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武摆摆手道:“你不必自责。正如阿济格所说,一切皆有命数。我和冬葶的生缘真的尽了,我俩历经风雨走在一起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天意,弄得今天天人永隔的结果。”他朝内堂看了一眼,含泪道:“最凄惨的莫过于无法留下全尸,就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屋里只听到费扬武呜咽的哭泣声,其他人都只能站在一边陪同着哀叹,整个厅堂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中。
“范大人到。”门子高声喊道。
“范先生来了。”瓦克达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家此刻心里都燃起了一丝希望,希望范文程能将费扬武从这极度的哀伤中拉回来。
范文程跨进门看到众人都在,他没有开口说话先是兀自来到灵堂前拿起两柱香鞠了三个躬,上完香后他才走到费扬武面前。“费扬武,你还好吧?”
看到范文程来费扬武便起身站立在侧,尊师重道他还是懂得的。“有劳先生挂心了。”他没有回答范文程的问题,他此刻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唉~~这事儿太突然了。”范文程摇摇头道:“那日我来的时候秋嫂的精神还算好,只不过一日的光景就......”范文程显然是顺着德赛的话说下去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为冬葶尚在人间隐瞒。
“先生......”费扬武看着他道:“当时您可见过冬葶?她当时如何?”
“秋嫂担心女儿于是托我去看了看。”范文程答道:“我见到冬葶了。但当时她依旧昏迷着,脸上并无太多痛苦。”
费扬武听了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宽慰了不少,可能是听到了范先生见过病中的冬葶而且听到他说当时冬葶的模样并无太多痛苦。他拭了拭泪然后请道:“先生请坐。”
范文程坐下道:“凡是患天花之人都必须及时处理遗体。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打击很大,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只能节哀顺便了。”他看了一眼秋嫂的灵位,叹了口气道:“故人已去,唯有各自珍重。从此牵肠挂肚,只望她来生托得好人家,莫再受此流离之苦。”
范文程此话一语双关,费扬武明白他是对秋嫂所说,但也能照应在自己和冬葶的身上。他感同身受地哽咽道:“学生实在无法做到先生那么通达,此刻肝肠寸断真想随着她去了。”
“费扬武!”其他人听了都不由地惊呼起来。
范文程看看他们道:“你们暂且回避一下,我有话同费扬武单独说。”阿济格、瓦克达、阿岱和哲敏面面相觑,然后遵照范文程的意思退了出去。这时候整个厅堂里就只剩下了费扬武和范文程两人。
“先生规劝之话学生都明白。”费扬武以为范文程要劝自己,便说道:“只是此刻刻骨之痛实在难以释怀。还望先生体谅。”
范文程拍拍他的肩膀叹道:“你为所爱之人痛彻心扉,我又何尝不是?”他从怀中摸出了那枚金锁,“影秋就是担心你为了冬葶自艾所以让我去看冬葶的时候偷偷取了这个来留给你。希望你能为了冬葶好好活下去。”
一看到范文程手中的金锁费扬武就控制不住泪如雨下,“这是冬葶的金锁......是她留给我的吗?”他小心翼翼地从范文程手上接过金锁将它捧在手心里,眼泪慢慢地滴落在它金灿灿的身躯上。
“虽然不是冬葶亲自留给你的,但若是她醒过来也一定会托我将它转交给你。”范文程说道:“无论是冬葶还是秋嫂,她们都能预见到你今天的悲痛欲绝,她们都希望这枚小小的金锁能挽救你濒临崩溃的情绪。就算不能见最后一面,但至少也能睹物思人。”范文程伸手卷起费扬武的手指,让他将金锁攥紧在手心里。“好好收着它。好好过下去。”
费扬武哽咽着艰难地点头。范文程见状心中不由地叹息:这么一对相互依恋的恋人,无奈要被无情地分开。未曾经历过刻骨铭心,怎会有此刻的难舍难分?希望他们将来还有见面之日,希望他们还有机会携手到老。
亲友们陪着费扬武希望能分散他悲痛的情绪,到了夜晚其他人都回去了,阿济格孑然一身便留在费扬武家里照看他。晚上他按照太医的嘱咐提他清理伤口,让阿济格担心的事发生了,费扬武的伤口可能因为他情绪低落的原因毫无起色,还有恶化的趋势。德赛准备的汤药他也是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这么下去可能会影响到费扬武的身体。
瓦克达和阿岱先送哲敏回家,然后一同坐车回去。一路上阿岱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瓦克达感觉到些许不对劲,于是问道:“阿岱,你这是怎么了?也不同我说话。是不是因为费扬武的事情所以也弄得心情不好啊?”
阿岱抬头看看瓦克达,道:“我叹费扬武如此痴情的汉子却无法与妻子白头到老。现今像费扬武这样专情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怎么会不多?”瓦克达笑着伸手搂住阿岱道:“我也是对你情有独钟的呀。”
阿岱挣开他的胳膊,睨了他一眼道:“是吗?”
“当然是啦!”瓦克达肯定地说道。
阿岱听了心里难过起来,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为什么还要骗我?若他说得是真的,那么他又将小树母子置于何地?“一会儿我带你见个人吧。”
“嗯?谁呀?”瓦克达伸了个懒腰道:“我好累啊,能不能明天再见?我想回去休息了。”他并未意识到阿岱已经知道小树的事情,因为当时岳托写信给代善时是让家里瞒着阿岱。瓦克达当时也没了主意默许了这件事,希望等小树生下孩子后再作打算。
“我想你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一定会睡意全无的。”阿岱说完后就把脸转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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