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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 第1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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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流云作者:肉书屋

宛如流云第10部分阅读

焉地跟在电的身后,手里的滚烫的药碗冒着热气,遮住了流云的双眼,所以李闻持转身朝她看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片朦胧的雾气,仿佛梅雨季节从不清晴的天,湿湿的还带着些许的暖气。

直到大风轻咳数声,李闻持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居然目不转睛地对着这个该死的女子看得忘了身份。忙把目光收回投向床榻上的陆子澹,苍白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笑容,没有任何异样。心中稍定,回过神来又不由得嘲笑自己太过谨慎,不就是多看了几眼么,连宫里父皇的妃子们也不曾如此避嫌。

流云万万没想到李闻持居然还留在这里,已是亥时末,正常人都应该回府就寝,他这样总在外逗留,不怕高王妃有所怨言吗?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还是必恭必敬的,她很清楚面前这个人在郑国的力量,在别人的地盘里,总是要小心些,更何况她现在还开了剑庄,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但一想到白天时他跟陆子澹的对话,流云又很不是滋味,这个人,太过高傲了,不管是谁,在他眼里,都不过是随便呼喝的下人,即使面上对她和善有加,不过是看在陆子澹面子上敷衍而已。那么,陆子澹呢,在他心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脑子里念头急转,分了心神,竟然没注意到碗里的药汁洒了出来。滚烫的药汁洒在莹白的手指处,烫出淡淡的红色,像朵粉色的桃花,却看得陆子澹眉头一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坐起来。他嘴唇微微动了动,顿了几秒才柔声问道:“烫伤了吗?”

流云满不在乎地摇头,笑道:“没事,药开了好一会儿了,子澹少爷要不要先喝药,不然就凉了。”

陆子澹的目光这才从那桃花转到玉质玲珑碗上,看了看与往常不同颜色的药汁,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喝干。一侧伺立的大风忙递了杯水过来让他漱口,流云看得脸上有些发烧,自己总是太粗心,以往喂药竟不知要倒水,也不知陆子澹苦了多少回。

李闻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二人各怀心思,不由得暗自摇头,起身理理衣服,道:“子澹早点休息吧,今儿把你给累着了。也是我府里那些人不争气,这么点事还非得来找你。要是照他们说的办,我明儿还不知要捅多大篓子。”

陆子澹谦虚道:“王爷言重了,柳先生他们的看法也有道理,皇上这次的确做得有些过火,不说王爷,就是朝中其他大臣也看不过去。不过如今的情形纷繁复杂,王爷小心些总不会错。”

流云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看眼前这情形,似乎李闻持跟当今皇上之间有了间隙?暗中摇了摇头,这些政事自己还是不要管的好,现在已经有一大堆事情够自己头疼了。一时又想起庄翼和三剑师,心顿时乱了。“小翼,你若真要逼我,我也只有放手一博了。”

第四十一回

二十一

由于心里有事,流云连李闻持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只知道自己突然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和陆子澹两人。气氛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流云心里多了些异样,不经意间抬头朝陆子澹望去,发现他也并非心无旁骛,不均匀的呼吸声出卖了他并不安定的心。

流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竟然找不到事情做。想起平时都是拿本书靠在陆子澹床边打盹,此时手里握了书却总觉得不自然。

“先去休息吧。”陆子澹似乎看出她的窘状,轻声道:“我让他们收拾了一间客房,你让大风带你过去,叫雷进来就是。”

流云瞥了眼偏厅里的小床,想起前天晚上陆子澹奇怪的问话和事后风雷电躲闪的眼神,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她对这些所谓礼节并不那么看重,但是明摆着被风雷电他们摆了一道,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只是念及这半年来他们对自己的照顾不好发作,不管怎么说,都曾经在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

轻轻带上门,就看见大风站在院子中央,回头朝流云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流云也不说话,静静地与他对视,一双烟雾迷蒙的眼更加看不真切。良久,大风叹了一口气,擦着流云的身子进了陆子澹的房间。

流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身上陡然轻了不少。走几步,才发现,心还是沉着。

第二日一大早给陆子澹煎完药又出了门,这回记得打了声招呼。电在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她怎么那么多琐事。流云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直接去了宏城客栈,掌柜办事利落,不到一天的功夫居然就把庄翼的行踪摸了个通透,握着薄薄卷册的流云赞赏不已。仔细翻了一边,才知道庄翼他们一道竟来了有好些天,就住在离宏城客栈不远的云来客栈。

让流云十分不解的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常在大兴各青楼勾栏逗留,只有这两日三剑师才转到了揽月剑庄。庄翼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更不用说一向清高自傲的三剑师了。想起去年腊月里和陆谦曾去云屏坊弹过一曲,流云明白了他们突然造访大兴的原因。

年前紫玉自个儿赎身去寻于青子大师,那曲子便是从她那里流传开来。紫玉不清楚流云的身份,只道是个姓钱的黑面公子,弹得一手好琴,人又洒脱通透,认定了流云没死的三剑师就循着这线索找到了大兴城。

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流云还是不清楚庄翼此番究竟有何目的。按说自己早已离了庄家,不过是个落魄之人,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也不知三剑师到底是何立场,照理说,若他们真归顺了庄翼,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决绝,若不是,为何又与他通行。

真是越想头越疼!流云放下卷轴,揉揉太阳|岤,深深出了口气,不管怎样,先把他们弄走了再说吧。

“小姐。”掌柜在一旁小心地打破沉静的气氛,这些年虽然人在大郑,但邢城的消息却听过不少。再结合眼前情形稍微动点脑子,他也大概猜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小姐是否又心软了?”

流云眼皮一抬,眼神凛冽地望向掌柜。

“属下只知道,您手里握着庄家的戒指,您才是庄家的主人。若是有人要危害主人,属下就是拼了命也要维护您。”掌柜的背脊挺得笔直,眼睛里是勿庸置疑的坚定。

流云心里陡然一阵,一种叫做感动的情感满满流淌,身上担子突然重了不少。微微垂下眼帘,握着卷轴的手指由于用力而泛出青白。“我知道了。”

掌柜把从飞招回来的时候,流云已经拟好了一份名单。从飞接过后只看了一眼,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小姐,这些不是——”

他只道庄翼把庄家的家业全接了过去,却不知邢城里还有更多没见过光的。他们都像宏城客栈的掌柜一样,是庄家最可靠的仆人,而这些人,只有真正的庄家家主才知道。想起当年吴王对庄家的忌惮,原来也并非空|岤来风。

流云眯起眼睛幽幽道:“庄翼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幕后一定有人撑腰。我想了一下,吴国朝中虽有不少可疑,但有能力的不多,后面用红笔勾出来的是我怀疑的对象。前面的那些,则是我们庄家的家奴。”当然,邢城里的那些人,都是她了如指掌的。

从飞捧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喃喃道:“难怪夫人说您一定能重振庄家,难怪——”

流云的脸上却并不见得如何雀跃。她若真要对庄翼动手的话早就行动了,若不是他步步紧逼,她就是忤逆了母亲也不愿与他为敌的。瞥了一眼身旁踌躇滿志的从飞和面露喜色的掌柜,流云不由得一阵苦笑。

“从飞你先回邢城走一趟,看看庄府里还有没有旧人。特别注意柔姨身边的绿倚,她是五年前我布在她身边的眼线。柔姨这个人很不寻常,我早年曾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可是一无所得,你回邢城后要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跟谁来往。”流云想起十四岁的那个晚上,她从鬼门关走回的那一晚。

从飞听到这里心中一凛,五年前流云刚刚继任家主之位,众人只道她年幼稚嫩,只懂得躲在禾雅郡主身后寻求庇佑,哪料到她原来也有此等心计。原来平日里的懒散悠闲只是表象?

“那这些人?”从飞指着上面赫赫有名的名字犹豫地问道。

“如果能不动,就尽量不要动。庄家明地的那些产业算不了什么,要拿回来并不困难。怕就怕他暗地里还藏了一手。先不要打草惊蛇。”流云摸摸食指上的铁戒,脸色肃穆。“另外,你记得去找二娘,让她进宫去探探庄蓉的口风,看宫里头到底是谁在帮衬着他们。他接替爵位如此顺利,肯定有人在吴王耳边吹风。”

忽然想起大姐、二姐的死,心里稍稍有点刺痛,“记得帮我到大姐和二姐坟前上柱香。顺便查一查她们的死因。”虽然消息说是感染伤寒,但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这么突然没了,总是有些怀疑。但愿不是你,否则,庄翼呀,你要我怎么对你下手!

番外之庄严(一)

番外之庄严(一)

我的名字叫庄严,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总是跟母亲抱怨,为什么姐姐她们有那么动听的名字,庄灵、庄染、庄涯……而我的却这么严肃。母亲回答我的是一根粗大的荆条。

我从小的衣食住行全由母亲一人操办,外人总说禾雅郡主慈爱和蔼,只有我知道她转身之后是多么严厉。我常常因为写错一个字而在墙角跪一个时辰,或者因为跟庄翼玩耍而被打得两手鲜血淋漓。所以小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只喜欢庄翼。

庄翼是我的弟弟,可是府里的人并不这么认为。就是姐姐们身边的丫头也敢给他脸色看,斜着眼睛跟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可是他总是礼数周到,不卑不亢,偶尔用他深邃的凤眼深深地看过去,直到她们自动闭嘴。

我知道这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在这个庄园里,母亲的话就是圣旨,就算是我那个平日里颐指气使、装腔作势的二娘在我母亲面前也像只掉了毛的孔雀,乖乖收敛,更不用说连毛都没长全的我了。就是后来我继任了庄家家主之位,在母亲面前时仍是恭恭敬敬,连半句多话都不敢说。

母亲不喜欢柔姨,不喜欢庄翼。

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像庄翼那么聪明英俊的男子,为什么就是不能得到母亲的半点好感呢?即使是乡下租我们土地耕作的村民,母亲都偶尔会朝他们笑笑。一直到长大以后我终于想通了,她之所以仇视庄翼的原因,那是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父亲在感情上的背叛。事实上,母亲对二娘都是淡淡的。

还不懂事的时候,母亲总是抱着我睡觉,晚上我会听到她说梦话,有时是低低的哭泣声,然后她会把我抱得很紧很紧,眼泪滴在我的脖子里,又湿又烫。“娘,好紧!”这个时候我会挣扎出声,然后她恍然醒悟般放开我,一双眼睛定定地朝我瞪着,我从她眼睛里看到绝望。

“严儿啊,你为何是个女子。你要是男子,我便不用担心了。”担心什么?我心里想,但是没有问。

我和庄翼从小就特别亲近,这一点让母亲很愤怒。可是,自从我在冷香园的梅树下发现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庄翼以后,我的童年才开始有了一点点色彩。

后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我跟母亲从绸缎庄对完帐回来,路上遇到了蔡叔,他说乡下地里出了点事,母亲一急,就撇下我去了前厅。

我一个人难得悠闲地在院子里逛,不知怎的就到了冷香园。那地儿母亲从来不让我去,但是有什么能挡得住一个六岁小童的好奇心呢?

推开竹条做成的篱笆门,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静静地跪在梅树底下,一脸倔强的神情。冬日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有几朵梅花慢悠悠地落下,飘到他肩头,脸颊。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我心里想,于是慢慢走近了,伸手推了推他,直到他不耐烦地甩甩手朝我瞪了一眼,我这才笑眯眯地问道:“我是庄严,你是谁?”

他听到我的名字以后脸上显出很不屑的神色,并不回答我的话,反而别扭地转过头,哼了一声,不再看我。

“喂,你这人真不懂礼貌,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

“你做什么坏事了,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

“你是不是背不出文章被夫子骂了?”

“……”

“要不就是你调皮捣蛋惹你娘生气了?”

“……才不是。”细细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顿时高兴起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放心,我不会笑你的。我也经常被我娘罚跪,不过我都是在书房里偷偷跪,被别人看到很丢脸的。”

他脸上渐渐好看起来,仍是倔强道:“我才不会调皮捣蛋,我很乖。”顿了顿,又很委屈地说道:“可是娘总是不喜欢我。”

“我娘也不喜欢我。”我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要不,她怎么老是要罚我,还不让我出门玩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庄翼。”

“咦,你也姓庄啊。”我惊讶地瞪着他,“我娘说府里只有我和姐姐姓庄,为什么你也姓庄?”

“我就是叫庄翼。”他生气地扭过头不再看我,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好了,好了,那就姓庄好了。”我赶紧拍着他的肩膀哄道:“姓庄有什么好,姓花才好听,我上次听我娘说钱塘郡有个女子叫花弄影,多好听的名字。我要是姓花就好了,嗯,叫什么好呢?就叫花如花。”

“噗哧——”他突然笑出声来,望着我的眼神再也看不到冰雪。

我乐呵呵地笑着,花如花,我脑子可没进水。

娘一直很后悔那个下午没有带我一起去前厅,因为自从那天以后,我总是胆大包天地溜出清雅园跟小翼玩耍,然后她就派府里力气最大的嬷嬷到冷香园来抓我回去。每次都要跟嬷嬷在冷香园大干一场,最后被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走。我一边大叫着,一边拳打脚踢,用牙齿在嬷嬷的手上,肩膀上留下深深的印迹。

这个时候,小翼就会冲过来拉住我,很义正严词地朝嬷嬷怒吼,“你快放手,你弄疼他了。”其实我一点都不疼,那个冬天我穿了两层棉袄,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算嬷嬷有心也没有地方下手,倒是她的手腕处,总是被我留下细细密密的齿印。所以,那年冬天起,我就开始换牙了。

可是小翼的衣服总是很单薄,小手冰冷的,脸颊也被冻得通红。他涨红着脸冲过来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受鼓舞,于是叫得越来越大声,然后牙齿也咬得更起劲。

可是嬷嬷的手一推,小翼就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动,我这才知道原来嬷嬷的力气真的这么大。可是我的力气更大,不知怎么就推开了嬷嬷,冲到小翼面前,一边使劲推,一边大喊道:“小翼,小翼,你可不要死啊。”

“本来没死的,被你这么一折腾,就快死了。”不知过了多久,小翼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点欣慰,有点苦涩。

我终于被嬷嬷抓了回去,一到母亲面前就蔫了,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然后乖乖地到书房罚跪。跪到半夜打盹的时候有人来了,轻手轻脚地把我抱到床上,我喃喃道:“娘,小翼好冷啊。”

我感觉到身上稍微紧了紧,然后听到娘叹息的声音,“严儿,你怎么这么痴啊。”

番外之庄严(二)

番外之庄严二

我十四岁接管庄家家主之位。那天是腊月二十一,整个东吴的大小商铺代表都齐聚庄家议事大厅,更多的就在院子里寻了块石头坐下,连吴王也派了他最宠爱的太子前来祝贺。

场面蔚为壮观。府里看门的朱老头在很多年以后还曾得意洋洋地说起当时的盛况,用老夫子的话来说,叫做“饮马水立涸”。

那天我穿着从千针织坊做成的玄色锦袍,据说单是上面的麒麟和云纹就花了三个绣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我缓缓走到母亲面前,从她手里接受了庄家的家印,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是躲在清雅园里无忧无虑的严儿,而是——东吴靖国候庄严。

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么多双或羡慕或嫉妒或恭敬的眼睛射出的灼热的光,我也知道他们恭敬崇拜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坐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我的母亲,东吴前靖国候夫人,山越国禾雅郡主。

那天一直闹到晚上亥时末,最后一批客人才告辞离去。他们都知道,庄府从来不留客,没有人会不识相地提出要夜宿庄府。到子夜时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鱼潜渊的屋顶,看着夜幕笼罩下的庄园,心里一片空虚。

小翼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来的,他跳上来的时候姿势很优美,我扭头朝他望过去的时候,只见他衣袂飘飘,恍若一片羽毛轻轻落下。我笑着接过伸手他手里的酒坛,和他并肩坐下。

不记得那天晚上说过些什么话,依稀记得我们喝了很多酒,然后大声地哭、大声地笑。好在鱼潜渊里从无下人,不然非得被我们吓死不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在床上,除了头有些沉,并无其他异状,才知道自己原来具备酒桶潜质。

之后很长时间都不曾见过小翼。一方面我着实忙得很,刚刚接手的庄家事务太多,而我又太过年幼,那些旧臣们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我能看出他们眼睛里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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