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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16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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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格沉默着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倚在夕阳下的葡萄架上。“我不回去。”

锦书愕然。

“家里有些事要处理。”他移开目光。“到时候你自己飞机回美国,不用等我。”

他从未提起过家人和家庭,这是第一次。锦书只得轻轻点头:“好。”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辛格叫住了欲离去的锦书:“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邀请你去我家?”

“啊?”锦书怔了怔,“嗯。”那还是暴乱当天下午的事情。

“抱歉我得食言了。”辛格淡淡地说。“这种时候,家里比较乱,也不适合接待客人。倘若你下次还有机会来到榄城,并且不厌恶这里,我会很高兴成为主人。”

虽然心事重重,锦书仍不由展颜一笑:“那么就说好了啊。”

她并没有追问他那些消息的来源。她看得出辛格隐藏着秘密,但揭穿只会让他更加痛苦,锦书并不愿这样做。“我还没有把榄城的特产全尝一遍,将来再来马蚤扰你好了。”像是觉得有趣似的,锦书眯着眼微笑起来:“那时候也许就是明年哦。或许我会继续来这里工作。”

辛格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些:“虽然听起来很辛苦,但一言为定。”

漫天似火的暮云下,锦书敛起了笑容。在夕阳里格外黑亮的乌眸里,隐有一丝犹疑。

“你似乎说过……希望到未来,我们都不会处在敌对的立场上。”女孩子微微抬起睫毛,看向因为此语而沉默的人,试探地问:“这句话,还没失效吧?”

辛格挑了挑唇角。“那只是个‘希望’,但我答应你。”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转身离去,一句话从空气里淡淡的飘过来。

“……如果没有战争。”

第二天一早,就有四辆轿车停到了桑蒂亚家门前。辛格自小院门口踏出,黑衣的管家对他毕恭毕敬行礼,高级汽车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引得街坊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哥哥,你还回来么?”桑蒂亚终于忍不住怯怯的问。话一出口就被父亲忙拍了一巴掌:“没规矩,要叫大少爷!”

孩子傻傻的点点头。辛格默然看向锦书,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无言。他注意到管家疑惑的目光,但并不在意。他还要在意什么呢?

锦书只请他送她到红十字会。她说那里应该有能打到国外的电话,这么多天没有消息,父母不知道该多着急;而且她还不想当失踪人口,那天从榄城高师逃出来,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么上车吧,我的姑娘。

再见。

41我欲因之梦寥廓

锦书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皮黏涩,几乎当场扑街。

她与辛格告别后就到了承天医院。红十字会在这里设置了免费救助站。这次帝国军队损失可谓惨重,十数人牺牲,近百人负伤,加上误伤的平民数以千计,医院立刻超荷连轴转。承天医院在事变中严重受损,许多外科医生都受了伤,于是连她都被派上台。

从昨天上午一直到今天凌晨,她上了十四台外伤手术。靠着过硬的外科学功底,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只有那些过于严重复杂的手术,她才得去请人代替自己。大家都忙得要死,谁也顾不上换班;终于还是护士长发现了她脸色煞白,才把她赶出去休息。

锦书坐在手术室外的排椅上,盯着对面的墙发呆。太累了反倒睡不着,只是头疼欲裂,太阳|岤一阵阵的跳。承天医院倒是有电话,可根本轮不到她去打——那里从昨天就排着长于三十米的队,想排上至少要两个小时,她哪有那个时间?

思维似乎已脱离逻辑而进入碎片状态,走马灯似的从眼前掠过。这让她的头又疼了几分。鼻端是浓重的药水味道,锦书看向对面雪白墙上的弹痕,一阵恍然如梦。

“何医生?何医生!”

锦书呆滞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叫自己。她还没获得医师执业资格,不免稍有心虚,抬头笑笑:“有手术?”一边撑着椅子想站起来,却腿软的跌坐回去。

容貌可爱的小护士瞪大了眼睛。“什么手术?我来给你送早饭!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似的,你们不要命,病人还要命呢!”

锦书反应过来,略有不好意思的一笑,双手接过面杯:“谢谢啊。”

金黄的面条浸在褐色汤里,红辣椒和绿葱花被热水激出诱人香气。尽管只是普通的泡面,然而在她困倦劳顿的此刻,再寻常的面条也成了人间至味。一碗面好像几口就吃完了,锦书满足地长长舒了口气。小护士坐在对面吃泡面,也是心满意足的打个饱嗝相视一笑。她善意的说:“病房里还有空床,你去休息休息吧,看你的黑眼圈比熊猫还重了。”

锦书眨眨眼:“我不困。”

小护士撇嘴道:“你们都这样说。”她忽然兴奋起来,神秘兮兮的凑到锦书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诶,昨天你在不在?”

锦书摇了摇头,掩嘴打了个呵欠:“我昨天上了一整天的台。怎么了?”

“真可惜,昨天皇储来了!”小护士一脸神往回味,捧着心口望屋顶。“真人真是好帅啊!他来视察的时候我刚好在,还跟他握手了呢!哎哟那可真是……”

“……他也来过这里?”

锦书的声音很轻,若不去看她的眼睛,便难以捕捉到她眼底掩住的一丝动容。

“那当然!”小护士听不得别人质疑自己的偶像,眉飞色舞的比划着,“殿下他事发当天就从帝都赶过来了!按说谁也不会逼着他这样吧?听说人家在前线上是沉稳如山临危不惧,流弹从身边飞过都不眨眼呢!”

她显然是沈斯晔的狂热崇拜者,比手画脚说了半天却不见对方有所反应,不免有些扫兴。“你……”她看见了锦书似悲似喜的茫然,不由怔了怔:“……你怎么了?”

心里复杂难言,锦书只得撑着椅子勉力起身,笑了笑:“我去查房。”

不想遇到的时候总能邂逅,该见面的时候却擦肩而过,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缘分啊。

锦书去查房,耐心的解答了伤员的各种问题,又搭手换药。承天医院实在是兵力缺乏,老专家们都上阵为伤员换药,她一个小研究生自然更不必提。脚不沾地的忙到中午,终于体力濒临崩溃,她只得靠在病房外的走廊墙上,困倦不堪的闭了会眼。

神智开始有点模糊。耳畔好像有一个清风般好听的声音,催促她醒来;有更多的声音围过来,嘈杂凌乱。“……高烧……谁认识她?……先送到病房去吧……”

那些声音好像很近,好像又远远地回荡着回音,一波波的侵袭着她的心智。锦书努力地试图睁开眼,伸手抓住黑暗里的那一点光,手却酸软的握不住。在神智完全迷乱前,她用仅存的一点力气狠狠咬了下嘴唇,那点刺痛迫着她睁开眼。眼前身影重叠,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松开手,跌进了沉沉的深渊暗夜。

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漂浮,她似乎仍处在桑蒂亚家的小院子里,恍惚听到辛格招呼她去看天际一道虹彩;但回过头时,她惊觉自己其实是漂在一片凌乱砖瓦上,废墟里隐隐伸出一枝葡萄藤。她似乎没有了实体,但仍然有混沌的意识。直到飘到一片开阔地,才遇见了一样没有脚的同类。有儿童向她投掷石块,穿过身体落在地上,完全没有痛觉。已经成为灵魂了么?望着吓得四散奔逃的少年们,意识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仿佛也并不悲痛,几乎没有清晰地意识,也不知自己将去向何方。

直到她看见立于废墟上的一个挺拔身影。

他被一群人簇拥,在热闹非凡里却显得格外孤单清冷。锦书飘在半空中俯视着他,看到熟悉的眉宇间那一丝忧虑沉郁,心里忽然莫名一恸。

但他看不见她。他们似乎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他的目光穿过她落到更远处。她没有办法与他说话,或者说,她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无形的透明隔膜隔开了尘寰。但在她陷入绝望的飘开时,他忽然抬起头,悲哀的目光准确地看向了她的脸。他向半空中伸出了手。她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小锦。

心口处的刺痛让她的身体猛然下坠。在跌落到废墟的刹那,她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

梦境的残留仍未消逝。窗外已是暮色西沉。触目所及是清冷严整的白,墙壁,被单,窗帘,全部一尘不染;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左手背上吊着点滴,全身却酸软的像被一头大象碾过。迷乱的幻觉已经消失了,锦书眯起眼仔细盯着药瓶,想看清楚配药成分,未果只得放弃。

她觉得疲倦,便重新阖上眼。

这次的睡眠轻松安适了许多。是真正的休息而非痛苦的折磨。再醒来时,手背的针头已经拔去了,房间里没有开灯,角落一片幽微。

这时候病房的门开了,有人伸手打开壁灯。灯光淡雅柔和,锦书仍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眼,却听一个熟悉而好听的声音含笑说:“还好,你总算是醒了。”

“再不醒,只怕我们的殉国名单上又要增加一个。”那人声音华丽磁性,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悦耳;他走过床边,伸手轻触她的额头,啧了一声:“还有点低烧。”

锦书放下手,正对上一双如桃花灼灼风华的清亮眼睛。

桃花眼的主人皮相极佳,白大褂也挺括干净纤尘不染,全没有别的医生那样灰头土脸。他双手按在床尾,看见锦书有些茫然的表情,便俯身微微一笑:“现在感觉如何?”

锦书耸耸肩,嗓子还有点哑:“就是退烧后的标准反应,不用我背一遍了吧。”

单手托着利落挺秀的下颌,桃花眼轻轻唔了一声,打量了一眼锦书:“你是哪个科室的?我不记得以前曾经见过你。”

锦书挠挠头,觉得头发几乎结成缕,洁癖不合时宜地发作,顿时恶心的放下手:“我在外科帮忙,不算是你们医院的人。”

桃花眼若有所思地颔首,眉头微皱又旋即舒展,对她春风拂面的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按铃。”他走到门口又拔脚回来,冲她伸出手:“幸会,我叫苏慕容。”

锦书懒洋洋的伸手捏了捏:“幸会,何锦书。”

桃花眼一下子被口水呛到了。

“你你你……”他瞬间丢掉了潇洒冷静,颤抖的指着锦书,“你说你是谁?”

锦书眨眨眼,不知何意。苏慕容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撼,他张口结舌了一会,艰难的说:“何锦书?”

锦书双手交握,以不变应万变的挑挑眉:“是我。”

苏慕容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他打量着锦书,嘴里念念有词。终于表面上冷静下来,却说出一句很欠抽的话:“原来你就是让沈三胖连魂都丢了那个女人啊……”

锦书僵硬的瞪着他!“沈三胖?”

“就是皇储嘛。三胖是我以前给他起的外号。”苏慕容轻松的摊手,“他排行第三,小时侯又胖,怎么你还不乐意么?好啦我来打电话告诉他媳妇找到了,别再跟丧家之犬似的拉着张死人脸——”

“抱歉。”锦书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说我是他什么?”

“哎哟弟妹万勿怪罪。”苏慕容笑的欠扁,眼波一挑乱飞桃花。“这次我找到你,他算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愚兄一时心喜就顺口了。怎么打不通?……他一直占线。算了,教他多担惊受怕一会也没什么。”

把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苏慕容笑嘻嘻挑拨道:“喂,你不会心疼吧?没事,那小子最皮实,寻常祸害不到的。”

锦书一阵无语:“……请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苏慕容掏出手机递给她,碎碎的嘱咐:“长话千万短说啊,记住一次只能说两分钟,超过两分要强制掐信号的。”

锦书正拨国际区号,闻言颇为诧异地抬头:“为什么?”

“信号中继塔都坏了嘛。”苏慕容索性在床边坐下来,抹了抹额发。“这不临时加了几台,要是大家都抱着电话哭诉个没完就撑不住了。知足吧,前几天根本不能打电话呢!”

锦书不理他,拨通了自家爹妈住处的电话。

“妈妈?是我!……我没事,在医院……不不不,是帮他们做手术,我没事。前几天这里没信号才打不通……您别哭了……我爸呢?心脏不舒服?……告诉他我过几天就能回去——喂?喂?”

信号果然准时掐断了。

锦书把手机丢给他,埋着头擦了擦眼,再抬头时除了眼圈发红已无其他异样:“谢谢。”

“我们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苏慕容厚颜无耻的笑,“弟妹太客气了。”

锦书瞪着他,明明可以义正词严,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苏慕容又念叨半天,终于看看表:“好啦,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军事基地。这里人手不足,你在这是添麻烦。”他冲她笑眯眯地欠欠身,刚要带上门,锦书忽然在背后轻轻说:“你是不是干过考古?”

“你怎么知道?”苏慕容有一瞬间很诧异,立刻反应过来眉飞色舞:“哦哦,是三胖跟你说过?没错啊!当年我们在洛城掘墓三百座的时候——”

锦书笑着仰面倒下,闭眼挥手:“没事了,走吧走吧。”

42青山依旧

军事基地在城郊。次日一早,苏慕容开着他的越野吉普,拉风轰轰的带锦书沿着主干道风驰电掣直奔城外。他的车想必是有什么特别通行证,尽管路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一直没有受到阻拦盘问。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小山脚下。重兵把守的树荫中,隐约可见建筑群的轮廓。

“喏,你家那位的临时行署就在半山腰上。”

锦书盯着卫兵们的冲锋枪和弹夹,连手指都不敢乱动,脊背下意识的发凉。苏慕容把墨镜推上额头,伸手递通行证给持枪盘查的卫兵,轻松到视若无睹:“别害怕。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何必怕他们?再说你家那位这回好歹也算是代天子临,安保措施不得严点么。何况这山上还有一群大佬在呢。”

说到这里,他的平和语调忽然一变:“他哥一家三口也在。”

锦书眨了眨眼:“是刚有孩子出生那一家?”

“不是他还能有谁?”苏慕容恶狠狠一踩油门,好像脚下踩的不是油门而是负心汉的脑袋,不耐烦的说:“别跟我提起他,提他我就来气。混蛋放我姐姐的鸽子,还欠着我一顿打。待会我送你到门口你自己进去就行,我可懒得看见他。”

锦书忽然意识到他口中的“姐姐”所指为谁,只好保持安静,心中却委实不免苦笑,也微微的有一丝困惑。姐姐曾被选定为太子妃,他本人看上去也脱不了花花公子的嫌疑,为什么要留在榄城做医生?想到这里,她悄悄看了他一眼。

真是精致又英气到可以让女人和男人同时深深嫉妒的长相……还有好长的睫毛。这种人,在哪里都会是灿烂夺目的焦点吧?比起他的朋友,沈斯晔要温润而平和多了。他含笑的眼睛忽然在锦书心里浮现起来,莫名的促起了重重的心跳。

变乱初定后的见面会是怎样的,她几乎无法亦不敢想象。

虽然清楚明白地表达出了对前准姐夫的厌恶,苏慕容还是够义气的送她进去。把车停在草坡下平地里,他们沿着石板铺成的山路走了几十步、绕过一丛竹林,一处不大的灰色二层小楼便呈现在眼前。环境清幽宁谧,不知名的鸟儿在芒果林中叫的欢畅,风里飘浮着成熟果实的甜香。锦书猜想,这或许是榄城高官们避暑的地方。

进门时,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恰好从楼梯上踱步而下,手里执着一卷文书正在皱眉沉思。一眼看见苏慕容身边的锦书,他似乎有些诧异:“这位是……”

苏慕容斜着眼望天花板,鼻尖朝天冷冰冰的回答:“你弟媳妇。”

锦书立刻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沈斯煜恍然,“是何小姐?这下三弟该放心了。”他微笑着迎上前,对锦书礼貌地伸出手,眉目安然舒展:“幸会,我是斯晔的哥哥。”

锦书对他印象不差,笑着欠欠身:“殿下早安。”

“慕容,”沈斯煜回头含笑招呼,“一起吃早饭?”

苏慕容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呼啸而去。沈斯煜眉宇间似有一丝黯然,须臾恢复常态,对锦书温和地一笑:“斯晔是我看着长大的,何小姐把我当成哥哥也可以,在这里不必拘谨。来,请坐。”他微微欠身,举手投足间倒让锦书想起初见时候的沈斯晔来,不觉心生好感;正要回话,楼梯上又有人走下来,带着一丝笑意问:“有客人?”

锦书一回头,恰看见一位身着米色宽松裙装的美丽女子正缓步而下。沈斯煜向着妻子伸出一只手:“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何小姐。”他挽住露出惊喜之色的妻子,对锦书微微一笑。“何小姐,这是内子。”

因为生产不久,祁令怡的体力还很弱,是以只倚在丈夫臂弯里,用纯熟的国语对锦书笑道:“可见是说曹操曹操到的,我们昨晚上还说起你,没想到今早就见到了。”她拉起锦书的手,细细注目她,略带担忧道:“你气色不太好,是病了么?”

锦书一直在注目这位传奇女子,对比之前电视新闻的褒贬,真人却是意外的亲切温雅。大约是休息不好,她的眼下有淡淡阴影,却丝毫无损于惊人的美貌。锦书顾不得感慨,忙说:“昨天有点低烧,不过已经好了。”她看出祁令怡是真心的关心她。祁令怡摇头叹息道:“可怜的,不过好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辈子的坏运气都用光了,以后就再不会倒霉,阿煜你说是不是?”

沈斯煜咳嗽一声道:“我有时真不知道你的想法都是从何而来。”

“我们女人怎么想,你们哪里会懂?”祁令怡嗔了丈夫一眼,“好啦,忙你的正事去,我带着她去休息,你记得赶紧把三弟叫回来。”

锦书痛快地泡了个澡,觉得自己似乎褪去了一层壳;她推门出来,镜子里的女郎脸色终于恢复红润,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祁令怡正坐在外面美人榻上看书,一见她出来便笑道:“好,好,如脱胎换骨矣。”

祁令怡的头发方才是随意散在肩头的,这时却按照汉家已婚少妇的样式挽起发髻,是见客的礼节。她掩唇一笑,复又抱歉道:“我们当时出来的仓促,只能委屈妹妹先穿我的衣服了。好在这件我还没穿过,妹妹觉得还合身吧?”她走过来,为锦书理理衣领。

锦书微笑:“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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