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我。
门开了,我回过头来,就看见程烨脸色乌青地站在我的床前。
小护士有些欢喜,然后红着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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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我总是高兴的。我对他微笑:“你来了。”
他看起来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像是经历过巨大的折磨,精神看起来恍惚的很,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了胡渣,但是却有一种颓废的性感。
我抬头朝他微笑,有些可怜他:“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我对他笑,手指攥住床单,因为我很想摸摸他,但是我又觉得很累,所以我只是说:“回去我给你补一下,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你应该好好休息的,这些天,辛苦你了。”
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我,我有些讪然,偏过头去不看他,却又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静,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往后缩了缩,有些害羞的盯着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的好看,我很想吻他。
“你。。。呀”我的手被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看起来非常的不健康,肌肤呈现一种病态的青白,上面满是伤口和还没有愈合完全的疤痕,被他这么一握,我感觉骨头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不要这样”我不想太难堪,那些事情,是一个噩梦,我没有必要执着,但是我就是忘不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我咬紧了唇,看着手腕上越来越紧的手指,汗水泌了满额。
我想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是我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不动,然后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喜欢百合,我不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你大概是把我和杨小姐记混了,她最爱百合,我不大爱花的,你不要生气。”
他嘶哑着嗓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拗过我的脸,非得让我看他。
突然,他大笑起来,声音沙哑低沉:“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那么怕我生气?”
我的下颌被他捏的很痛,我艰难的吞了一口气:“是,我很怕你生气,程烨,我很虚弱,我不会死,你不要抓我抓得这么紧。”
他的手放开了,我松了一口气。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之后,我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炙热粗暴的吻像是一场滂沱大雨,足以淹没我。
我在他身下死命挣扎,直到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梅绿开,我恨你。”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谁说的,女人最好要有被抛弃的觉悟,如果你不够聪明,那么,你就应该学会安分。我很安分,安分的不觉得委屈。
我看着他,抚上他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笑了起来:“我知道,那很好,程烨,我不恨你。”
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我有些发烫:“抱歉,冰到你了。”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里,一片沉寂。
我突然笑出声来,他像个孩子一样不高兴,别扭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刚才我就在想,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看了那么多年,越来越好看了,我真是太好色了。然后我就想咬一下你的下巴,你没有刮胡子。应该会很扎人,我没说,我怕你会觉得我又在发疯了,没想到,你会抢先一步。最后,我说了那样的话,我以为你会很自然的骂我一句神经病,你却不说话了。”
他有片刻的怔愣,然后,他的眼里闪过潮水般的悲伤和迷惘,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开始低下头,亲吻我伤痕累累的手指和手腕,我的心尖都颤抖起来。他一一吻过,带着小心翼翼的深惜。
我握住他的手,很真诚的看着他,对他说:“程烨,不要觉得欠我什么,好么?不要觉得愧疚,不要怜悯我,更不要来安慰我,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惩罚自己,不要祈求我的原谅。我也并不是全部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能够让你记住我,是我的愿望,我也是个自私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让你不快乐,明明知道只要自己放手,你就会好过得多,但是我就是不放手,我就是要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只要那样,我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恨我也好,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只要我不恨你就行了。现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觉得抱歉。你这样,我很难过。”
“我没。。。。。。”他紧紧闭上了嘴巴,乌黑明亮的眼看着我,带着我看不透的深意。我笑了,有些开心道:“能被你这样看着,真是做梦都没有的待遇。我是一个很知足的人,能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现在,你离我这样的近,我觉得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程烨,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的骄傲和快乐,你不要让这种快乐变质好么?所以,你不要刻意的讨好我,好不好?人都是有缺陷的,但是,无情并不是一宗罪。你对我不好,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会对别人好,那你就是一个有情的人。没有谁能要求你一定得爱我,连上帝也不能,我是这么的平凡,怎么敢去挑战连上帝也不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程烨,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是你可以对我做的最好的最慈悲的事。”
他望进我的眼,深邃迷人的脸孔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他迟疑:“你不。。。。。。”
他没有说完,我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我是如此的了解他。
可是我没有说话。
我爱他,也相信他,但是我已经累了,我很想变得像以前一样,但是,我真的累得一点儿都不想动。
我只是看着他,然后闭上眼睛,握了握他温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贴在我的心口,那儿,是为他跳动的一颗心,从七岁开始,一直都有他。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伤口,那儿,有些痒,更多的是疼痛,还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寒冷。可是,他的手指游弋,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柔,带着某种尘世旖旎的暗示,我眯起眼睛,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的头靠在我的心口上,聆听我的心跳。
我迷迷糊糊的叹息:“程烨,你在吗?”
他蹭了蹭我的脸庞,瓮声瓮气道:“在。。。一直都在。”
他一说完这句话,我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们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我的睡意渐渐消失了。
“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我没胃口,等一会儿再说好了。今天天气真好啊,好想晒太阳。”
“我抱你出去走一走。。。不行,风太大了,空气还是冷的,过两天就好了。”
“没关系的,你把窗户全部打开就行了。”
午后的阳光是那么好,风吹起白色的窗帘,曼妙的白色像一袭雪花在空荡荡的窗口飘曳翩跹,我看得有些入迷,痴痴道:“程烨,你知道么,我以前就总是喜欢偷偷看你。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星期五的下午都会到图书馆去坐一坐,而且每次都是教人占的窗口的位置,因为那下面有一树一树的樱花,你好像很是喜欢那儿的樱花。窗边的位子特别抢手,于是,我总是在星期五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去图书馆,占几个窗口的位子,等你的朋友来的时候,我便抽掉其中一个位子的书本,让他给你把那个位子占了。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为什么他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吧。我每次便坐在离你那个位子视野最好的地方,恰好能够看见你又不会被你发现。你有时穿着白色的毛衣,有时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又斯文又温暖,你斜靠在书架上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画。你看过电影《情书》么,当时,你就像那个白色窗帘后的藤井树,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将要成为这个人的妻子,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安静地听我说,没有打断我,他的呼吸绵长而轻柔,似是怕惊扰了我的好梦。很久以后,我才听见他艰涩喑哑的声音:“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我笑得有些得意:“当然,那两个位子是精挑细选的,我事先做过测量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和精神。你在那儿看书看得很认真,我便在那儿看你,看着看着就会傻笑,有一次,一个小学妹坐在我的对面,刚好看见了我的样子,还白了我一眼,笑我是花痴。后来,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你,顿时就脸红了,目光躲闪不敢看我,又会忍不住偷偷的看你。我就很得意了,原来花痴的不是我一个啊。”
他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亲昵的蹭我的鼻子:“你不是花痴,你是太傻了。”
我闭上眼,享受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非常美好,所以我一直在笑,笑得很开心:“还有一些女孩,甚至会有男孩子,向你搭讪,给你递情书,问你要联系方式,你都会礼貌的拒绝,你当时说,抱歉,我已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我记得有一个追求你的女孩子对你死缠烂打,你三番五次拒绝之后她还不死心,你就对她说,你不介意当第三者,我却要为我的心上人守身如玉,请你捂热你的锄头,去松那些危墙吧,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那个女孩子被你气哭了,我当时听了,又是骄傲又是担忧。我当时想,我的夫君堪比柳下惠,美人立于前而不变心,坐怀不乱,捍卫妻权,以后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招花惹草了。但是他也真是毒舌啊,以后若是我们吵架了,我肯定说不过他,被他一辈子欺压得死死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么去练习演讲与口才,要么就使劲对他好。可是,我不会跟你吵架,所以,我也就很遗憾没有成为一个演讲家了。”
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们愉悦地抱在一起,午后的时光,静谧温柔,横亘一生。
“你当时怎么不出来,对她们说,你就是我的妻子。”他说到后面,声音就低了下去,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是我现在只觉得快乐,不觉得难过。他的手指摩挲我的眉眼,我侧过头用唇皮轻轻蹭吻他的指尖,道:“当时你很恨我,所以我只能偷偷的看你,那样,我就非常高兴了,反正你是我的,不必跟全世界宣扬,我知道就好,我不贪心的,否则,我怕别人会嫉妒我,跟我抢你,我是个很小气的人。”
“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我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他握住我的手指,一一画过他微乱的发,他飞扬的眉,他深黑的眼,他挺直的鼻,他温柔锋利的唇,他拥着我的肩膀。。。。。。最后,来到心跳匝密的地方。
我眉眼低垂,手听话的放在那里,我知道,他正直直的看着我,可是,我没有勇气看他。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浓浓吮吸的柔艳:“还有这儿,都是你的。”
我将脸庞贴到那儿,没有一丝罅隙,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清爽的香水味,我的耳膜震动,那个声音是如此的连贯而强大,强大到连我的灵魂都跟着震颤起来。我简直着迷了,紧紧地靠近它,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声一声,胜过世上最抒情的音乐,我陶醉了,我睡着了。梦里,我看见绚烂如烟霞烈火的樱花,绵延至视野的尽头。漫无际涯的雪海,有人靠着窗口,翻一本书,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生动明媚,仿佛一幅画。
我朝他跑过去,他将书翻给我看,只见书面上是几个熟悉的字,我一阵晕眩,那是我的日记,是一本还没有结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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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搬了一张桌子在我的床边,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脑指示灯闪烁,将他冷冽的脸部线条柔化,他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英俊逼人的五官看起来斯文温静,额间的碎发微微翘起,有些可爱。
我就这样看着他,觉得安宁满足。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那人问我:“你打算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懊恼,脸发烫,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以为你睡着了没关系的,哪想到你的感觉这么灵敏。”
他对我有些无奈,却还是笑起来:“不是我太灵敏,是你盯得太久了,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脸红了,呵呵笑起来:“是么,很傻吧,以前我爸就说我傻。你们男人,应该是喜欢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的吧?不是说,如果没有美貌,就要聪明,如果不够聪明,就最好美丽,如果既不美丽又不聪明,那么就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在的女孩,多的是聪明美丽有气质,难怪现在男孩子的眼光都那么挑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笑道:“你既不聪明,又不美丽,读书不如我多,我却还是那么喜欢你。”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开灯,屋子里晦暗不明,我却看见他明亮喜悦的眼,是那么的美丽,摄魂夺魄的美丽。
我咬了咬唇,然后笑道:“你又聪明,又多金,长得又帅,多亏有我这样的妻子,你这是在为自己积德,否则,上天都要妒忌你了。”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是,那我可爱的福星,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共进晚餐吗?”
我不知今夕何夕,伸出手去:“荣幸之至。”
我们去了一家很简单的西餐厅,氛围却很好,有烛光、音乐,和他的笑脸,我梦寐的温柔。
他帮我把牛排剔去骨,切成细碎的小块,放在我面前。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坦然,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对他笑道:“程烨,以前,我一直不敢看你,因为我看你看久了,我怕你会发现,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经意看你,或是静悄悄的看你。”
他对我笑,俊美夺人的脸在旖旎灯光下多情而纯粹,道:“傻瓜,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要偷偷摸摸的。你是我的妻子,只有你有这个权利,我是你的丈夫,只有我能实现你对丈夫所有的愿望。”
我问他:“我是不是很像个傻瓜?”
他回答:“你是很傻,但是你不是傻瓜,你是我的小娇妻。”
他今天对我说了太多甜言蜜语,我晕乎乎的,止不住的笑,像个傻瓜一样,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叹了口气,笑道:“怎么这么傻,想笑就笑,忍什么,你看,你的酒窝都被你憋红了。”
我埋下头去喝汤,还是笑。
我就这样傻乎乎的被他带到了家里,带到了浴室,然后,又到了我的卧室。
“咦,怎么会想到来这儿?”
结婚多年,他从未踏进过我的卧室,我的卧室像是一块肮脏的禁地,来到这儿他就会被玷污一样,今天,他来到这儿,我惊讶的同时,十分的不安。
他俯下身,从我身后抱住我,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温暖的皮肤紧紧贴着我的,微长的发惊痒我的耳廓。
“这些天,我来拿你出院时要换的衣服,就到了你的卧室。我才发现,我中学时候的所有毕业照你都有,我大学时候用过的吉他,送人的画册,星期五看过的书,都能在这儿找到。你昏迷的那些天,那个流浪歌手来看过你,他跟我讲了很多事情,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关于你这二十年的。”
我沉默了,身体却情不自禁的颤抖,腿骨发软,我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我想,我的面目,现在应该是狰狞而苍白的,我的头几乎埋进胸口。我就像躺在手术台上被解剖的怪物,等待别人洞穿我的灵魂。
他抱起我,放在床上,身体覆上来,不停的对我说:“绿开,不要害怕,我不是要伤害你,不是要剜你的旧伤口,更不是要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想要好好弥补你,好好爱惜你,你所有受过的伤,我都会让它们成为过去。”
我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灯。
他说:“绿开,你不是变态,不是怪物,也不是囚徒,你只是爱上了一个混蛋罢了。”
我屈起膝盖,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泪顺着膝盖流下去,被我的长发遮住。“绿开,绿开”他深深地唤我,很有耐心,将我温柔地展开,不容拒绝,然后是亲吻。
他说:“绿开,不要怀疑,我不是在戏弄你,也不是愧疚,我是想进入你的内心,填补你心里面那个虚空的角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自等待,不要抗拒我的好。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再让你孤独,不会再让你痛苦,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会用后半辈子的相守来弥补我们前二十年的错过。”
呵,他是这么的温柔。
我闭上眼睛,我们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和父亲住的那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偏过头来,带着眼镜,给人又粗又笨的莫名喜感。电视里正在放一档综艺类搞笑节目,主持人为难新郎,问如果岳母与自己的母亲同时掉进了水里,他会救谁?新郎回答得很狡黠,说要救妻子。我讥笑那个新郎狡猾,父亲却问我,如果他和我的新郎同时掉进了水里,我会救谁?我白了父亲一眼,父亲却道,他会救女婿,因为我没有那个能耐,所以会下去陪他们一起死。他只能先把女婿抛上岸,再自己爬上来。我笑他讲故事都没有逻辑,既然你有这个本领,怎么还会需要人救。他却拍拍我的头,又喊我憨姑娘,我说,爸爸,本来就傻,你一拍就更傻了,不要喊我憨姑娘。父亲就笑了起来,他笑得是那么的安详。他对我说,我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第二天我又进了医院,我还需要杜冷丁来麻痹我的神经,拯救我的身体,这副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身体好一点的时候,程烨陪我去了教堂。我围着围巾,将脸埋进围巾里,我怕看见温暖热情的弗吉尼亚修女,她如果看见我今天这样子,肯定会难过的。
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让程烨转交给弗吉尼亚,还买了很多东西,是送给教堂里的人的。我对着上帝祈祷,求他宽恕我的罪,洗涤我的灵魂。
我问约翰神父,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约翰神父握住了我丑陋苍白的手,然后拥抱了我,他的手温暖有力,他的怀抱安宁祥和,他在我耳边道:“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我朝他笑起来,有些腼腆。他很慈和,眼里有笑意。
我走的时候,有一个修女匆匆走过来,她的手里是一枝刚摘下来的向日葵,她的面容平和,向我道:“我们为你祈祷,愿主保佑你。”
她把向日葵别在我的衣领上,然后走了。
我低下头,眼泪掉在向日葵上。
因为程烨的陪伴,我的精神一日日好起来,我的身体却一日日衰败下去,医生让我赶紧戒毒。
医生还对程烨说:她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现实世界当做是过去的一个梦,反而忘了自己是在梦里。她认为即使是死去也值得了,所以精神看起来健康正常,实则处在虚幻崩溃的边缘,很可能,最后会发展成为严重的自闭,你最好是将她送到疗养院里去。
程烨脸色发白,额上青色的血脉绷得紧紧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我再说一遍,她很健康,她没有病。”
我看着医生,微笑道:“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我很难过,明明我很自在开心,但是大家都以为我精神有病。
毒品已经将我摧毁得让别人都对我失去了希望,我不知道我在程烨眼中会是什么样的。太难堪了,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有时恨不得将那块肉剜除,可是,那样,一切就能改变么?
我在医院外边问程烨:“如果我真的去了疗养院,你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么?”
我很平静,没有任何的伤心难过。
程烨一下子就握紧了我的手,我的手生疼,他总是这样,对人好也是这么的粗暴。也许,在漫长的年岁中,他已经再也学不会温柔。
丢失的东西,再捡起来,也总是沾染尘埃的。
我仰起头,看着万物开始苏醒的生机,道:“其实我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你只要一个星期,不,哪怕半个月来看我一次,我就很高兴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答应我么?”
程烨越来越沉默了,他总是看着我,然后就把我拖到怀里紧紧抱住,好像我是一捧沙一阵雨,很快就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程烨,我有点疼,你对人好的时候应该把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不要像这样抓着,你应该轻轻地握住她,牵着她。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人,你这样,将来女孩子都会被你吓跑的。”
他猛地就看着我,那种眼神,凶狠得简直想把我吞下去,可是,又是那么的悲伤。
然后,他会冷硬地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自己:“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不再做出回应。如果是过去,我想我会高兴得不知如何自处,我会幸福得晕头转向。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因为,我即将奔赴死亡的深渊。
春天来了,冰雪融了,草绿了,花开了,燕子也回来了,我却待在医院里。
每次我毒瘾发作的时候,程烨都会在外面守着我。我要求在病房里放上一面镜子,医生不肯答应,程烨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知道,他在害怕。
然后,我就会温柔地对他笑,告诉他,我不会死,为了他,我会活下去。
戒毒的时候,我在里面,他在外面,虽然我只是一个轻度的吸毒者,但是我的身体却残损不堪,经不起太激烈的打击,所以,我的戒毒就变得艰辛而危险。
我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清明节的时候,那天竟然出奇的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程烨将我裹得厚厚的,然后带着我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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