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抬着头行走,地上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两个,不远不近地挨在一块。
吴霦低眸瞧了眼她挡住的胸口移走了,盯着她严肃的一张脸问:“你回家?”
梁桔沉默不语,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吴霦只好拉住了她的书包,给人拽到了身前。
“我刚又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说话呢。”
梁桔抱着胸前的书包,抬头望着吴霦在夕阳下的脸庞,他仍旧是一副毫无歉意的表情。梁桔应该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改掉这些毛病。
“被班主任拿走了。”她板着张脸,只冷冷撂下了这一句,然后胳膊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耳边有孩童嬉闹的声,吴霦收回手,望着梁桔转身的背影,瞳孔里都是她先前冷冰冰盯着他的那张脸,脚步下意识跟了上去。
恰逢路口拐弯,一块石头飞了过来,梁桔还未反应躲开,赶紧闭上眼睛,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
她眼前一片漆黑,心口狂跳着,在吴霦身前听见他闷哼了几声,睁眼时,吴霦正摸着后脑勺,转头瞪着那几个胡乱玩耍的小孩。
惹祸了,那几个小孩立马奔得无影无踪,只有吴霦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骂骂咧咧:“小狗崽子,下次别让我逮到!”
吴霦的后脑勺钻心的疼,龇牙咧嘴转回头时,梁桔一直抬头望着他,微张着嘴巴,像是被吓到了。
吴霦提醒她:“你以后换大路走,这巷子里的小孩多。”
梁桔心口不安,赶忙拉下吴霦的胳膊,盯着他手上鲜红的血,心里顿时慌了:“你的头破了。”
吴霦这才有知觉,哼了一声后,梁桔彻底忘了他先前对她做的事,这会只记得他的后脑勺。
“去我爸的诊所的包扎一下。”梁桔赶紧拉他走。
他们走到路口,这会的天色渐渐暗下,路口都是车水马龙的私家车,鸣笛声夹杂着她喘息的声音。
吴霦的后脑勺已经麻木,此时感觉不到疼,眼睛里只有梁桔皱着眉的一张脸,不同于先前。
“怎么打不到车?”梁桔左右没看见一辆出租,默默嘀咕着。
吴霦搓着手上的血问她:“你平时都怎么去你爸的诊所?”
“公交车。”
月台就在身后几米的地方,那辆梁桔常坐的21路正在驶来,她赶紧拽过吴霦的胳膊,拉着他一起上了公交。
吴霦望着自己的手腕被她攥在白皙的手中,心口突然的跳动击打着那层薄薄的校服布料,在安静下来的车厢中,他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她稍显无奈的声音。
“我爸的诊所不是很远,十几分钟就能到了。”梁桔看着他,他一动不动地垂着头,脖子上挂了一条凝固的血痕。
正好有人下车,梁桔叫吴霦坐过来,她今天忘了带急救包,只能从包里掏出纸巾替他擦着脑后的血。碰到伤口时,吴霦没忍住,叫了声传在车厢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梁桔微微尴尬,问他:“很疼吧?”
吴霦轻轻推走了她的胳膊:“别擦了。”
梁桔折了折带血的纸巾告诉他:“一会清理伤口更疼。”
那是之后的事,吴霦不关心。他左右环望这公交车的布置,又再看向梁桔,她眼珠子忽然移走了,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马路。
梁桔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脑海中都是刚才巷子里那幕。如果不是吴霦替她挡了那块飞来的石头,下星期来上学的梁桔,额头上一定会贴着块纱布。
女孩子头上贴纱布,难看死了。
梁少群在诊所诊断病人,梁桔过来时,诊所里不少人在排队看病,根本顾不上他两。
她让吴霦去休息室待着,没过一会,她端了一盘银色的器皿进来,上面放着酒精纱布之类的清创药。
“护士呢?”吴霦见她阵势,估计又是要自己上手。
梁桔让他快转过来:“她们都在忙,我来包扎。”
吴霦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梁桔有读心术,举着酒精棉催他:“死不了人的。”
休息室外,时不时传来一阵嘶叫声,不是说轻点,就是喊疼。
梁桔好一番折腾,给他包扎好后,把他转过来,弯着腰替他整整额头前的纱布。
吴霦一直垂着脑袋不吭声,等她低头看他时,她下意识望向自己半干的胸口,立马推走了他。
梁桔镇定地转了身子,呼吸收着缓缓喘出,收拾那些废弃的医疗器材,感觉到脸上一阵火热。梁桔悄悄地喘息了一口,转身时,吴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正盯着她的脸。
梁桔端着盘挡着胸口,头也不抬地跟他知会:“这几天不要洗头,叁天后来换次药。”
她说完要走,被吴霦拉住肩膀:“下周一我请假了。”
“那周二我带去班上帮你换吧。”梁桔拍开他的手,快速走了出去。
不太宽敞的休息室,弥漫着一股药味,除此之外,还有吴霦逐渐沉重的呼吸声。他眼前又飘浮起刚才那幕,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包裹着她玲珑的躯体,她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头发,他额上都是她轻柔的呼吸。
那刻,他心里像起了一阵海啸,只想不顾一切地搂过她的腰抱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