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韩漱后来跑去找酒店调视频来看,当天那两个楼层的信号果然被切断了。太多的巧合就是蓄谋,他们都深知其中的道理。
肖嘉嘉有外遇这一点被证实,就整条线都能串起来了。
陶然只为杨逸群惋惜,“是吗?那戒指不见了倒帮了新郎的忙,我还大功一件了!”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姜禹的语气有点涩,“我当时更多的是以为你帮她们保管戒指,一时疏忽忘了还给她们就要走,并不是认定你故意偷窃。”
陶然没吭声。
“婚礼还是照常进行,我跟肖嘉嘉说,他们的婚戒太贵重,如果真的不见了就要报警,那样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于是她就把戒指‘找’出来了?”
“嗯。”
“我真同情杨逸群,娶了这么个女人作老婆。”
姜禹在她看不见的方向讽刺地笑了笑,“他很爱肖嘉嘉,明知道她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还是执意结婚。”
“什么?他知道?”
“嗯,也许婚礼当天的事不知道,但之前那些纠缠他是知道的。”枉费他和韩漱绕了那么大圈子,绞尽脑汁地措辞提醒他妻子不忠的事实,谁能想到他原来早就知道。
她只是孩子心性,贪新鲜刺激所以断不了,结婚以后就会好的。杨逸群如是说。
“她不会感恩的,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嗯。”姜禹赞同这个说法,他跟韩漱当时唏嘘过后也是这么想。
谁都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最后却都终究被这世界所改变。
“所以永远都别想把一个人改造成自己想象的那样,除非你是受她本来的面貌吸引,否则勉强也不会有幸福的,两个人都痛苦!”姜禹爱苏苡,她也不会变成苏苡的模样。
他不能改变,她自己也不行。
“那个香水……”
“只是误会嘛,你知道就好了。其实我平时很少用香水的,用也只会去百货商场买安娜苏兰蔻之类大众的牌子。说清楚就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
他见她要走,有些急切地坐起来,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样子,不由愣了一下,“你……”
姜禹有些窘迫地又拉起被单要挡,被陶然拽下来,“你头发呢?怎么、怎么肿成这样?”
他声音有些瓮瓮的,好像带着不耐,“过敏就是这样了。”
红疹,水肿,油漆弄在头发上不得不剃光,看起来就像个猪头。所以才什么人都不见。
陶然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她拿出手机来,“姜队,我们合个影吧!第一次见面,多多关照啊!”他这样简直就像高老庄现了原形的猪悟能,法力消失,变不回英俊潇洒的模样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真恨不得摄像头360度全方位摆拍。
姜禹生气地拿床单盖住头,重新躺下,“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回去吧!”
陶然收起笑意,在床边轻轻坐下,“那你刚刚干嘛叫我进来,怎么不叫你的苏荨进来?”
“我就是听到你跟她说话的声音,才让你进来的,免得你们一语不合又吵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我妈看着她长大的,别在老人家面前失了分寸。”
噢,原来不是想见她。
陶然啊陶然,不是说好不要抱有期待不要自作多情的么,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视频和报道的事……”
“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姜禹背对着她,打断道,“如果是我工作上失职和越界,我会自己跟领导解释,你不要插手!”
做错事的是闹事那帮人,陶然当时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她在意的人,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才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
可他说的太急,倒像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好,我不管。”他妈妈说的对,两个人这样不伦不类地相处下去,搞得不好真是要影响他的前程。
她出门使劲跺了跺脚,握紧手中的手机。
姜禹听到门锁啪嗒轻响,转身才发现陶然已经离开了。
她就这么走了?该说的话是说完了,可他怎么总觉得心里还有事没完,或者根本就不想让她走?
他好几天没见她,出院回去上班的时候被所里的领导叫去谈话,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处理好私生活的事,别影响工作形象。所长是中年妇女,平时雷厉风行,苦口婆心起来简直像他妈,其实拍桌子砸板凳说的都是一个中心思想——赶紧结婚,结婚了好做柳陶然的思想工作。
出去就在门外遇见柳陶然,她在派出所的院子里跟教导员聊天,像个接受教导的小学生频频点头。
姜禹赶紧过去打岔,教导员有点意味深长,“怎么了,怕我在女朋友面前说你坏话?”
教导员走后,陶然才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也没跟你们领导说什么,上回视频的事好像已经过去了。宣传科让我来找你们所长签个字,我顺便打听一下我哥公司的案子有没有进展。现在就走了,你忙吧!”
姜禹听她有意回避他,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那是我的案子,你想知道什么,我能说的自然会告诉你。”
她抬眸看了看他,水肿消了,剃掉的头发也长出细细一层,还是跟以前一样精神帅气。
也还是以前那个冷冷的,不尽人情的姜禹。
“不用了,小燕已经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我再去其他两个辖区问问。”
第39章吃醋
她仍然住他楼上,再怎么刻意回避也有限。
但他们作息时间不同,有时他值班回来,她才刚要出去。她从电梯里出来,他才迈步跨入,她最多点头笑一笑,他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
光谷的案子没什么进展,连个搭话的由头也没有。
有一天在小区大院里擦身而过,陶然依旧只朝他点头,回头却跟身后的人愉快地攀谈起来。姜禹好奇地转身,原来是常在院子里遛狗的一位太太,身边一只拉布拉多犬毛色光亮健壮,温和地吐着舌头。陶然就蹲在它身旁,摸着它的脑袋友好地打招呼,不时跟邻居太太聊几句近况。
姜禹顿时觉得他的待遇好像还不如那只狗狗。
陶然笑的很开心,跟狗儿待在一起,就像见了老友一般自在。
这丫头,好像一直挺喜欢小动物的。上回她在现场晕血,他相信也有部分原因是那些被不法分子杀剐的动物触动到她。
周末他上楼敲她的门,陶然原本以为是妈妈过来,穿着睡裙就打算去开门,结果隔着门看到是姜禹,惊得赶紧回房换上t恤和牛仔裤。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姜禹开门见山,“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什么安排。”咦,她干嘛如实相告?让他觉得她没人约。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拉她出门,开着车子往她完全没走过的方向行驶。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对你的工作也许有帮助。”
陶然本来想中途让他放她下车,听到他说工作,又没志气的乖乖坐好。
副刊专栏没有姜禹,还能叫警言警禹吗?硬着头皮做了两期,她自己都觉得乏善可陈。
姜禹开车带她去的地方很出乎意料,竟然是警犬基地。
“你……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你应该不太有机会来,见识一下也许专栏能用的上。”
她不是喜欢拉布拉多?这里多得数不过来,黑色黄色米白巧克力色,温和之外还够警醒、忠诚、活泼、聪明。
他带她一路走到警犬的训练场,果然见她露出笑容,“好可爱啊!没想到它们这么矫健的,太有爱了。”
养在城市中心的狗狗,大多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就算身姿健美,也没有机会这样跨越障碍地跑动跳跃,令行禁止,聪明得让人赞叹。
姜禹表情柔和,“我们有很多案子也靠警犬才能顺利侦破。”
陶然来了兴趣,“比如呢?”
“有被害人死亡地点在公共厕所,现场环境实在太糟糕,关键的证据靠人的肉眼判断是分辨不了的,只能请它们出马。”
“案子破了吗?”
“当然,劫杀,现场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dna。警犬是好帮手,就是有时申请手续有点繁琐。”他有一丝无奈,“行政程序就是这样,警犬本身是很机敏的。”
“我还以为警犬都是凶狠的狼犬,像德国牧羊犬和昆明犬。”
姜禹摇头,“现在拉布拉多是主力。”
不远处有人朝他们走来,姜禹招了招手,然后对陶然道,“给你介绍一位行家,关于警犬的故事他有一箩筐。”
警犬基地的副中队长罗成,肤色黝黑,清秀颀长,一开口却是爽朗带笑,“姜禹,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
姜禹熟稔地与他握手拍肩,笑道,“还不是那样,案子多,事情杂,你知道的。”
罗成递给他一支烟,他接了却没点,拉陶然上前一步道,“这位是罗队,警犬基地的资深训导员。刚才我跟你说的公厕案就是他带狗狗帮忙破的案。阿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记者柳陶然。”
陶然已经无所谓姜禹怎么介绍她了,倒是看罗成的眼睛带了丝景仰,“罗队你好,我是江临晚报的记者,叫我陶子就好。”
罗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冲姜禹挤了挤眼睛才说道,“噢~久仰大名,现在果然都是美女记者当道啊,跑社会法制版块的都这么漂亮。”怪不得姜禹今天这么乖呢,烟都不抽了,原来是女朋友在旁边盯着。
其实哪需要什么介绍,在他看来姜禹就是闷骚,于公于私带女朋友过来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嘛!其实他们这一对也算轰轰烈烈了,他听各路消息八卦了不少,今天终于得见真身。
陶然被他夸得脸红,赶紧岔开话题,“罗队,你可不可以带我四处看看?这警犬基地我还是第一次来,想写篇报道呢!”
“好啊,没问题,有什么要问的也可以尽管问。”
陶然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跟罗成并排走在前面,有说有笑一直往警犬基地深处去。基地占地很广,有训练场和狗舍,除了训导员还有兽医,罗成带着她边走边看,她有疑问的地方也耐心地解答并且等着她做笔记。
姜禹跟在他们后面,中途去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回来竟然把他们给跟丢了。
他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打陶然的电话她也没接,大概是放在双肩包里没有听到。
好不容易在狗舍旁边看到他们,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隔着一段距离听到罗成说,“今天周末,我们训练任务轻,不如到外面去吃。别看咱们这里地方偏,周围好吃的可不少。”
“不吃食堂吗?我听说各种军警基地的食堂可好吃了。”
罗成表情故意一扭,“咱们这最好吃的是狗粮,你要尝尝么?我去给你拿个它们最爱的杂粮窝窝头。”
陶然被逗得笑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真正开心明朗的笑容,姜禹全都看在眼里。周围的阳光里有微尘,更衬得她皮肤莹润白皙,眼睛清澈透亮,有种知性明媚的美。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噢,不对,是很久没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他看着她身边的罗成,不知怎么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很不是滋味。
他径直走过去,对陶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急什么,吃完饭再走吧!”罗成豪气地挥了挥手,“不能让咱们美女记者真觉得狗粮比工作餐还吃得好,走吧,难得来一趟,我请客。”
陶然又笑,“狗狗的窝窝头实在太丰盛了,我也好奇咱们吃的会不会比它们更好。今天多亏了罗队,中午这顿必须我来请。”
“客随主便,而且哪有让女生掏钱的道理,何况还是大美女!让其他兄弟单位知道了,我们警犬队的名声都要坏掉了。”
两人你来我往只顾着讨论谁请客的问题了,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姜禹的存在。
胸口的酸涩感翻腾得越发汹涌,姜禹表情冷下来,“所里有事,我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可能没法在这吃饭。”
“那你先走吧,我还有好多想要请教罗队的事呢,晚点我自己搭中巴回去。”
罗成插话道,“不用,我下午3点下班,开车送你回市区就行了。”
姜禹望着远处山影,默默地深吸了口气。
最终他还是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基地门外的农家土菜馆,凳子是一个个的草墩子,围着矮矮的桌子坐,饭是在柴火上大笼蒸出来的,所以还滤出了米汤给他们。
陶然和罗成一人捧一个海碗,虽然盛的不是酒,还真像水浒里的好汉一样碰了碰,喝得啧啧有声。
“真是太好喝了,这简直是小时候妈妈做饭才能偶尔吃到的美味,我还以为已经绝迹再也吃不到了呢!”
罗成笑,“嗯,这下还羡慕狗狗们的窝窝头吗?”
陶然大笑摇头。
姜禹的目光有意无意总落在她身上,像黏住似的挪都挪不开。他面前的米汤和饭几乎没怎么动,菜也只胡乱吃了两口。
“吃啊大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里炒的黄牛肉么?难得来一趟,多吃点。”
盛情难却。姜禹觉得他这样真是很没风度,可眼下就是食不下咽。
他忽然有点想不起带陶然到这里来的初衷是什么。
不是让她开心,他也会好受一点么?怎么事实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呢?
第40章急吻
吃完饭,柳陶然跟着罗成又回到训练基地去,罗成还亲自上阵训导犬只,动作干净潇洒,陶然在场边鼓掌叫好。
“好厉害啊罗队,你比利这就是传说中教科书一样规范的动作吧?”比利是他作训的警犬,1岁左右的黑色拉布拉多,英武霸气。
罗成笑,“哪有那么厉害,陶子你太会说话了。姜队是不是走了?没关系,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交接一下,换身衣服就下班了,开车送你回去。”
姜禹其实没走,只不过到大门口去抽了两支烟。她竟然真的待到罗成都要下班了才肯走,这“兴趣”实在比他想象的要大了一些。
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在训练场边慢慢转悠,手里还捧着她的笔记本,念念有词的,不时又提笔补充几句。
午后开阔的绿地起了风,吹散了她褐色柔软的头发,宽大的t恤也紧贴在身上,显露出她美好的曲线。幸而她今天只穿了t恤牛仔裤,要是穿了长裙,大概真要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线了。
可是这风景偏偏让其他男人欣赏了去。
姜禹的拳头在身侧紧了紧,大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抽回手,他却牢牢握住不放,拖着她往基地门口的方向走。
“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儿……罗队还没来呢……”
不说还好,一提到罗成,姜禹腾的就来了火气,脚步猛地一顿,陶然差点撞在他身上。
他把她拉进旁边一排矮楼的间隙,把她抵在墙上,“都待了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恋恋不舍?”
“你说什么呀,什么恋恋不舍?我待这儿一整天是为了工作,要说不舍也是因为狗狗太多太可爱了,这你也有意见?那你干嘛带我来啊!”
姜禹眼中簇着火苗,“是舍不得狗还是舍不得人?我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跟其他男人打情骂俏吗?”
“你!”陶然气极反笑,扬起脸来,“没错,就算打情骂俏好了,人家罗队风趣幽默,耐心又好,比你强一万倍!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喜欢他?你都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喜不喜欢别人……唔……”
她的话没有说完,呼吸忽然被截断,有柔软湿润的触感覆上来,硬是将她唇舌间的词句给堵了回去。
姜禹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笼罩住她,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卷入风暴中心,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的刹那已经攻城略地。他吻的有些蛮横,有些急促,重重吮着她的唇,舌尖轻轻一挑,就分开她的齿关,将她的舌一并含入口中。
感觉到她颤了一下,他的手已经从肩头滑向她的后背,将她摁向自己怀中,途中碰到她细软的发丝,丝绒流苏一样的触感,他的手指也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贯入她的发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吻得更深。
陶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最后一丝气息都像要被吞噬,可是却很清晰地听到他渐渐粗沉的鼻息。他垂下眼眸,黑而卷的长睫完全盖住了眼睛,就像闭着眼睛,微偏着头,完全投入在这个厮磨亲吻之中。
她全身都软了,刚才还那么僵硬,这一刻却软得几乎站不住要滑到地上去。幸好还有他搂抱着她,不敢搂的太紧,恰到好处地撑着她,让她一直留在他怀中。
夏天这时的日头还很高,光线明亮得晃眼,她只好也闭上眼睛,——如果这是梦的话,她下一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应该都消失了。
这阳光,这绿地,这矮楼间的缝隙,姜禹唇上的温度,他灼热的呼吸,以及两人交缠的体温,统统都会消失。
可怎么回事呢?简单的乐曲一阵高过一阵的重复,唤醒了她渐渐沉迷的意识,可当她睁开眼,姜禹还在面前,只是唇间的厮磨远了,他裤兜里的手机在响个不停。
他退开了一些,眼睫微颤,眼中的火苗被迷蒙水雾取代,“我没有不喜欢你……也不准你转投别人的怀抱!”
他声音黯哑得不像话,可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进陶然耳朵里。她胸口还在起伏,晶亮的眼睛也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接起电话,目光盯着她,一手还撑在陶然肩侧的墙上,生怕她趁这空挡又跑了似的。
他讲电话极为简洁冷静,甚至听不出一点气息不稳。直到电话结束,他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把她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派出所真的有事要我过去。我先送你回去。”
他几时有过这样温情贴心的小动作?陶然刚回过神来,又有些蒙住了,“哦好,但还是先跟罗队打个招呼……”
姜禹瞪了她一眼,“用不着,我给他发个短信说一声就行了。”她到这会儿都还惦记着罗成?看来今天真不该贸然带她过来的。
他这是在吃醋?陶然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胸口却涨的满满。
哪怕他只是男人惯有的占有欲作祟,会吃醋,总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家里打来的,她一下子落回现实空间,好在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安全感还在。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焦灼万分的语调,甚至隐隐带了哭腔,“陶子啊,你在哪里?有没有见到你哥哥?”
“大哥?他怎么了,我今天没联系过他啊!”
“他失踪了!陈久说……他今天本来要去公司开会的,一直没见人……然后就收到了勒索电话。”
什么?!陶然一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得强作镇定安慰道,“妈妈,你们先别急,我现在马上就赶回来。报警了吗?有没有报警?”
姜禹见她收线后脸色苍白,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
陶然简单说了一遍,姜禹抿紧唇线,“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同一件事。刚刚所里打电话来,就是因为有人报案说家人被绑架了,是企业高管,对方来了勒索电话,还放话不准报警。”
只不过他没想到失踪的人是光谷集团的高管,这样看来,失踪的可能还不止柳博延一个人,加上之前光谷员工接二连三地丧命,这几件事可能有某种关联。
果不出所料,跟柳博延一起失踪的还有光谷集团的财务总监周莉,到姜禹他们这里报案的正是周莉的丈夫与儿子。陶然虽然也很着急,想跟姜禹一起去派出所了解下情况,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他们添乱,于是先赶回家去安慰两位老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叔叔就这么一个独子血脉,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姜禹很快带着几个同事赶过来,出了这样的大案,市局非常重视,立刻抽调警力成立专案组,姜禹负责牵头,过来了解情况。
陶然和林淑言把能讲的情况都告诉了警方,柳建业血压高,卧床休息,再受不得什么刺激。姜禹郑重其事地向他保证道,“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人带回来。你们如果想到任何线索,都请及时跟我们联系。”
陶然送他们出去,拉住姜禹,眼睛都红了,“……姜禹,我大哥身体不好,恐怕熬不了太长时间,你们一定要尽快救他回来。”
她那么关心柳博延,如若是在平时,姜禹也许要像刚才那样暴风骤雨般吃一回飞醋,可是眼下他却奇异的冷静,“放心,我明白。”
柳博延对她是男女之情,但她只当他是家人和兄长,他失踪,她自然是牵念的。
碍于周围人多,姜禹没跟她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柔若无骨的纤细和滑腻,此刻握在手心却是沁骨的冰凉。
这世上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回事,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尽全力找回柳博延,齐齐整整地把他安全送回这柳家大宅。
时隔一天,案子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陶然收到电话就立刻赶到派出所去,找到姜禹道,“你也要去?”
姜禹和同事已经领好配枪和警械准备出发,“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当然要全力跟进。我很快就回来,你大哥也会没事。”
根据线索,嫌疑人是把柳博延和周莉带到了江临市下辖的一个县——武县,住在县城边上的一个小宾馆里。这伙人求财到手之后有亡命天涯的打算,如果错过了最佳逮捕时机,他们可能就跑了,那人质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一刻都耽误不得,姜禹跟同事要立即开车前往武县。
陶然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她头一回真正看见姜禹的配枪,乌黑铮亮的枪口,可以放倒罪恶,也意味着前路凶险。
柳博延生死未卜,姜禹又踏上这样危险的旅程,让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第41章惊回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
陶然安顿好妈妈和柳叔叔暂时放宽心休息,自己却睁着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
“陶子,你去睡一会儿吧,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燕华秋知道她难捱,特地跑到柳宅来陪她。出事才不过3天,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眼下都是黑影,就是不肯好好睡一觉。
“小燕,我怕他们会有危险。我大哥身体很不好,坐车时间久一点都会不舒服,如果他们折磨他,不知他会有多难受……还有姜禹,我看到他带着枪,这是不是意味着任务会特别危险?”
小燕拍拍她的手,“你劝你妈妈他们倒是挺有一套的,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你应该反过来想,姜队他们有枪,又那么多人,肯定能制服那帮歹徒救出你大哥的。就算柳博延身体再不好,他也是个男人,男人成功靠的不是身体好坏,而是智商情商和意志力,他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了,别的不说,意志力一定超乎常人,他会等到姜禹他们去救人的,不要太担心了。”
陶然点头,她以前觉得人们在遇到家人朋友出事之后所得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什么“节哀顺变”“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之类的话每个人心里也都明白,何必还要听他人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如今真的遇到这样的事,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安抚自己,非得从他人口中听来,悲伤才肯减半。
她终于倒头睡了一觉,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柳博延的屋子里。他腿脚不便,房间就在一楼,诺大的房间,有一整面墙都是书,大概都是心头所好,有别于书房里的那些。陶然上学的时候曾经因为考试压力大闹过失眠,偶然看到柳博延顺手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本书,居然放松得睡过去。这回她也想如法炮制,从他那里找本书来分散注意力。
她翻到的是一本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新的中文授权译本似乎被柳博延所不喜,翻过几页就压到桌上一摞书本的最下面,他不时拿出来翻开的依旧是多年前请长辈从美国带回的英文珍藏本。
陶然英文程度远赶不上柳博延,勉力看了几页就有些昏昏欲睡。
不管怎么说,她要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她随手往后哗哗一翻,中间忽然掉出一张照片来,相纸下角的时间是她毕业那年,可相纸色泽已经有些发黄,边缘有了磨损,看起来挺旧了,许是常被拿来抚娑而过度氧化。
照片上只有她和柳博延,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在学校礼堂拍的。光谷传媒在国内多所大学设有新闻专业特别奖学金,颁发给应届优秀毕业生,奖金丰厚且有机会进入光谷传媒工作。陶然毕业那年,柳博延以光谷副总和优秀校友的身份到她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并颁奖,陶然那年综合评分全系第三,本来可以拿到这个奖学金,但为了避嫌让给了后面的同学,系主任便把献花的任务给了她。
那时她太低调,同学都不知道她跟光谷柳家的关系,连系里的领导也是到奖学金这件事才获悉,于是在他们看来这又是段佳话,谁能想到她那会儿见了柳博延连话都不敢多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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