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是要小娘子给斟酒。你一个死老太婆给大爷滚开,不要在这里碍眼。”
说着,队正施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兵痞邪笑着站了起来,要过去强行拉那年轻女子过来。这时,队正身边坐的一个也是穿着火长服饰的军官道:“宋大哥,咱们还有军务在身。要玩女人,等咱们进了京城,到时候,莫说是这等货色,就是平时看不上咱的官家小姐那还不是让咱为所欲为么?宋大哥,要玩就要玩高等货色,这等乡野村姑,玩了也是丢身份,您说呢?”
那被叫做宋大哥的队正。被那人说的一脸的向往,似乎已经开始想象他随大军进了城之后,如何烧杀抢掠,为所欲为。不由美美的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还是罗老弟懂得多。为兄是赶不上了。兄弟伙儿,赶紧吃。吃完了咱就继续赶路,完成了军务,做好了侯元帅交代地事情,到时候进了长安,吃香的、喝辣的,想玩啥样的女人就玩啥样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伸手就来吗?”
“宋大人说地是!”
“大人说得好!”
一干兵丁被他鼓舞得群情激动,嚎了一声,纷纷埋头猛吃,准备吃完了继续赶路。那劝宋队正的罗姓军官见状,厌恶的朝老头儿那一家子挥挥手,道:“一边去,不要在这里坏军爷的胃口,赶紧滚开。”
老太太和年轻女子赶紧扶着老头儿走开了,年轻女子缩回家里,再不敢出来,只由老头儿和老太太在一边伺候着。
旺财看到这里,心中已有了谱儿,但更多的是疑问。想了想,拿了藏好的野鸡,迅速的按原路返回。待旺财返回营地,一把把野鸡扔地上,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为了早点儿赶回来报信,刚才可是一阵好赶。
“咋了?旺财,喘这么厉害,不会是在汉王府养久了,体力跟不上了吧?这可不成,斥候可是你吃饭地本事,可别落下了,到时候大哥做将军的时候,可就不会要你了。老八见旺财回来之后就一屁股坐下的德性,毫不客气的开始嘲笑他,谁让旺财那家伙平日总是嘲笑他们。
旺财连反驳都懒得,喘着道:“郑老八你放哨可要注意,我刚才过去的时候,发现情况,我现在就去找大哥。”
说完,站起身,强撑着爬进帐篷,去叫姜瑞。原本坐着的老八听他这么一说,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不少,警惕的望着四周。旺财刚爬进帐篷,姜瑞的声音已响起:“旺财,什么情况?”
旺财知道姜瑞的习惯,也没有任何惊讶,把刚才地情况一说,说完之后道:“大哥,我估摸着会不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咱暂时还是别往京城去的好,还是先弄清楚再说吧。”
姜瑞略一沉思,问道:“去把其他兄弟叫起来,把卫大人也叫起来。”
“是,大哥。”
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卫螭疲劳过度,睡眠极好,被叫起来后,精神头有些不足,迷迷糊糊的,干脆跑去河边捧了把冰凉的河水洗脸才算清醒过来。待得卫螭清醒,过去与众人坐在一起,姜瑞示意旺财把刚才探得的情况说了说。
难道京城真发生情况了?!只是汉王想造反的话,应该不至于动摇到长安地安危才是,难道又有意外变故发生?!卫螭心中忐忑,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小医生,遇上战乱之类的,是他最不乐意地。姜瑞问道:“旺财,你估摸着大概有多少人?穿的是什么军的服饰?”
旺财道:“有一队人马,看服饰是府兵编制,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府的兵。”
姜瑞板着脸开始思考,众人都没有理解障碍,唯有卫螭满脸疑惑,拉拉旺财的衣袖,低声问道:“一个队有多少人?”
旺财表情古怪的看了卫螭一眼,卫螭倒是理直气壮:“我是文官,不懂这些,赶紧的,快告诉我,你还是我贴身小厮的,怎么着,想忤逆老爷,以下犯上么?”
旺财嘿嘿笑了笑,道:“卫大人,府兵的编制,一队由五火组成,每火十人,设火长一命,每队五十人,设队正一名。”
卫螭点点头,搓着下巴道:“这么说也就是五十来人,我们这里有二十多号人,还是听姜将军吩咐吧,他是专家。”
姜瑞思考一阵,叫旺财带路,老八和卫螭留在营地,他们过去查探。卫螭当然没有意见,他可没学过军事方面的东西,如果跟着去坏了人家的事,暴露了踪迹那就得不偿失了。倒是老八有些意见,看了看卫螭,还是忍着答应下来,与卫螭一块儿缩在篝火边,等着姜瑞等人回来。
姜瑞等人在旺财的带领下,赶走出二里地,远远就见一排密集的火光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隐隐还有人声传来。众人都是经常一块儿行动的人,早已有了默契,姜瑞一个手势就各自隐藏好身形,悄悄靠近——
“队正大人,火光就是在这个方向,大半夜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过去看看。”
就着火光,旺财看清了拿着火把的人,就是那队在小山村吃饭的府兵,一行人正向他们营地的方向来。
第八卷驿路梨花第二十二章福祸相依
姜瑞等人是摸黑赶路的。今晚的月光很亮,进了树林后,还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月光,而那些府兵是带了火把的,一明一暗,他们发现了府兵们,而府兵们并没有发现他们,府兵们的目标是远处营地。
“各自隐藏起来,准备动手!”
姜瑞沉吟一阵,考虑到营地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卫螭,如果敌人引过去了,地形不利不说,还要分神保护卫螭,如果有个万一,那真是愧对卫螭对他们兄弟的一片赤诚之心。
众人都是常年一块儿行动的,都彼此了解,通常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表达复杂的意思。姜瑞下令后,各自找了个地方隐藏,兵器擎在手里,屏息而待。旺财和两个兄弟滋溜一下爬上树,取下背上的弓箭——树林真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对方点着火把,那么明显的目标,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弓手来说,即使是夜晚也能保证准确率。
宋大福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兵队正,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军官,手下管着五十来号人,这是他混了十年的成绩,只能说马虎,谈不上功名富贵,谈不上有出息,说直白些,甚至可以说他是在混日子,一个队正,就是混资格,十年也绰绰有余了,与他同一批的兵,如今大小都是个校尉,唯有他只混了个队正,说直白些,他很失败。
宋大福一直在怨恨,怨恨他的时运不济,他什么大战役都没赶上过,当年陛下打天下的时候他年纪尚幼,尚未参军,参军之后的各种战役,因为没抽调到他,他只是府兵。不是边防军,也捞不到军功,只能算是在军中白白混了十年。这一次,终于抽调到他了,主帅是军中有名的名将侯君集侯将军。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处于云端的人物,只闻其名。做梦都不敢想能跟随的人物。
侯将军接过帅令地第一天就和兄弟们同吃一锅饭。与兄弟们同甘共苦,侯将军真的是很有威严、但又爱兵如子的好将领,他身上的赫赫军功。他所拥有的荣华富贵,都让他们这些兵痞子羡慕。宋大福也是羡慕地人之一,如果他也有侯将军那样的时运,他坚信,他也能获得如今侯将军所拥有的一切,一切只是老天不给他机会。
出长安好多天之后,某天晚上深夜,侯将军突然召集大家。声称今上薄待功臣,宠信j人,声称为了一个小小地太医署小官儿,不顾他是于国于家有大功地将军,放任旁人谋害他的女婿,罔顾他的军功,剥夺他应得地封赏。陛下已经被迷惑了。无数的大臣将领去劝诫。陛下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陛下已经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陛下已经被坚忍迷惑的昏庸了。就连远在齐地的齐王佑都为了清君侧、肃宫廷而举兵造反,为了报答陛下的大恩,为了还大唐一个朗朗青天,必须要消灭j人,清君侧,肃宫廷。他侯君集身受皇帝陛下大恩,也要积极响应,向陛下尽忠。
然后,侯将军反了,他们这些小兵也跟着反了,有不愿意的,都被侯将军以对陛下不忠,对兄弟不义的罪名给杀了。在宋大福看来,这些被杀地人都是自取灭亡。自古有言,富贵险中求。这次的清君侧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机会,他一定能升上果毅都尉,把那些升上校尉就沾沾自喜的同僚给踩在脚下,以后谁见了他宋大福都要喊一声宋将军,而不再是宋队正,让这该死的队正见鬼去吧。
宋大福美美的想着,干劲儿也更足,他所带领地一队人马,担任地是周边巡逻及查探的任务,只要他做得好,回去侯将军就会给他升官职地。
“啊!”
突然,宋大福还在美美的展望未来的时候,只觉脖颈一疼,直觉的一声痛叫,手下意识的一抓,摸到的是又硬又光滑的箭枝,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噗通”一声扑倒地上,争着不敢相信的双眼,死不瞑目——他的果毅都尉没了!
“啊!”
宋大福被射杀后,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呼啸的箭枝已从四面八方射来,在黑夜中拿着火把的众府兵,就像白天标着红心的箭靶,十分的醒目。
“有埋伏,小心!”
“啊!”
一时间,警报声、惨叫声、被箭射中后疼痛的呻吟声,一片混乱。有人高喊了一句:“把火把灭了!”
众人一听,忙乱中纷纷丢下火把,也不管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先钻到树背后,用树身隐藏身形,保全性命。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隐藏好的姜瑞等人,拎着刀窜了出来,他们已经在黑暗中埋伏了一会儿,对黑暗很适应,即使是在昏暗的树林中,也能依稀辨出敌人的身影。一时间,惨叫声连连而起,来人已被姜瑞等人趁着黑暗收拾了好几个。
有一人忍不住拾起了火把,映着火光,正是那个姓罗的火长,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冲了过去,去救援自己的兵士。埋伏在树上的旺财,等的就是他拿起火把,二话不说,拉开弓弦就射,目标正是那人持刀的手,大哥刚才已有示意,要留几个活口回去问话。
罗姓火长武艺十分好,勇猛过人,冲过去就是一通劈砍,老十三躲闪不及,膀子上被划了一刀,姜瑞见状,连忙一刀砍翻对手,过去救援,才算救回老十三的一条小命。而这时,旺财的箭枝也已射到,罗姓火长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而掉,肩膀处,一支羽箭颤悠悠插着,被射中了右肩。姜瑞刀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喊了一声:“你们队正已死,丢下刀,投降不杀!”
姜瑞含着的当口,旺财等埋伏在树上的弓手。就着罗姓火长的火把,又射倒了几个,来时五十来号人,如今只剩下十来个人,连级别最高的队正。只一个照面就被人一箭射死,早就没有了继续拼杀的心。大家都是军人,都知道夜晚在树林中被人伏击的可怕。特别是拥有好弓手地伏击。那是被埋伏者的噩梦。
罗姓火长肩上的箭伤,疼得他冷汗直流,鲜血染红了衣裳。但还是强忍着,大声道:“兄弟们,扔下刀,降了!跟着侯君集造反,不会有好结果,大家家中都有妻儿老母,我们死了不要紧,可别因为谋反大罪而牵连九族!”
谋反是律法规定的第一大罪。祸及九族。罗火长吼了这么一嗓子,本就拼杀之心不盛的士兵们,扔了下刀,齐齐投降。
姜瑞看了罗火长一眼,道:“你倒是条汉子,大家都当兵地,知道规矩。爽快些。待会儿过去我们营地有医生给治伤。”
罗火长看姜瑞一眼,汗珠滚滚的脸孔。在火光映照下,没有一丝红色,反而有些泛青,忍着疼道:“阁下也不错,刀用得十分老道,佩服。”
姜瑞没说啥,只是关切的望向老十三,问道:“十三,伤势如何?”
十三也是个硬气地家伙,朗声道:“大哥放心,就是点儿皮外伤,等会儿回去营地请卫大人看看,上点儿药就没事。”
姜瑞比了个手势,立即有人上前收缴了兵器,让众人站在一块儿,持着刀,监督着向营地去。这时,旺财几个弓手才从树上下来,执刀押着一干俘虏回转营地。
在姜瑞等人去查探情况之后,老八就熄灭了高处地火堆,与卫螭一块儿隐身在一个茂密的树上。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是什么树,两人人单势孤,藏在树上确实是最好地办法,卫螭也顾不得那么多,滋溜一下爬了上去,在枝桠上靠着,老八在最低的枝桠上蹲着,手里拎着刀,时刻准备跳下树去的姿势,两人都没出声。
也不知等了多久,卫螭觉得脖颈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抓,毛茸茸的触感,手和脖颈处又辣又痒,心中咯噔一下,嚎了一声完蛋了,却也只能忍着,怕暴露了身形。可恨的春天,可恨的古代生态环境,可恨的毛毛虫,可恨的运气。
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卫螭忍得眼泪鼻涕都忍不住流出来了,身体抖个不停,远远看见火光过来,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庆幸,一时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高兴。老八低声道:“卫大人,没事地,不用怕,我老八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会护着你的。”
“嗯。”
卫螭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逼出来似的,带着颤抖,带着隐忍,似乎在极力压抑恐惧似的,反正就是不说话,颤抖依旧。老八在心中一阵鄙夷,这几天刚对卫螭建立的好印象破坏殆尽,看着那么豪爽热忱的一个人,原来一到关键时刻就现形了,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是不是读书人都这个德性?老八在心中,再次把读书人鄙视了一个遍。如果卫螭知道他心中地想法,肯定会喊冤,其实厮是半文盲,算不得读书人,不能因为他就坏了读书人地形象。
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火光越来越近,人声也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终于看清楚回来地人是姜瑞等人,手里拿着刀,似乎押着一群人。具体情况,卫螭顾不得再看,只知道安全了,近乎让人热泪盈眶的安全。
老八也看清楚了,心中虽然鄙视卫螭,但他大哥严令过,不能亏待卫螭,也不能欺负人家是个弱书生,老八只能耐着性子,但还是难掩高兴的道:“卫大人,不用怕了,是我大哥他们回来了,还抓了俘虏……咦,卫大人你慢点,别跳太急,唉,真是胆小鬼!”
最后一句说得十分小声,以老八的音量来说,再小声也足够让卫螭听见了,不过,卫螭没空搭理他,他现在更着急的是另外一件事——啥都不用说,直接火箭炮似的冲向河边去了。
老八弄不明白卫螭冲那麽快做啥,跳下树,点了个火把,也跟着过去,火光照耀下,终于看清楚了卫螭的动作,他直接跳进冰凉的河水中,不停的冲洗脖颈和左手,一身衣服都湿了也不管,只是不停的冲洗。
“卫大人,你怎么了?”
老八满脸的不解,看卫螭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抬着火把移近些看了看,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那边姜瑞的声音已经响起:“卫大人,你怎么在河里?夜晚水凉,卫大人的身子比不得我们练武人,该注意为是。”
卫螭抬起头看了姜瑞一眼,给了他一个近乎变形的笑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扫了一眼被押着的俘虏们,道:“恭喜姜将军获胜而归,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我马上就好,对了,老八,给我拿点儿盐来。
卫螭从河里站起身,直接把衣服给脱了扔一边,光着膀子,老八这才看清楚,卫螭的脖子、后背上,全是一块块的疙瘩,周边一片红肿,疙瘩处又白又亮。老八一惊,拉起卫螭左手一看,
大唐御医完第9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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