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充当花瓶翻译机,把光头负责人的话用手语给布鲁斯翻译回去。布鲁斯一个人就能撑起这出舞台剧。他真是一位低调的影帝。
那张覆满了粉底修容的脸挤出难看惶恐的表情,“为什么呢,先生。我和露露看过了,看了好多次,呃,我们明明是符合申领条件的!”
光头剃了剃指甲,“从明面上说,确实。”
他弹走甲垢,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避了避。
“但是呢,”他话锋一转,“最近我们慈善总会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想没人不知道。还有比你们更困难的人等着我们发放善款救助,你们这样的情况,在我们这里优先级很低。”
我比了几个手势。布鲁斯适时垮下眉眼,嘴唇发颤,“可是我和我的妻子都是残障人士。我们、我们没有工作,我一直没有,露露前几天刚失业。”。
他的演技足以令我遇到的每一位导演狂喜,“我们真的不符合申领条件吗?”
光头打了一个哈欠,“不是我不帮你们,兄弟,我也很无奈啊。”
“这样吧,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光头在文件堆里扒拉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们,“隔壁十一区的慈善点说不定还有点余粮,你们可以去哪里碰碰运气。”
我接过那张纸,扯平一看。十一区慈善点负责的项目是街区流浪儿童补助,穷得嗷嗷待哺,指望十一区慈善点有钱不如买张彩票指望中奖。
我和布鲁斯,两个二十多岁的大龄流浪儿童,去申请那里的补助,非常合理。
我注意到布鲁斯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慈善点踢皮球的态度显然激怒了他。按照正常逻辑,这时候正是霸道总裁披露真实身份,大显神威的时刻。
但我也很不高兴。
于是我先布鲁斯一步,懒洋洋地开口,“要是十一区的慈善点用同样的理由把我们忽悠回来,你又打算把我们踹到哪里去呢?”
我在光头惊讶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脱掉手上劣质的皮手套。这是为了遮住我手上前几天做好的美甲特意选的。
我把皮手套轻飘飘地甩到光头桌上,架起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绘有微笑线的法式美甲叩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啪嗒几下,“你最好想清楚再敷衍我,我往这个项目里投了半个亿,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见我的钱打水漂。”
光头的眼睛瞪大,不自觉地磕巴起来,“这......这个。”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笑眯眯地问,“你知道克兰家族吗?”
我体贴地旁边的男人抚平衣袖,“换一种说法,你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谁吗,你知道他投了多少钱吗,你知道韦恩吗?”
狐假虎威能给人带来底气和快乐,我的余光瞥见布鲁斯悄悄勾起唇,摸了摸鼻子。
我的指甲在桌上啪嗒啪嗒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突然,我停了下来,换上一副和善的表情,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为难你这样的小人物是没用的。谁不想当一个好人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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