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作者:肉书屋
步步逼心第8部分阅读
般让人心凉。“很好,”她直起上半身,探过桌案,直视对面美如墨兰的男子,眼瞳浑如珠玉,“我的条件是‘焚天’。”
“就拿‘焚天’来交换我的承诺吧。”她拿过茶壶自若的添了一盏,执在唇边一顿,微笑着补了一句,“不管你是以何种方式得到。”
‘神生’难寻,而‘焚天’更像根本就不存在。从来没有中了‘神生’的人,还能活下去。
他不会傻得以为在无任何利益的条件下,九凌会为了刁难而选择让他找一个几乎不存在的东西。黑衣的男子如兰叶一般的修眉微微蹙起,猛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按耐住作乱的心绪,依旧是优雅无波的模样,“为什么一定要是‘焚天’?”
白衣的九凌一笑,幽魅寂冷之气涔涔,似是白森森张着嘴无声而言的骷髅头。
“因为,‘神生’在我身上。”
风简墨空无的大脑回响着这一句冷冷的话语,蓦然呆怔。
“什么意思?”他冷然加重语气。她身上什么时候中了那该死的‘神生’?
“此事原无需多说。”九凌敲了敲案桌,有些不耐,“你只需表个态就行了。其余的,不用过问。”
“你看准我不会拒绝么?”风简墨扬着一抹冷笑,什么时候,他风简墨变得这么没有骨气?
九凌起身弹了弹衣袖,外间已是寅时过半。她最后漠然的看了一眼冷笑的人。
“这个赌,是你先提出来的。”
言下之意,本人丝毫不在意你的回答,也并未有要挟或是强求,你可以选择答应或是不答应。没有必要抱怨公平不公平。
“已经太晚了,我需走了。答不答应随你。”她未停留一刻,让开木椅转身走的潇然。
未来的承诺啊,风简墨,我冒的风险可不比你少。
她走的一刻也不停顿,行云流水般写意自然。
在要出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清晰异常。
“这个约定,我答应了。”
九凌缓缓掀起唇边弧度,发丝擦过门,消失在风简墨视线里。
“阿墨。”蓝衣的风莲自帘后出来,脸上有着慎重的表情。
“你都听到了?”风简墨低头抚着已冷却的茶盏。
“我也是好奇。”她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陆大小姐这么复杂,绕来绕去,我都有些懵了。你打算怎样?”
“没怎么样。”黑衣的公子缓缓起身回答,“只不过是太无聊了。”
风莲太息,这个死孩子。上心了就是上心了,还死不承认。只是无聊,干嘛要低人家一头的死乞着要承诺,毕竟是一母同胞,以为你姐姐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在为将来留一个允诺么?
阿墨,你是个怕输的孩子。在感情上,就是算计也要逼自己赢。
思绪蓦然一转,风莲突然想起一事,“阿墨,那个什么‘神生’真有那么难弄么?”
风简墨凤目凛然,隐隐有尖锐之感。
“何止难解,根本与无解差不多。”
第三十八章
“璇玑呢?”一大早用早膳也未看见人,陆清扫视了一圈未果,转头问陆光。
陆光皱了皱眉,“大概是在房里,昨晚回来神情怪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也不必到早饭也不吃吧?”陆清疑惑,“那孩子虽然性子怪,但一向还是很规矩有序的。”
陆光沉默未答。陆羌这个儿子他就没搞懂过,性子愚钝且固执,纯粹一朽木不可雕也。还好陆家还有一个陆放,阿放这孩子是个难得的将才,心思机敏,聪颖伶俐。对于陆羌已经完全失望的陆光,老怀安慰。
“不如我去看看吧。”十四岁的小少年一身劲装飒爽练功结束正走进来,淡淡提议。
陆清捋了捋胡子,笑了笑“也好。”
陆放一路小跑到陆羌的院子。走在廊道上远远就看见陆羌正愣愣的靠着自个儿房间的门坐在廊上地板上。
陆放缓缓放慢脚步。
“哥,你在做什么?”
陆羌未答,只是茫然的坐着。清晨雾重,他长袍沾湿,显得冷寂麻木。
“你在做什么!”陆放冷喝。
陆羌犹是呆呆的望着中庭。
少年英气的眉眼染上冷厉,陆放举步上前一把提起陆羌的衣领。
啪。
着实的一巴掌打到陆羌脸上,将呆愣的脸扇到一边,陆羌转了转眼珠,眼中有了焦距,又慢慢转过来对上弟弟沉怒的脸,敛下眼睫。“阿放,你说,为什么等着等着,人就忘了等待的初衷呢?”
陆放冷笑,啪啪又给了他两巴掌,一把扔垃圾一样将陆羌摔回地上。
“你那愚蠢的梦早就该醒了!”陆放咬牙,“男子汉大丈夫,如你一般整天无所事事惦念所谓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我为你感到耻辱!”
“这世道朗朗乾坤,大好风光,身为陆家的长子你不去履行责任,却自诩良善清高,不过是在逃避!陆家满手血腥杀业满身,你以为,作为陆家一子的你,固守你所谓的仁义至善,你就是清白的么?!陆羌,你从生下来就已经沾染上血腥!你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可笑的拿乔作态!你让一家上下为你忧心,你让父亲为你失望,你让陆家受人耻笑,你以为,你做到了仁义至善么?!”
一身劲装的少年势如雷霆,“我不妨告诉你,所谓的歌舞升平安居乐业的局面,暗处是何等的风云暗涌!如今的西绥侯野心勃勃,朝中势力盘庚纠结,就连皇帝亦是整日忧心劳力无有一日安心。陆家只要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而你心心念念的那人,不要说她不会回来,就算她回来,她绝对只会与你陌路!当年叔父陆机的下场,我不信你会不明白!世人说你陆羌愚钝呆傻,我陆放与你一母同胞,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过是懦夫!就因为看清一切却脆弱的受不了你就逃避!”
“这世上只有强者才配有梦想,不管你陆羌想要如何,懦弱的你连存在都不配!”
怒极的少年缓缓平复下来,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依然沉默委地的兄长,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陆家长子不理正事,市坊皆传陆羌资质愚钝,陆家后继无人。
这样大的一个家族啊,陆放怎能让它凄凉的结束在原本该辉煌的时代?陆家的人,生就是属于战场荣耀的!
陆羌,陆羌,你如果只会以天真之名实行消沉逃避,你凭什么以陆羌的名字活下去?
陆放走在静静的廊道上,英气的眉眼是陆光一般的铿锵冷意。
为了陆家,他只会更尽力。
“阿放,怎么没见你兄长?”瞥见陆放一人走近前厅,陆清不由得问。
陆放收敛了情绪,淡淡朝祖父笑了笑,“他有些不舒服,说是不想吃了,叫我们不用理他。”
“璇玑生病了么?”领着仆人进来的妇人紧张的疑问。
“母亲,不用担心,哥没事。可能是昨晚上玩得太累了。”陆放接过婢女盛的饭,坐下来。
“那就好,他不愿出来,就随他吧。待会儿叫人送到他房里。”妇人缓了眉眼,叹了口气,招呼起饭局。陆光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快,倒也没开口。一家人坐着静静的吃着早饭,一时也没谁在说什么。
等到吃过饭,陆放便随着父亲祖父去了书房。
“阿放,你老实说,最近和四皇子是不是走得很近?”陆清看着孙子,眼中严肃异常。
“是。”
陆光沉吟着开口,“以后还是避避嫌,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陆家与太子之间并不好相处。”
陆清摇摇头,却不赞成儿子的看法,“四皇子就其面相与气势,却是强于太子。这位殿下心思极重,霸气天成,将来一切还是未知之数。能交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只需稍稍注意一下,不要太引人瞩目。”
复又想起什么,陆清理了理思绪转头问儿子,“这次西绥慕容奕玦进京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听说在京便已接连遇刺,尚幸没有出事。云钧,此事你有何看法?”
“慕容千钧的野心,已是个不公开的秘密,近几年西绥拥兵自重,朝中也有大批势力偏袒,西绥侯甚至公开于民间招揽大批兵士,想必已成大势。虽然心怀不轨,此人却一直按兵不动,陛下一直也未找到合适的借口铲除。至尊之位虽是极大诱惑,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名义便与与天下人相悖,慕容千钧投鼠忌器。作乱,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就算将来坐上那位置,想必也不太安稳。没有陛下的诏令,他不能擅自离开西绥半步。至于假惺惺的派长子进京贺奉生辰,其中意义,”陆光一笑,杀气毕现,“也并非看不出端倪。”
陆放静听两人谈论,此时却插上一句,“若是慕容家长子死于天子脚下,却是个领兵进京兴师问罪的好名义。”
“不错。”陆光赞赏的看了一眼儿子,续道,“若果没有别人下手,他自己也会让长子‘意外’死于京城。猜得不错的话,那些所谓的刺客应是西绥侯自己的亲卫。”
“死了一个残废的儿子,对慕容奕玦实在算不上什么。这个西绥小侯爷已然是弃子。”陆清缓缓捋了捋胡子,精光毕现,“西绥侯打的算盘真是好啊。果然是个歹毒的人。”
虎毒尚不食子,为了权势,竟连儿子都舍得。
“丞相那拨势力,也是颇为头痛。阿放,”老去的将军摸着花白的胡子,看向年少的孙子,“平时可以邀着殿下多注意驿馆那边。慕容奕玦此时万不能出事。”
“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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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轮椅上的男子一身天青色的便袍,看着抱剑退立一边的侍卫,屋外剑光闪烁,此间却安谧异常,他淡淡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七言敛了敛眼,面色阴沉,“第七次。”
“真是好啊,”椅上的人赞叹,“我倒不知道,原来父兄如此惦念我。”
七言沉默,思索良久也未找到安慰的话语,纵使只言半语也无。即便安慰,也更像是怜悯,只不过会让人更寒心。
毁在兄弟手上的,何止公子的腿。如今竟连生父都将他的性命视为价码。世上的人情何其鲜薄,安慰难道就能换回这少得可怜的亲情么?若是再去相信这些所谓的血浓于水,恐怕是真的只有被送上不归路的份了。
“七言,你说,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陆机,何等的荣耀倾绝,为着皇帝鞠躬尽瘁,最终却得了个凄凉下场,陆家少了个陆机依旧是圣宠眷顾的陆家,这权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家族的荣耀又算什么呢?”
“公子……”七言欲言又止,却终是无语。当年的慕容家长子何等的踌躇满志,周旋在权势里,立志要为慕容家极致的富贵与繁华登云揽月,可是呢?这样倾尽心力付出的家族又是怎样回报他的呢?
“我现在有些了解,为什么世上会有像陆十三这样的人了。”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驿馆的侍卫已经结束又一场的厮杀,他淡淡的叹气,“她很早以前就已经看透一切了。繁华富贵,不过是一场空。政治的舞台上,执棋的和被充做棋子的,最后都是一场空。”
“可笑我当年自诩聪明,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初次她那一笑,原是讽刺。我竟然还试图想要诱惑那个满脸冷眼看破的人,只为将来慕容家更好的前途。真是可笑啊!这世界上人的聪明果然还是分了等级的。到今日这样的局面,我这叫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七言疑惑,公子只见过陆十三两次,何以这话的感觉像是已认识多年?为什么公子谈到陆十三,表情会这么复杂?
“七言。”恢复宁静的院落里,椅上的公子唤身后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
“公子。”七言应声。
感慨的看向有些落寞的人,这是将他从黑暗饥饿以及绝望中捡回身边给他做人尊严的主子。他允诺过忠诚,以及性命。
“不若,我们也找找其他事做吧。”慕容奕玦淡淡的口气,不似商量,只是直接陈述出想法。桃花眼迷离而优雅,泛着毫无在意的冷薄,“以后,就不用回西绥了。”
“是,”七言静静看了一眼椅上人的背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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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砚没有回来。这已是第二日晌午了。
九凌静静站在王府的信道上,道旁芳草泛着幽幽的香气。夕桓洛最近似乎很忙,倒是没怎么看到。
习砚这小子越来越古怪了。
迎面擦过一个急急忙忙的淡黄衣衫的侍女,九凌微微转头,声音不温不淡,“等一下。”
十六七岁的姑娘转过头,待看清身后的人,脸蛋儿微红,声音有些糯软,“公子?”
“有没有看见我的那个侍卫。”
“啊?”侍女有些恍神,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姐妹们常偷偷看的公子是在问他身边那个冷冰冰的侍卫,慌忙答道,“没……昨晚他和公子出去之后,并没有看到他回来。”
“哦。”九凌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你去吧。”
“呃……是。”淡黄|色衣衫又急急忙忙飘出去。九凌淡笑。这倒十个傻得可爱的女子。
习砚这小子,究竟去处理什么私事?
由来只有自己踢人走的九凌有些不快,往日把这小子挪个地儿,他时不时跑回来,这次还没让他走人,他倒是一声不吭,跑的挺干脆。
什么私事让冰山也有这种情况?不像是老头子那边的。九凌站在原地撑着下巴,对冰山的私事产生了无限好奇。
难不成感情上的私事?
不太可能。她缓缓摇了摇头。平日里对这个面瘫脸虽然了解不多,但起码知道这点是完全不可能。
平日对这小子观察太少了。九凌死心甩了甩头,算了。反正也不怎么上心的人。
沿着信道,大袖飘飘,九凌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思绪中却冷不丁的冒出些场景。
“‘神生’是何物?”
“没有什么,只是偶有一次听人提起这东西。”
花灯会那晚上,她与洛嘉的话,并未避忌习砚。
那人赶上她时,脸色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却隐隐透出某种决然。她这才忆起,是带了点悲凉的味道。她自认为自己也算心思细腻,倒不曾想,对这么反常的情况忽略至此。
这人,平常看着不怎么聪明,这次倒是难得的靠着几句话就知道了整个因果。
九凌停下脚步,隐隐有了种想要长笑的冲动,拂袖如风般掠过长廊赴向王府的马厩。
已经出发晚了几乎一天,希望能赶得上。
马厩中一匹宝红色的马驹最为神武彪悍,九凌知道,那是夕桓洛的爱马。
她一路奔至马厩,劈手将喂草料的小侍敲晕在地,开了栅栏,一解缰绳掠上马背也顾不了太多了。
时间紧迫,也管不了是不是抢劫行为了。此马日行千里,夕桓洛的坐骑,估计明着来,不太可能借到手。
五天的路程,希望这匹马儿能多争取点时间,至少要在那小子到达凌海阁之前截下他。
习砚,你这次真的是惹毛我了。
第四十章
“四皇弟,嘿嘿……”夕桓熙笑得一脸神清气爽的在弟弟进府前一把揪住人,“哥哥这次可是冒着风险来看你哦。”
夕桓洛瞅瞅肩上拍着的手掌,似笑非笑的转过脸去看笑得畅快的人,“皇兄真是来看我这个弟弟的?”
夕桓熙摸摸鼻子讪讪,“得了得了,那不顺便就看看么?我那翼王府实在无趣,还不如来找你府上的客人比划比划。”
“哎呀呀,凌霄,犯不着这么小气吧,”搂了弟弟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夕桓熙半推着将人往府里挤,“我可是瞅准了你出宫就立马赶来了,要知道,我那禁闭一个月的期限还没过呢。也就花灯会那晚特许出了门,哎,说起来就晦气!”
夕桓洛淡淡一笑,狭长的眼里闪过黠光,“皇兄真是不知道收敛,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恐怕你的禁闭又要加上一个月了。”掰开肩上的手,一拍手中的折扇,两人缓缓走进府中,似是想起什么,夕桓洛无意地问一句,“皇兄最近没去看看太子和慕王么?”
夕源光膝下成年的皇子除太子都已封王搬出皇宫,二皇子夕桓陵便是夕桓洛口中的慕王,其次夕桓熙为翼王,夕桓洛为泽王。
夕桓熙大大咧咧无心无肺,“太子那里舞文弄墨的,我这个被父皇指为‘粗鄙不堪’的小人物凑不上热闹,只有出糗的份。至于老二,那小子我一看就觉得阴阳怪气,怎么看怎么碍眼。”
夕桓洛低垂了眼,眼中划过难以察觉的泓光,口上却淡淡答道,“皇兄还是不要这样的好,毕竟都是兄弟。”
“兄弟?”夕桓熙怪异的投了一眼,“在哥哥我面前,还是不要装了,小四。我虽然是个粗人,但还不至于傻得相信这里会有什么兄友弟恭血浓于水,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多猜忌,我夕桓熙醉心沙场与武道,众所周知,这样的我,小四,你也要防备猜忌么?”
“难得我一直把你当成唯一的兄弟。”
夕桓洛淡淡一笑,“皇兄,你多虑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叹了口气,翼王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反正我今天来是找那个陆十三的。不跟你罗嗦了。”
“王爷,王爷!”眼见两人走在信道上,一直在正厅门口徘徊的管家疾跑了上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泽王四皇子皱了皱眉。
管家看了看旁边的翼王,有些犹豫。“无妨。直说。”
“陆公子正午骑马从后门离开了。”这位客人一脸薄怒,上前询问的门卫也被一掌拍开,到现在还躺着没醒呢,看这样子就像出门去杀人放火的土匪一样杀气腾腾。
“什么?!”这厢泽王殿下还未发话,翼王殿下怒了,“他居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