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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热,私塾的杨柳上知了声不停,偶尔来的一阵凉风怎么也抽不去身上的热气,让人提不起精神。梨娘托腮望着外边轻轻回荡的柳条,耳边是夫子来来回回走动的读书声,犹如催魂曲。她思绪远去,心神不定,自上次已经一月有余了,他仿佛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当然她不去可以刻意探究却也知道,上辈子他同她父亲去了阳城赈灾,先是走的水路到济南,然后转为陆路直奔阳城,这一走就是半年。
官船的围栏上,一位黑衣少年手肘贴着木栏,弓着腰背,长衫吹动猎猎作响,他俊逸的侧脸勾勒感性的线条,江风吹拂起脸上作乱的发丝,他也不动任由它们肆意妄为,五月的太阳照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分外刺眼,元昭眸光静静的看着滚动不息的黄河水,深陷在阴影下的脸不知什么表情。
突然肩上传来力道,“贤侄,莫要在外面吹,这风毒辣的很啊。”苏瑞柏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元昭起身施礼,两人寒暄几句,随后都弯腰靠在雕栏处。
船上沿边站有手持长矛的士兵,甲板上舵手扬帆,结实黝黑的肌肉条理分明,衬着阳光闪着色泽。
苏瑞柏叹气,换了个方向转而手肘后撑,望向远处甲板上操练的士兵,“这一去快则三四个月,慢则半年之久啊。”他自言自语道,并不计较元昭是否接话,离家之前他还叮嘱梨娘好生照顾祖母,勿要肆意妄为,想来她究竟听进去几分就不得而知了。他叹息之余募得脱下自己的长靴,一转眼的功夫靴子砸到了远处小兵的身上,动作之快在元昭回望过去时,苏瑞柏就此开骂了,“小子做甚呢,好好练,以后这些能救你命。”说完光着一只脚站在木板上,鞋子里的足袜掉出来甩在他人的脸上,场面看起来尤为滑稽,但这样的场面却没有人敢笑,气氛异常诡谲。
苏瑞柏带兵就是这样,其他的都可嬉笑而过,唯独性命却看的极其重要,且不是战场临阵脱逃的苟且,而是杀敌奋勇的保命, 记得前几年有个把权贵弟子将其当成儿戏,被这位苏将军罚杖几十下,听说最后下体皮开肉绽,行走坐立都是困难的,还落下病根,至此洛阳城的达官贵人再没敢将自家男丁安置进去。
被砸的小孩约莫只有十一二岁,他委屈的拾起滚的老远的鞋,还有那只挂在身旁人脸上的袜子,小跑过来放在苏父脚前,小孩眼神害怕躲闪,以此同时还时不时看着他,那神色就怕冷不丁一个怪罪下来,他放下东西立马转身疾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