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喃喃复语,抬眼望见那紧环的臂膀,不由分说地俯首,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咝……”胤祥忍痛倒吸了口凉气,却是丝毫没有抽退臂膀。我越发地加重齿上的力度,直至牙根酸疼,方才松开了,却见那月白锦缎袍袖已渗出淡淡的血红。
柳眉紧蹙,我心下痛惜,脸上却是极持常态。
“解气了么?“他腾开创手,有意地在我眼前晃了晃,了然无事地问道:“若是还不够,这儿还有另一只。”
“本姑娘不稀罕。”趁其不备,我一把夺过纸鸢,向后一退。挣脱了宽厚的胸膛,冷哼一声掉转身子。玉足未迈,哪知,胤祥抢先一步,截住了我的去路。
“你到底想干吗?”我怒问道。
他轻扬唇角笑了笑,“我……”
“格格……”
“姐姐……”
不远处,传来雨苓和胤衸的唤声,显然是顺朝此处而来,我俩皆一顿。
“你快走吧!”潜意识下,我冲口而出。他却是嗤笑着,却全无离去之意。
“干吗,”我狠瞪了他一眼,道,“叫你走,听到没?”
他的笑意更浓了。“你的紧张我还是紧张自己,或者是紧张我们,怕被人瞧见到?”
“你……”我一时无语,如此反倒将我们现如见面反转为暧昧。他摊开手,若无其事地道:
“若是无意遇上了也很自然,为何怕让人瞧见了呢?”
脚步声渐近,我不与他多辩,烦躁地伸手拽过他的衣袖,问道:“究竟如何你才肯走?”
他颌首,擦身而过,忽地回首轻笑,“既然你见不得让人瞧到我们一起,那我便到后面等你!”
我不置一辞,扭转身子,手持纸鸢,镇定自容地从参差婉蜒的假山走出。一眼便瞥见了正抬首四处寻觅我身影的雨苓和十八阿哥。
“格格在这儿,害我们好找!”雨苓笑着说道。
“纸鸢找着了!”胤衸瞅见我手上的纸鸢,眼睛一亮,兴奋地摔开雨苓的手迎扑上来。
我仔细查看了断头,道:“回头让雨苓帮你把线系接上去,就又能上天了。”
“恩!好!”胤衸拍了拍手,已是迫不及待,“现在就去,现在就去。”遂跑过去拉住了雨苓撒娇嚷嚷着。
雨苓柔笑着应承道;“好!好!十八阿哥莫急,一会保管这纸鸢重上碧空!”
胤衸的粉手已拉住雨苓的衣襟儿急不可耐地往回走,行了未几步,雨苓猛然发觉我竟还定定地伫于原处。她扭过头,惑然地问道:“格格,怎么啦?怎么还不走?”
“我……”我支吾了一声。
胤衸催促道:“靖晖姐姐,快点啦!”
我懊恼地咬着唇,缓缓道:“雨苓你先带着十八阿哥过去,小心照看他,我一会就过来!”
“姐姐,不要么,我也姐姐一起。”胤衸噘起小嘴,撒着娇。
雨苓望着我,又淡瞥了我身后的假山群。聪盈如她,唇角泛起一抹有意的浅笑。这一笑倒使我颇感局促。她俯下身子,劝慰着胤衸说道:“十八阿哥乖,格格随后就来,奴婢先过去帮您系绑好线绳,这样一会格格过来咱们又可以放纸鸢了。”
胤衸瞧了瞧我,回望了眼纸鸢,悻悻地做了选择。
“格格,您自己看着办,万事小心!”末了,雨苓轻叹的一句却是在心头平添了几分道不名的滋味。
我整了整衣容,深吸了口气,不管如何似乎终究需要一个了断。
林木插天,本是不见阳光的叠石之畔,却是承接了一抹直入的晖光。胤祥慵懒地靠在顽石边,垂目,半阖著眼,手中把玩着那一杆碧脆的玉笛。
听到我细碎的脚步声,他扬起俊朗的脸,定定地直视着我。斜斜的光线抚过,忽然之间棱角分明的五官神采飞扬起来。那一刻,几乎被强抑尘封的记忆又浮现出来,那个暮春的黄昏里,金黄的绚烂之中,身后的斜阳将那眉发染成了透明的金色,那一脸阳光般明朗的笑影震撼于心。
邂逅,春之暮野,黯然心动,一颗心百转千回,却涂没了判断的方向。
我抿了抿嘴,回视着那溢满柔情的炯目。释下了眉宇间的傲气,只是几许的无奈,“为何你每次都笃定了我会来,为何我却偏偏如此地不由己?”
“因为……”他扬了扬眉,其声悠缓,“你心中有我!”
心猛地一悸,他眼中隐约闪烁着狂傲,却也那么深沉而体贴,像一股坚定的力量冉托着坠落的心。我别过目光,半响,淡然道:“没有!”
他却是逼近一步,眸光削过我的侧脸,不徐不慢地道:“如果你没有。那么,我有,从沧州马蹄下的第一眼开始,便义无返顾地深陷下去。“天涯与君醉,时暮怀君,若你是女子我便娶你……难道你未曾领会么?”
我一颤,呆滞地转过脸,望着他,漆亮的瞳眸,千丝万缕间是坦荡,是清澈,一如清缓无波的溪流。
“原来你早知道我是女子?”
“不,”胤祥摇了摇头,“诚然,沧州的集市我被你的勇气胆色折服却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初时却只是怀疑。”
“所以你才故意调噱我喝酒。”望着他,我不觉得气恼。
他敛目一笑,答道:“是!我是有意的。美人微醺,别样风情。难道没人告诉你,那夜你满颊酡红,半梦半醒之间的恍惚眼神又能逃过谁的眼睛?”本是滛琐轻浮的话语的从那自信满满的唇角溢出是轻浅如风的澄澈。
我一乍惊,如此,那便是连四阿哥也早便察觉了么?双手在身侧慢慢收紧,我撇嘴刚欲驳斥,却听见胤祥低沉轻缓地继续道:“那时候我猜到‘赵靖晖’不是你的本名,一个汉家的姑娘定不会带着两个家仆如此露宿荒郊。更何况你家的那个黑大个,显是个满蒙汉子。若你真是满人,去京城投靠亲戚,北京城的满族个个都是与权贵沾亲带故的,所以……”
“所以十三爷便不究根问底,待回到了京城那便是您的天下,倘若如此,要寻访我一个异乡女子是易如反掌?”我终于了然一切。
他静静地看着我,轻抬起修长的指尖,温柔的打断了我的话。“不全是,所以我留了些小伎俩。”
“玉佩!”我额前一突,冲喊出口。“原来你是欲擒故纵,那玉佩并非你们无意掉落的。”
他浅笑着微微摇头,“又只是猜对一半。那玉佩确实是四哥不慎拉落下的,可我瞧见了却未出声。姻有天定,缘却是该受控于人。若真是鱼沉雁杳,音迅全无,那这白玉雕螭龙佩便是你我的一线牵引。”
我一扬眉,冷哼一声:“如此自负!我本不是善男信女,若是中饱私囊了,你又耐我何?
“中饱私囊?”他微眯双眼,笑得越发诡异,“你瞧见那个‘宝善斋’骇状没?他待你那般谨慎并非是胆怯如鼠,识货之人亦不难看出那是御赐的供品。那是当年四哥被封为贝勒时的御赐之物,他向来从不离身。”
我骇然噎语,朱唇微颤,却只是生硬地挤出个一个“你”字。
“你想说,我既如此大胆拿御赐之物来引吊你上勾。对么?”他仍旧玩世不恭地看尽我眼底的愕然。
“是,你疯了。若是真找不到了,我拿什么赔,若是我动了歹心,倒头来,横死之时还闷在骨里。你是个疯子,混蛋,骗子,狐狸。”我愤愤然地冲他吼道。
他只是睨视着,任我愤怒地叱喝。
“发泄够了么?”胤祥抬起手,抚上我的脸。我本能向后怯退了一步。他收回了手,指节微曲成拳,凝住我,一字一字地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想如何?”
我勾起唇,涩涩一笑,“该我问你,你步步经营,请君入瓮,究竟想要我如何?”
他轻笑,似微风徜醺,“我想的,你明白!”
我扬起脸深深切切地凝望着这个男子,这双眸子,依如如此温存,依旧如此静谧。“我不同的,你要的我给不了,也做不到。就像我要的,你也给不了,做不到。”
语罢,我怆然地别过了身,抬眸轻眺,细细碎碎的阳光穿过岩石的缝隙钻进来,,洒在我的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如游走的小蛇,在苍白而微弱的亮点追寻迷失的方向。
我要的是什么?我究竟想要什么?让他休了妾,或是抛弃皇子的身份同我浪迹天涯,那是武侠的桥段,虚幻地缥缈。
执着,冷傲,那点自命清高,缠住了别人牵住了自己,最终恍恍然然是缠绵悱恻的难受……
胤祥一言不发,却是一瞬间,他的拥抱从背后暖暖的包围着我。
我堪堪一颤,不再挣扎,淡若地深吸了口气,耳畔是他温温淡淡的话语,却沉淀了所有的柔情。“暮色里的那一别,我查到你就是奉旨入宫觐见的伊尔根觉罗·靖晖。本想去求额娘留住你,却未曾想到竟是天意。虽是迟了一步你却依旧留在了永和宫。知道么,你并非绝色,这禁宫之中比你美艳之人比比皆是。可是你身上有种如明媚晖光般的魅惑之美。眉角的傲气。唇边的坚毅,尖锐璀璨的明眸,还有那一身冷然的棱角,皆让人身不由己地沉沦。你曾说要找我报仇,你做到了。牵住了我的心,却步步后退,封住了自己的心。那是兵不血仞的尖刀,伤人于无形。”
我朱唇微颤,低眸瞧见环臂上所持的一管浓翠欲滴的玉笛,映那手背盈盈地绿。
带着浓浓的鼻音与沙哑的音律,胤祥缓缓地道:“靖晖,有些事且你静下心来细细,我并非是在为自己开脱,只是你有你骄傲,我有我的身不由己,我们头顶灌着那个重于天的姓氏,那是荣耀亦是责任和负担。我知道你怨什么,恨什么。她不同你,给她一个孩子是我唯一可做的,只有孩子是柔弱的她以后生存的寄托和依靠。因为我不能给她我的心,我的心全全然然只给了那个满身是刺的总爱和抬杠的人。”
我转过欲泣未泣的清眸,望着他,他的眸底倒影着尖锐的酸痛,无可奈何地于心不忍,口中低吟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君。”
他眸光一闪,深拥我入怀,螓首靠着那宽实的胸膛,感受到乱了节奏的心跳,我轻声道:
“我……”
“你别说,我来说。你一任真性情,若是心中有我,可愿意去抚触抖落一身的刺么?我并非强求,只是冀期于这一天。”
“抖落一身的刺?”
女子,注定的多情善感,仍在坚强的外表下,贪恋仍却是毒瘤,随血液生衍。幸者因其福泽一世,哀者却终毁一生。
世事浮云,真情真性,亦不如纵情纵性,拓怀不羁。我坚守的究竟待到何时?
“靖晖……”见我久未答语,胤祥低唤道,却是没有丝毫迫意。凌空而下的一道清音把我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回。
我抬起头,望着他,笑了,嫣然而笑。千年前的梅妃至死不悔,百年前的良妃复然亦不悔,而我,我能博过她们的命运么?我能真的做到爱到深处,无怨尤么?
我玲珑剔透的梦,纵然易碎,却只为这片刻的激|情。玉骨高洁岂作尘。既不能长久,就算日后会被这深刻的回忆给溺死,复有何憾?
我随手抬起他的胳膊,望着锦缎之上的点点殷红,轻声问道:“疼么?”
他目光骤然灼热,亮得出奇,直欲将我的灵魂穿透。那是幸喜却难以言于文字。“等过了春,选了秀以后,我便去求皇阿玛,让他把你指给我做嫡福晋。”
“不,我不愿意。也不会嫁给你。”我的手陡然一松。
“为何?”
我咬着下唇,低低一叹,“如今,我不逃,不躲亦不代表我能迈出这一步。胤祥,我要时间,要勇气,却无法做到信誓旦旦!”
“好!”他温柔地应承下来,漆黑的眼眸里突地是一丝难解的微妙,“只是,我担心……”
“担心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而过,随手抚起我鬓边下垂的云丝唇边轻漾浅笑,“傻姑娘,你何时才可不如此耀眼,让人为你操心?不过,我言而有信,绝不逼你,静心待到你心悦嫁于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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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之瓜尔佳·雯玉
烛影摇红,瓜尔佳·雯玉静静地坐在雕花围屏大喜床上,微微渗出汗珠儿的小巧鼻子下面,抿起一张紧闭的杏嘴儿,唇上鲜红的胭脂更衬得玉靥如樱桃一般晶莹娇媚。苗条的身上,罩了鲜红的喜褂,袍儿的下摆几乎垂到床底的红毡上,露出一双木质裹革花盆底绣鞋,胸脯前那金黄的连心锁和放于膝头的一双玉石般洁白的手腕上戴的白玉镯子无不突显今日的喜洋之意。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小姐是好福气,将来定会富贵荣华……”出嫁前喜娘的话响在耳畔,雯玉的唇角一抿,颊间是一抹甜蜜的的浅笑。
“好福气!”自打那一纸皇命荣降府中,人人皆将此三字挂赞嘴边。阿玛虽不过居一个五品的官衔,可户部郎中却是个实在的肥差,往日里奉承拍马之人络绎不绝。可是雯玉不同,身于殷实之家,额娘是正室的夫人,自己又是嫡出的长女,可却禀随了母亲生得性情婉约。尽管如此,阿玛历来不甚喜她,因为她的额娘只生了她这唯一的女儿。那时雯玉还小,她不懂她是如此乖巧懂事,可为何额娘美丽的明眸里总透着一丝哀怨的叹息,更不明白阿玛看待自己的眼神为何总是那样的淡漠。她一点点长大,当额娘再未能为阿玛添上一儿半女的时候,阿玛的脚步便再未踏足过额娘那清冷的小院。
三位姨娘可以公然无视母亲的身份,她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几乎从未把她当作长姐相待。她见到夜半无人时,额娘对着铜镜偷偷拭泪,却在人前终究是淡默的隐忍。
额娘总是边温柔地为她梳理满头的青丝,边低低地喃语道:“女子生来便是命苦,由不得自己,额娘这辈子已经没有盼头,倘若上天仁慈,我只盼你将来能找到一个疼惜你的夫婿,即便额娘吃再多的苦,也无怨无悔。”雯玉抬起头,望着额娘坦然平静的神情,那水漾的眼眸里是颗颗晶莹的辛酸。
芳草盛美,落瑛缤纷,青丝若雪,额娘的两鬓缀上点点哀银;青丝如水,雯玉缕缕青丝如墨瀑渐长。青丝风语间是她少女缥缈绮丽的梦想。
她选秀入了宫,阿玛本冀望着她能雀屏中选光耀门楣,可向来逆来顺受的她是那样与世无争。阿玛失望了,雯玉却欣然了。勤贵人虽不是甚受隆宠,却是性格温顺待她不薄。她,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盼着熬到二十五的日子能出了宫陪伴在凄苦的母亲的身边,那便足矣。
春去春来,花落花开,入宫的第二个年头,瓜尔佳·雯玉作梦亦未料想到这个秋寒料峭的初秋,命运的滚轴是天翻地覆地逆转。
她记得勤贵人拉住她的手,欣喜而宽慰地告诉她,德妃来过几次,见她长得秀气,持事稳重,性格温婉,有意把她许给十三阿哥作侧福晋。皇上更是默许了此事,只待十三阿哥若是点了头,那便是从天而降的福祉。
十三阿哥么?雯玉的脑海中猛然映出了那张俊朗不羁的脸孔。记忆回到了某日的午后,阳光下,一身琉璃白的长袍,那个翩翩美少年漫步小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目光游移……
余辉映照下,他分明的五官,深邃而悠远,眉宇间的那抹自信的光彩像团柔和的五彩祥云,雯玉的眼前朦胧一片,刹那间,心怦然一跳。她初进宫并不相识那少年。只是跟着一旁入宫好些年头的嬷嬷一块向其施礼。
他原是皇子,是皇上甚宠的十三阿哥。少年灿烂地笑着,只是随口一句:“难怪都说勤贵人和密贵人宫里出美女,瞧瞧,这端庄秀丽的可人儿都给指到那块当值去了。”
一句笑谈,却羞得她烧红了耳根。那个笑脸,那个名字从此印到心底,她小心翼翼藏好这个梦,从未幻想奢望。
梦,虽绮丽却也会有成真一日。额娘说得对,如今上天真得怜惜她们这对苦命的母女。她回府待嫁,额娘的清冷的小院不再清冷。上至阿玛下至家仆,阖府皆是另眼相待。三位姨母更是整日笑脸盈盈围绕她和额娘身边。
“都说我们府上的雯玉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羡煞了多少待嫁闺中的小姐们。”
“是啊!我都说了我们雯玉的面相一看就只好命福。别看现在只是个侧福晋,将来要是为十三阿哥生个一男半女的,母凭子贵,保不准就能被扶正。到时候雯玉可别忘记了几个妹妹啊,多帮衬留心着替妹妹们也找个好人家哦!”
面对着姨娘们谄媚的笑靥,面对着阿玛早已陌生的关怀,额娘依旧如此淡淡不惊。雯玉从平淡中看到额娘眼中不变的忧伤。自己地位处境的改变不过是惘然,只是盼着女儿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人人都夸赞十三阿哥俊郎非凡,文滔武略,却不恃宠骄横。
出嫁的日子,额娘紧紧拉住雯玉的手,她的手很冰凉,泪凝于睫,声音微微颤抖,“雯玉……”她有喜,有些不舍,却更多的是难以出口的担忧。看着如花般美丽的女儿,想到了当年自己满心欢喜出嫁的情景,她不想也不愿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荣华富贵不是过是虚名,女人浅薄渺小的冀愿不过是一个心中有自己的丈夫而已。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额娘……”雯玉反握住额娘的手,她的手心很暖,紧紧握住额娘冰冷的手,对着她的额娘盈盈一笑,俯在其耳边低声道:“额娘,您放心,他一定会待我很好的。”
额娘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泣不成声,却是微微颌首。
“他一定会待我很好的!”恍然间却是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粉颊无声而落。雯玉赶紧抬手,隔着火红的头盖悄然拭去。
喜娘说今日新娘是不能落泪了,否则会不吉利。
突地,门扇一响,有人推门而入,却是一阵凌乱的脚步。
“呀,怎么,十三爷喝醉了,快,快,快去扶着把。”喜娘嚷嚷着,雯玉心头一急,急欲起身却自察不妥,只得揪心得绞着手中的绢帕。
“我没醉,心中欢喜着呢,你们都给我出去,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心里欢喜着呢!”耳畔是一个略带醉意的嚷嚷声。从红盖下雯玉看到一双崭新的靴子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襟儿,手心里全是汗,喜娘趁着这档儿赶紧说了些吉祥的话,一只秤干一挑,红盖顺势轻轻一落,她只觉得眼前一亮,羞涩得不敢抬头。
喜娘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新郎倚坐在她的身边,把他们的衣摆牢牢地系结在一起。
恍恍然然,她不知道如何喝下那交杯酒,朦胧之间是那个心底的身影。
永结同心,那是额娘的愿望更是她的梦。
十三阿哥醉了,吩咐了下去,没人再来闹腾新房。雯玉却是释然轻松。她向来羞涩,本不会去应付那些尴尬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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