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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2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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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作者:公叔度第25部分阅读

地震?

“是谦?”谢源突然想起来,“长公主为你算卦,得卦谦。谦卦艮下坤上,艮为山,坤为地,地中有山,含而不露,隐喻君子之德。但是但从卦象上看,土中有山,倒是不稳之势……”

龙夜吟两笔墨眉皱成一条川字:“她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说?!”

谢源只好安慰他这只是一家之言,毕竟算卦容易解卦难,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造致龙头头怨怒的眼光。月余不见,此人愈发阴沉萧索,胡子拉碴的,可见这个冬天过得不好。若非他们供奉的那一大比钱,恐怕龙骑军就撑不到年节了。

“现在你想怎么样?”

龙夜吟又走动起来,指指他:“现在该我问你想怎么样,你说会送我一份大礼。”

陆铭因为他说话的口气,还有他那个搅得满室都是噪音的甲胄,气得牙痒痒,手中一个用力,痛得谢源冷汗往下掉。是故当谢源说,那便去西凉走一趟的时候,龙夜吟因他那怪异的强调眼皮一跳。

“去西凉?”龙夜吟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以为去西凉这么容易?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

“放下他!”

谢源一摆手,喝退了拔剑的陆铭:“你早就去了,其实。”

“什么?”

谢源笑起来,抚上他冷饮的指套拍了拍,忍耐着习惯温软的手指被钢清铁冷刺痛:“我要向听风楼打听不少西凉的消息,但是很不幸,我把钱都花在你身上了。牛毛出在牛身上,”手指朝下,指着他的胸口,“我用你,在听风楼换了不少情报,他们为此还偿还了我之前的定金。”

“你出卖我……”压在颈间的力道加重,谢源别过头,紧紧盯着他肩头的金豹豸,“我说你还活着,开春,会领兵杀西凉。”

龙夜吟脸上淡淡的,眼中却突然爆出火星,毫不留情面地顺势按住他的咽喉。陆铭哪里还管这么多,执剑就往他脸上刺,却被谢源喑哑地呵斥,他握住了陆铭的“怀人”,使得他不能动弹一分。

谢源缓缓迎上龙夜吟的目光,用同样流淌着火种的眼睛。

龙夜吟第一次露出焦虑之外的其他感情,他很迷惘地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假的。”

脖颈上承受的压力一松,谢源倒在手枕旁,被陆铭搀起来咳嗽了几声。“我说你不单会攻西凉,还会杀向帝都。”

龙夜吟疑惑更甚,箕坐在他对面:“我只有两千人马。”

“你有二十万。”谢源抬目,笃定道,“不花剌是你的,千绝宫是你的,在遥远的朔北,你有连绵营帐,麾下二十万人马。你将在开春兵分两路,同时杀向西凉和帝都。”

“他们不会信。”

“他们会怀疑,但是他们承受不了轻视的代价。”谢源音色沙哑,说到此时,使了个眼色,陆铭给他倒了杯大红袍,亦是一饮而尽。“当然,前提是轻风楼会把消息尽快透露给王域。不过我很怀疑,这么大比生意,他们会舍得放着不做。”

或许这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最关心的。谢源想。

“二十万。”平静下来的龙夜吟笑得有些落寞苦涩,“真有二十万倒未必不会这么做。”

“你最好用你的两千人装个样子。”

他不解地挑眉。

“我希望你没有把那船黄金尽数用掉。”谢源揶揄,“我们得带钱去西凉,很多钱,至于你的兵,一个百人队倒足够了。”

一行人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了青莲坛。这次走得太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青莲坛里一片手忙脚乱,毕竟前一天他们的老大还和二夫人在你侬我侬蜜里调油。谢源看看庭院里吵吵嚷嚷的自己人,再看看龙夜吟那十余骑亲随,那些年轻人套着冷硬而笨重的盔甲,勒着马在风雪里不动如山。

“为什么我不能去?”嘤嘤大闹,“我已经好了!”

“下个月还会坏掉的。”谢源负手,对着小姑娘故作认真。

嘤嘤气得一脚踢在他胫骨上,跑得不见了。

“你收拾收拾。”

抱着账本路过的计都难得疑惑地指指自己,得了首肯之后慢条斯理地把回房,把吉他装好。

“为什么?”龙夜吟突然问。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愿望,这也是我的愿望,我们只是凑巧走一路,不要觉得是我纵容了你的一厢情愿。但是……若真有个人单纯愿意陪着你一厢情愿,从允诺的开始,到生命的结束,全心全意,这可是件很幸运的事啊。”

他摇摇头,望着陆铭在主屋中忙忙碌碌背影,袖了手,眉眼突然温柔起来,像一枚被养活的古玉。

陆铭谢源加上阿昭计都四人,在龙夜吟的随身护卫下上了路。元节风紧雪紧,几个人没有办法,路过盗曳坛中歇了两天,补了些路资,很是快慰。小荷在盗曳坛中成日无事,居然给他们做了好些衣服,得了天机自然是把谢源、陆铭和阿昭戳在妆镜前,眼睛发亮地看他们试自己新做的衣服。对各人的结语各有不同。

对阿昭,小荷姑娘永远头疼得紧:这件也包不下?你的胸到底有多大?

对谢源,小荷就有些疑惑了:总觉得月余不见,嫂嫂变了许多……

“哦?”谢源系着腰带。

小荷打着手势:原来若是玉山一般的贵公子,现在就有点弱柳扶风之感……你瘦了么?

陆铭咳嗽:他受了。

只有陆铭,小荷满意得不得了,据陆铭自己的翻译是:陆少侠穿素白丝锦钩边的水墨纹长衫,简直帅哭我了!

所有人都对陆铭表达了不同程度的鄙视,只有小荷从此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另外一个郁闷的人是盗曳,他年前就被谢源坑了一笔,居然有人拿了一张敲了章的破纸来问他兑黄金诶!然后他居然从了!再然后……再然后教主说以后都得这样……好吧其实他没看懂。

“你要去西凉?”盗曳袖着手坐在台阶上,缩了缩脑袋,“你笑成这个样子,干嘛?!”

“你地窖里黄金多,都起出来,借我一借。”

“你干嘛!”盗曳仿佛要被人捉去去势,逃得那叫一个快,“我不干!”

“还你八翻。”

盗曳像被人去完势,扭扭捏捏蔫着头走回来,“你……你真的假的啊?”

谢源诚恳道当然是真的,哥哥要去做大事。

盗曳看看他,又看看在马厩边抚摸着那匹獠牙大马的龙夜吟,龙夜吟抬头,目不转睛地盯回去。

“你看什么看,啊!说的就是你!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警告你啊,勾引二嫂,三刀六洞!”

九十六、我来我看我征服

谢源无奈地把他扯到一边:“去不去?”

盗曳二话不说甩开:“你大爷的,你自己刚还不让本大爷……!”

谢源赶紧压下他的嗓门,偷偷摸摸看了看后头:“你看我带这么些人像话么,除了小鹿,哪一个是自己人?”

盗曳“哟吼”一声,意有所指地退开两步,摸着下巴上糙呼呼的胡龇,分明早上起来忘记刮了:“这小二你还护得挺紧啊,自己人,自己人,叫得那个亲热……”

“跟你说正经的!”谢源一拢他的肩膀,“咱们俩谁跟谁,我是跟你好才拉你上贼船,一般人我能拉他么?你就想一辈子住在这破地方?”

盗曳咕哝这刚装修的,他还花了不少银子。

“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什么出息,知道么?老宋!”

谢源虽哑着声,但听在盗曳耳里不啻一个惊雷,老宋!十几二十年后,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千绝宫飞陀坛坛主,居然就值一个青莲坛大总管,那……那德行了!

“你想一辈子在这里做做老大?”谢源哧得一声表示没出息死了,顺道鄙夷了他没品位的装修,还对他坛里的女人们——除却小荷,那也算是谢源心目中的一枚小女神——分别评头论足,当然,谢源称之为品花鉴玉。结论是:“你就配住这样的房,上这样的女人!至多至多给你混进千绝宫长老会,又能怎么样?蹲在昆仑山那个山洞里跟个野人似的,又阴又湿又不见光,白瞎了那么个大好青年!”

盗曳被他连吹带捧、拍了耳光又给糖的,一时觉得有些找不着北,心里一股野火蹭地烧了起来,居然难得有了天地廖旷,心雄万夫之感。再想到现在,嘿,还真挺没出息的,心一横脖子一梗,“说罢,让本大爷做啥?”

谢源勾勾手指,附在他耳边轻声絮絮。盗曳狐疑地问为什么,谢源自然又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推他进地窖去搬金子。

待过了几天,风雪再小,一行人重新上路,阿昭奇怪盗曳怎么不上路:“看先生成日里与他计划着什么的样子……”

谢源只坐在马车里看书,脑袋摇摇晃晃,屁都不放一个。

“我说,你们家打仗真那么厉害?百战百胜?”谢源把书一收,逗趣似地问坐在对面的龙夜吟。原本龙夜吟应该骑马,但是他那匹骇人的马在辕马冻死了之后,就被指名道姓钦点拉车。龙夜吟就只好跟他们拼一车。这马车大得离谱,里边分两阶,外头是包了丝绒的木座,里头的座位则要高一阶,有一个卧榻那么大,可以让谢源脱了鞋躺在上头。陆铭抄着个暖炉晕乎乎地打着瞌睡,显是被谢源带出来的香给熏晕了。

龙夜吟对这种做派的反应,是皱眉。他不喜欢水沉烟,他不属于这种将浪费当奢华的世界,特别是当他的兄弟在塞外的冰窟里,嚼着冰渣子过风干的牛肉。在他眼里,谢源的确称不上一个男人,但是他渐渐接受了,这个世界上玩得出头的,都是些小手段。谢源看起来那么像条活路,那么龙夜吟也就愿意试一试,如果万一哪天死到临头,那也是谢源的事。

所以对于他这个无礼的问题,龙夜吟居然简单地简述了一下家史。

龙家起于武帝杀伐天下之际。武帝之前,天家式微,方伯战乱,龙家的祖先只是西疆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小家宗。但是风水轮流,有一日,龙家祖先在山中打猎,看到有一只饿虎与一条银白小蛇对峙,觉得非常奇怪,便一箭射死了饿虎,小蛇当即游入溪中。当夜,先祖即梦到神人入梦,言其白日所救其实是神人的父亲白龙。神人为白龙龙涎所化,赠他四部兵武安国书与一套铠甲为贽礼,此后十年必兴其家。龙家祖先醒来,竟默写出了梦中所见四卷兵书,后日日参读。果不其然,三年之后武帝即位,以杀天下,龙家以行武出生跟随武帝,此后未尝有一败,才有了将血一说。

“那四本书还在么?”谢源好奇。

龙夜吟道他手中只有一本,然后略紧张地说,绝对不会给他看的。

谢源笑起来:“那……那副盔甲?”

龙夜吟指指自己的,谢源道没看出来与他的随行所着有何不同。

龙夜吟分明无奈:“不是盔甲,是钢。你们昆仑的玄铁,是中原最想要的铁材。但是即使玄铁被带到了中原,中原也锻不出纯炉钢。”

陆铭一听纯炉,耳朵一抖,睁开眼睛。龙夜吟指指自己的盔甲:“但其实,我家用来做盔甲的‘麟血钢’,比纯炉还要坚硬,柔韧。”

“而且要轻,轻许多。”陆铭接话,一双大眼睛羡慕地盯着他光滑如镜的甲面。

龙夜吟赞许地点头,“用玄铁,可以打造出坚硬的盔甲,但是玄铁的重量摆在那里,即使是能工巧匠也没有条件组装出各个关节需要的武装。士兵要么放弃防御换取灵活,要么牺牲灵活换取防御。纯炉钢比玄铁柔韧,不过比玄铁还要沉重。这就是为什么龙家的骑军是不可能被打败的,我们的麟血甲胄可以把人从头武装到脚,甚至战马。”

“我听说过,普通的战马马力不够,所以你们一直在培育朔北马。”陆铭嚷嚷,龙夜吟难得和气地跟他嗯了一声。

谢源心说果真还是技术决定战场:“事先说好,把这些盔甲和傻马都弃在城外,不能入城。你可以让你的亲信在我们之后分批入城,但是不能多,最多最多五十人。”

龙夜吟阴沉的脸显得有些跃跃欲试,道太够了。

“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只是做个保险。”谢源瞪他,“不准惹事,如果你的身份暴露了,我……”

“在他们知道我是谁之前,他们早就不能说话了。”龙夜吟冷冷道,转头看向车窗外茫茫的风雪,表示他不再想开口。

他看得如此认真,以至于让人以为透过那一片风雪,能看到他阔别许久的家乡。

好赶慢赶在花朝节之前踏入了西凉城。花朝,花朝,百花生辰。

二月十五,天色薄暮。

“已经入春了啊。”谢源在料峭春风中下车,呼吸风中残留的冷香。冷香印在他光洁的额头,像是神的吻。

陆铭紧张地抓着行牒。这是谢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也许是听风楼,也许是别的什么地方,价格大概又不便宜,还不知道好不好用。总共六份,谢源,陆铭,龙夜吟,计都,阿昭,还有龙夜吟最亲近的一个副将,名唤小督。每个人的身份各不同,来处各不同,谢源甚至不允许大家一道入城,最先进去的计都和阿昭现下应该已经在客栈歇脚了。前头龙夜吟正在接受盘查。他一身黑袍素带,那是小荷给陆铭准备的衣服,他们俩的身量差不多。退了那身麟血甲,他身上也退去了那刻在刀锋上的深沉杀机。他像任何一个脾气不好的世家公子,阴沉着脸站在城门前,对盘查的金吾卫爱答不理,最后让自己的家丁扔下赤足的金锭,昂首阔步进了城,闹了个不算太僵硬的不欢而散。西凉是难得入城无需缴税的地方,因为西凉这里商会云集,又架空了政务,会将任何妨碍远道商旅的习俗抹杀。不过城中金吾风气太差,时不时对远人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好讨要一些贿赂作买路钱。

而他和谢源则方便多了,他们甚至一个子都没花。他看着谢源在前头一躬身:“在下谢源,帝都三柳人士,不才领俸太学。在下听闻龙泉花朝,特意过完年节就启程……”那金吾卫一挥手,“去去去去去去去”直接就让他们进去了,连带陆铭也拣了个便宜。显然守门的太有经验,谢源这种人,一拿出十骨仕舞扇,就能摇头晃脑从帝都三柳侃到龙泉花朝。

不单是秀才遇到兵很烦恼,老兵油子遇到秀才,头也是一个比两个大。

凉州城原本是龙家的兵城,后来龙家倒了,商会横霸,那种繁华自不是别处可比。当初起城之时,城廓其实非常小,但是如今,房屋鳞次栉比,钟鸣鼎食,老城墙拆了个七七八八,城廓辅台,纵横五里。一条龙泉河从城外北廓奔流而过,一条德水又浩浩荡荡南向,商会索性挖了人工渠道将活水引入城中,连接了两条大河,一时间塞北荒茫中清水散如旖,有溪名“若耶”。正是初春,若耶溪旁柽柳有新芽,恍然是江南。

而在这个西域的精绝之地,谢源第一眼在意的,却是那座城。

粗犷,高耸,纯黑一如龙夜吟的麟血甲,垛堞嶙峋,兵洞罗列。

它像一个干瘦而怪癖的老人站在一个繁华弱柳的地方,格格不入。

龙家兵城。

凉州,凉州,那是肃穆输给了精绝,苍茫输给了工巧。却没有人再记得,那个兵城也曾有一个绝美的名字。

诺。

诺城。

诺诚。

龙与马,共天下。天子一诺,诺百载千年。

可惜英雄已矣,如今的诺诚不过是一座没有灵魂的空城。

谢源把眼光投在若耶溪上的飘灯上。若耶穿城而过,眼前便是一座司空见惯的白玉桥。仕女半露酥胸,去水中掏飘着灯的纸船,便有好狎昵的公子在一片高声叫闹中偷摸一把。计都站在桥前,注意到他们,缓缓走了过来,道阿昭去酒肆订房,大概是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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