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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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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帆喜欢听?”

没声音了,帆帆撑不住,嘟嘟睡得香香的。

夜一点点深了,树叶在院墙上摇曳着斑驳的光影,梓然也睡了。唐嫂和吕姨的房间灯破例亮着。卓绍华在书房加班,很快就是国庆,部队里有不少庆祝活动,他要去广州参加一个活动,手头的事一件也没完结,恨不得时光掰成两半用。吕姨热好的杏仁豆腐,他没碰,诸航也没碰,浓香的口味,嗅着就很腻。

诸航的书桌前干干净净的,她好几天没开电脑,也没去指挥部,也没上学。奇怪的是,她没有一点失落与空虚。“首长,要不我先辞职,等帆帆大了后再找工作?”

卓绍华从屏幕前抬起头,“多大算是大?”

诸航想了下,“懂得追女生的时候。”

“我没意见,但卓部长估计会哭。”卓绍华没有说谎,他不是自私,他真的巴望这孩子就做个快乐的家庭主妇,不会做家务没关系,他回到家,看着她和帆帆在他面前嬉闹、斗嘴就满足,但是这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星光,连正午强烈的阳光也遮不住了。

“哎哟,那让他哭一场吧,我很想看。”

卓绍华一把搂过诸航,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默默对视了一会,卓绍华轻轻将唇覆盖在诸航的嘴唇上,左右移动。诸航羞怯地张开了嘴,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真烦没完没了的工作。。。。。。”拥着诸航整个身体的充实感,卓绍华轻轻松开诸航的嘴唇,在她耳边低语。

诸航忽然间缩了缩脖子,受不了耳畔的,“我们一起辞职吧!”

卓绍华笑着,觉得诸航这个小动作无比可爱,更紧地搂抱住了她。“卓部长这下不止是哭,估计要动用军法处治我。”

“不怕。首长,今天一定要加班么?”眷恋着首长的体温,诸航小小声地问,眸光柔柔飘荡。

卓绍华沉吟了下,无奈地苦笑,“去睡吧,不然明天又要生痘痘了,我争取早点结束。”

诸航极不情愿地站起身,那不甘心的小模样差点让卓绍华立刻就改口,但是,现在,他不敢掉以轻心。

“乖!”卓绍华把诸航送到门外,她在,他就静不下心来做事。

诸航坐在床上,不知怎么,真的把辞职这件事想了又想,还列了计划。睡前,统统推翻。她若辞职,谈何容易。

45,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三)

请宁檬吃饭,顾晨颇费了一番心思。因为这是两人的次约会,如果考虑不周,次说不定会成为最后一次。

他决定在宁檬住的小区附近选一家西餐厅,这样,宁檬不必开车过来,两人喝点红酒,吃完后,他可以走着送她回去。

秋意渐浓,空气日渐清澈明朗,黄昏时的云格外的美,天色暗下来后的秋夜,迷人宁静,散步是件非常愉快的事。西餐厅,窗明几净,台布洁白,小提琴的乐声,不高不低,细细地流淌。灯光,美酒,佳肴,即使不说话,也不会冷场。

地点定下来后,他给宁檬打电话。宁檬犹豫了一下下,便应下来了。时间定在周五晚上。

顾晨心头一喜,晚上值夜班时,都忍不住憧憬那会是一个怎样难忘而又美丽的周末。和他一起值夜班的实习医生讶异地看了他好几次,顾主任好像在傻笑。他察觉到失态,清咳两声,掩饰地走了出去。脚步停下时,顾晨发现自己站在骆家良的病房前。

骆家良恢复得不错,虽然身上的管子还没有全部撤掉,他已经能稍微喝点流汁,把病床摇起来,他可以半躺着和诸盈说几句话。

病房内不少人,诸航全家都在,成功也在。帆帆今天破例允许跟爸爸妈妈一同来看外公,活跃得不行。他一会猫在床下,一会躲在花篮后面,最后藏在窗帘后,要和成功玩捉迷藏。成功佯装满屋翻找,最后向窗户走去。人还没走近,小帆帆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卓绍华担心吵着骆家良,抱起帆帆,牵着诸航,向诸盈道别。

“成叔叔,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你会给我买礼物么?”电梯口,帆帆歪着头,挺认真地问成功。

成功轻轻拍拍他的头,“礼物不应该是个惊喜吗,怎么能提前要?”

“我怕成叔叔忘了。”

“成叔叔又没老。”

“可是,成叔叔女朋友多,要记的事很多,不小心,就忘了帆帆。”

成功凌厉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诸航身上,“谁说的?”

诸航专注地看着电梯上方,嘀咕着:“首长,今天电梯咋这么慢呢?”卓绍华答道:“估计是心虚了!”

诸航心中默默流泪,知我者,首长也。

帆帆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咬咬指头,“帆帆说的呀!”

得救了!诸航眉飞色舞,偷偷朝帆帆竖起大拇指。男子汉,敢作敢当。

“童言无忌,成功,你不会和个孩子计较吧!”卓绍华慢条斯理地说道。

“养子不教父之过,你都没一点惭愧之色。”他恨恨地咬着牙。

卓绍华沉吟了下,“其实,帆帆就是不懂委婉,说得太直白,但,也没全说错。”

成功嗓子口一哽,差点背过气去。这是全家总动员,合着心欺负他一个。“电梯来了,走好,不送!”不等电梯门合上,他转身就走。迎面,顾晨走了过来,两人点了下头。

“可爱的小男生。”顾晨赞道。

“可爱什么,就是一坏小子。”神情是嫌恶的,语气却无比自豪。是他亲自接生并看着长大的坏小子呀,会揶揄他喽!“今晚值班?”

“嗯,你有手术?”

“不,我等下就回去。”

“住院部的护士们都说最近很幸福,可以天天看到成理事。”顾晨打趣道。

“那是,我这样的大帅哥养足了她们的眼,不幸福才怪。”成功自恋地倾起眼角,似笑非笑。

顾晨大笑。

两人并肩拾级而下,在楼梯拐弯口,顾晨看看成功,欲言又止。成功挑挑眉,“怎么了?”

顾晨摸了摸头,呵呵两声,“我。。。。。。准备和宁檬约会了。”这是哥们之间聊的家常体己话,也是一种声明,他要和宁檬认真的开始了。

成功耸耸肩,拍了顾晨一下,“我去脑外科找下王主任。”

脑外科病房就在病房的下面,病人太多,走廊上都搁着病床,浓重的消毒水味格外的呛鼻。快到护士站时,成功回了下头,顾晨已走了,他徐徐吐出一口气,突然很想抽烟。

顾晨与宁檬的开始,似乎太快。这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又有点混乱的情愫,不是吃醋。成功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一旦放开,绝不拖泥带水。宁檬也是这样的人么?但愿吧!无论是游戏还是慎重的决定,作为成人,所有的结果都应自己承担。

“哇,帅哥!”护士站的那帮花痴大惊小怪地叫着。

成功厌恶地皱起眉头,白过去一眼,想讥诮她们几句。呃,护士们根本没有看他,热辣辣的目光集体追着另一个疾行的身影。还真是帅哥,艺术范的。一头乌黑的发丝在脑后扎成一束,用黑色的丝带。紧身的米色t恤,前面印着卡农的头像。下面是。。。。。。高统皮靴。听到欢呼,帅哥侧过脸。“精灵王子。”谁叫了一声。成功承认,那张俊容确实神似《魔戒》里的精灵王子,温和中多了几份优雅,优雅里又带几丝神秘。

大刹风景的是精灵王子手中提着一个果绿色的保温桶,不过,这也正是让护士们羡慕妒忌恨的,是谁让高贵的王子低到了尘埃之中?

次被护士们完全忽视、冷落,成功有点不是滋味。他不好奇,而是他必须经过王子进的那间病房,随意朝里看了下。

那是一间大号病房,有十张床,床与床之间用布帘隔着。病人多,陪护多,看望的人也多,根本就如同一大超市似的,人来人往,喧闹不已。帅哥坐在一张病床前,床上的病人整个头都包在纱布里,似乎伤得并不很严重,手臂是自如的,一只手上还拿着本杂志,嗓门也挺大。

“不吃,不吃,最讨厌豆芽排骨汤了。”

王子好声好气哄着:“乖宝贝,好不容易熬起来的,尝一口。我喂你!”修长的手拧开盖子,舀出一勺汤,吹了又吹,凑过去。

杂志“啪”地摔在床头柜上,“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宝贝!”

“好,不叫,我们喝汤,喝完,我给你买面包吃。唉,面包哪有营养呀,你就是图省事。”王子说得好不心疼,像个为孩子愁白了头的老父亲

“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天就是喝酒、逛夜店。”柔弱的训斥,并没什么力度,却让王子羞惭地低下了头。“是,我不是个好榜样,我改。现在,我们喝汤。”

病人终于乖乖地张开嘴巴。喝几口,王子就腾下手用湿纸巾替病人拭下嘴角,动作温柔之极。

“身上痒,想洗澡!”喝饱了汤,病人依着床背蹭了蹭,抱怨道。

“咱们再忍几天,等伤口消肿、结疤,我们去泡玫瑰浴。”王子搁下保温桶,拥过纤瘦的身子,摸摸头上包着的纱布,一声接一声地叹息,“怎么就那样不小心呢!”

“小意外而已。”

“你说得轻松,我这颗脆弱的心差点破裂。快躺下,别看书了,我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身子。”

病人这次没提意见,躺了下去。

王子拿着脸盆去外面的热水房,在门口,与成功打了个照面。帅哥看帅哥,目光一交会,迅速便分开。

成功想走开的,腿已迈了半步,下一个半步,他折身进了病房,径直走到那张显得有些孤单的病床边,抽出墙上的病人资料卡,闭上眼睛,再缓慢睁开。

尽管这张脸包扎得非常面目全非,宽大的病号服完全看不出身材,但他的听力非常非常好。

科室:脑外科,病人:单惟一,中度脑震荡,轻度擦伤。入院时间:三天前。

“啊,成医生,这么巧!”病房的光线并不好,单惟一视线被纱布遮去了不少,她还是立刻就认出来了,欢喜地撑坐起。

成功慢悠悠地把卡片塞回去,“原来你还认识我!”

冷冰冰的口吻让单惟一愣住,她咬咬唇,笑意怯怯地从嘴角消失,手指无助地揪着被单,毫无刚才喝斥王子的气势。

“认识我为什么不来找我?”都进来三天了,纱布还透着血印,可想而知,当时送来时是什么样的惨景。

“成医生是。。。。。。妇产科。。。。。。我伤的是头。。。。。。”

“哈,这头伤得还真是好,你变聪明呢,知道我没利用价值,就连声招呼也不打了。”好歹他也是成理事,在这医院里找个人、办个什么事,还是很行的,这分明瞧不起人。成功心里窝着的一团火,遇到风,旺盛地燃了起来。

“不是,”单惟一头摇头,毕竟受了伤,顿时,天旋地转,她往后倒去,倒在成功及时伸过来的手臂上。“刚进来时,人是昏迷的,醒过来后,眼睛也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今天早晨,才稍微好了点。”单惟一费力地解释。

“嘴巴也坏了?”成功小心地把枕头垫高,让她躺着。

“没有。”单惟一听懂了成功的弦外之音,“我是外伤,不严重。。。。。。”

“所以不需要找我。”成功愤怒地替她说完了。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被嫌弃、忽视得这么厉害。

单惟一觉得自己解释得够清楚,她不知成功气什么,但看成功脸都青了,她相信自己真的需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成医生,我错了。”

要不是她伤的是头,成功真想用力地戳戳,“你错在哪里?”

“我应该时间通知你的。”单惟一唯唯诺诺。

“你时间通知谁了?”

“是我!”立在身后的精灵王子,连捧着热水瓶的站姿都那么的优美。

46,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四)

第二次目光交锋,双方火力十足。

其实不用单惟一介绍,成功就能识出这位“精灵王子”是那位真君单惟一的花心大哥。虽然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像是一个母体孕育的。但是基因遗传这件事,最令人捉摸不透。不错的皮囊,小忧郁的气质,衣冠楚楚,又是与漂亮女人们打交道的工作,有着风流不羁的雅致,精灵王子确实有着不安定的资本,有着让女孩为他疯狂的本钱,有着让父母无力到绝望的潜能。他怎么混人生,成功不屑知道,令成功恼火的是,单惟一曾经把自己与他相提并论为“妇女之友”,这简直是一种羞耻。

成功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很想抬手给上“精灵王子”一拳,告诉他,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成功绝不会留一头比女人还长的头发,绝不会穿那种打猎式的皮靴。难道把女人当猎物?哥哥就得有个哥哥的样,成功绝不会对成玮说出像对情人样的暧昧的话、做出令人混淆的举止。

阴暗的病房一角,一时间,硝烟弥漫、枪林弹雨。

“我哥哥单惟天。”单惟一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前线。“这是。。。。。。成医生。”

哈,惟一,惟天,单家爸妈真敢取名。成功冷笑,可惜名不副实。

“成医生认为我家惟一做错了么?”单惟天上前一步,英挺的鼻子逼近成功的脸,看着,像是要亲吻成功似的。

敢和我玩,成功心里冷哼一声。“是的。一个人在生命危险之际,时间应该打给熟悉她了解她的医生,而不是给家人。医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助她的生命,家人呢,只能怨天尤人的哭哭啼啼。”

“我没有任何不敬,请问成医生是孤儿院长大的么?”单惟天微微弯了下嘴角,绽出一丝淡淡的轻笑。

无名的愤怒已经将成功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扯开领带,似乎仍觉得不够,一下又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

“似乎成医生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在我和惟一的心里,家人胜过一切。为了我家人,我哪怕得罪全世界。医生也许能治愈病痛,但是在生命危险之际,只有家人的陪伴,才能克服对死亡的恐惧。医生看多了生死,世界上多一个生命少一个生命,他们无动于衷。对于家人,则是撕心裂肺的剧痛。成医生认为呢?”

“我认为一个能说出这番伟论的人,绝不会恬不知耻地做出让家人蒙羞的事。”成功气急了。

病床上的单惟一戛地屏住了呼吸,像个秘密被出卖的孩子,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后果。

单惟天扭头看惟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外人这些话,哥早免疫了,当阵风吹过。哥只在意惟一怎么看哥,讨厌么?”

成功冷冷哼了声,血源是隔不断的,哪怕单惟天杀人放火,也永远是单惟一的哥哥,偏偏要说出这么模糊恶心的话,男人的伎俩!

单惟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力的讪笑。

成功狭长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薄薄的唇角浮出一丝讥诮的笑意:“是不是有天单惟一嫁了人,你也奢望在她心里你排?”

“这不是奢望,而是必然!”单惟天明显不悦,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一点点危险的味道。“哦,水快凉了,我们来擦身子。衣服放在哪。。。。。。你想干什么,成医生?”单惟天举手欲拉布帘,布帘被成功一把抓住。

“单惟一虽然是你妹妹,你没意识到她已成年,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女孩了。”成功咄咄瞪过去。“你该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单惟天愤怒了,“惟一伤成这样,哪来的这些陈规陋习。成医生难道看病时要挑选性别,对女人非礼勿视。”

单惟一惊恐地捂住嘴,明显地感觉到病床四周的空气被短暂的沉寂充斥了,她真的没有向哥哥说过成功的职业。

其实成功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目光再度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轻描淡写地移开了:“医生是救死扶伤,眼里的病人没有性别之分。”

“哦,那是成医生想为我妹妹来擦洗喽?”单惟天嘲讽道。

单惟一无助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头又晕了,她弱弱地插了句话:“我能忍,过几天伤口结疤,我再换衣服。”她不知哥哥和成医生为什么争执。哥哥为她擦洗,只是把毛巾挤干递给她,她躲在被子里自己擦,自己换衣,这没什么的呀!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成功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边,按了下电铃,值班护士很快过来了。“麻烦帮她擦洗下身子,别让伤口沾着水,衣服送洗衣工那边。”

值班护士被成功命令式的语气吓了一跳,没多问,只点了下头。

成功哗地拉上布帘,同时,把单惟天攥了出来。两人如同侍卫,一左一右地立着,互不理睬。护士擦洗得很干净,换了两盆热水。布帘再次拉开时,成功一言不发地转过身,俊挺的背影半秒没停,步履从容地消失在单惟一的视线里。

他找到单惟一的主治医生询问了下病情。单惟一是陪维修工工作时受伤的。那是一家夜店,没用中央空调,每个包间的空调机都是独立的。有一台搁置空调的框架不知怎么松动了,因为楼层不高,维修工大意了,腰间没系保护绳,直接上了梯子,手刚抓住,人和空调、框架一起向后倒去,单惟一下意识地去接维修工。维修工就蹭破了点皮,单惟一头磕在水泥路面,头、后背、手肘擦伤严重,幸好脑内没出血,只是中度脑震荡。

先是为这份工作闹出了胃病,现在差点丢了小命,不知这家公司是不是该颁给单惟一“荣誉职工”的称号。成功握着病历的手因为怒火而颤抖着。

“成理事,那位病人是你什么人?”值班护士笑嘻嘻地进了医生办公室。

“你对她再再好点,肯定能如愿钓到精灵王子。”成功眼都没抬。

护士脸一红,娇嗔道:“成理事真坏,答非所问。成医生对哪个病人都没这么好过。”

“哪个病人都没她笨。”笨到他想跳想吼,想骂人,想打架;笨得他不敢乱呼吸;笨得他。。。。。。心提着,怎么都放不下。

第二天早上出了太阳,穿过薄雾的光线从遥远的云端照射过来,温和得犹如浅金色的流沙,在清冷的空气中细碎转动。

成功先去了骆家良的病房。诸盈在喂骆家良喝粥,稠稠的浓汤,没有一粒米。

“昨晚没睡好么?”诸盈关心地问。或许是角度的问题,成功一双眼睛下面的青色显露无遗。

成功摸住下巴,不让诸盈看到他早晨刮胡子时不小心碰破的小伤口,“今天有两台手术,想着事,没怎么睡。大姐,借我篮花去看个人。”成功发现病房里又多了几篮花,大概昨晚又有人来看望骆家良的,心中一动。

“别拿花,拿个果篮吧,新鲜着呢!”诸盈搁下碗,挑了个果篮。

“姐夫,不好意思抢你的啦,等你好了,我请你喝酒。”成功没推却,接过。

骆家良微笑地摆了摆手。

医生刚查完房,病房内很干净,病人们安静地等着护士派药、输液。单惟一的床头柜上空荡荡的,没有营养品没有鲜花没有水果,床边也没人陪护,她孤伶伶地半躺在床上看书。

成功心里面又是一堵,单惟一明明是因为工作受的伤,领导们没来慰问,同事没来看望,朋友呢,同学呢,眼镜男呢?这只单细胞做人真不是一般失败。

成功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单惟一抬起头,笑了,“成医生,早!”

成功本来很平静,想说几句柔和的探病之语,眼角的余光斜了书一眼,他突地又无法淡定了,单惟一竟然在看公务员国考的书。那么厚的一本书,像块砖似的,字密密麻麻。

“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砸伤,这下终于名正言顺在家拿着薪水看着书准备迎考。”成功暴跳如雷。

单惟一眼睛慢慢红了,眼眶里缓缓泛出一层水雾,“我从没这样想过。。。。。。那天,我已经写了辞职书,一个月后离开公司。这真是意外。。。。。。”次,在成功面前,她义无反顾地把头扭过去,不再看成功。

侧面的伤口不深,长长的一道,已经结了疤,脱落之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现在看着真的很慑人。成功无力地叹了口气,音量低下来,“对不起,我话说重了。既然是意外,就应该好好休息。考试有那么重要?”

“这几天在报名,下月底考试,时间不多,我必须抓紧。”单惟一吸了吸鼻子,把夺眶的泪水咽了回去。“好不容易等到契机,我不能放弃。我和他报考的是同一个城市。”

“哪里?”

“他老家杭州。”

这个社会,“二”的人比较多,像单惟一这么“二”的也算是达到最高极限,像只飞蛾,迎着火光,用尽全力扑了上去。“如果没考上,工作又丢了,你该怎么办?如果你考上,他却爱上了别人,你怎么办?做任何事别太绝,要给自己留点余地。”要学会保护自己。成功真想找根神杖,一棒敲醒她。

单惟一转过头来了,“这样谨慎着算计着,不是真的喜欢。没有付出,先去想结果。付出了,斤斤计较谁多谁少,害怕自己吃了亏,更害怕自己会被欺骗。哪有那么多的骗子,何况用感情去欺骗一个人,自己也不算赢。世界上那么多人,不是谁都可以让你喜欢并遇到,这已经非常幸运了,我舍不得计较那么多。如果没有结果,也没什么,他有不爱我的权利。但是万一他也喜欢我呢?”

被泪水浸过的双眸,在明朗的晨光里,灼灼生辉,成功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注视,缓缓闭上了眼睛。真想好好地夸奖她几句,学会反驳了,还一套一套的。说来说去,无非是我爱你,和你没关系。

“成医生,当初你和你妻子,是谁先喜欢上谁的?”单惟一突然八卦起来。

“谁告诉你我结婚了?”成功有掐死单惟一的冲动。

“上次,我们。。。。。。”

“那是你自己编的,好不好。我没妻子,没女朋友,听清楚没有,下次再坏我名声,我告你诽谤。”果篮啪地摔在了地上,一只苹果跳了出来,咕噜咕噜滚到了墙角。

单惟一羞愧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单惟天训斥她到半夜,让她离成功远点。他说成功一看就不是善类,她没本事驾驭住。她觉得哥哥的脑子也被摔坏了,成医生是有妇之夫。单惟天冷笑,他告诉你的?哼,这是他怕负责编的说词吧。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不会对我发那么一通火的。

她不明白,成医生怎么会没结婚呢,那么英俊,那么成熟,那么温和,那么友善,那么。。。。。。

“成理事,终于找到你了。”手术室护士风风火火从外面跑进来,拽住成功就往外跑,“病人都快进手术室啦,你还在这逗女生,恶习难改。”

“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受伤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给别人机会,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呢!”眼镜男估计和单惟一是同属被动、迟钝型的,也许还没感觉到单惟一对他那份滚烫的心情。

出病房时,成功又回了下头,莫名地想再看单惟一一眼。就一眼。看清了,包着纱布的小脸,一双小鹿样羞怯的眼睛,澄净得什么都藏不住。

傍晚再来看单惟一,眼镜男来了,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单惟一坐在床上,被子上是打开的厚砖样的国考书,两人认真的神情,很像两个好学生在课后讨论课题。成功最受不了好学生,转身走了。不知道帆帆今晚会不会来看外公,不来,也没关系,那只猪来了就行,陪他闹闹,再坏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诸航没来,和帆帆一块吃披萨去了。卓绍华陪欧灿过来的。欧灿是礼节性的看望,代卓明问候骆家良,她待了不过十分钟,说还有事,走了。从来到去,脸上尤如挂着面具,肌肉没有一丝波动。卓绍华多待了会,他明天要去广州出差,半个月。

成功和卓绍华一起去的停车场,路过花园,两人停下抽了根烟。“能赶上帆帆生日回京吗?”

“争取能赶上。有时,时间不听自己支配。”卓绍华深吸一口,徐徐吐出一圈烟雾,“最近常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是家庭还是工作?”成功问道。

卓绍华浅笑,“我希望可以分得清,但目前工作严重威胁到了家庭,家庭也影响了工作。”

“平衡不了时,你会对诸航撒谎么?”

卓绍华没有着急回答,把烟吸完,摁灭了烟头,“如果有必要,我会。”

“婚姻里的谎言像滚雪球,你会无法收拾残局的。”

“有一天,你结婚了,就会明白我撒谎的心情。”

“少在我面前显摆。绍华,你知道被一个人傻傻爱上是什么滋味吗,那种不求回报、不给对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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