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灰衣人不是旁人,正是江湖武林皆以为身死多年的慕容复亲父——慕容博,他当年筹谋大计,害死了萧峰生母,而后便一直藏身于少林寺中。他又贪恋少林寺藏经阁中数门精妙武学,二十余年只在其中饱览群经,从未踏出过少林寺半步。
段誉见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若此人是慕容氏的至交好友也就罢了,三言两语打发不了,大不了就手底下功夫见真招。只是他竟然是慕容复的亲父,自己方才对他的一番剖心表白想必尽数都让慕容博听去了,那些调笑之语,定然也……段誉一向不怕什么,想着遇着什么事情都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一化解了去,然而眼下,他却觉得心里头十分的惴惴不安,竟有些做贼心虚之感了。
慕容博冷笑一声,沉声叱道:“此事我日后自会同你详说,只是眼下……我原想着你是个争气懂事的,咱们慕容复光复祖业兴许就有了指望,谁知你竟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来!自你年幼之时,我便同你说过多次,要你忍辱负重,莫要为一时意气、一己荣辱而忘却我慕容氏的大事!只是我没想到,你竟走了此道。大理段氏不过是边陲小国,你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以换取段氏相援?”
慕容复跪在地山,闻言猛地一颤,抬头道:“爹,孩儿并非……”
“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想效仿咱们燕国先祖慕容冲,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利用段氏助你复国。”慕容冲目光炯炯,语气狠厉,“只是你怎么想的如此浅显,倘若来日你一朝登基,这等丑闻辱事若让人流传开来,我慕容氏的颜面又要置于何处?先祖尚且是靠族人之力匡复大燕,夺回兵权,而你如今呢?和那以色事人的娈童又有何分别!”
慕容复的前心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额前亦是如此,鬓发微微贴于脸颊之上,面容都失了血色。他不敢抬头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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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博,只垂首低声道:“爹请息怒,此事并非如爹所说那般,孩儿并非……并非……”那“娈童”二字如同带了毒刺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来,慕容复嘴唇颤抖了两下,终是沉默不语了。
“他并非什么佞幸娈童之流,慕容既是你的亲子,你又如何能对他作此猜想?”段誉突然开口道,“我二人先前有些误会,如今刚刚才澄清开来,日后自然是要长相厮守的。我听前辈话里行间的意思,一心都是想让慕容完成复国大业。前辈既然知道在下乃是大理世子,想必也知晓我皇伯父膝下无子,来日这大理储君之位十之八九都是我的囊中之物。我大理虽不能算是什么大国,然而富庶昌盛,国泰民安,届时慕容同我一起坐拥这大理江山,前辈看可好?”
慕容博闻言仰天大笑,朗声道:“你这话说的轻巧,只可惜那天下仍旧姓段,不姓慕容。你若是肯将大理王朝拱手相送,那老夫便再无他话了。”
段誉听罢有些薄怒,“那怎么能成?我敬重你是前辈,同你好言好语的商量,你怎的竟开出这般乖张的条件来?”
“休说无用之语,你倒是肯或不肯?”
“前辈之言实在过分,晚辈恕难从命!”
慕容博冷笑,“如此便不必废话了。”说罢便瞧向慕容复道,“西夏公主招亲纳婿之事,你可知道么?”
慕容复肩头一震,低声道:“孩儿知道。”
“与其同这段氏之人在此虚耗时辰,倒不如一举得了公主芳心,到时候你贵为驸马,复国大计便指日可待。”慕容博厉声道,“你如今已将近而立之年,若是再不做些实事出来,等你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叩见慕容氏先祖!”
“孩儿明白,诸多年来碌碌无为,实在有负于爹的谆谆教诲。”慕容复声音不大,一字字却都异常的清晰,“西夏公主,孩儿势在必得,光复大燕,孩儿更是永不敢忘。此志不渝,永生唯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个西夏公主你连一眼都未曾见过,竟信誓旦旦说要娶她?”段誉一步冲到慕容复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咬牙道,“你方才刚刚同我说了心事,原来竟早就打好了要做驸马的念头么?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是真心所言,你心里头分明装的是我。待我坐拥大理,大不了将你封作藩王,赏赐封地,这同你利用西夏公主复国,又有何分别?”
慕容复忍不住抬头看了段誉一眼,只见他一脸惊怒之色,心里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如同吞了个苦果子一样,喉头心尖全是一片涩意。
“好孩子,休要同他多说了,你既有心赢取西夏公主,那眼前此人亦已无用。”慕容博眼底尽是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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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说出来的话更是狠戾至极,“他既然对你一再折辱亵玩,就更不可放过了。”
慕容复猛地抬头,惊道:“爹,他是大理镇南王世子,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便是同大理为敌啊!”
慕容博冷笑道:“待你做了西夏驸马,区区的大理又有何惧?我告诉你,为上位者,头一点便是要足够心狠。做事须得当断则断,否则他日必受其乱。你速速将这小子了解了,爹再告诉你这二十余年来的事情。”
“爹你有所不知,他如今身负内伤便是为救孩儿所致,若是孩儿如今真杀了他,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恶徒?”慕容复急急辩驳,“他这性命也不值什么,只是咱们慕容家一贯以忠义之名闻名江湖,何苦为了这区区小卒坏了慕容氏的声誉去?”
“不行,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不论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今日你我谈话已尽数让他听去,留着只是徒增祸患罢了。”慕容博神色冷峻,没有半点转圜余地,“如今他既已身负内伤,你又畏手畏脚些什么?既是如此,为父就先替你送他一程。”说罢便微一抬手,凌空虚指了一下,只听得段誉痛呼一声,登时身子便歪了下去。
“方才那般大言不惭,原来竟如此不堪一击!”慕容博不屑的微哂,同慕容复道,“如今他已无招架还击之力,你便给他个痛快罢。”
慕容复手掌微颤,缓步走至段誉面前,看着他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的脸,心里面只觉闷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听慕容博在他身后连连催促,慕容复沉默了片刻,回身同慕容博低声道:“爹,孩儿今日若真杀了他,便真成了恩将仇报之人了。”
“你若不下手杀他,就枉为我慕容氏子孙,我慕容博也没有你这般心性软弱的儿子。等些什么?还不快动手!”
慕容复进退不得,转身又望着段誉,手掌微悬,却仿佛重若千斤,怎么也落不下去。
段誉胸口是撕裂般的钝痛,动弹不得的躺在地上,眸子定定的瞧着慕容复,口中喃喃道:“慕容,你当真要杀了我么?你虽然心里喜欢我,只是和那复国大计比起来,仍是复国更紧要些,是不是?”
慕容复微微一怔,没想到此时此刻段誉竟问起这个来,他心里头觉得苦涩难受,却也不愿欺瞒段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光复大燕便是我毕生所求,一己私欲又如何能同一国一族相提并论。”
段誉听亲口他说“一己私欲”,心头一动,刚要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前一后两道声音,话中所说倒是大同小异,“放下我誉儿!”、“放开我师父!”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众人竟已寻了过来么?只是还不待段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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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上一眼,便觉猛地一阵刺痛,钻心一般。段誉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慕容gg真的很纠结,他和段gg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是有什么话都不说出来,什么都自己扛着,一心一意就是复国,但是一辈子下来连个真正明白理解他的人都没有,这样想想其实真的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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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之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好端端的盖着被褥。他微微一动,便觉胸口一阵刺痛,又听一把俏声自前头传来,“段公子,你醒了就好,可吓死我哩!”
段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衫女子笑盈盈的走至床边,女子容貌娇美,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十分的俏丽可爱。她见段誉怔怔的瞧着她看,不由面上一红,微微笑道:“瞧什么呢?真是个呆子,你还记得我不?”
“记得,自然是记得,好妹子,你怎么会在此处?”段誉略一思忖便想起了眼前之人名唤钟灵,在记忆之中同那先前的段誉似乎还有一段似梦非幻的小儿女情缘。他话音一出,那钟灵便更是欢喜异常,笑着跑到他身旁坐下道:“你还记着我?那你做什么都不来看我,还要我千里迢迢的出来寻你。”
段誉此刻脑海之中甚是混乱,皱着眉头扶额问道:“这其中有太多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了,待回头我再同你细说。只是我怎会在此处?这儿是哪里,其他的人呢?你又为何在这儿?”
他一连问了数个问题,只把钟灵问的头晕眼花,连连摆手道:“你快莫要问我了,我听说英雄豪杰都来了这少室山,便心想着兴许你也在这儿,谁知刚走到这屋子跟前,便瞧见几个异族打扮的武士将你送下山来。你当时昏迷不醒,可是吓坏我啦,幸好你现下醒了过来,否则岂不是让人担心牵挂死了。”钟灵说完这话,兀自面上一红,似笑非笑的瞧了段誉一眼。
只是段誉此时却无心顾及这些,钟灵既说是几个异族打扮的人,想必定是萧峰身旁那一干武士了。只是当时在少室山密林,究竟是谁打伤了他,萧峰等人又如何了?
还有,慕容复……
想起这人,段誉心中蓦地一沉,抬眸问道:“我昏迷的时候,可有什么人来过么?”
“没有呀,只有你我而已。说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你睡梦之中一直喃喃的念叨着一个“木”字,是不是心心念念想着木姐姐呢?”
段誉见她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甚是不快,不由也是一阵纳罕,“什么‘木’?”
钟灵小嘴一撇,似有委屈之意,“少同我装腔作势,是了,木姐姐生的美貌明艳,武功又厉害,比我强上千倍万倍,你想着她也是应当应分的。”
段誉先是怔了片刻,随即眼睛一亮,扬声问道:“我只反复念叨那一个‘木’字?再无其他么?”
“你睡梦之中说话吞吞吐吐的,我哪里听得真切,唯独这个字听得清楚明白些。”钟灵颇有几分哀怨的瞪着他,道,“亏得人家不顾生死过来寻你,原来你早就……早就……”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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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此刻却明白了过来,哪里是什么“木”字,分明就应当是“慕容”二字,只不过钟灵听的稀里糊涂,又一心以为段誉倾慕那木婉清,自然就断章取义了过来。只不过这句辩驳,眼下却也不便对钟灵明说,只好将错就错吧。
也不知他现如今到底怎么样了,段正淳和岳老三当时既然都到了那儿,想必萧峰那里也已脱困,若是萧峰误会是慕容复出手伤了自己,就凭萧峰的仗义英雄之气,必定不会轻饶过慕容复的。
只是慕容复就算不敌萧峰,怎么说也还有慕容博在,那人一个指风便能将自己击倒在地,可见功力高深,不可揣测。
既然是萧峰身旁的武士将他送来此处,那萧峰等人必定会在事成之后来此寻他,到时候再细细询问便是了。
段誉想至此,也觉得略松了口气,再抬眸看向钟灵,才发现她竟已有些眼眶微红了。
“你这人,见了我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么?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何苦在这儿惹你讨厌!”钟灵抹了一把眼睛,作势就要起身离去。
段誉暗暗叫苦,这情形再明白不过,钟灵摆明了是喜欢自个儿,现下闹起小女儿脾性了。只是钟灵不清楚,段誉却是曾听段正淳交代嘱咐过的,这钟灵和阿紫一般无二,皆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
看不出原先这段誉呆头傻脑的,竟还有不少人倾慕敬仰。
只是换做如今,莫说这钟灵是他亲妹子,便同他没有分毫的关系,却也只堪做个妹子罢了。
如今段誉的眼里头,着实是看不进别人去了。
然而话虽这样说,却也不能真教她就这么走了,如今少室山上人数众多,三教九流之人应有尽有,若是让钟灵吃了什么亏去,岂不是对不住她一辈子?段誉连忙开口唤道:“好妹子,你莫走,我唤的那个不是你木姐姐。”
钟灵一怔,狐疑道:“当真么?那你唤的又是谁?”
“谁也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性命之中暗藏‘木’字的人,唯独一个婉妹,我同她却也是大大的不可能了。”
钟灵听到此处,竟不由轻轻吁了口气,却仍旧绷着脸道:“你为何这样说,木姐姐才貌双全,难道你还嫌她配不上你么?”
段誉苦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婉妹若同我在了一起,那便真是这世间最大的不该,最大的过错了。”
钟灵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快快告诉我。”
“我爹同我说了,婉妹是我嫡亲的妹子,你说说,我又岂能同我的亲妹子永结百年,长相厮守呢?”段誉微笑道,“现在你信我了吧?”
钟灵的脸上一阵发烫,只是眸子中却尽是欢喜之意,她略有些羞赧的低头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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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竟是这样,那我方才倒是错怪了你,你饿不饿?我厨上炖着鸡汤,盛些来给你喝吧。”说罢也不管段誉开口,便径自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钟灵便折身回了屋中,手上已是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她坐在段誉身旁,柔情万千的叮嘱道:“当心烫,我来喂你喝吧。”
段誉想着她是自个儿妹子,喂两口鸡汤倒也没有什么打紧,便笑着没有推拒。钟灵抬起雪白的腕子,托着汤匙送到他口边,只见他眸中含笑的瞧着自己,不禁芳心一荡,面上更红了几分。
噙了几口鸡汤下去,身上也觉得有了些力气,段誉刚想着要同钟灵说出她的身世,便听她轻声问道:“你与我的事情,你……何时去见我爹爹?”
段誉一怔,道:“你我之间的何事?我又为何要去见你爹爹?”
钟灵一张俏脸都红透了,扭扭捏捏的嗔了段誉一眼,声音越发小了,“那会儿在石屋,外头虽然人多,可是你爹爹的话,我却都听见了的……你……”话已至此,后面的她就实在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去玩着裙摆上的璎珞。
“好妹子,你听我同你说,我爹……我爹同你娘之间的事情,你娘都没同你说过么?”段誉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旁敲侧击的试探。
钟灵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你爹同我娘还认得不成?我娘什么也没同我说过,只是那会儿叮嘱不然我出谷来寻你,我如今偷偷跑出来,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这一路吃了好些的苦头,你说说,你可要怎么赔我?”
段誉见她笑的可爱天真,心中便更是兀自叹气,“好妹子,苦了你了。只是有个事儿我须得告诉你一声,你听了可千万莫要讶异难受才好。”
“什么了不得的事哩?说就是了。”
段誉抬眸,目光稳稳落在钟灵圆润的面庞之上,缓声道:“其实,你同婉妹一样,都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你娘当年同我爹,他们二人……唉,总归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了。”
钟灵听了之后怔了半晌,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你做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唬我?我娘怎么可能同你爹……段郎,你这玩笑开的可是有些不好。”
段誉摇头道:“我并未同你玩笑,你仔细想想,若你娘与我爹真的毫无渊源,那为何你爹对姓段的深恶痛绝,为何你娘又不许你来寻我?”
钟灵听了这些,登时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之后才失声道:“当真如此?你当真……当真是我哥哥?”
“不错,你这一番来寻我,吃了不少的苦头,实在是哥哥愧对于你。”段
[天龙同人]翻云复誉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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