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拔身而起,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却不敢再碰触一下,翻身跳下床,迅步走进右手边的洗手间,灯光遽然亮起,透过摩挲玻璃映亮了漆黑的内室,唰啦啦的水声终于将停滞的静寞打破。
她转身头,看着玻璃迅速被水珠模糊掉,男人如铁塔般的背影,在水雾中只剩下一个深重的轮廓,涨满她的眼,仿佛也撑痛了身体,体内似乎有千千万万只细小的虫子,咬着咬着,想要挣脱什么,想要泄泻什么,全身都酥疼酥疼,几分难耐,几分空虚。
胸口大度地起起伏伏,呆了半晌,才惊蛰似地弹起身,肚子有一丝疼,医生说过这是正常的。没做多想就往大门上冲,一下就扭开了门把手,诧异了一秒,银牙一咬,冲了出去,斜对面就是一扇门,她推门而入,转身就把锁压了下去。
那个黑社会,果然是有预谋的!
“啊——”
她大叫一声,扑进了那张缀满可爱荷叶花边的粉嫩大床。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小小蓝躺在地上,左右打滚儿,手脚踢腾,暴躁得不得了。
萧可蓝,你完蛋了!
扭捏得差不多时,可蓝从床上抬起头,将房间打量一番,慢慢地,慢慢地,石化了。
这是一间宛如童话故事里,公主才能拥有的房间。
洛可可的风格,粉嫩嫩的颜色,蕾丝贝角雕饰的桌椅几柜,空气里飘荡着甜蜜的糖果香芬。轻风徐徐揽起窗边的粉色薄纹,上面缠着月亮和星星的织纹,床下铺着缀着大小红心的白色长毛地毯,整间屋里的都铺着波西米亚风格的乳白色织纹毯,一直延伸到阳台。
那竟然是个弯月形的阳台,还支着一把小伞,伞下放着两张藤编椅,和玻璃几面的藤编小几,阳光满盈。让人不禁想到,坐在那里,腿上盖着薄薄的羊绒毯子,一杯奶茶,几块小饼干,一本有趣的书,一个下午,就这样惬意地过去了。
真是享受啊!
这一切,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么?
……
午餐时,还是许阿姨出马,才把害羞小绵羊给叫下了楼。
面对许阿姨老人精般的笑容,可蓝直想打地洞钻走。
许阿姨却说,“小蓝,许阿姨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轻狂一把,别在意我一老婆子,呵呵,呵呵,看得出来,小向很喜欢你啊!
她嘟囔,“他是不只一次这么说的。可是,他那么狡猾,刚才还骗我走错房,哼!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会是假的?!许阿姨在这里……咳,认识小向三四年了,就只看他带你一个女娃娃来这里,还要我做你喜欢吃的东西。这之前,为布置房间,可费了好多功夫,全部都是他亲力亲为……”
她想,他一定也收买了许阿姨才老是帮他说好话。嘴上淡淡的,心里仍是止不住直冒泡泡,甜滋滋的,唇角已不由自主往上弯去。
弯弯的楼梯延伸下去,能看到明亮的饭厅里,男人坐在白格子的落地窗前,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手中摊着一张报纸,侧向她四十五度靠在高背餐椅上,姿态闲适,半垂着头,俊俏的面容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沉静而美好。
走近时,她发现他发丝半干,不像平时那般抹了定型水严肃拘谨,被扒得有些凌乱,白色衬衣的袖子也随意撸起,整个人显得更加亲切温和,唇角衔着一淡愉悦的笑,就像一个很平常的居家男人,完全没有了平日在外的那种强大气场,根本无法与传说中的黑暗帝王联系在一起。
向予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抬起头,眉眼轻弯,眼底流过一波潺潺波光,立即站起身,绅士地为她拉开了旁边位置的椅子,并问,“蓝蓝,喜欢你的房间吗?”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左手,迎上他深邃的眼,不答反问,“许阿姨说,你为布置这里,花了不少时间,是吗?”
他折起报纸,放在一边,“这里一直空置,鲜有人住,自然需要好好布置一下。而且,你是病人,更需要小心。”
她收回眼光,落在双手捂住的白瓷杯,里面淡淡的荞麦香,沁人心肺,“那……还是谢谢你这么费心,房间……很漂亮,我很喜欢。”
话落,四目相接在一片春光暖色中,静静纠缠,默默欢喜。
她想,坦然接受其实没想象的那么难。
“来咯来咯,甜而不腻、香滑可口的本帮红烧肉。”许阿姨捧着一个白瓷圆盘,笑呵呵地插了进来。
两人目光都是一缩,一抹难言的涩意拢在眼角眉梢,都闷不吭声,帮着布菜。
可蓝看着青亮亮的绿菜叶上,团着四四方方、红亮亮、油汪汪的肉肉,口水无限分泌中,伸筷子就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吃得吧唧吧唧,满足得双眼眯成了缝儿。
肥瘦适中,甜而不腻,皮薄有咀劲儿,肉瘦有韧度,真是回味悠长,世间极品啊!
“嗯,好好吃,许阿姨,你的手艺好好哦,和我妈妈一样唉!”
“呵呵呵,喜欢就多吃几块,以后许阿姨天天给你做。”
“谢谢许阿姨。”
“哎呀,瞧你这孩子,别动不动就说谢,多见外。来来来,多吃点儿。”
可蓝好久没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了,许阿姨太亲切,让她感觉得食欲大增,正待大展口腹之时,旁边的饿男人悠悠地一句杀了出来。
“蓝蓝,医生嘱咐,这样的高脂肪,只能吃三块。”
同时,一老一少两张脸,僵在了半空中。
向予城笑得体贴,盛了一碗香汤,推过去,“来,先喝点许阿姨炖了一天一夜的药膳汤。慢慢吃,还有两坨肉肉,别吃太快了。”
说着,就伸手挑了两大坨肉吃下。
这红烧肉也就巴掌大一块,横竖分割成三三得九块。她只能吃三块,剩下六块……他一下筷就去了两,还有四坨。许阿姨在那眼神威逼下,也挑了两块,最后只有……
向予城看着那喝着汤,小眼珠子还直往那一处瞄的小模样,心里愈发愉快起来。一伸手,连着青菜叶卷着一块红烧肉,又吞下了肚子。吃的咔嚓咔嚓响,小眼珠子就快哀怨得滚过来了,心里早笑翻了天。
忍不住出言逗弄,“蓝蓝,是不是我碗里的东西,你更喜欢?”
她立即收回眼,“没有。是……你面前的西芹炒百合,很香。”
无奈的,不甘的,默默地夹了一大筷子回碗,又看了眼剩下的三块肉肉,吃掉碗里的青菜。
真舍不得啊,她还有两块,眼下多出一块……哦,徐阿姨,你怎么那么狠心。唉,我就知道肯定是黑社会威胁你来着。
半响,可蓝也舍不得吃那两块红烧肉。
当向予城又给她勺了一碗豌豆黄豆腐,吃下后,突然一抬头,眼光寸缩,那里只剩一块红烧肉了。
“我的肉!”
向予城抬起头,舌尖滑过唇角,疑惑道,“蓝蓝,你一直不吃,我以为你不想吃了,所以……”
“……”
可蓝觉得自己瞬间被百吨大锤砸了脑袋,看着向予城嘴角的一抹油光,眼神倏地秒杀过。
小小蓝蹦天蹦地,在地上猛打滚,叫着:“那是我的肉肉,我的肉肉,我的肉肉,我唯一的第二块肉肉啦!还我,还我,还我(请用回音念)——
想要不再有遗憾,下手必须快很准。
可蓝郁郁地剜了男人一眼,伸手果断地将最后一块肉卷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瞪着男人嘎吱嘎吱地嚼了十几下,吞进肚子里,才放了一口气。
狡猾。
我都是为你好啊。
卑鄙。
真是狗咬吕洞宾。
别往你脸上贴金。
“蓝蓝,来吃块柿子椒。”
“不要,酸酸的,我不喜欢。”
“乖,医生说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黄伯伯特别叫我们要多做给你吃。”
“……”小小蓝抓狂扭曲中……
午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可蓝借着帮忙收碗,不睬那只狡猾的大灰狼。一边刷盘子,一边偷偷诅咒大灰狼吃太多肉肉后,发福成中年大叔相,人见人嫌。
徐阿姨对于这小两口儿奇特的相处,很是乐见,削好了一盘水果后,便接过了可蓝手上的活儿,要她送出去。
并说,“小向下午要出去办事,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快去跟他说说话,完了就来不及咯!”
他一会儿就要走?
端着水果盘出来,在客厅外的小草坪上找到男人,正在打电话。
“……嗯,迟家的事……现在一点。呵呵,那好,我也不客气了。以陌,咱们就两点钟,非凡俱乐部见。”
挂了电话,传神,便看到小女人端着一盘苹果橙子走过来,干净的小脸上,扑着淡淡的粉红,那一门心思看一眼就知道了,纯净简单得就像头上的一片日光,身旁的一片嫩叶,毫无虚饰,真实而美好。
他弯唇,接过了盘子,拿起一牙橙子递给她。她接过后咬下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一下让小脸皱成朵小菊花,他笑着又递上一牙苹果,她赶紧接过,咔嚓咬下一口,才松开了眉头。
“你下午有事?”
“嗯。跟翔宇集团的老板梁以陌约好两点打高尔夫,要求带女伴。兮妃是高尔夫好手,我会带她去。她之前也跟梁以陌有些交情,方便我们谈事。”
他的目光坦荡,事情说得很清楚,没有一丝隐瞒和避忌。
其实他也不用对她交待得这么清楚,好像……如果她再怀疑质问,就真是小家子气了。讨厌!
目光,又悄悄刷过他端着盘的左手,说,“那明天……”
“晚上应该会在外面吃饭。你可别偷吃肥肉,现在对身体不好。我已经把药都放在定时药盒里了,要乖乖吃完不能丢掉,徐阿姨也会提醒你。”
“哦,知道了。”
什么都说明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闲杂人等可以退场了。
“蓝蓝,你数了多少根小草出来?”
他调侃道,她才抬起头,脸上的失落还没完全收起,“我哪有数草,我只是在想高尔夫球场的草……是不是也这么好呢?”
话说,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种高级地方。听王姝说,碧城不比北京上海深圳,那些地方有不少适合中低产阶级打的高尔夫球场。像碧城这样的西部内陆,一般采用会员制,入会者非富则贵,一般平民还远没有这方面的消费理念。
他轻笑出声,“那里草好不好,等你身子好点,能吹风时,我带你去玩,就知道了。商务性的应酬,并不为玩乐,只为谈生意,你去了会觉得拘谨不自在。”
她露齿一笑,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其实,我是突然想起你说的那个梁以陌,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顶着碧城半边天,拥有全省最多地产的碧城城主?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认识他,听说他也是碧城的八大黄金单身汉之一,人物专访价值很高啊!”
他立即板起了脸,“不行。现在你只能乖乖待在屋里休息,什么城主,专访,黄金单身汉,都与你无关。”
她不满地嘟嚷起来,“为什么不行?我是疗养,又不是养老!只是肚子偶尔有点痛,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
他捏了捏额角,“以后这些事你都不……”
“向予城!”
女人小脚一跺,冷着小脸看着男人,男人意识到那条界线若现在就越过去,似乎会造成不良后果,好不容易才将人圈起来,不能前功尽弃了。
急忙看了眼手表,“蓝蓝,时间快到了,我必须走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回身,她抱着胸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不得不走回去,“蓝蓝,你想做什么,屋里配电脑,不过时间不宜太长,不要把自己累坏了。适当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她才软下面容,双眼眨了眨,翘起了唇角,“那个梁总裁……”
他转开脸,口气冷掉,“等你病好了,再介绍你们认识。”
她咧开嘴,“谢谢向大boss!”
“什么时候学的,不准乱叫。”他勾指刮了下她的鼻头,宠溺又无奈地笑了。
她故作惊诧地叫,“哎呀,时间到了,快走吧快走吧,迟到的话就失礼了。”
什么叫见好就收啊,瞧这该懂了呗!
女人用力推着男人的背,男人目光微闪,转身一闪,女人一落空就扑进了他怀里,脑袋被端起来,小嘴又被吃掉了。
一阵儿气息混乱后,男人附耳低喃,“晚上,等我回来,拆礼物。”
抛下一个暧昧十足的电眼,离开了。
晚上?拆礼物?
什么礼物啊?
笑得那么猥琐,肯定不是什么……呃!
小女人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尴尬得想钻地缝儿。
这时徐阿姨提醒可蓝吃药,就看到这人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辣手摧草,很是纠结的模样。
叹息,真是奇观啊!现如今也有恋爱谈得这么羞涩可爱的女娃娃,向先生的眼光真是独特。
……
晚上,吃过饭后,可蓝和徐阿姨一起看肥皂剧,看的不亦乐乎,仿佛像回到家里似的,和母亲就剧情展开激烈辩论,虽有分歧,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言谈之间,可蓝也了解到更多关于这幢房子,和向予城的事。
徐阿姨非专业人士,兴致一来,三两句话就说溜了嘴儿,不得不叫她保密。面对如此亲切的阿姨,可蓝自然是以礼还礼,心里却给向予城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白天才升到五分,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欺骗已经构成不争的事实,性质十分恶劣,加上之前还骗她走错房间,五分没啦,再倒扣一分。
哼哼,居然还卡人家吃肉肉,再倒扣一分。
一看时间,这都九点过了,不知道是不是醉倒在美人乡里,舍不得回来了。
作风混乱,说话不算话,再倒扣一分。
一顿七七八八的罪状数下去,向予城毫无申辩机会地变成了负数男人。
十点时,年纪大了的徐阿姨撑不下去,被可蓝劝去先休息了。
离开时,又劝可蓝,“小蓝,要不你就到向先生房里等去?”
她直摇头,“不行不行,那个家伙太危险。就这里好,我没事儿的,有这么厚的毯子,屋里还有暖气,不会着凉的。”
徐阿姨摇摇头,走了。对于可蓝的矜持,老人家十分喜欢,不由得更加佩服自家老板的眼光。这年头,要找到这样洁身自爱的女娃娃,可不容易呐!特别是面对像老板这样的年轻俊杰,像那些社会上稍有姿色懂事故的女人怕早顺水推舟爬进房了。
等到十一点,由于医生所开药物反应,可蓝也撑不住了,从向电视机不断点头致敬,到最后歪在大沙发里,呼呼睡去。
十二点半,向予城终于回来了。
别墅采用的智能设计,深夜时,屋内外皆有应急小灯,灯光设计得美轮美奂,拥有田园风情。以前只是觉得漂亮,今天看着觉得格外的温暖了几分。
今天的合作谈得很成功,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他有些庆幸,上次那场土地拍卖会时,为了搭上梁氏的关系,他故意在最后选择了放弃,与梁以陌握手言和。呃,当时也想早点回来和小绵羊共进午餐,若是要办土地手续,还得耽搁时间,他一时舍不得,便大方放了手。
这算是机缘巧合吧!
走进自家庭院时,隐约可见厅内还有灯亮着,开门时,隐约传来低低的电视声。
他揉了揉头,今晚谈得很投机,酒喝了不少。若不是惦着屋里可能还有个小家伙等着他,他也一直惦着那份神秘兮兮的道歉礼物,估计会喝到天亮了。
不得不承认,梁以陌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将当前碧城工商界的情况分析得很透彻,提供的切入点也非常精准,跟他和兄弟们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那也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兮妃都被他灌醉先倒下了。若是小绵羊去了……
向予城摇了摇头,坚决否定这个可能性。
他的小家伙绝对要圈护好,不能让那些饿狼给瞧着了。
此时,他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头比梁以陌更可怕的大恶狼。
当他走进客厅,看到裹在粉嫩色绒毯里的小女人时,应酬的疲惫,酒醉的头痛,似乎一下子都离他远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中,那久远却温馨的一幕,就被一双温暖的小手,轻轻掀开。
小城,你回来啦!饿了没,妈给你做了宵夜,你喜欢吃的酸辣粉哦!
她是第二个为他等门的女人。
即使,就这样静静地睡着,看着她恬静安详的睡靥,他似乎也能听到那个温暖包容的声音。
他轻轻坐进沙发里,将人搂紧了怀里,放松了身子,深深陷进柔软的海绵中。
正如可蓝猜测后得到徐阿姨的证明,这客厅里是经过重新布置的,并非可蓝初到时看到的田园风情。会重装成这模样,还是沈沫音提议的。说是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欧美和日韩的田园风情,乳白和粉红,是经典搭配。
像这种大大的布艺沙发,初时他见了就觉得不怎么有感觉,花里胡哨儿的,而且坐上去太过柔软,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似的,起不来了。
一般来说,男人是不喜欢这软趴趴的沙发,喜欢稍硬且不易变形、有质感的。
不过,现在因为一个人,感觉就大不一样了。怀里抱着柔软的小女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就像落进了极致的幸福里,让人完全放松,懒洋洋的什么都不用想,不去担心,不知不觉地完全放松了。
他闭上眼,手轻轻地抚着女子的头,那卷卷的青丝,在指尖轻轻缠绕,宛如情丝缕缕,他自愿认栽,已甘之如饴,深深沉沦。
想,就这样,天长地久,一切静好。
可蓝心里搁着事儿,睡也并不深,加上天到新环境,认床,头上的拉拉扯扯很快就让她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男人方正有型的下巴,抽了抽鼻头嗅了嗅,转眼一看壁钟,皱起眉头咕哝,“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喝得这么臭,扣一分,”又凑上去深嗅闻几下,还拿手拨了拨白色衣领,居然抽出一根长长的黯金色卷毛,“香水和女人头发,真不洁身自爱,随行放浪,啧啧,扣五分。”
某人额头抽了抽,缓缓睁开眼,对上那双满是怨怼的杏眸,问,“我这么辛苦在外面为你报仇雪恨,难道就没有加分?现在我多少分了?”
她乐了,一脸无赖相,“负二十五分。”
他揉揉额头,“满分多少?”
“当然是一百分啦!”
他放开手,目光直射下来,“看来我还有一百二十五分的长征之路要走。”
她直觉这会儿捋着虎须了,扭着身子就要逃,顾左右而言他,“是呀是呀!你路还长着,先从除臭这步做起吧,快去洗澡。”
他手臂轻轻一横,将将铐住挣扎的小绵羊,唇角勾了起来,很邪恶很邪恶,故意用力将之摁进怀里。她立即感觉到屁屁下有物什苏醒,正极不友善地戳过来。
他俯下头,目光深深逼来,“我有个三分钟除臭法,绝对迅速有效。”
“那个……我觉得还是传统的方法,更稳重妥当,健康安全。呵呵,呵呵!”
“蓝蓝,没试过就下断言,会不会太武断了?”
浓浓的酒气,喷热了她的耳根子,双手抵着强压下的浑厚胸膛,掌心贴动着越来越响的砰动声。
“向予城,你再靠过来,就扣二十分。”
“蓝蓝,不试一试,对比对比,怎么知道效果好不好?说不定,试过后你会给我加上一百分,嗯?”
“骗人,才不……”
不管正还是负,先吃了这道宵夜再说。
谁叫他已经想了一整天,如愿以偿,果然味道超棒,他给一百二十分。
她被吻得气喘吁吁时,忽觉胸口一凉,一只狼爪正欺上来揉揉捏捏,尖叫一声,吓得狼爪一下打住,她捞起挤在两人之间的薄毯,将大恶狼罩住,逃出生天。
视线都被蒙住了,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彻底无语了。这会儿也确实累了,不想跟撒蹄子的小绵羊折腾,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瘫在那里了。
她跑掉后,正想耀武扬威一番,哪知敌人已经偃旗息鼓,没了下续,开始忐忑。
“向予城?”
叫了一声,没反应。
诈死么?
靠近一步,又叫一声,还是没反应。
她踌躇了半晌,上前,“向予城,你睡着啦?”
这问题有点儿蠢耶!
还是没声儿。
不会是刚才动作太多,伤到他哪里了吧?
她一瞎想就乱着急了,揭开毯子,他的发丝都被弄乱了,看起来有点脸落拓美,头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蹙着眉头,浓浓的睫毛在眼下透出疲惫的阴影,面庞上还有未褪的酒气,一片黯红。
心里悄悄得漫上一丝不舍,“你是不是很累,酒喝很多么,头还痛?”
他无力的“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她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揉上了他的太阳穴,想了想,便跑进厨房给他泡解酒茶。
他微微虚开眼,唇角弯了弯。
这丫头,其实很容易心软啊!
心软的人呢,通常……嗯,都比较好骗。
然后,某人喝着香暖的茶水,享受着一等马萨基。
她一边揉着他的额头,一边关心的问,“晚上光喝酒了,有没有吃东西,要不我给你下点面条吧?徐阿姨炖的那盅菌汤很香,用来下面绝对很棒。”
他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以静制动。
不一会儿,一晚香喷喷的面条上了桌,面上撒着绿葱花,飘着青菜叶子和几坨肉圆子,浓香的汤汁腾起阵阵白雾,隔去了视线。
他端起碗先喝了口浓浓的菌汤,香暖入腹,烫帖舒胃,真正暖到了心底里。
他抬起眼,隔着缭缭白烟,声音略微沙哑,“很香,很好吃,很像……我母亲做的。”
她腼腆地笑笑,“好久没下面了,好像有点糊。那个,会不会腻啊,这里有泡蒜,回甜的,挺好吃。”
他夹了一颗蒜头,嚼着吞下,又酸又甜,就像她此刻给他的感觉,总是这么让人惊喜,回味无穷,愈加不舍。
男人很给力地将整碗面吃了个精光,连那碟泡菜一起。
她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满足笑容,忽然,眼神悄悄黯了一黯。
以前,周立民加班回来很晚时,也喜欢吃她下的面,每当这个时候,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看他一口一口将自己的用心吃掉,也会觉得特别满足。
就会情不自禁地希望,明天,后天,未来的每一天,都能保有这份小小的、简单的满足。一天多一点,长此以往积累着,就是世人所说的幸福了吧!
她以为,生活就是如此,虽平淡,亦很甘甜。
后来知道,是她想得太天真太简单,男人的心都很大,怎么会这仅满足于眼前的小小一碗香汤面呢?
日日都吃,很快就会腻味了。
像那位著名的女作家张爱玲说的,一旦失去新鲜感,再美好的东西,都会褪色成为墙上的一块褐斑,或者衣领上的一颗干饭粒。
何况,在她之前,这个大灰狼已经?
第18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