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不知道那些华国警察是怎么涌进来的。
当时是被绑架的第三天,绑架她的人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整天转来转去,手里拿着刀子比划,喃喃自语些漫无边际的话。
四肢被捆绑的地方乌黑发胀,像泡在辣椒水里一样。
快三天没有一点食物下肚,她双唇苍白,极度虚弱。
穷途末路,中年男人竟然要抱着她一起坠楼。阮软讲不出一句话,身体也动不了,她在他的手下,像被扼住喉咙的夜莺。
风声灌灌,她眼里渗出泪花,这时候除了寒风刺骨,她倒平静得很。
也许是等得太久了,她忽然有些委屈:褚云舒现在在哪里呢?他知不知道,她等了他好久。这个人要拉着她去死,他怎么还不来呢。
他就要,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嘭——”
枪声破风而来,男人的手臂开了花,鲜血溅到阮软的脸上,她重重地战栗了一下。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倒在地。
那个男人被蜂拥而上的警察摁在地上,他垂死挣扎,喉咙里呜呜啊啊地不知道在嘶吼些什么。
她缓缓对上他那双发红的眼睛,惊觉他满嘴鲜血,原来被为首的长官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一双军靴落在她面前,“阮小姐,我是苏秋云。”
时间太久,她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了。
褚云舒高大的背影拦在她面前,他轻轻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请求他别走,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别说话,说话的人就会被杀掉。
画面一转,回到了六年前那个被绑架的夜晚。她伤痕累累,趴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发着烧,时而清醒时而浑浊。
没有人来救她,一个人也没有。
褚云舒拉着她的手,诚恳又卑微地跟她道歉。
她将他拒之门外,一个人常常独坐到天明。
再后来,就是喝醉了,她糊涂了脑袋,打电话非要执行任务的褚云舒回来。
她醉得不清,脱光了衣服,坐进他的怀里。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月光下,他捧着她的脚,说,她是他的神祇。
不在乎的,那个时候,她什么也不在乎,只要有个人好好来爱她,只要一点点爱都可以。
那个夜晚和别的夜晚没什么两样,无论是揉皱的床单,跪红的双膝还是褚云舒嘴里久未停歇的情话,于她而言,都很平常。
用身体交换,只要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然后是褚云舒拿命换来的宝石项链。
好多好多事情。
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她的脑子里瞬息而过,蓝色紫色和红色的梦交织闪现。
整整两天,她才从那些梦魇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已经到了广市的老宅。
宅子里很清净,她好多年没回过这里了,摆件装饰居然跟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床边伏着一个人,头顶已有了白发。
“父……”刚醒来,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用了用力,“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