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扬将鞋脱下,用两只脚夹着,努力的锯断捆着双腿的绳索,一边割一边苦中作乐的想:幸好这些人比较穷,没有用铁链,否则这次真的插翅难飞。看来,还得准备锯断铁链的家伙,等下次唉,为什么要想着下次,就不能盼自己一点好吗?
腿上的绳子锯断,还没有等尹扬处理身上的,下一轮电击又开始了。
身体是不会适应电击的,被电击的次数越多,体力就消耗的越快,耳膜也被血液冲击的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环境音,这对逃跑来说,非常不利。
在第四轮电击之后,尹扬几乎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捆在腰上的绳子,还差一点点没有断开。
电疗仪的启动声响起,在身体剧烈的震颤中,最后一点没有割开的绳子被绷断。
尹扬从身上扯下折磨了他一个多小时的金属片,刚想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他忙坐回椅子,要是摔下去的动静让外面的人听见,这条小命真得交待在这里。
尹扬自嘲地笑笑,明明被绑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着能活着出去,真正到了能有一线生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去抓。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体力稍稍有些恢复,也只是稍稍。电击给肢体末端带来的麻木和冰冷感,还是让他的感知能力下降了许多,再休息一会儿,会更好一些。
只是如果现在不走,以后更没有机会。
门外有两个人在说话。
老大叫我们去看看,那个姓尹的死了没有,别是昏过去了。
电击连快要见阎王的人都能弄醒,除非他真死了,不然,肯定还精神着呢。
我还是去看看,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以前给电的人连嗓子都叫哑了,他这反应太不正常。
去吧去吧,说不定他会崂山穿墙术,已经跑了。
喂,你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门外的人疑惑。
没有人回答。
留守的人拔出刀子,慢慢靠近大门:秃子,你在干什么?
等待他的命运是与秃子并排躺在一起。
门外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这是一幢非常老式的建筑,走廊两侧是房间,有些房间的门残缺不全,呼呼的蹿着风。
尹扬小心听着门里的动静,放轻脚步向楼梯口走去。
鲜血不停从伤口往下流,眼前一阵一阵的出现黑雾,尹扬知道再不走快一点,就要倒在这里。
不出所料,楼梯口也守着两个人,尹扬无奈:你们要不要这么看得起我,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整天只会吃喝玩乐的战五渣吗?
他只得回到走廊上,发现一个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尹扬打开窗户,发现这里是三楼,幸好这个老式楼的层高看起来只有两米二,只要想办法能站在二楼窗台上,努力一把往一楼跳,也不算特别艰难。
他解下全身最结实的布条领带,拴在铁制窗框上,慢慢往下滑,现在也顾不得二楼是不是有人了,要是运气真这么差,除了认命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尹扬慢慢踩在二楼窗台上时,并没有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往一楼跳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来人啊!他跑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尹扬也顾不得什么保护动作,标准姿势,从窗台直接向出声示警的人跳扑过去,重力加速度,将那人撞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力的作用是互相的,尹扬自己也被震得全身发麻,差点没爬起来。
是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让他提振了精神,奋力向前跑。
周围除了还有几幢类似的建筑物外,就是一大片菜地,星星点点的民房散落在夜色之中。
尹扬迅速做出判断,这里是北郊工业园区的边缘,离市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光凭腿,是绝对跑不掉的。
他艰辛的向民房跑去,被重复电击过的肌肉让他跑步的速度还不如晨练的老人,胸腹的伤口让呼吸都成为一种折磨。
身后追兵与尹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尹扬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屋里的农妇把睡在身边的丈夫推醒: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有什么?丈夫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
我听见屋门响。
风吹的吧。
不对,我睡前插了门的,别是有人眼馋咱家的新抽水机,你快起来看看。
丈夫百般不乐意,还是拗不过妻子,只得起身,刚出屋门就看见放抽水机的杂物间门半掩着,他顿时清醒了,手里拿着锄头就冲进门里。
屋里堆着化肥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丈夫凶神恶煞的对他叫嚷:你是谁,起来!
那人没有动静,妻子提着大号应急灯对着那人一照,只见他衣服破碎不堪,上半身都是血,双眼紧闭,嘴唇泛白,也不知有气没气了。
妻子吓得尖叫一声。
此时有人敲打院落的门,丈夫开门一看,是十几个男人,为首的笑着说:我们有一个朋友,在这附近出了车祸,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身上都是血的年轻人?
尹扬被野蛮搬运弄醒,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手腕与脚腕被捆住的感觉,说明绝对不是有什么天降神兵来救他。
从来没有得到命运女神眷顾的尹扬,对这个结局一点都不意外,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醒了就别装死!押运的人重重戳了一下尹扬胸口的伤,尹扬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他:聊点什么?
你这王八蛋半夜乱跑,害得兄弟们都睡不好觉,既然你不想睡,马上就给你提提神。
离那幢灯火的小楼越来越近,尽管尹扬已经自暴自弃,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在黑暗中,忽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装了消.音.器的枪声连续不断的响起,尹扬躺在平板车上,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有一个拿着手电的人过来,先照在尹扬身上,接着慢慢移到他的脸。
尹扬!那人的声音颤抖到几乎听不清。
在意识模糊中,尹扬好像听见从外面传来的枪声,一定是幻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来的。
耳旁传来慌乱的人声和脚步声,尹扬也懒得再去分辨那个向自己走来的人是谁。
被束缚的身体被放开的一瞬间,他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那双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尹扬勉强睁开眼睛,看见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他喃喃道:陆云峰?
是我,是我陆云峰紧紧抱住尹扬的身体,心中大恸。
他在接到尹扬的电话后,预感到会出事,派出所有人手寻找尹扬的踪迹,几乎将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遍。
当他看见尹扬紧闭着眼睛,垂着头,浑身是血的坐在那里时,他的心像裂开了似的疼痛难忍,如果能早点告诉他就好了,他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
尹扬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破碎的衬衫都被鲜血沾在皮肤上,护士想要把它拿下来,一碰就会牵扯到伤口,陆云峰看得心痛万分,看着黑着脸的陆云峰,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解释如果不取下来,无法进行清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