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武给阿济格倒上一杯茶,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道:“很晚了。喝了茶就去睡吧。”
阿济格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费扬武,我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应该为你自己打算了。”
费扬武皱了皱眉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会做打算。”
“如果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阿济格握着他的肩头说道:“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阿济格自己在情路上已经毫无念想,他希望看到身边的兄弟都能如愿以偿。
“谢谢!”费扬武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阿济格的事情告一段落,费扬武深夜回到自己府上。这几日连日奔波让他也感觉到有些疲倦,尚吉端来热水给费扬武洗漱准备伺候他休息,看到他愁眉紧锁便问道:“贝勒爷,英亲王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我想的不是阿济格的事儿。”费扬武洗了把脸后便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尚吉,这几日你可去过打听过李家?”
尚吉走过来回道:“这些天李家正在准备婚礼,六天后李之尧便要成亲了。”
“怎的不见什么风声?”费扬武有些困惑。
“这些天都在为肃亲王和英亲王的事儿议论,没有人过问李家的事儿。”尚吉奉上热茶道:“而且李家这次宴请的朝中官员甚少,除了几个与李之尧来往较密的汉官外都是自家的亲人。排场不是很大。”
费扬武看看尚吉,道:“这可是李家的长房长媳,按照汉族的习俗应当大肆操办才对呀。”
“许是怕树大招风吧。”尚吉解释道:“李之尧和他弟弟李之舜本就和满族官员不甚来往。而且在礼部他也得罪了不少满族官员,若是大操大办恐怕会招人口舌。”
费扬武不想打无把握的仗,于是吩咐道:“这事儿还是弄清楚的好,你明儿就去收到请帖的官员处打听打听,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时纳彩何时行礼。”
“嗻。”尚吉答应后便好奇地看着费扬武,“贝勒爷,您不是已经不管冬葶的事儿了吗?怎么还......”
“我也不想管。”费扬武起身准备睡下,“可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啊。你不用问这么多,细细打听来回我便是。”
第二日一早,费扬武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去上朝之前他先去了李家一趟,大清早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巡城的士兵时不时地出现。费扬武骑着马绕着李家慢跑一圈,然后停在了李家的大门口。大门口上已经陆续张贴上红彤彤的“喜”字,灯笼也换上了新的,还有装饰到一半的红绸,李家虽然不想大肆铺张但看得出也是认真操办了。费扬武心中有数后便策马向皇宫跑去。
朝会从食时一直到隅中,豪格被簇拥着道贺,而阿济格则像没事人儿一样独来独往。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已经成为朝臣们背后议论的焦点,只不过表面上大家都不说而已。豪格想找阿济格,但一抽身却已经找不到他。阿济格神情冷漠,朝会结束后就和费扬武一起离开。
午时日中时分费扬武和阿济格才得空出来。一边朝衙署走去一边谈着话。费扬武轻声说道:“那些人都喜欢嚼舌头,你不用理会。”
“事事都要理会,我早就吐血而亡了。”阿济格似乎看得很开,“嘴长在他们身上,由他们去。我现在只想好好儿地为大金建功立业,旁的已经无暇顾及了。”
阿济格的话费扬武半信半疑,要说为大金建业那是事实,但要说旁的无暇顾及,恐怕就是自我安慰了。不过此时且听着便是了。他们刚一回衙署就看到尚吉匆匆跑来,看似有什么大事一样。
“贝勒爷,借一步说话。”尚吉跑的气喘吁吁。
费扬武看看阿济格道:“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和尚吉到了外边,“什么事儿?”
“奴才去打听了。”尚吉从怀里摸出一张手抄的纸,“这就是李家发出的喜帖,奴才抄了一份,您看看。”
费扬武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九月十五(原定九月初九,顺延六日),李家长孙李之尧纳妾之喜,诚邀......
刚看到这里费扬武就不再往下看,他重复读着这句话然后看着尚吉。“你没有抄错吧?”
“没有。奴才抄录完之后还细细地对过一遍呢。”尚吉肯定地说道。
“纳妾......纳妾......”费扬武嘀咕着,“不是娶妻吗?怎么成了纳妾?”顿时就看到费扬武额眉紧皱起来。
这时候阿济格走了出来,见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他凑过来看了看他手上的纸,然后又看看他问道:“你有打算了?”
费扬武微微转过头看着阿济格,“明明说是娶妻,怎地变成了纳妾?这个李之尧不是在糟蹋她吗?”
阿济格淡淡地一笑,道:“娶妻也好,纳妾也好。对你来说又有何分别?除非你把她抢过来,否则就不要再纠结妻妾之分。”
阿济格的话看似轻松但却甚为沉重。费扬武本就后悔放手冬葶,现在再看到李之尧如此不珍惜只是将冬葶纳为妾室,心里则更加忿忿难平。不过若要真的放手,妻妾又何有区别?顶多是自己心里为冬葶不值,此刻费扬武可算是看清了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放之不下的。他紧紧地将纸张握成一个个纸团,恨得牙痒痒。
阿济格看看他问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若是此时我再看不明白,也枉称大丈夫了!”费扬武一脸怒气地大步朝宫外走去。
阿岱刚给福晋请过早安,这会儿在房里为瓦克达缝制衣衫。瓦克达总说她不精女红,她堵着一口气非要做一件让瓦克达夸耀的衣衫来。
一旁的金妞看着阿岱的认真劲儿便掩嘴笑道:“阿哥若是知道格格如此费心地为他缝制衣衫,就算手工不精,阿哥也一定说好呢。”
“我才不要他看在这个份上说我好,我要他诚心诚意地评论。”阿岱看着金妞道:“你可不许跟他说!否则看我怎么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