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又要问什么,电话再次亮了起来。
还是陈悠悠。
她下意识地挂断,突然有些烦闷。
沈时看她一眼,停下手:“我出去,你接电话。”
“我不是……”秦念急忙扶起身子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沈时却已停了手收拾东西往外走。
她不想回电话,不想被打扰,也不愿意面对别的事。
挂了电话,沈时又进来,见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得让他不忍心:“学校里有事的话,我送你回去。”
秦念摇摇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两人一坐一站,沈时看着眼前的小粽子,觉得好笑,心中又莫名觉得酸涩鼓涨。
抬头看了看窗外,竟然落了雪花。
“心情不好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
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半是委屈半是希冀的望着他,沈时只觉得心里变得好软好软。
不能再看了,他趁出去拿衣服的空档理好自己的意念才回来:“外面下雪了,先穿着我的外套吧。”
“下雪了?”秦念一直背对着窗户坐着,只觉得屋子里很暗,并不知道下雪。
她转身趴到窗边,贪婪地看着窗外的雪花,裹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一条缝隙也浑然不觉。
沈时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半个肩膀上,向下只隐隐约约一道缝隙,从肩头顺到t侧,看不见妖娆的曲线,只有少女嫩滑的一点皮肉,又因着她趴伏在窗前的姿势而屁股微微翘起,那一点浑圆的弧度有如他起伏的心情。
喉头一紧,方才那一点意念,全废。
“穿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非礼勿视,现在不是调教的时候,否则便是侵犯了。
秦念没回头,应了句好,在窗户那里又看了会才穿好衣服出了书房。沈时已经换好衣服在客厅等她,秦念看他背影僵了僵,有些奇怪。
“主人?”
沈时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转身看她:“能走路吗?”
秦念朝他走了几步,笑着点头:“可以。”只要是走向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低头看了看她腿上的牛仔k,沈时又去了卧室,拿着一条小毛毯出来,又拿了之前给她坐过的坐垫:“走吧。”
上车前回头问一直跟在身后的人:“能坐下吗?要不要去后面?”秦念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摇了摇头。
沈时看她脸红,嘴唇抿成一条线,默许她坐在副驾,一路开得极稳,去了半山寺的山上。
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他并没有带她进寺庙。
“需要再往上走一段,我背你上去。”沈时说着当真转身要背她,却被秦念一把抓住了手腕。
“没有那么严重,我可以自己走。”
沈时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秦念有些恼,松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了。
拿了毛毯和坐垫,又拿起一杯水,沈时也在后面跟上她,走到身边的时候,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腕:“路不好走。”
她穿着他的冲锋衣,宽宽大大地套起来,连手都包在里面,细小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又柔又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的t温。沈时绷紧了下巴不说话,只带着她往前走,秦念也不说话,山里安静,脚底铺满了h叶,一脚踩下去,只有脆沙沙的声响。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只要这样跟着他走,便也无所谓去哪儿,总归是安心的。
雪下得大了些,两人一直走着却也不觉得冷,秦念微微喘息,呼出来都是热气,她在他身侧,稍稍向后半步的位置,抬头看他紧绷的下颌,偷偷抿起嘴唇。
若天地有神灵,定能听见她此刻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过,只有天地知道就好啦。
偷偷地生,或许也能偷偷地灭,我不说,也不会打扰。
秦念被带着走到更高的地方,看见一大块平整的石头,沈时带她过去,把坐垫铺了上去:“坐会儿?”
她微微喘息:“嗯。”
等她坐过去才发现,这里视野极好,也很避风。向下望去,是大半个山坡的景色,这场雪来得突然,时节不算深冬,有些树的叶子还来不及落,再加上山上多松树与侧柏,许多还绿着,偶尔夹杂着几树浆果,又落上雪花,美得让人心惊。
鼻尖偶尔飘过来一阵松香的味道,秦念觉得熟悉,以为是她穿着他衣服的缘故。
沈时坐过来,给她披上小毛毯,又把水递给她:“喝点热水,身上不觉得冷,能在这里多看一会儿。”
秦念捧过杯子,抬眼看他,沈时及时收回手,略有歉意:“没有多余的杯子,这个我洗过了。”
她一愣,有些想笑,她不是想说这个呀。
可是看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这样的沈先生也的确有些可爱。
秦念抿了一小口,小声道:“没关系。”
两人坐了一会,气息平稳下来:“主人?”
“嗯?”
“你经常来这里吗?”
沈时看着半山寺殿宇的檐角,上面挂着的铜铃在雪中微微晃动:“嗯,心不定的时候会来。”
原来你也有心不定的时候,秦念偷偷想,却想不出这人心不定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沈时看着露出一角的半山寺,心里默然。他不是什么文人雅客,到山上来,不过是他喜欢独处,那年来找定虚大师,心里烦闷无解便自己往山上走了几步,却发现到了山上,一切声音都消失,他也静得像一棵树,清冽的松香倒b大雄宝殿前的那支檀香更能让他心定。
于是他时常独自来这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再回去,整个人又能沉稳许多。
秦念深呼吸,山中空气沁凉,整个人的确清爽许多,来之前那些烦闷也被脚底的落叶覆盖,与他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仿佛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她笑笑,不再想,抬头看这半山景色,又指给他看:“那几棵,好像圣诞树啊。”
沈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白杄,云杉的一种,它的松针上有一层白霜,树型也很漂亮,远看过去的确很像圣诞树。”
“它的松果看起来好大。”
“嗯,它的松果偏长,倒挂在树上,和别的松树不太一样。”
沈时说着向身后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也是白杄,旁边绿色的是青杄。”
秦念也跟着看过去,干脆起身走到树旁,看了一会笑出来:“青杄的松果好像一朵花,这样花和果实都有了,像是在偷懒。”
沈时看着她不说话,她在雪中仰头站着,发顶落着雪花,又化成小小的水珠,她看松树的眼神那样赤诚,又俏皮,再想起与她之间发生的那些事,竟也觉得同一场大梦般不切实际。
两个她,又是一个她,手指动了动,想伸手触碰,却又站定忍住。她在他的目光里,已是不可多得,他不能由着性子来。
秦念蹲下身来,在落叶里扒拉了一会儿,捡起几只松果,又像是发现了什么:“这是什么?”
沈时突然回过神,秦念已经拿了半截手腕粗的树枝给他看:“好像有人偷偷砍树。”
他过去拿走那半截树枝:“我砍的。”
秦念一脸问号:主人,你这是破坏林木,要被抓起来的。
沈时也蹲下来,在落叶堆里扒拉几下,好几截树枝在叶子下面被盖着。
秦念问号更多: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