年以前,他便主动承认了陆铭的地位,在朝中出则同车入则同席,只是在很多双眼睛下稍稍克制,让人不辨尊卑而已。而在关上那扇太学后院的门扉后,他是很愿意低头的,他学聪明了,明白安全感这个东西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是故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放在附属的地位上。他尽可以依赖尽可以耍赖尽可以抱着他的男人极尽妩媚极尽放荡,这样就可以让他心疼让他照顾让他迷得七晕八素让他定下心来,啊,这个人是我的。甚至他们争吵的时候,谢大人也越来越倾向于哭倾向于挠倾向于不讲道理而不是缜密审慎地长篇大论。他非常放松地暴露着缺点,暴露着弱势,让陆铭能够找到宠他爱他的理由。
这让秦煜很羡慕。当然,陆铭也让他羡慕。陆铭很安然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的心确实比之一般男人来说都要淡上许多,有点像总是抽着烟管的楼大将军。秦煜再怎样都不会想到把仅仅把龙夜吟藏在家里,圈养在闲职上,他做不到,因为龙夜吟不会同意。他即使放赖也只放赖他自己的,不像狗,时刻摇摆在你的脚下,他更像是不着家的猫,除了有事踱到墙头吃点你的饭,其余时刻都宁可跑去在不知哪个犄角晒太阳滚泥巴。
陆铭却很有分寸。他在谢源面前也很安静,但那种安静不带棱角,不像他捋着军服的袖子在所有高阶军官面前布置兵机,会静静地把锋芒推到每一个人的头顶。在谢源面前他不是这样。他藏得那样好,不让人觉得沉默是那堪,反倒带着一种缱绻的依恋,能够笼络时间的依赖,在秦煜看来多少近乎病态。他们相拥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人存在,那种互相之间的心疼简直像是在控诉一切加诸在爱人之上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不幸,除了彼此。
陆铭对谢源很虔诚。他收束了爪牙让谢源能够放心,放心到心疼,以至于低下身段来迁就他。他所做的只是无声地坐在他身边,然后朦胧地望着他,祈求。然后他就得到了一切。
这实在是非常省力。
谢源工作的时候,他乐衷于各式各样的清闲玩乐:他和小孩在河边飞瓦片,和隔壁老邻居下棋,和京卫司的下级一起喝喝茶,挑选好马,或者去听街头巷陌的评弹,小女娃儿清凉的声音依依呀呀里,思考一下晚上买什么菜。他还与卜筮监狱钦天监有许多来往。素闻长公主精通术数,天下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向她讨教或挑战,凌姑娘不耐烦了,或者两湖盐运使大人尚驸马熊通进京管老婆了,就把这些人统统推给陆铭,然后众人发觉这个来路蹊跷的家伙似乎也很是可畏。天气晴好,谢源又坚持的时候,他会进宫一起参加一些贵游聚会,坐在谢源身边眯着眼喝酒,因了立场对人冷冷淡淡,一看就没有贿赂的可能。如有兴趣的时候,他也去参加一些激烈的运动,比如打马球。如果再刺激一些,他就传令南北军秣马厉兵,冷一冷老婆,让他在萧瑟的坑头清醒一下,然后踩着他心痒的乘机回来张开天罗地网,让他更加沉溺。
陆铭把谢源变成他的女人。无法无天地宠着他,让他提不起兴趣再去调教任何人。在照顾他的一点一滴中步步为营,强行帮他养成了种种怪癖,以至于除了他,谁都不可能让他可心。
无可取代,都是因为被惯坏了。陆铭如是说。
秦煜若有所悟。坊间多传谢源骄奢贵气,规矩甚多,其实他本来哪里是这样的人呢?陆铭当然可心,因为陆铭在衣食住行上一点一滴下了功夫,先安安静静地把他变成了那番模样。所以他当然可心。
两个人互相瞒着彼此,使了点上不来台面的手段,于是爱情发酵成了断不了的美酒,变成了永恒的瘾。他们每一次zuo爱都像是要死了要疯了,锦绣堆里两条再不放纵就要粉碎的毒蛇,交缠不清。
谢源总是一边哭一边接受身后权力的进攻,光裸的脊背收束拢深陷的腰肢,挂满汗水,剧烈痉挛,啜泣着要去死,要杀了陆铭去死。而陆铭只是安静地成全他,俯下身紧紧贴着每一寸肌肤让他半死不活。就是这样永远无法平静的爱情,在平静的生活里。
秦煜觉得他们无比平静地走火入魔,无比清醒地疯癫成痴。他一方面鄙夷,一方面偷偷想着,有没有可能龙夜吟与他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不疯魔不成活。
于是秦煜如陆铭所言,带着一种微妙的期待开始慢慢退出龙夜吟的人生。他见了谢源,清清淡淡地坦白了念想,谢源笑了,却不是嘲笑。他很喜欢权力,来自暗恋者的暗恋者的念想,这本来会让他很快活的。但是显然,除却陆铭,他头脑清醒得很,他在爱情上已然不需要这种低劣的优越感。他如此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