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远去,江越舟感觉她每向前一步,好像就有一些属于他的东西离他而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好像很珍贵。
叶贝贝的背影此时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无依,那是他曾经触摸过的每一个线条,熟悉的仿佛能勾勒出来。
原来,他也会有心痛的感觉。
江越舟长久的凝视着叶贝贝的背影,直到完全的消失不见,在他以后漫长人生岁月,叶贝贝的这个身影被永远留在了他的心里。
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江越舟,脸上终于出现落寞的无能为力,他皱着眉头走上楼,到浴室把洗澡水放好,温度比平常稍稍调高了,他从昨晚被惊醒到此刻,一直没有休息,疲惫的身体有些酸痛。
昨晚的事情,真的令他又羞又恼,却无处诉说,无力辩驳;那一刻让他觉得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平日里酒量很好的他,不知道怎么就会喝醉了,而且还醉的人事不知。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跟江慧心上了床,对他们在一起发生的过的事情也没有一点印象。
在黎明朗出言侮辱他,又将叶贝贝抱走后,他恼羞成怒的都想杀人,向着床上的江慧心就喊了一嗓子:“慧心,你怎么在这里?”
江慧心把被子裹到身上,慌乱的看着在穿衣服的江越舟,小声的说:“我不知道,我刚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越州在穿衣服的功夫冷静下来,把眼前的情况分析了无数遍,想要问问江慧心到底和自己做了没有,可是听着江慧心在床上低低的哭泣声,看着被惊动上来的奶奶不知所措的眼神,他只能把所有的怒火疑问咽到肚子里,他是男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绝对不可以推诿责任,尤其面对的是自己的奶奶和江慧心。
他让奶奶照看着江慧心,就忙着赶回来家,叶贝贝并没有回来,家里是一室的清冷。
江越舟独自坐着,本想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发生的事情,可是等待的时间分分秒秒的都成了煎熬,他的脑子里只是在想,叶贝贝不会再回来了,叶贝贝不会再回来了,根本思考不了别的事情。
在经过漫长的焦急等待后,叶贝贝终于回来了。他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谈谈,心仿佛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是她那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那种站在高处睨视他的神情,让从来都是万人敬仰的江越舟心里很不痛快。
他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可是惯于理性思考的他,做事向来只看结果,到了这一步,任何解释都是借口,任何理由都是多余,最实际的行动只有道歉。
有生以来,冷傲跋扈的他,次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次对着一个女人说对不起,只可惜,这个女人并不领情。
他原以为叶贝贝会毫不犹豫的原谅他,因为他知道,她有多爱他;原以为这么长的时间她多少会迷恋上这种挥金如土的生活,舍不得离开。
可是她提出来了,离婚!
结婚近三年,无论是最初因为弟弟的事情他对小丫头怨恨厌恶,还是后来江慧心回来,他有些神不思蜀,但他都不曾想过要离婚。
可是现在,离婚,却被这个小丫头向自己提了出来。
或许是商人本质,总希望一切尽在掌控之,所以当他听见叶贝贝向他提出离婚后,他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就是愤怒,仿佛受了羞辱。
关于叶贝贝是怎么想的,他不想再去了解,她要离婚,他也无话好说。因为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虽然有过些不舍,虽然这样的日子他还没过够,可是自恃少了她,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所以在后来叶贝贝下楼时,他才把在商场之上杀伐决断喜怒不形于色用在了她的身上。
女人的确是一种很难猜测的动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为她们费脑筋。
江越舟想,离婚就离婚吧,离了后再也不用总是心藏着对弟弟的负疚,再也不用为叶贝贝和江慧心在他心孰轻孰重而费心琢磨!
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专属于他的长久的存在,婚姻关系再稳定,他们两个人的距离终是疏离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样的选择,对自己也是解脱。
泡了热水澡,温热的水钻进毛孔,身上的酸痛得到些缓解,再睡一觉,明天定会精神百倍吧!
江越舟从浴盆里跨出来时,习惯性的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浴巾,当触到冰冷的钢架时,才猛然惊醒,从今后,再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在这里准备好浴巾,浴袍。
他微微闭眼,强行压下心上涌的酸楚,又开始了理智的分析,自己这种状态是典型的分手后遗症,初时难熬,时间久了便是云淡风清。
他不想再睡觉了,他要让自己尽量的繁忙起来,虽然他本来已经够忙了。
江越舟自己找出条浴巾将身体擦干,打开衣帽间,找了身正装穿上,拿起电话打给秘书,声音恢复一贯的清冷沉稳:“李秘书,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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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阴魂不散的纠缠
短短的一会功夫,天空变的阴沉灰涩,又开始飘起雪花,如同叶贝贝脸上的泪水,又快又急。她从家里离开,走的并不快,她并不是奢望江越舟会追出来,他那样骄傲沉稳的人,怎么会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和他,终究还是两条路上的人。
她曾经那样爱过他,一直以为,他是自己今生今世唯一契合的另一半,不可离弃,不可抗拒。所以才会在最初时那样不顾一切,只想奋力抓住,只想一直相守;所以才会在后来无数的日子里,一径地贪恋他的温度饮鸩止渴。
到头来,始终仍是不免要分开。
叶贝贝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也许,总会有一个人让江越舟爱到发狂的,让他一点点体会爱着一个人的甜蜜与辛酸,只是可惜,那个人不是自己。
叶贝贝一进高群芳的家,把旅行包往地板上一扔,就仰头靠坐到了小客厅的沙发里。
“干嘛,离家出走啊?”高群芳脸上正敷着面膜,皮肤绷紧,说话声音有点怪异。
叶贝贝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她反光锃亮的脸,平淡的说:“不是离家出走,是离婚,我恐怕要在你这里住些日子,等我找到工作,挣了钱,就搬出去。”
“啊!”高群芳惊讶的口型张太大了,挣得脸皮子疼,捂住脸听叶贝贝语气如此平静,而且把以后的事情都设想好,知道她和江越舟这次闹出的动静一定不小。
“你是来真的!贝贝,虽然我平时看不上江越舟,但是我那是让你对你们的婚姻有个正确的态度。离婚可不是小事,到底因为什么啊?因为什么你都得冷静一下,江越舟这个人虽然不好,但是他身价高啊,那高的都没边!再说,你得尊重婚姻……”
叶贝贝看着高群芳疾首蹙眉的样子,淡笑的用手以指腹轻抚,“省点劲吧,我们的婚离定了。人有时候是自虐的,总是强迫自己处在最难受的位置,我就这样。以前总想着为了得到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放弃一些东西也值得。我甚至盼望着我们能像普通夫妻那些,吵架,冷战,然后一方或两方同时低头,和好。但我们不行,关系太脆弱,没有一点儿弹性,只要我稍稍一挣,线就断了。彼时之肉,此时之毒,我终究不能忍受为了爱情毒发身亡。跟他离婚不是我一时脑热,你也别问我为什么。”
她不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这些高群芳能否听明白,可是即使对着最好的朋友,叶贝贝也不会说出那最难堪的真相,她不怕自己丢人,而是她舍不得江越舟丢人,自己啊,可真是贱!
高群芳无言的望着叶贝贝,眼前这个两年前执意要嫁给江越舟的小姑娘,任所有人舌鄙唇焦也难说动的小姑娘,现在竟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说要离婚。
想着这两年她对江越舟痴心不悔的劲,听见她要离婚的消息,比当初听说她要跟江越舟结婚更加震憾。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伤透了叶贝贝那颗火热的心,才让她心灰意冷,决定离婚。
“好,离婚就离。”高群芳说话带了哭腔,“我说这些还不当你只是跟他闹别扭要个台阶,赶紧想给你垫脚,还等你夸我呢,哪知道你根本就没想下来。你要想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以后你就在我这住着,哪里也别去,就当给我做伴了!”
“嗯。”叶贝贝轻轻答应,不敢点头,眼泪就在睫毛上挂着,眨眼即落。
要说高群芳这个人虽然毒舌,但是心底终归是善良的,不会往自己好朋友的伤口上撒盐。她租住的房子不大,卧室,书房,客厅,卫生间,厨房,还好书房有张单人床。她知道叶贝贝现在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将书房仔细布置一番,看着温暖明亮,叶贝贝就住下了。
叶贝贝知道自己离开了江越舟,就意味着自力更生,她一住下就张罗着要马上找份工作。
人有时候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从小出生就有很好的家庭,刚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她的人生不需要她多做努力,她一直以来都是衣食无忧。但是现在她的生活轨迹出现了偏差,她选的丈夫将不再是她以后的倚靠,她现在要自己有生存的能力。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找什么工作啊!贝贝,你先在家歇几天,等我放了年假,咱们去南方旅游,顺便在外面过年吧!”高群芳不愧为叶贝贝的闺蜜,想方设法的都她开心。
叶贝贝想了一会儿,“我先歇几天,投几份简历,旅游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她其实也想出去旅游,散散心,可是兜里只有从黎明朗那里借来的两千三百元钱,能去哪玩啊!
无论心是快乐还是痛苦,日子总要继续地过,叶贝贝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顺便投了很多份的简历出去,希望可以尽快的找份工作。
这天,叶贝贝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出神,茶几上是外卖的pzza盒子。从她离婚后,她就再也没做过一次饭,要么去楼下小吃店吃,要么叫外卖,要么吃泡面,就是不做饭。高群芳只当她是心情不好,也不管她。
高群芳自己也不喜欢做饭,馋了下班回来时就在外面打包两个菜,两个人饱餐一顿。
叶贝贝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见门铃响,高群芳不会这么早就下班了吧,难道她又半路翘班!她睡眼蒙松的把门只开了一半,随即愣了一下,急忙想要关门,却被门外的人用脚挡住。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来干什么?”她对门外的人怒目而视。
“进去说吧。”门外的人心情好像不错。
“不方便。”
“哈哈哈,有什么可不方便的!刚离了婚,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龌龊。”叶贝贝觉得博大精深的华词库里只有这个词形容眼前这个人最恰当。
“我原来想跟你讲点礼貌,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你连华民族根深蒂固的待客之道都忘了!”门外的人一使劲,就推开门和门后的叶贝贝,自来熟的走进了,还随后将房门一脚踹上。
黎明朗的这个动作让叶贝贝心里本能地起了几分反感,此时她对黎明朗是一点儿小时候的畏惧都没有了,冲他大喊:“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你先还我两千三百元钱,我就出去。”黎明朗一脸的无赖相。
叶贝贝气不打一处来,往细处想了想,除了自己这些天的开销,钱只剩下一千多了,眼神虚弱下去,有些没有底气的瞪视着黎明朗,任其如狮王巡视领地一般,极其迅捷地打开了屋里所有房门,一间一间地仔细观察着,然后返回客厅,得意洋洋的坐到了仅有的一张长沙发里,十分自如地,伸开长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茶几上的pzza盒子。
叶贝贝虽然知道黎明朗说要自己还钱只是借口,但是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伤害,按捺着心的恼怒和难过,冷声说:“我会尽快的把钱还给你的,请你马上离开!”
黎明朗嗤笑,“怎么,还真生气了?我跟你说着玩呢,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小家子气!”
这句‘小家子气’电光火石般劈开叶贝贝的记忆,在她和江越舟婚后唯一的一次争吵,江越舟也曾经无比轻蔑的说过她小家子气,一瞬间她就呼吸加快,紧接着暴跳如雷,“出去,你给我出去!”两步奔到沙发前,对着黎明朗连拉带扯,企图让他的屁股离开沙发。
“你发什么疯?干什么?”黎明朗自小脾气火暴,怎么会惯着她,一个反手就将叶贝贝压制在沙发上,“怎么了,让江越舟给你刺激出精神病了吧!”
叶贝贝被黎明朗这样压制在沙发上,狼狈不堪,她只觉得又羞又愤,但却半分都挪动不得,被黎明朗扭着的胳膊有一丝丝的疼,她忽然莫名的想起了江越舟,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如果她没有离婚,如果江越舟可以在她身边……眼泪不由的就流了下来。
黎明朗听着身下没了动静,一低头,看见叶贝贝已经泪流满面,急忙撒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去扶叶贝贝,“哭什么啊?弄疼你了?别哭了,生气你就打回来!”
“走开!”叶贝贝顺着黎明朗扶她的力道,猛然用力将没防备的黎明朗推的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黎明朗人聪明,性子更酸,这次他倒没再动手,但嘴却如同冲锋枪,突突喷火,“你看你那死样,不就是跟江越舟离婚了吗,一副活不起了的样!怎么没去找他办离婚手续啊,在这里妄图复辟呢吧!我告诉你,别傻了,人家已经跟江慧心双宿双了!”
“你才妄图复辟呢!他爱跟谁给谁,关我什么事!”叶贝贝如同心事被人看穿一样的惊怒,“你给我滚,马上就滚!”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我好心好意的来提醒你,你像疯狗一样,逮住就乱咬啊!”
“你才疯狗呢,谁稀罕你提醒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贱!”
“对,我贱,就你贵!你就知道跟我耍脾气!你去跟江越舟闹啊!冲我发来什么气啊!”
“我不冲你发脾气冲谁发脾气,你要但凡是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女朋友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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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再见了,亲爱的人
叶贝贝的这句话,好像突然让有些狂乱的黎明朗清醒过来,他眯了眯眼睛,在心里默念,不能功亏一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他的眼神里都是不屑,有些嘲弄的说:“你懂什么啊?我那叫成人之美,那叫伟大?”
“你伟大,我还不想伟大呢!你想当情圣,凭什么让我搭上老公!”叶贝贝忽的从沙发上站起里,向黎明朗跟前走了两步。
黎明朗毫不怀疑叶贝贝是来踢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麻利的从地上‘蹭’的一下站起来,“行了,别总拿我当出气筒了,你心里清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和江越舟的婚姻本来就有问题,不然你能轻易放手。”他站在叶贝贝面前,言语、表情都是成竹在胸的了然。
叶贝贝经过这么一哭一闹,本来有些累了,此时被黎明朗这样一说,她心的秘密昭然若揭,以为沙发还是身下,泄气了般重重的向下坐去。
“嗳!”黎明朗身手敏捷的一把抱住她,
“流氓!”叶贝贝身手更敏捷,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黎明朗比女人还白皙细腻的脸上,立刻出现几道狰狞的手指印子。
“我靠!”黎明朗气的一松手,狂吼:“我最他妈恨别人打我脸!”
叶贝贝‘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因为被黎明朗半路截了一下,摔的并不疼,她也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犯了错误。
她有些心虚的用眼睛偷瞄气的呼呼带喘的黎明朗,见他在屋子里转悠,估计是踅摸什么东西要揍她。她色厉内荏的说:“打你怎么了,是你自己送上门让我打的,活该!”
黎明朗抬脚就把眼前的一把椅子踢,砸在立着的穿衣镜上,玻璃喀嚓一下,被砸的粉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可以打我,怎么打都行,但是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等我回来的!”
“黎明朗,你发什么疯?这里是群芳的家,轮到你来砸东西了!我当初是被你逼急了才答应,我才不会为你这种人蹉跎青春呢!我等你?你别做白日梦了!”
“我他妈疯了才会理你这个白痴!”黎明朗转身便往外走,把门使劲一关,震的门槛都嗡嗡作响。
跟刚刚的争吵喧嚷比起来,黎明朗走后的屋子静的可怕,叶贝贝收拾着镜子的碎玻璃,心暗骂黎明朗,本来自己现在就没什么钱,还要去买面镜子!
一不下心,手被玻璃的碎片割出了血,锐利的疼痛传来,叶贝贝把手里的碎片一扔,蹲在地上,再次哭了起来。
叶贝贝收拾好一切后,又洗了个澡,心情总算恢复了平静。刚想躺倒床上睡一觉,这时门铃又响了,她这次学聪明了,透过门镜一看,竟然是两个工人模样的人,“你们有事吗?”她隔着门,扬声问道。
“是叶贝贝小姐吗?我们是家俬店的,来给你送镜子。”说着工人将家俬店的工作证件从门镜举给她看。
叶贝贝把门打开,家俬店的人将镜子抬进来,一个师傅还随手递给她一个大大的餐盒,看上面的字号,竟然是全市最贵的一家西餐厅做出来的东西。
师傅们很熟练的将镜子安装好,临走时递给她餐盒的那个师傅对她笑笑,“小姑娘,别跟你男朋友怄气了,那么好的男孩,相貌出众,心细,对你好,还有钱,到哪里去找啊!”
叶贝贝被他说了一愣,缓过神时,人都走没影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叶贝贝盯着那个大大的餐盒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拿起电话,犹豫了两分钟,输进了熟悉的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江越舟低沉的嗓音:“喂。”
叶贝贝一瞬间有些恍惚,轻轻喉咙说:“你能尽快找个时间,我们去办一下离婚手续吗?”
电话那边的江越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他接电话的地方应该是在办公室,极其安静,叶贝贝然甚至可以听见他熟悉的呼吸,一呼一吸,平稳又悠长,离她这样近,又那样远,从今后,自己连再次听见这样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终于江越舟在电话里开口:“好,那就明天下午吧,律师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好,再见。”
“再见。”
再见了,亲爱的人!
挂了电话,叶贝无可抑制的痛哭失声,她有多爱他,他永远都不知道,爱直至成伤,之后便是天荒地老。
江越舟的这幢大厦地理位置极好,五十几层的高度望下去,整个城市几乎都尽收眼底,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天又下了雪的,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几乎炫目。
李阿宝敲门进屋,“总裁,全球视频会议定在二十分钟后开始,会议大约五十分钟结束,十五点二十分的时候你要和的总裁进行增值业务合并洽谈,今天晚上暂时没有安排,刚才江慧心小姐打电话来,说老太太这几天总念叨你,问你晚上是否有时间回家陪老太太吃饭。”
江越舟一直背对着门,只是若有若无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李阿宝等了等,只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在这温暖入春的办公室里,感觉身上隐隐泛起一阵寒意。
跟了江越舟这么多年,李阿宝早已经习惯他的脾气和作风,然而也正因此,更能察觉出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一贯冷漠沉稳的老板这些天很反常,每天一早晨来了就投入工作,直到晚上下班了还不走,他的这种对工作的狂热,那种累到亢奋的神情,让李阿宝看着都有些不忍。
她知道一定是江越舟的家里出了事情,在前些日,出差回来的江越舟就独自在从前的公寓里住了好些天,那几天他也总是心事重重的。直到腊八那天老太太打电话叫他回大宅吃饭,才终于看见他脸上有了一丝和蔼。
原本以为这场小小的风暴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谁知第二天向来雷打不动按部就班的老板竟然一上午都没有出现,下午再来时,就是现在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李阿宝等了很久,都不见江越舟再有动静,于是心里更加确定自己这个时候撞进来是十分的不合时宜,小心的悄悄退了出去。
连着数天的休息不好,让江越舟的头隐隐的难受,但是他觉得心里更难受,像是整个心脏都被谁恶意的攥住了似的。
他没想到叶贝贝会打来电话催着离婚,这让从来都镇定从容的他有些恼羞成怒。
以他倨傲的脾气和雷厉风行的作风,在叶贝贝那天提出离婚后,他就会在三天内将离婚协议送到她眼前,因为他的权威从来容不得别人的挑衅,以他的性格是任何事情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尘埃落定才爽快。
可是他却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这件事。
回避是因为什么,不舍的吗!
这些天每到晚上五点半左右,没有应酬的话他就会无意识的停下手边的工作,拿起钥匙想要回家。可是已经站起了身,才清醒,自己已经没有家了,已经没有那个曾属于自己的安稳宁静温暖的家。
从前不曾在意的事情,这些天却在脑海出现的越发清晰,叶贝贝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幼稚得让他可笑的言语,总能想起她坐在沙发上如同小孩子一样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样子,或者斜躺在床上翻书,或者是百无聊赖的拿着电吹风,等着他洗完澡后给他吹头发……
他甚至会无意识的一次次拿起电话,顺手按出家的号码,但又逐个数字的删除,他已经没有家了!
江越舟使劲的摇摇头,可笑,多大的人了,竟然还恋上家了,岂不让人笑话!
外面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些,整个城市都变得面目模糊,江越舟在长久的静默之后,慢慢踱回办公桌前,为自己点了支烟,只吸了两口便又不耐烦,伸手草草掐掉,然后又去拿电话,“王律师,请你马上为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
他坚信他能戒掉这个瘾头的。毕竟还没有他不能的事情。他的生活哲学就是接受,并寻求更好的生存方式。他那天已经向她承认自己错了,可是她不愿意原谅,那他也只好接受这个错误,在这已经开始的错误上渐行渐远,却不会再选择回头。
在第二天下午二点钟的时候,叶贝贝接到了江越舟律师的电话,江越舟身边的人都如同他一样,严谨,一丝不苟,像上紧发条的闹钟。
隐晦了多日的天,在这天难得是万里无云,晴朗的蓝天如同透明,耀眼的阳光刺的她有些眼睛疼。
律师和叶贝贝约见的地方是民政局对面的一个茶楼,叶贝贝对离婚程序一无所知,她以为江越舟派个律师过来就给她打发了。到了才知道,律师只是把提前拟定好的离婚协议给她看,说江越舟现在有个会,大约二十分钟后会到。
王律师从他手边的卷宗上拿出一叠一叠的件在叶贝贝的面前摆开,白纸黑字,标题醒目,上面分别是江越舟的动产,不动产,股票,基金,个人存款,所有的都已经做好了公正,江越舟已经签好了名字,每一份都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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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到底做了没有
叶贝贝以前收拾书房时候,可以看见江越舟在各种件上的签名,也许是因为签得多了,每份签名看着都是漫不经心的一挥而就,草书,非常流畅洒脱。
她发现今天这些协议书上,江越舟的签名都是端端正正的楷体,如同他的人一样,严谨沉稳。
王律师看出了叶贝贝的晃神,在一边很职业化的提醒,“叶小姐,你现在只要签字,这些件马上生效。”律师已经把笔和印台都拿了过来,每一处需要她签字和印指纹的地方都用铅笔作了记号。
叶贝贝看着那些件上的数字,知道只要自己签了字,马上会拥有一笔天数字的财产。
“我和江先生已经谈过了,我不会接受这些馈赠的,看来需要麻烦你重新拟定一份协议了!”叶贝贝拒绝的很坚定,倒不是她多矫情,也不是她不知道金钱的魅力,只是她这个人对金钱的欲。望不大,也没有多少用金钱来寻求快乐的想法,在她眼里,几十万或者几百千万就是数字多少的问题。
她知道江越舟给她这些钱是想补偿她,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要,她当初爱的甘心情愿,现在输的心服口服,既然是愿打愿挨的的事情,何必需要补偿。她不要江越舟的钱,不要用银货两讫来定义他们的关系。
江越舟进来时,就听见王律师在游说坚持不肯签字的叶贝贝,叶贝贝仿佛已经没有了听的兴趣,扭头看着窗外。
他靠着门框,默不作声的看着叶贝贝,目光一路向下,从她的发梢看到鞋子,从来没注意,以前那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竟然变得的这样的瘦了。从他的角度来看,她的身形单薄的如一个剪影,脸颊明显的消瘦下去,愈发显得眼睛乌蒙蒙的大,长长的眼睫毛覆着,身上如同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沧桑。
江越舟用力的攥了一下拳,叶贝贝其实可以一直快乐无忧的生活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就因为错爱了一个人,所以就被迫着开始长大成熟。
他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自己对叶贝贝到底是愧疚还是有着别的什么情绪,克制住过去抓起她双手的冲动,他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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