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只是可能。不管夕源光死不死,慕王绝对会有所行动,一个月之后朝堂必定大乱,而我们正要抓好此次时机,在动乱中,以大胤皇族的名义再次崛起。殿下,恐怕一早就打算好了。”
“可是这等作风实在太过急求,只要再等上两年,我们便可稳准的达到目的,主上难道不知道欲速则不达么?”郁离不赞成的摇头,“主上实在太任性了。不该这个时候就去刺激慕王。”
“郁离。”涟大人笑着开口,“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主上是个果决的人。一旦决定要得到某样东西,便会不择手段,你以为扇宓被打发到哪儿去了?她要搅乱的,何止是朝廷,简直是整个天下!王者一怒,流血漂橹!殿下根本不在乎江山最后落在谁的手上,她想做的,就是千方百计将整个大顺和那些搅进时局的人都弄得千疮百孔!”
郁离倒抽一口气,惊愕的吐不出一句话来。
主上她想做什么?最后要怎么收场?
“明年殿下便要满十八岁了。”涟青平静的眼微微带着纵容,不以为意道,“独孤家的少主人即使是任性,那也是应当的,玩弄一个天下并不算什么。”
“那要怎么收场?”郁离哆嗦着问。
涟青一笑,带着调侃和促狭,“你忘了从陛下开始,独孤家习以为常的把戏了么?”
“主上十八岁之前必须回海域。”
郁离目瞪口呆。
恶习。东华太子玩出走,尚晨殿下也玩离家出走,原来到了九凌殿下这里,也是惯例。等到把这里弄的面目全非乌烟瘴气,她一甩手就回了自个儿的老巢继续当她的继承人,管它这便是民不聊生还是白骨累累。
真是个极不负责任的阴谋家啊。
郁离颤颤巍巍的伸了一指,精神魂抖啊抖,“我悲天悯人光风霁月的尚晨殿下,这真是你的女儿吗……”
“涟老大,”郁离两眼热泪盈眶,“你真不容易啊……这样古怪的主上,你都摸得一清二楚,真不愧是尚晨殿下亲手培养起来的人啊……”
“哪里哪里,”涟青打着哈哈,“郁离你还是按着主上给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吧。”
郁离惊跳,“为什么是我安排?!这种事不是一向由你的么?你该去找天枢部那几个怪胎!”
儒雅的涟青一甩长袖,无奈道,“殿下不是吩咐了直接听从她的号令吗?她既然安排了你,你当然要完成啊。”笑话,天枢部的那几个狂血者真去了,那天还不杀的一个不留?到时候谁来善后?他家殿下还得名正言顺的把自家领土收回来呢。他总不能让主上留个暴虐嗜杀的恶名吧?虽然事实上,九凌殿下确实有点血腥。
家丑不可外扬。就他们清楚也就不错了。
“记得叫你的人做的隐秘点儿啊,郁离。”涟青笑眯眯的朝着跳着脚愤怒出门的人抛了最后一句。
他哪能摸得清这位古怪主子的性子啊。充其量是因为知道些习砚的事才大致了解点。以那位殿下多变的性子指不定半途又会变出什么花样呢。
真希望他们这帮人不要被她玩死在游戏里。
第五十六章(不知道该叫啥名
“太子殿下,恕涟青来迟。”青衣飘飘的儒士走进亭子,对着正在赏景的太子安乾一礼。
温雅的太子殿下转过头来惊喜的几步跨过来扶起行礼的人,喜形于色,“涟青,快快请起,不是一早说好朋友之间不顾虚礼的么?你怎么又来这套?”
青衣的儒士抬头,笑了笑,“可是安乾你毕竟是太子,在太子府上,我还是守规矩一点吧,起码不要给你我都造成麻烦。”
太子脸色微微一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与身不由己。“涟青,太子这样的身份于我而言只是束缚。”
他叹了口气,微笑着看面前的知己,眉间有几分忧郁,“我宁愿像你一样是个四处游览的旅人,览遍天下风光,笑看云舒云卷,自由自在。”
涟青温暖的眼闪过一丝快的琢磨不住的泓波,儒雅的一掸衣袖,他笑着摇头,“安乾站在帝国的高处艳羡自由的凡夫俗子,大概是因为从来尝过挣扎于埃尘的艰辛,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于你的眼中完美至极,但若是真有一日放你归于田野,安乾,你一定也会厌倦毫无波澜的生活。”
太子笑了笑,有些无奈,“涟青,你总是有办法说服一个人。我虽然很不情愿相信,却也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他转过了头,继续看园中的风景,声音里有了落寞,“只是,有些事情,一定是你也无法体会的。即使是知己,你也不会懂得我的苦衷。”
涟青垂目漠然,对着太子背影的脸上一片透彻了然。
太子性子优柔,温和儒雅,并不是帝王的良选。去年他的母后离他而去,这位多愁善感的太子殿下也曾闷闷许久。皇帝的老婆何其多,若不是因为死的是皇后,恐怕这位王皇后也只是个死的默默无闻的可怜女人。太子安乾,你该感激你的身份还维系着皇帝的最后一丝情念,你的母亲因为你而富贵至极,虽然寂寞,但也算是天下万千女子中幸运的一个了。
可惜,你却没有你母后那么幸运了。她死在可能的变化之前,至少不用看你如何跌落尘泥。可你,恐怕要走得艰难了。遑论你对自由之身的幻想。
“安乾,不若今日一起去华岩寺拜访觉明大师?”光风霁月的儒士微笑着建议。
太子安乾转过头来,忽而微笑,“涟青,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呢。”
涟青但笑不语。知己,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
★
“母妃。”鹰目细长阴郁的慕王进了凝香殿。
淑妃靠着美人榻,保养得当的脸仍旧似二十几岁般美丽娇柔。“陵儿今日则么有空来看母妃?”
慕王挑了衣袍坐上圆凳,冷厉的表情一点也没松。
“外公近日没来看母妃么?”
淑妃起身端过婢女手中的茶递给儿子,挥退了房内的侍人,道,“倒是没有。怎么,有什么事?”
“母妃有没有觉的,父皇的心思并不在太子身上?”
淑妃皱眉,想起那个死去的女人到现在还占着皇后的尊位,而那个薄情的帝王,虽然让自己打理后宫,却依旧没有给予她想得到的荣宠。更让她心生怨恨的是,连她给他生下的儿子桓陵,由始至终也没得到他半点宠爱。偏偏那个一无是处的夕桓陵,仅仅占着长子的身份轻易的就得到了一切。
“不在太子身上?”脸色有些阴霾的女人抚了抚鬓边的发,“不在太子身上,他会封他为储君?”
夕桓陵皱了皱眉,没有心情跟头脑有些简单的母亲解释,冷冷的道,“太子这个位置上的人能不能走上那个位置还是个未知数呢。倒是夕桓洛这个泽王,不得不提防。母妃要仔细的注意一下父皇对他的态度,最好一丝一毫都不要错过,摸清了父皇的心思,我们才能准确的击中他的弱点!”
“陵儿的意思是说,太子只是幌子?!”淑妃猛然反应过来。怪不得皇帝一直由着那个蠢货一事无成,竟连半句苛责都没有。原来只是个架子摆上来看的,根本就没打算投入任何期冀!这样说来的话,早先想不通的种种迹象一下子就清楚了。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但是不管怎样,若要得到那个位置,夕桓洛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本王倒是最近才发现这小子的不简单,若不是有人提醒,恐怕本王一直争锋相对用尽方法对付的,还是颗毫无用处的棋子,最后倒是便宜了幕后看戏的人!想玩黄雀在后,本王还没那么蠢!”
“没想到他这么狠心……”淑妃喃喃,一时间有些失神,“竟连亲身骨肉都如此作践……”
慕王冷笑一声,“母妃指望他顾念亲情?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他只在乎他的江山基业!”
“所以我才那么恨他!”淑妃的脸上暴出狠厉来,“我一心一意对他,他却满门心思想着怎么让我莫家灭门!甚至对你也是刻薄到不施一点温情!”
“陵儿。”女人缓缓平复下来,拉着唯一的儿子,眼神中带着疯狂,“母妃再也不会奢念他什么情分,只要你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得偿所愿,我也就满足了。那个冷血之人,他最在乎什么,我便毁去什么,我要让他痛不欲生!”
慕王缓缓拉起一抹冷笑,“母妃放心,儿子不会令你失望的。”
他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适合那个位置的人,谁才是他的好儿子!
第五十七章争风斗醋(1)
“没想到你的琴艺如此高湛。”九凌坐在厢房的椅上挑着眉看美若桃花的男子摆弄膝上的琴。
门口的郁离翻了白眼。拜托,主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除了武学啥也拿不出手?
慕容奕玦停下抚弦的手,笑着道,“小姐恐怕更技高一筹。不如也让奕玦开开眼界?”
黑衣的女子面不改色,端的稳稳当当,“一窍不通。”
郁离痛不欲生。这比被别人揭了短还丢脸。亏她还觉得理所当然。
“你不会?”轮椅上的公子讶异,名门望族,不都要修此道么?以陆涧玥出生贵族的自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必定是毫无遗漏。没想到似她这等人,也有不会的东西。
九凌漫不经心的抬了眼皮,丝毫没有丢脸的自觉总结一句,“六艺歌赋之类,一概不通。”作技奇巧,不过娱乐他人,她又不是戏子自然不屑学这些去卖弄风情,何况乎以她的骄傲,让她去献技人前简直连门都没有!那她还学那等东西作甚?
郁离直想一头撞死算了。人前一脸清风明月气质如谪仙的主上,其实腹内一点风雅也无,除了浸滛武道,其他的贵族必会一概弃之如敝屣。与尚晨殿下重文轻武风度翩翩截然相反,这个主上肚里根本半点先贤墨水也无!最讨厌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以为耻,尚自优哉游哉。
简直没脸见人了。
连轮椅上的那个废材公子此时看起来都比她高大英伟太多。主上,你跟人家比起来就是乡野村姑啊。
慕容奕玦好笑的放开膝上的琴,抬眼看不以为意的女子,“玥,恐怕是不屑为之吧?”
九凌的眉有些抽搐,什么时候这小子又改了称呼?叫得这么亲热,她跟他很熟?不过倒算他说对了,她确实看不起那些个花架子,就像他祖父父亲鄙视粗野武夫一般,极度不屑。
“呃,主上。”郁离试探着开口,实在不愿意自己的主上在人前低人一等,“大人不是把‘梵音’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了么?主子大可以与慕容公子来个合奏啊。”
“合奏?”九凌冷的冻死人的眼扫过来,郁离只得干笑两声,她挑了挑眼眉,语气里有着逼死人不偿命的胁迫,“你来奏?!”
郁离噤声,满脸青黑。他一只会绕着主上寝食团团转的老母鸡,去跟人合奏?他这辈子都还没搞清楚那笛子是横着吹还是竖着吹的!这简直是刻意刁难!
“原来你会弄笛。”轮椅上的公子温柔的笑开,如水般柔情的桃花眼看着黑衣的女子,暖晕道道在室中散开。郁离抹了抹显然没有成功流出的冷汗,偷窥到美若天人的废材公子正对着主上痴痴而望,而那个被望的,显然一点自觉也没有,正端坐在大红椅上撑着下巴闲极无聊,一身黑衣铺洒。
有猫腻。郁离老母鸡一般的神经立刻运作,将慕容奕玦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个遍。美则美矣,只可惜身有残缺,这小子注定只是个单相思。别说主上看不上,就是看上了,他们七部这关就过不了。
“不知道玦是否有这个殊荣可以倾听玥的笛音?”桃花眼中星光粼粼,透出勾魂夺魄的春暖气息,仿若千树春花绽放般晃得人睁不开眼。
想得美。郁离哼了一声。他家主上什么身份,岂会人前献技?
黑衣的女子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恍若未闻,右手手指顺着左袖袖口上的银色镶边细细抚过,忽而两手交握住,十指缠绕抵住下巴,漆黑的眼中细碎浮光。
抬起的手腕上露出一截皓白,左手上一抹紫色似镯非镯,上缀细小铃铛状的垂物。白皙的手腕一动未动,紫铃却突地自发的抖动,阵阵清鸣,婉转脆耳。
“主上?”郁离惊疑。
慕容奕玦意外的看向黑衣女子,那人依旧没甚表情的稳坐。
“果然这样找起来比较省力。”
院中朗声传来一个丝滑性感的声音,紧接着门扉吱呀一声推开,进来了一个黑衣公子,凤目婉转,灼灼射向椅上的女子。
门口两个两看生厌的倒霉蛋尚未有任何动作,便被定成了龇牙咧嘴的石像。
九凌似笑非笑的睇了一眼郁离,没有说话。可怜的郁大人却汗如雨下。
完了。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走到主上面前来了,旋部明的暗的一帮人统统都成了摆设,这不明显刺激他们学艺不精么?
廉莒(开阳部)那小子铁定会对旋部‘特殊关照’的。现在他要不要冲上去,大战这个不速之客,来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搞不好,惩罚会轻一点呢。
转了转眼珠,瞥见九凌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后知后觉如郁离也算明白了。熟人嘛,难怪没啥情绪,换别人敢这样走到她面前,以她心狠手辣的个性,早亲自送他见阎王去了。
索性睁只眼闭只眼,郁离决心目不斜视,仔细盯着自个儿鞋尖,誓要从上面盯出灰尘来。
风大公子只是视若无睹的从郁离面前走过,踱进了厢房。只是那脸上怎么看怎么阴郁。
两个男人一见面,俱都沉了脸色。估计是天生敌对,一碰头就各看不顺眼。
“风简墨,你跑这儿干什么?”暗暗对峙中,九凌不以为意的一问打断了两人的相互鄙视。
如兰一般优雅的公子挑了位置挨在九凌旁边,对着椅上因此眼露寒光的男人挑衅的挑高了兰叶一般形状优美的眉,凤目清华婉转,菲薄的双唇好看的掀起,声线滑腻,“没事,不能来找你么?我们可是有那么多年交情,况且,”他戏谑着偏脸溢出低低的笑声,“你对我可是有一纸承诺尚未兑现……我又怎能容你走得太远?”
九凌皱眉。这只死人妖搞什么鬼?有必要讲的这么语焉不详暧昧不清?
慕容奕玦面色未变,犹是一片桃花夭夭的风流温朗,只是敛下的眼中,却波涛暗涌。看起来,在他遇上她之前,还有人更近她一步呢。真是个不好的消息,怎么都让人没办法不怒火中烧。
搞什么鬼?隔边那位忠心耿耿的郁离看得一头雾水。
第五十八章争风斗醋(2)
“你在做什么?”黑衣的风简墨端正了身子,斜眼看悠然自得的女子,“玩火自焚么?”
九凌微微一哂,自动忽视那人的冷嘲热讽。
“风公子。”慕容奕玦灼灼的桃花眼看过来,暗色的瞳孔里隐藏着冰冷的情愫,提醒那人自己的存在,“玥的事,尚轮不到外人置喙吧?”
风简墨凤目一眯,危险之色笼罩,“玥?慕容公子倒是挺会称呼人的。我算不算外人,恐怕不是由你来决定。”这个女人,你自以为是的了解巴结,不过是可笑的一无所知,你知道什么?
“我与她之间的事,慕容公子最好还是回避的好!”
敢挑衅他?玥?哼,倒是叫得挺有自得之意的,可惜,不过是个虚虚实实的名号。他风简墨看上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觊觎!
黑衣的九凌皱眉,一股子奇怪的气氛,怎么搞的?这俩人认识?世仇?
“回避?”桃花眼无辜的眨了眨,勾魂夺魄的泛出万种风情,“风公子,容我提醒你一句,这是在在下的厢房!你让在下回避到何处去?”
风简墨蕴蕴的凤目暴出阴沉沉的气势,几乎就要发作起来。这个女人,居然敢公然跑到男人厢房里,还谈笑风生!他果然不该畏首畏尾的缩在一角,实在该听从他家粗线条的大姐建议,直接出手!否则,现在哪儿能蹦出个这么个恶心的男人!
笃笃……清脆的敲节声响起,九凌纤长的指节习惯性的在扶手上跃动,她抬了抬眼皮,看向面前已经将她忽视到底的两个男人,“看起来你们渊源颇深,想必有很多细节相商,不如本公子腾个时间给你们可好?”
她转了转脖子,站起身,微微一哂,黑色的目子没什么情绪的扫了一眼呆滞状的郁离,冷冷的开口打断母鸡男人的幻象状态,“还愣着干嘛?”
转身走的洒然。
风简墨拂了拂长发,冷哼一声,凤目流寒,旋身跟了上去。
慕容奕玦伸手抚了脸,桃花朵朵凋谢,冰天冻地,寒风过境。
“女人,你给我站住!”黑衣的公子气急败坏的跟着追到了后院,引得一竿子人纷纷侧目。
郁离笑嘻嘻的追着主上进了房,老实的在门口停住脚,黑衣的公子一阵风一般从他面前晃过,气势汹汹。
总算懂了。郁离得意的一挑眉。好歹在媒婆堆里虚心钻研此道,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看那两位碰头就火花四射的气场,就知道啥事了。
两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不外乎就那回事儿嘛。他就说,像主上这么显眼的女人,怎么可能一朵桃花都没开嘛。好事好事啊,管它什么状况,先凑上,锁定目标,也好向陛下有个交代。
想了想,郁离前途辉煌的笑开了。
咄!翻身坐在美人榻上的九凌微曲指尖,一道指风袭出,扑向气势汹汹的风简墨。
如兰似墨的公子旋身一让躲过,兰叶一般的眉凝起了霜寒,凤目狠狠的朝着九凌扎来。然而不等他开口说话,那个黑衣的女子忽而身如幻影般掠过来,袍袖生风,五指如花般击向他面门。
那张如玉雕般的雪容映着微吊的眼格外的冷凝,她唇边犹有笑意,“老规矩。”
然后是如往常一般的,两人在室内穿花扶柳,毫不相让的步步紧逼。
拂手掸开九凌的一抓,风简墨长臂一伸抓向她腰间,九凌挑了挑眉,目色一凝,
步步逼心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