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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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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瑞云将狼通通鞭辟至一丈开外,几头狼都是就地一滚掩起白肚皮,俯低身体,嘴里发出狺狺的低吼。狼吃过绯瑞云的厉害,不敢再上,围着他远远地逡巡。谢源怎么站都不对,不知把鞭子放哪儿才好,胡乱摆了个姿势就跟几只狼打眼仗。

抽空瞄到两个小的大开大阖地杀着正欢,陆铭身形骏捷,左手刀右手剑,腾身一转就是个切肉机。嘤嘤则灵活得像跳舞,在几头狼之间扭来扭去东一刀西一刀,居然还扭得很好看。

就是这么一走神间,背后的沙地上传来“噗”得一声,四足点地的声响。谢源根本来不及回头,绯瑞云凌空一劈,一个黑影从他的肩头笼过!

扑面是腥臭的涎水,下一秒,尖锐的犬齿就咬穿了他的肩膀!

谢源大痛,冷汗更密,几乎听到自己的血汩汩而出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立马冷成块冰,就觉得脐下三寸有火在烧。

那狼一落地还不松口,硕大的狼头拖着他狠甩,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人骨根本吃不住那强有力的颚,他跟着一踉跄,被狼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划痕,一时间沙砾浸血,腥味扑鼻。几头围着他的狼见机就上,四围尽是四蹄踏沙的簌簌响声,迷迷蒙蒙忽近忽远,在他听来是死神的沙漏。

“谢源!”远处的少年一声暴喝,绯瑞云突然疾电一般射向狼的左耳,那狼微微一松口,绯瑞云就朝天一纵,将他拖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小腿一阵刺痛!狼群像是咬到了弱小的饵,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分一杯羹。谢源被刺激得神智一清,整张脸都扭曲了,赤眸充血,心说这什么狗屁事,挽了长鞭就是断地一击!

那一刹那之后谢源突然觉得四围一切都慢了下来。溶溶月光,眷眷的风,浮扬的沙,狼的呼吸,他突然觉得看到了听到了许多东西,不是用眼睛用耳朵,眼睛看不到那么远那么广,耳朵分辨不出那么小那么细,感官无限地放清晰了。大到天边胧月之云的辚辚波痕,小到狼耳上的纤毫之毛。脐下三寸热得几乎在发烫。

谢源便不用眼,也不用手,浑身不使力,顾自放松了跟着绯瑞云去。

“啪!”第一鞭,劈地而去抽开一张上好皮毛;

“啪!”第二鞭,扬鞭直上,卷起灰沙蒙了畜生的眼;

第三鞭、第四鞭,跬步一迈,劈空连抽绯瑞云,一左一右两道小旋风平地而起,将身近的狼统统翻滚着卷到空中!

他飞快一旋身,绯瑞云像舞带一样,一圈一圈从他的腰心漾开,螺旋样完满的圆!那股悠扬灼热的真气从丹田而上,以心指臂,以臂指指,混着食指上九煌的劲烈之气灌入长鞭。手中绯瑞云蓦然红光暴涨,从鞭柄直到鞭尾,好像一色流萤。那绯色随即化作千万剑,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而群狼仍在空中打滚!

有形的杀气所掠之处,那些畜生皆是略微一抖索,然后“噗”地落在地上,再不动弹。空气满是烧焦的味道。

一切只不过三呼吸间!

绯瑞云软了下来,从他手中柔顺地落下,毫无生机地盘落在他脚边,依旧是完满的圆。

谢源根本没有回过神。他干的?

背后陆铭跑近,狠狠一巴掌扇向他的头:“你刚才是傻了么?”谢源五味杂陈地看看自己的手,又转过身,看看满衣襟都是血的小少年。

陆铭气喘吁吁仿佛在生天大的气。

千绝宫的内功心法与中原完全不一样。两个字,霸道。陆铭不是没有见过魔教中人,但是向谢源这种等地的“红莲业”他可是第一次见。这个死断袖浑世不理的背后,居然已经到了“摧城”的境地,醇烈的真气让他想起深埋地下十八年未启的女儿红,那种不掺杂丝毫浊气的武技,让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资本都显得不闻一名。

但是之前,他几乎以为死断袖丝毫不懂武功!

谢源按着肩膀“嘶”了一声,摸到支楞的骨头之后抖索着收手,握着绯瑞云讪笑:“啊哈,啊哈哈,好久没杀过那么尽兴,手生……”陆铭狠狠白他一眼,转身靠在他背后,持双剑如鹤展。谢源发了一次飙之后笨拙地应付着,动不动就被咬被抓,少年听他胡乱痛叫,根本不敢离他身侧。

眼看狼绵绵不绝,陆铭终于觉得不太妥当:“嘤嘤!你回去叫人!”

嘤嘤冷冷一抖腕,甩出一串血,哼了一声,“你看住他!”舞着钢剑缓缓后退,然后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等着!”说罢便纵着马就窜了出去。

陆铭杀了追马的狼,回身一看,谢源在狼群里勉强跳来跳去,明明轻功好得一塌糊涂,一蹦丈高,就是找不到准头,老把自己往狼嘴里送。陆铭头疼地一捂脸,反身冲进去跪杀手边的狼,腾手一揽,接住了他。谢源仰天摔在他肩膀上,只听到“咔”一声,为什么不能把我翻个身接啊混蛋!这下子腰肯定断掉了肯定断掉了混蛋!

嘤嘤走了不到一刻钟,那在沙丘上的灰色巨狼突然仰天长嗥,源源如潮水的狼群突然散开,腾出一小片空地上,剩下兜头兜脸都是血的谢源和陆铭。谢源整个人都虚脱了,背靠在陆铭身上,因为失血过多一阵阵发冷,机械地举着绯瑞云横在胸口。

“它们究竟要干什么?”陆铭到底年纪还小,此刻看着周围不断涌动的灰色皮毛没了主意。沙丘原本的金黄|色完全被狼皮的颜色盖过了,在月色下深深浅浅斑斑驳驳,现在竟然望不到边。

他倒不觉得很害怕,就是觉得死在这里很不值——清风派掌门的得意弟子,中原武林冉冉升起的少侠陆铭,居然被一群狼叼走了,听起来就傻乎乎的。

谢源话都说不出来,呼和呼和喘着气,呼吸黏腻。陆铭不敢转身去扶他,手肘往后顶了顶:“还死不了吧?”

说话间那巨狼从沙丘上一纵身,陆铭整个人都绷紧了,左右手的刀剑一换,长剑指着上丘。那巨狼澄清的眼眨了眨,停下步子刨了刨沙丘,然后一转身腾在圆月的影上,越过沙丘不见了。

“嗥嗥嗥——”三声嘹亮尖锐的狼嚎从看不见的沙丘背面传来,那灰色皮毛组成的海洋开始涌起波涛,从最外层开始解离、散去,片刻间退了个干净。陆铭被那声狼嚎震得耳朵疼,等最后一只狼跑得看不见,轻捷地踩着细软的沙跑到刚才头狼所在的山头。在茫茫的月色下,狼群飞奔扬起弥漫的尘烟,巨狼奔行在最前头,领着狼群像是一枚尖锐的楔,楔入远远的地平线上。

他匆匆跑下沙丘。谢源早就坚持不住,摆着大字睡倒在地上。陆铭看到底下被血染成褐色的沙,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跟头,膝行到他身边把他的头扶起来搁在自己腿上,封住了他周身几处大|岤。

“我……”

话还没出口,谢源就被啪啪打了两个大耳刮子,那叫一个左右开弓,打得他脑袋直发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上头的小少年亦是大梦初醒的模样,背着月光的脸慢慢变红,装模作样咳咳两声:“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想把你弄醒……”

谢源觉得自己没死也差不多了。

陆铭把手覆在他受了伤的肩上,谢源倒吸了口冷气,冷冷道别动:“等老宋来了再说。”

陆铭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像你,乘人之危——你骨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说着撤手。那狼咬得颇狠,骨头都支楞出来了,但是刚才似乎在月光下一闪一闪——死断袖骨头也太白了点?

谢源微窘:“你先把你自己处理好了。你的伤口裂开了?”

陆铭道了句不打紧,呆呆地揽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谢源闭上眼睛,很快就迷迷瞪瞪陷入黑甜的梦中,恍惚间被人推了一把:“别睡!”

谢源打了个寒噤。

“很冷?”陆铭想了想,把他上身拖起来抱在怀里。谢源现在哪里能随便乱动?陆铭偷偷把不小心戳出来的骨头塞回去:“他们就快到了。”

谢源其实疼得早已麻木,但是听少年口气里的不安,料想情况不太好,就不敢再睡下去。陆铭有意和他说话:“听你和老宋说,青莲坛四围的戈壁上有迁徙的狼,怎么会有那么多?”

二十二、我也来个临阵托孤

听谢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他划拉着手指:“我刚看到,足有上万头吧……”

谢源听他难得耍宝,微微一咧嘴。

“古怪。”少年的声音从胸膛里透出来,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谢源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脑子还是能动的,心说这当然古怪。即使狼是群居的动物,也没有理由结成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除却习性,戈壁本来就是荒瘠的地方,哪有这么多食物来喂饱它们的肚子?不可能。

“是有人驱狼?”陆铭眨眨眼睛。他左眼的眼翳好得慢,此时被流下来的血糊住了,很难受。“那狼嚎的时候,我被内力震到了,不是凡物。”

谢源嗯了一声,意识又慢慢飘远。

好像过了好几个世纪,又或者一炷香的时间,再睁眼时七七八八的人头,认了半晌,认出中间那个闪亮的光头,伏在他身上雄壮地喷着口水。再往上还是戈壁的天,宁静深远。谢源只觉得周身空寂寒冷,对着大荒天相,竟隐隐看到平生种种过往,心说莫非是要死了?不免很悲伤,死到临头还要还要听老宋骂陆铭。

他晕晕乎乎在人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小年轻。

老宋那个急的,正想把他家左使往车上搬,见他嘴唇蠕动,赶紧俯下身。

“嘤嘤……嘤嘤有什么想做的就由着她去。”

老宋忙着“唉”。

“给陆铭五十金,送他回家去……”

头顶上露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出手就点了他的哑|岤睡|岤。谢源看着陆铭啪啪拍了拍手上的灰,就陷进了黑甜的梦里。

他是被打斗声惊醒的,眼皮上红彤彤的一片,晒得暖洋洋。缓缓舒了口气,睁眼已经是宽敞明亮的卧房,周身陷在软滑的缎被里,很是温凉舒适。与狼群搏斗留下的钝痛,在这样安闲的睡眠里一扫而光。老宋窝在他窗边剥橘子,见他醒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然后不知道该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自己的还是他嘴里:“左使……左使感觉如何?”

谢源撑着坐起来,眯了眯眼睛:“怎么那么吵?把门关上。”

老宋关了门凑过来,一双老鼠眼简直要哭出来了:“左使大人,您都晕了三天了……”

“啪!”

“拜你所赐。”谢源甩了甩手。

虽然他刚醒转没什么力气,但拼尽全力一巴掌打过去,也有得老宋受着。

老宋自知理亏,趴在地上装死。

“云中流和你什么关系?”谢源脱力地倒在床上,“这次他要你把我骗出去与他会面,明日他要你杀我呢,嗯?”

老宋一咕噜爬到床边想抱大腿,结果人家睡被窝里,抱不着,只好抱着床沿装可怜:“左使饶命!左使饶命啊!右、右使大人救过小的性命!小的就是个粗人,别的不懂,知恩图报与尽忠尽责懂,这个懂!若是……若是云右使哪天真要左使大人的脑袋,小的必定杀到左使大人面前,然后‘咔’自杀,死了不过碗大的疤!这样忠义就两全了!”

谢源信他个鬼,他倒想老宋怎么这么殷勤得要他出山,挺尸的时候回想起来,怎么着都不对头——盗曳都没见过左使,那胖子瘦子认得那叫一个亲,摆明了早串通好了。看老宋抖抖索索没出息的模样,谢源顾自叹了口气闭上眼,“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修屋顶么?”

老宋沁出满身冷汗,一咕噜爬起来,顶着半边红脸朝外头喊:“消停会儿!消停会儿!左使醒了!”

只听见外头乒乒乓乓一阵响,两个小的飞也似地奔过来,偏生奔到床前就换上一张奔丧脸。

嘤嘤抱着臂站在一边:“你可真能睡,不就一点皮肉伤么……”

说完心不在焉地端过汤碗,晃荡出了好些汤水,“你能不能好得快一点啊?小鹿说了,你要送我们小马,带我们出去玩儿,你可不能说谎。”

谢源眼睁睁看着嘤嘤抓过一个漏斗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苦得要死的药一锅端全倒了进来。

“哪有这样喂药的!”老宋急得跳脚。

“小鹿吹过了,”嘤嘤一耸肩,“不烫。”

陆铭吊着一个胳膊,从床板那儿探出头来:“可是他怎么一脸要死了的样子?前几次喂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

“前几次?!”老宋在谢源咳出来的汤汁里差点没晕过去。

谢源趴在床沿呛得死去活来,老宋连忙奔到外头找大夫,嘤嘤脚底抹油跑去做饭,房里只剩下陆铭,不情不愿地伸手顺他的后背。谢源不是很瘦的人,但是骨架修狭,看上去不像武人。陆铭心里烦躁起来,只觉得伺候他的事情都摊上自己了,出手就重,差点没把谢源拍下床。谢源心里默念着金刚经缩回被子里,颇有些人生苦长的感触。

不一会儿,老宋陪着大夫匆匆赶了过来,正是上次医治陆铭的那一位,见了陆少侠就两股战战。谢源把老宋和陆铭都遣了出去,伸手任大夫摸脉,片刻之后大夫慈眉善目道:“大人内力深厚,此等皮外伤不碍事,不碍事。这几日修养下来身体自己恢复了大半。以后呢这个,静养一段日子便可,倒是有一事相问。”

谢源心说你是不是庸医啊,骨头都咬成这样了静养几日就能好?耐着性子问他怎么。

那大夫笑眯眯笑眯眯:“小的为大人正骨的时候,发现大人骨骼清奇,柔韧强劲,就是好像……有点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绳子缠着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解开捧到他面前:“不太像是人骨。”

谢源皱着眉头拈起一枚碎片:“我身上的?”

大夫摸着小羊须,低眉顺眼地笑眯眯笑眯眯。

谢源怎么都觉得这大夫贱贱的,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把那碎片放到嘴里轻咬:“我说大夫,你这玩笑开大了,别说人骨,愣是神兽也长不出这骨头,24k纯金啊……”

大夫广纳箴言:“哦……那恐怕就是老朽眼神不好。”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包起来。

谢源揶揄:“不分我一半?”

老头讪讪:“八分都给了老宋头,再分就没有了……”

谢源:“……”

“嗯那个……大人练的内功是属阳还是属阴?”

谢源闭眼:“你说呢?”

大夫为难地摸摸山羊须:“照理说,习武之人,内功心法不是纯阳便是至阴,以大人这样的武名,断没有阴阳分庭抗礼的道理。”

“阴阳调和不好么?”

大夫又这个那个,“老朽只是个医者,于江湖上的修炼之术所知不深。这么雄沛的阴阳内力同处丹田,是好是坏小的不敢说。”

“武功倒是其次,”谢源叹了口气,“既然请先生来,自然是将身体放在第一位。先生只要说这对身体有害否?”

那大夫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谢源颇有些无奈:这看病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否则哪里总有神医拿乔。

谢源心说难得有家庭医生,索性有什么毛病都说了吧:“大夫,我肾亏么?”

“不亏不亏。”大夫忙摆手,“阳气挺盛、阳气挺盛。”

“那我好想不太……”谢源苦恼地想动身,不想牵动了伤口,那大夫赶紧给他夹板子。

“这个大概跟心情也有关系吧这个……这个左使大人那么年轻,没问题,没问题。”

“我很急啊,”谢源压低声音道,“我也就二十出头,本来应该如狼似虎的,但是现在寡淡透了。近两个月来,我都没有过床事,问题是……我还很怡然自得,连自渎都记不大起来!平时就算看到漂亮女人,也没什么感觉,更不会想起那事儿,我、我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讳莫如深:“那就找个男人试试嘛,心情最重要了这个……”

谢源心说这死老头还会吐槽,不得了,哀声叹了口气:“那大爷,我有没有……中毒的脉相?”

那大夫吓了一大跳,忙说没有,“这个小的还是摸得出来的这个……”

谢源疲惫地按了按额角。习武的人大多都是半个大夫,什么真气运行一周天就知道自己哪儿哪儿的了毛病。可他现在既不是大夫又不是侠客,就是个普通人,跟襁褓里的婴儿一样只知道舒服不舒服,真是天大的麻烦。他说到底还是很爱命的,看着临危不惧,其实是来源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大:我总不会死在这儿吧?多二啊。和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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