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说道:“这条腿就是在战场上被废的。就是努尔哈赤最后一次攻打锦州的时候废了的。”
“那你为什么还救我?”瓦克达更加困惑。
大林叹了口气道:“其实以前战事未起的时候我们这里经常会看到满人,我们之间还会做以物换物的小生意。那时候我们也有一些满人的朋友,后来战事一起就什么都变了。不过还好,我们这里地处幽僻而且人口极少,只是负责守陵而已。就算打仗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况且村子里能上战场的男人都被抓去了,留下的也只是女人老人和我这样的废人。”
听到大林这么说瓦克达倒是觉得有些内疚起来,其实战乱之下最为受伤的就是平民百姓,这点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都一样。“敢问兄台大名。”
“我叫田大林,刚才那个是我妹妹田小树。”大林看着已经满脸胡渣的瓦克达笑道:“你放心吧,我妹妹说要去报官是开玩笑的。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村子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家有个满人。”
这时候小树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给!厨房里只有这个了。”
大林把粥递给瓦克达道:“吃一点吧。这年头比较艰难,家里没有什么粮食了。”
瓦克达看着这碗清粥,果然是清粥,连米粒都很难找到。喝了几口,可能是七天没有进食,感觉非常好吃。很快一碗粥就喝下肚去。
“哥,他身上还有很严重的刀伤,但是又不能叫大夫来,怎么办啊?”小树问道。
大林笑道:“我都能给雪花接生,他身上的伤就交给我了。”
“你?”小树看看瓦克达又看看大林道:“你行不行啊?”
“你可别小看你大哥。”大林站起来道:“我去林子里采点草药来,马上就回来。”说着就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
看着大林走路困难的样子瓦克达竟然觉得有些内疚,“真是有劳你大哥了,他行动不便还要去采药。”
“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小树把瓦克达手中的空碗抢了过来,“刚才摔碎了我的茶壶,可别再碎了我的碗。”
“你叫小树是吗?”瓦克达问道。
“你怎么知道?”小树蹬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瓦克达。
“你哥哥刚才告诉我的。”瓦克达可能是躺的时间太久想动一动,但是一动就觉得胸口一阵疼痛,背上也是刺痛难忍。
看到瓦克达脸上疼痛扭曲的神情,小树忙说道:“你别动了,浑身都是刀伤。”
“我......我躺着难受,想侧侧身子。”瓦克达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小树。
小树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帮着瓦克达翻了个身,“真麻烦!受了伤就不要乱动啦!”
“谢谢。”瓦克达谢道:“有劳了。”
“小树!出来!”田嫂在门口严厉地唤道:“你哥不在,你呆在里面干什么?”田嫂板着脸看着小树和瓦克达,“给我出来!”显然田嫂对男女共处一室很是介意,虽然瓦克达伤重根本动弹不得。
小树走出来后田嫂就拉着她到院子里,“你大姑娘家的怎么能单独和这么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将来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还嫁人不嫁?”
“又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小树说道。
“没人知道也不行!”田嫂拉着小树去另一间房,“你好好待在屋里别出来,等你哥回来后再出来。”
瓦克达躺在床上听着这一切,不由地感叹汉人的家规之严,就连这么一家农户都是这个不许那个不准的。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田大林不在院子里的两个女人都不会搭理他,瓦克达静下来后就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和爱妻。
他们会找我吗?还是以为我已经死了?七天了,大军应该早就撤离了。阿岱见不着我会不会......想起阿岱,瓦克达的心就像被揪紧了一样。她还怀着孩子呢,怎么办?瓦克达真想马上下床找匹马赶回家,但是刚想动弹就浑身刺痛。
眼看太阳慢慢下山了,瓦克达左等右等都不见大林回来,刚才喝了水又是一大碗清粥下去,肚子里都是水想上茅厕。这屋里剩下的只是女人,瓦克达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憋着。好不容易听到外面大林的声音。
“哥,怎么才回来?”院子里传来小树的声音。
“有一味药要走远一些才能采到。”大林走进屋看到瓦克达一脸不舒服的样子便道:“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你可回来了,我想......”瓦克达皱了皱眉道:“我想上茅厕。”
“哦!我扶你去。”大林忙过来扶着瓦克达起来。瓦克达一动九浑身疼痛,但他还是忍着下了床。走出屋子他才看到这座小院的样子,土墙灰瓦,小小的场院里一边是马厩一边是鸡窝。去完茅厕后大林扶着他坐在院子里,“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我们总不能总是‘喂喂’地叫你吧?”
“我叫......”瓦克达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便告诉他们自己真实的名字,于是说道:“我叫阿蓝。”阿蓝,是瓦克达婴儿时期的小字也是乳名,后来代善给他起了名字后就不曾用过了,也只有瓦克达和父母兄长知道,就连阿岱也不知道。
“阿兰?”小树“扑哧”一声笑道:“怎么一个大男人叫一个女人的名字?”
“是蓝天的蓝,不是兰花的兰。”瓦克达解释道。可能是坐了下来,一说话瓦克达就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不断地咳嗽。大林见状忙扶着他进屋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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