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州睁开眼,顿了一下,拿开白苏扒着他的手,那敲窗子的声音应是固发出的信号,怕是有急事禀报,另外,他还要趁机去见见陆离才行。
虽然,陆离似乎对白苏很有兴趣,但顾连州很了解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丈夫,断不会强迫白苏做不愿意的事情,有他照拂,应当不会有闪失。
“夫君,不要走。”除了怀孕初的两三个月,白苏睡觉一向不死,顾连州稍微一点动静,她便就醒了,“夫君,我一个人睡着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慵懒而又带着平时不常有的娇柔,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如同一只懒懒的小猫,甚是惹人怜爱。
顾连州转过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片刻即回,就在厅中,你先躺一会儿。”
白苏点点头,她向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即便心中觉得空落,却还是松了手,转身把被子蹭成一团,扒上去继续睡觉。
顾连州微微一笑,披上外衣,去了厅中。
厅和nei室只有两层帘子,然而白苏听着顾连州的脚步声走出去,心里堵得厉害,便也睡不着了,索性抚着肚子发呆。
“主公,夜半传来消息,宁国停战了,李元拙和婆将军已经在返回尚京的途中”固呼吸还未曾平复,显见是得了消息之后急急赶来。
顾连州垂眸思索,婆战义胆忠肝,对雍帝也是忠心耿耿,那忠心一点也不比自己的父亲政阳王少,而李元拙是李氏的嫡子,武皇后的亲侄子,从来都是太子一党。这看起来对太子有利无弊,可七王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对太子下杀手。
“主公”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催促一声。
顾连州微微皱眉,漠然道,“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出发。”
白苏抚着腹部的手一顿,心中的酸涩忽然一下子涌到眼睛里,在她不察觉的时候,不断有水珠溢出来。
这是白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哭,第一次,是看见十二被残挂在刑架上,她当时怒极攻心,被逼得掉了几滴泪水,而后,便再也哭不出来了,可如今眼中却像是决堤似的,心里的酸涩不断的涌上眼睛里,不断的流泪,止不住,擦不干。
顾连州进来后,便见着白苏哭的像只小花猫一样,头发都被她抬手擦泪时弄乱,有些还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甚是狼狈。
“素儿。”顾连州坐在塌沿上,将她搂入怀中,伸手从几上取过帕子给她拭眼泪,清贵的声音柔和的安慰道,“婆将军和李元拙知晓尚京情形,定然会快马加鞭赶回尚京勤王救驾,我此番去,只需保住太子性命,等到他们回来即可返回。”
他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可白苏不是一般妇人,她恨恨的埋头在他怀中,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他胸口的衣襟上,闷声道,“你压根就没存着哄骗哄骗我的心思,七王是那么好想与的?太子的命是那么好保的?婆战和李元拙从南方返回尚京,就是一路跑死马也得一个多月,更何况还带着大军,这么久的时间,你在尚京有多危险”
顾连州若是肯花一些心思骗她,定然是能够骗住这一时半刻的。
顾连州看着她那耍赖的样子,菱唇向上弯起,修长的手指一边帮她理着发丝,一边道,“我便是骗了你一时半刻又能如何,若是你日后发现我是骗了你的,岂不更加忧心?”
“那你答应我,若是觉得太子救不得,也不可强救,想法子逃了便是。”白苏道。
白苏这个要求算是很高了,这时候的人对名声有着难以理解的执着,顾连州虽不在乎权势地位,却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名声,否则他这个腹黑男,也不用十年如一日的扮演大圣人了。
这是时代洪流所趋,在这么时代要么就籍籍无名,要么就博得个好名声,臭名远扬之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在这样的洪流中,便如顾连州这般才智无双之人,也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他明白,想改变一个时代的枷锁,并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完成的。
“好。”顾连州道。
白苏掰过他的脸,盯着那双墨玉眼,“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答应你,定会惜命。”顾连州一字一句的道,他说完,也不等白苏接话,转而道,“你明日去见陆离,想办法让他留住忠于七王的人,不过他为人刚直,生性佩服忠义且有血性之人,不要妄想让他杀了那些人,只需要他留住十天半月即可。”
白苏也知道事关重大,慎重的应了之后,又忍不住散漫起来,摸着肚子叹道,“儿子,你母亲大人我,见到陆离那厮就两股战战,你可要保护母亲啊”
第二卷强强相遇第235章与子成说
第235章与子成说
顾连州脱了鞋子上塌,拥着她躺下,道,“再睡一会儿吧。”
白苏盯着他山岳河川般的侧脸,“以后又要几个月都看不见你,我现在要将你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然后每天想一遍,给我们儿子看。”
顾连州转过脸,眼含笑意的与她对视,“素儿,待我回来时,我们成亲吧。”
白苏的呼吸一滞,心跳仿佛欲跳出胸腔,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如此期待他这句话,以至于现在得偿夙愿,竟欢喜的发不出丝毫声音。
便是这么静静的相视许久,白苏忽然从塌上爬起来,在书架上寻了两张纸,挥笔写下两张字据,笑眯眯的递到顾连州面前,“夫君,把这个签了吧。”
顾连州微微挑眉,慵懒的靠在枕上,伸手接过那两张纸,因着写的急切,笔上的墨没有蘸匀,清俊的字迹带着许多枯笔飞白,竟是添了几分韵味。顾连州看了看两张纸的nei容,写的是:死生挈阔,与子成说。下面落款是时间和白苏的名字。
顾连州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契约啊”白苏挪上塌,耐心的给他解释道,“你方才说了,要娶我,但你万一反悔,那我岂非很受伤?你签下这份契约就决不可反悔,你要是反悔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以后每一个轮回都要爱上我,然后被我抛弃。”
“歹毒。”顾连州哼了一声,打算置之不理。
这本就是玩闹之事,白苏也没有逼他,还是占便宜要紧,往后几个月可都占不到了。
柔软馨香的唇瓣轻轻覆上他的菱唇,起初是缠绵温柔,渐渐的却是有些疯狂了,丁香小舌主动探入他的口中,寻着他的舌猛烈的掠夺。
顾连州呼吸越来越重,最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手探入她的衣襟,抚上胸前丰满的玉兔,触手的柔软和细嫩令他忍耐濒临极限,他喘息道,“素儿,我要你。”
“嗯。”白苏分明是一声正常的应答,却因气息不稳,而显得极为惑人,轻而易举的便将顾连州最后的防线打碎。
一室*光明媚,顾连州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并没有特别的疯狂的要她,只是轻轻的,一直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避免压到白苏。
“夫君。”舒缓缠绵的声音从白苏诱人的唇间逸出,**蚀骨。青丝在枕间铺开,妖娆蜿蜒,冰肌玉骨在蓝色锦缎的映衬下剔透到了极致,胸前原本淡如樱瓣的果实,在顾连州的唇舌间绽放成红梅,她身上的幽香竟是越发的浓而不腻。
这样极致妖冶的画面,伴随这一句缠绵悱恻的“夫君”直直闯入顾连州心底。
看着这样的白苏,令顾连州忍耐的有些痛苦,他很想放纵的占有她,然而,还要顾及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一腔的火气无处可撒。即便到最后解放了一回,依旧是不满足。
顾连州大汗淋漓的躺在榻上,拥着白苏,在她鬓发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嗯。”白苏带着浓浓的鼻音哼了一声。
“昨日晚间,纳兰府的剑客已距离石城只有三十几里了,若是星夜兼程的话,许是今日午时便能到,一同随来的,还有你那几个婢女。”顾连州很了解白苏,知道十三她们的到来,或许会减去她心中些许离别之痛。
“真的?”白苏弯了眼,犹如一只窃喜的小狐狸。其实有妫芷在身边,她又怎么会不知剑客们还有多久到达?只是,既然他希望她开心,她便遂了他的愿。
“狐性”顾连州垂头在她鼻尖轻轻一啄,也不知有没有看破她的假装。
“再睡一会吧。”顾连州顺着她的发丝,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发尾,声音带着微微沙哑。
白苏知道他是不想面对别离,白苏也不想,眸光如水从他面上滑过,缓缓闭上眼睛。
顾连州拥了她片刻,毫无预兆的在白苏睡|岤上一点,起身穿上外套,举步要出去时,看见落在地上的两张纸,弯腰捡起。
微微一笑,走到几前,提笔在两张纸上分别都写上自己的名字,他写字之时分外认真,并不追求什么潇洒不羁,一笔一划,均如千斤,力透纸背。
写好之后,将其中一张用镇纸压住,另一张吹干折好揣进自己的怀中。
然往大步向外走去,走至帘子时,忽又顿住脚步,想要返回来,外面却响起了固的声音,“主公,可以出发了。”
顾连州到底还是折了回来,从柜子中寻出一把剪刀,捋起白苏一撮头发齐齐剪断,将它卷好用帕子包住,与那份契约书放到一起,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把被子掖好,疾步走了出去。
“走吧。”顾连州淡淡道。
固走在他身后,看着顾连州背影,他的墨发并未绾起,系住头发的帛带已然滑落到发尾。这个模样比平时更加俊逸潇洒,但是,顾连州从来都是一个守礼且有些刻板之人,绝不会以不整洁的面貌示人,他梳头极快,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如今这个模样,怕是心乱了。
走出侧门,顾连州翻身上马,帛带倏然滑落。
固连忙捡起帛带,连同一个斗笠一起递给顾连州,见他神情一如往常的淡漠高远,瞧不出丝毫破绽,若不是深深了解他为人处世的习惯,断不会看出他任何端倪。
顾连州伸手接过,胡乱绑起头发,将斗笠带上,一甩马缰,胯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便如一阵风般的冲了出去。
固连忙上马带人跟上。
天才微亮,路上除了一些早起做活的小商贩,并没有很多人,顾连州一人一骑,便如一阵清风,从街道上刮过,朦胧之中,人们根本不曾看清是什么人。
石城城门恰好刚刚开了一个缝隙,顾连州策马如闪电,眨眼之间闪了过去。
固在后头看着,不由赞叹,并非赞叹顾连州的驭马术高明,而是被他睛准的计算所折服。顾连州即便到了城门口也不曾减缓马速,如果不是有心为之,如何能够如此恰巧在城门开一条缝时,这般洒脱的闪身出去
顾连州出城之后,策马疾驰,片刻不曾缓下。
在斗笠之下的那张俊颜,神色淡漠,只有一双墨玉眼明暗不定。
疾驰了四五个时辰,他才将马速放缓,毕竟一直这样的速度,就是他受得了,这马也不见得能受的住。
日光大盛,已经有几分夏日的炙热,好在微风拂面,减去了不少焦躁之感。顾连州从袖中摸出一直黑褐色的小陶瓶,拔开瓶塞,瓶中的粉末在风中划出一道白色的线,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那日顾连州在屏风后,本已决心流掉孩子,然而,被白苏那么一打岔,他竟是有些犹豫,这一犹豫便是一个多月,随着白苏肚子渐渐长大,他再也下不去手了。
顾连州一向是个果决之人,如此艰难的抉择,令他备受煎熬,好在,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一旦选择一个方向,便会一路走到底,从来如此。
顾连州捏碎那小瓶,手探进怀中摸到那方包着白苏青丝的帕子,还有那张玩笑一般的契约书,淡漠的眸子中隐隐浮上一层温情。
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直到日上三竿,白苏才醒过来来,她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屋顶,过了许久才撑起身子。
她方才坐起,一撮整整齐齐的短发荡到额前,白苏看着这一撮短发怔了半晌,才沉沉叹道,“顾连州这个傻蛋”
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她这么认为了。
顾连州当时心中怅然,又急着赶路,便拿着剪刀随便剪了一缕,谁知那一缕发正是白苏额前的,这下可好,这一措扎也扎不进去,剪掉更不可能。
白苏下了榻,寻了剪掉来,坐在几前准备也把另外一边剪掉,这样看起来也对称些,刚刚坐下便瞥见几上用镇纸压在的契约书,白苏的名字后,工工整整的“顾德均”三个字。
白苏微微一笑,将那张纸捧起来看了又看,嘟哝道,“夫君也挺幼稚的嘛。”她原本以为,他那种古板的人,断然不会陪她胡闹的。
“夫人,您是醒了吗?”小七已经在外候了一上午,听见屋nei有动静,连忙问道。
白苏将纸张收进贴身的荷包里,应了一声,“进来吧。”
小七推门进来,看见白苏放在几上的剪刀,问道,“夫人,您拿这个作甚?”
“唔,快来,帮我把这边剪齐了。”白苏将剪刀塞进小七手中。
小七拿着剪刀,迟迟不下手,“夫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随随便便损毁?”
白苏道,“尚京许多娇娇都剪出刘海,不也没人说什么?”
起初确实有许多娇娇剪不假,但被那些士族批判的体无完肤,那些娇娇也都再也不敢剪了。当初白苏也剪了个厚厚的刘海,但仅仅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两回,且他们都被她的瘦削和苍白所震惊,人都快要死了,谁还去批判她头发是以,士族们对她尚算十分宽容的。
后来,贵族的娇娇们不屑跟一个商人庶女的风,反倒是街巷的少女们因崇拜素女,而开始蓄刘海,而士族们认为不过是乡间俗妇,便也没闲情去管她们。
小七抵不过白苏的威逼利诱,终于一咬牙便将那捋头发给剪了下来。
头发方落,外面侍婢禀报道,“夫人,陆将军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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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强强相遇第236章陆将军的关心
第236章陆将军的关心
白苏本就要去见陆离,此刻他来了倒是正好,便道,“请陆将军厅中稍候。”
那侍婢领命下去,小七急急忙忙的帮白苏穿上襦裙,她现在肚子大了,平素在家中时都只着浴后穿的那种宽袍,但那毕竟男女有别,见男客不可穿的太过随意。
但恰巧白苏两侧的头发刚刚剪了一些,虽还是在身后窝成堕马髻,看起来却娇俏可爱,鹅黄|色的襦裙宛如一朵雏菊般从胸部以下的地方散开,将白苏整个人衬得娇嫩欲滴,也看不出肚子,反倒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白苏对这一身装扮很是不满,尤其是对这个裙子的颜色,一般她只有勾引顾连州时,才会刻意穿上这么嫩的颜色,眼下穿起来,感觉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浑身不自在。
小七却是连连赞道,“夫人这打扮可是比平时睛神多了,也美艳多了。”
无奈厅中已经响起脚步声,里外只隔了两层帘子,如此情形,白苏总不能再换衣服,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小七撩开帘子,白苏出来时,正撞上陆离转身,他一身玄色铠甲,面上有些沧桑,似是有些日子不曾好好休息,他看见白苏,微微一怔,旋即剑眉一皱,满是嫌弃的道,“你怎么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白苏一丝丝别扭顿时消失殆尽,也不理会他的话,只淡淡道,“将军请坐。”
陆离话一出口也有些懊悔,但他本就觉得白苏原来那种慵懒闲适、飘渺如云的模样挺好,忽的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他实在忍不住关心了一下。
只不过,没人看出来这是关心而不是找茬。
“陆将军前来,所谓何事呢?”白苏虽也有事情求他,但不想太早巴结他,还是先把架子端一端。
陆离端起侍婢上来的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也将架子端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才道,“本将军来拿披风。”
披风?白苏不由有些心虚,那块披风至今还四分五裂的躺在箱子里呢......
但即便如此,面上也绝对不能露怯,于是淡定的道,“哦,那披风是将军父亲的遗物,我自然是要睛细一些补,打算在破的地方绣上一只雄鹰,正与将军合衬,只是如今我怀孕,每日不能太劳累,还需几日才能完成,届时,定然亲自将披风送还给将军。”
陆离心中隐隐欢喜,看来白苏心中也非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
也不是白苏故意夸下海口,她和陆离一向不对盘,她今日恐怕须得好生巴结着,哄的他大爷心里爽快了,才有可能继续听她下文。
果不其然,陆离爽快道,“好,那我回去等着。”
他方才起身,白苏忙唤道,“陆将军且慢行”
“何事?”陆离扭头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坐回位置上,薄唇微抿,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陆离的目光太有杀伤力,白苏小心肝暗暗一颤,谄媚的笑道,“陆将军,您温和点,小女子胆小如鼠,经不起您这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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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胆小如鼠?如此说来战场上那些被本将军吓破胆的,连渣都不是了”陆离冷哼。能在他杀气之下还胆敢耍嘴皮子的,哪里能是胆小如鼠,分明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白苏可不知道陆离是如何想,她方才是认真的,全无开玩笑的意思。
白苏挥手令小七下去。
“将军。”白苏
美姬妖且闲第56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