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面沉如水地走进来,他一向冰冷的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隐隐的火焰,看来令人心惊。伊芙吃惊地看向他,这样冷峻决绝的德拉科是她所不熟悉的,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布雷斯了然地转向德拉科,他的左臂放松地搭在椅背上,就那样扭转过身子侧对着德拉科,唇角沁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嗨,德拉科,你终于下了决心了吗?”德拉科没有回答,他迈着大步缓缓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左手上戴着的手套拽了下来,攥在右手手心里。
布雷斯的手臂又顺势搭到了伊芙的肩上,他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旁若无人地说下去:“亲爱的,我刚才不是讲到洞房花烛夜吗?别为葛温担心,那家伙交了好运,在送走最后一个宾客之后,他发现那个令人作呕的老女巫变成了一个仪态万方的美貌女人。”
“噢!”伊芙惊叹了一声,但是这惊叹有些言不由衷,因为德拉科带给她的惊悸更多一些,她无法专心听故事了。此时德拉科已经走到了他俩的座位旁边,他的那只脱下来的白手套被攥得皱成了一团,他冷冷地说道:“我来猜猜后面的故事:女巫为了回报葛温的骑士风度,她可以在一天中的一半时间里以自己美丽的本来面目出现,但是另一半时间却要变回令人厌恶的丑陋面容——这给了葛温一个两难的选择,因为这勾起了他人性中的贪欲,如果妻子晚上恢复美貌,他白天就须面对朋友们的嘲笑和同情,反过来却又要终生忍受孤枕难眠的痛苦。”他转向布雷斯,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说道:“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布雷斯,你却想贪心地什么都握在手中。”
“你不也是一样吗,德拉科?”布雷斯懒懒地说道,“还有,我很好奇,德拉科,倘若你是葛温骑士,你会要女巫白天漂亮,还是晚上漂亮呢?”
德拉科不语,布雷斯轻轻笑了,他格外温柔地对伊芙说道:“让我来告诉你结局吧,亲爱的,葛温骑士认为自己的妻子才是最有资格做决定的人,因为他了解女人最想要的就是主宰自己的一生。”
德拉科被气得浑身发抖,布雷斯则优雅地吻了吻伊芙的手背,说道:“所以,亲爱的,虽然我全身心地仰慕你,肯定忍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但是我完全接受你的选择——他,还是我?”德拉科终于爆发了,他狠狠地将手套朝布雷斯的脸上甩去,一边恨恨地说道:“去你的愚蠢的麻瓜故事!没有哪个女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伊芙小姐不高兴了,她严肃而不留情面地对德拉科说道:“马尔福先生,也许你认识的其他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要的是布雷斯,一直都是!”突然变成了“马尔福先生”的德拉科悲愤难言,幸好他的怒气不愁没有发泄的渠道——布雷斯挑着那只被他半道接住的手套,用庄严的语气说道:“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马尔福先生,和我决斗吧!”“正如我所愿。”
伊芙简直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目前这个状况的,德拉科来搅局带出了布雷斯的表白,本来倒是件好事,可怎么会这两位先生三言两语就要决斗了呢?等等,等等,事情还有转机不是吗?决斗不是要裁判、助手和医生的吗?趁着他们做准备,自己可不可以去向斯内普教授求助呢?教授一定不会允许未成年人之间魔杖相向的。
可惜的是她的小脑袋瓜所能想到的事情,两位先生当然也想到了:倘若他们等到所有的程序都进行完毕再决斗,半个霍格沃茨的人就都会得到消息,并且争先恐后地来对他们说“不准”了。但是德拉科说:“我有办法。”
下午的天色已经阴沉下来了,风卷着树叶在街道上狂奔,德拉科走在前面引路,伊芙从没有想到热闹的霍格莫德村还有这样狭窄冷僻的街道,他们像在迷宫中穿行一样七拐八扭,人声越来越稀疏,直至死寂,德拉科才在一所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趁着他去查看黑漆大门上的铭牌的时候,伊芙尚有一丝希冀地问道:“布雷斯,你们不会真的决斗吧?赫敏告诉我,德拉科以前就骗过哈利,跟他约好了决斗,其实根本没有去。”布雷斯轻叹了一声说道:“亲爱的,我陪你在院长办公室抄写的那些《贵族礼仪》真的是白费功夫,要知道,贵族是不会自降身份去跟平民决斗的,那会让他成为笑柄,可是倘若两个贵族约定了决斗,就会为了荣誉不惜性命。”
伊芙的确从来没有认真读过《贵族礼仪》中的这部分规则,因为她以为那是跟她一铜纳特关系都没有的,但是现在她被吓得发抖,为了德拉科不同寻常的神情和布雷斯语气中的决绝,她意识到这两个少年是要来真的了。
这会儿德拉科回过头来说道:“就是这里。”伊芙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座让她心惊胆战的建筑,从外表看,它像一座破败的纪念堂,大门上镶嵌的黑色大理石铭牌上是几个笔画古朴的铜字——决斗者俱乐部,四周镌刻着这样的铭文:
“看生,看死,
投以冷眼,
骑士呵,前进,莫迟疑!”
德拉科将自己的魔杖点在铭牌上方的青铜鹰头上,默诵了一遍铭文,黑漆大门无声地打开了,德拉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布雷斯紧随其后,伊芙带着绝望的心情又一次环顾空荡荡的街巷,妄想从巷子尽头突然冒出来一位教师,但是甚至连猫都没有一只,她抽泣了一声,被布雷斯给一把拽了进去。
大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上了,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物的空荡荡的礼堂,在方方正正的礼堂正中是一个长方形的石英石做嵌板的台子,台子上空悬浮着几百支蜡烛,照亮了决斗台,却让四周显得更加黑暗。一个戴着兜帽、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从阴影中飘出来,用空灵的声音说道:“我来担任裁判,二位先生可有异议?”
两个少年全都微微颔首致意,便从台子的两侧走了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话可多说了,他们相互鞠躬,同时握紧了自己的魔杖举到胸前……
伊芙突然像绝处逢生的人似的发出一声惊呼:“弗里维教授?弗里维教授!太好了,果然是您!您怎么能允许学生在您眼前决斗!快制止他们……”她以箭一般的速度冲向裁判,兜帽掉了,使用漂浮咒让自己有正常身高的魔咒学教授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被自己的斗篷缠住了腿,当然还有那个激动万分的小女巫用足以将蛋液搅打成固体状的频率摇晃着他的胳膊。此刻就算是梅林,大概也在后悔让伊芙小姐拥有这样敏锐的魔法洞察力了吧?
弗里维教授叹息着:“罗兰小姐,请冷静一下,决斗是一种高尚的行为……何况这是在学校以外……我有充足的理由在教师职务之外从事这项自己所热爱的业余活动……”但是小女巫什么都不要听,她哭得唏哩哗啦:“……什么高尚的行为……他们会死掉的……您不应该提供这样的场所……”
就在弗里维教授耐心地安抚小女巫的空当里,布雷斯向德拉科低语道:“德拉科,你对于麻瓜的故事太一知半解了——让我来告诉你葛温最后的结局吧——女巫被他的骑士风度所打动,最终决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美貌来报答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就向着他斜劈了过去,布雷斯闪身躲避,同时挥动魔杖反击,决斗就这样开始了。伊芙忘记了哭泣,她抱住弗里维教授的胳膊不放,每当一个闪耀着不祥光芒的魔咒施出时,她都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弗里维教授一开始还“哎哟、哎哟”地想将自己被掐出淤青的胳膊给抢救出来,很快他就忘记了疼,转而感叹不已:“太精彩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昏迷咒……太棒了,障碍咒……不,万弹齐发……速速禁锢……统统石化……粉身碎骨……先生们,我要提醒你们……”但是魔咒学教授的警告还没有说完,一道银光就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他只来得及给自己和伊芙施了铁甲咒来护身。
局面开始失去控制,一个又一个带有明显黑魔法倾向的攻击型魔咒被施出来,甚至有一些魔咒是伊芙和弗里维教授所从未见过的,那毫无疑问是得自马尔福或是扎比尼的家族秘传。布雷斯和德拉科同出自古老的魔法世家,本身的魔法天赋都很高超,但是后天的努力则很不相同:德拉科从小受到了严格的训练,自己也很是勤奋,近来由于形势紧迫,便更是勤学苦练,大有长进;而布雷斯则由于母亲的溺爱,自己也很任性,有些魔咒虽然会用,但练习得便不算精熟,陡然多出来的那个“父亲”虽说很乐意传授给他一些“绝学“,但是他因为心中的厌恶排斥而骄傲地拒绝了,甚至连自己以前喜爱的黑魔法都有意识地回避——这样便造成了布雷斯在决斗中慢慢落了下风。
德拉科渐渐掌握了主动,他甩出一个又一个狠辣的魔咒,将布雷斯逼得步步后退,在烛光的照耀下,他可以看到布雷斯额角渗出的汗水,这让他的心里越发舒服痛快——在他的生活圈子里,他从小就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布雷斯是唯一有资格与他抗衡却终究难占上风的人,可是近来他却越来越有挫败感——自己心爱的姑娘一门心思地挂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巧克力豆,一向目中无人的父亲再三警告他要在布雷斯面前退避三舍,那些从前围绕在他周围的趋炎附势之徒只因为伏地魔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评论,便纷纷倒向了扎比尼……现在,自己终于用实力证明了:德拉科永远比布雷斯优秀!
他用一连串的“障碍重重”击得布雷斯站立不稳,瞅准了布雷斯的这个空当,德拉科打算毕全功于一击,他给自己的魔杖灌注了十成的魔力,甩出了最后的一招“神风无影”,布雷斯滑倒在地板上,魔杖已经撒手,他眼看着凄厉的红光向自己劈来,竟没有招架之力了。
伊芙在喊:“不!”
弗里维教授也在喊:“不!”
但是他俩喊的意思并不相同,在弗里维教授阻止自己之前,伊芙已经采取了行动,她没有经过思考便挥出了一个咒语。
毫无防备的德拉科被狠狠地击中了,他的魔杖飞了出去,他自己也被咒语霸道的力量给撞飞出决斗台,撞到墙上,然后滑落下来,蜷缩到地板上。
弗里维教授喊着:“罗兰小姐,你严重违反了决斗规则,旁观者是不应该施援手的!”他跑过去照顾德拉科,而伊芙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去他的骑士精神吧!她只关心布雷斯的安危。还好,布雷斯只受了一点儿皮外伤,并且在她的治愈魔咒护理下,很快就愈合如初了,只是还有些精疲力竭。
这时弗里维教授着急地叫伊芙去看德拉科,德拉科的情况很糟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涌出来,他原本苍白的脸庞越发失了血色。伊芙被吓哭了,德拉科挣扎着说道:“好疼!伊芙,你真狠心!竟然给我施了钻心咒!”弗里维教授倒吸了一口冷气。
伊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连连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保证,德拉科,那只是个‘除你武器’,我不想伤害你的。”弗里维教授也不认为一个四年级的小女巫就会施用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但是德拉科的反应真的很像是中了“钻心剜骨”,他疼得捂着心口缩成一团,甚至连四肢都因疼痛而痉挛了。
伊芙被吓坏了,她虽然知道自己刚才施的千真万确是缴械咒,但是自己小的时候,就有把普通的魔咒加强成威力巨大的攻击魔咒的先例,难道这次自己又一次无意中施出了从未学过的咒语?她举止失措地将德拉科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想让他舒服一些,以减轻痛苦,也许是她的抚摸起了一些作用,德拉科居然渐渐就恢复了精神。
弗里维教授迷惑地眨着眼睛,他的魔法知识无法解释德拉科的伤情变化,就在他搜肠刮肚地思考伊芙这神奇的治愈能力的时候,恢复了元气的布雷斯走了过来,一把推开德拉科,将伊芙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德拉科,你的演技可以登台表演了。这回你还不死心吗?”德拉科一边揉着摔疼了的臂肘,一边笑道:“胜负尚未可逆料呢。”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呀?无知少女与懵懂教授面面相觑,眼看着方才还性命相搏的两个人一眨眼又成了难兄难弟,互相勾肩搭背地扶持着走出了弗里维教授的决斗者俱乐部。黑漆大门沉沉地关闭,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上的铭文发生了变化:
“恋人们呵,
莫爱得太久长,
当你的爱情渐失新鲜,
如一首老歌不再传唱。”
98、弱者最残忍
情人节后的第二天早上,卢娜就恢复了正常,据说她清醒过来后听到她的拉文特劳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完她这些日子以来做的蠢事后,只是耸了耸肩,朝着斯莱特林长桌眺望了一眼,便煞有介事地评论道:“嗯,其实我觉得莫恩先生若是能再长长个头,没准我真会考虑他的。”要知道四年级以来,别的同学都在噌噌地长个,只有莫恩先生一直没有开始发育,这是他心头最大的痛,被深深伤害了自尊的莫恩先生忘记了绅士不可对女士恶言相向的贵族准则,而是跳起来恶狠狠地反驳道:“被你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女生喜欢,是男生的梦魇,我连你的背影都觉得讨厌!”礼堂里有一半的人在哄笑。
这种纷乱不会干扰热恋中的情人,伊芙和布雷斯腻在一起,正在甜甜蜜蜜地吃布丁,而德拉科坐在不远处,严肃得就像一尊沉思者雕像,阿斯托利亚对这种状况忧心忡忡而又不无欣慰——自己的朋友终于觅得有情郎,没有人再有资格跟她争德拉科了,可是她怎样才能让德拉科打起精神来呢?斯内普教授虽然不知道一日之间发生的故事,但是结局令他很生气,他已经拧着眉毛站起来了,幸好,《预言家日报》被蜂拥而至的猫头鹰给扔到了不同的长桌上,那上面的爆炸性新闻轻易挽救了那一对小情人的爱情——阿兹卡班发生了集体越狱事件,并且越狱者全部都是穷凶极恶的食死徒!
对于德拉科和布雷斯来说,这件事情意味着风花雪月的少年时代的结束,从此他们要面对的是兵荒马乱的现实世界。斯莱特林们在霍格沃茨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以往那种隐隐的反感和妒忌开始被公开的挑衅与敌对所代替,甚至教师们都不能完全公平地对待学生。救世主波特在卢娜父亲主办的《唱唱反调》上发表的那篇揭露食死徒真相的文章,就更是将学校里的反斯莱特林情绪推向了□。
德拉科和布雷斯做为斯莱特林学院的灵魂人物,他们只能合作,也必须合作,将学院里的同学团结到一起,互相保护,并且伺机报复、以牙还牙。他们最有力的反击,便是利用
(HP)罗兰小姐的终身大事第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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