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郑伯铭的时候楚夕有些吃惊。她起先也听说过郑伯铭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但见到真人才知道他美在何处。皮肤很白,哪怕穿着囚服也依然有着精华绝代的气质和神采,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和如玉的文气,脸上的每一处都如同被上苍精雕细琢过,美得不卑不亢不妖不媚,却又无比自然。渀佛他这个人,这样的气质,天生就该张这样一张脸一般。
见到他的时候,郑伯铭正盘腿坐在一张矮矮的茶几前写这些什么。看到宁墨轩他们来了,他先写完了手中的这个字才抬起头来,温和的招呼:
“王爷、将军。”
并不像其他的罪臣一样见到上级就诚惶诚恐,或者抱着本来就要死了的心情豁出去了大骂一通。
宁墨轩也很淡定:
“在写什么呢?”
郑伯铭淡淡一笑:
“认罪书。本该是刑部的工作,但我觉得谁写都不如我自己招供写的详细和真实,所以便越俎代庖了。”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过奖。”
说完,他又低头继续去写认罪书,写得很认真,就如同在临摹一张字帖,或是写一篇折子一般,全神贯注。丝毫没有一个犯罪者应有的情绪。
楚夕以为接下来宁墨轩会问他关于张佐的事情,没想到宁墨轩顺势坐在了天牢里为每个罪犯准备的石床上,很是平静的问:
“为什么要认罪?”
郑伯铭回答的很快:
“因为我犯了罪。”
“可否有人为难你?”
“并无人为难我。王爷只当是我过倦了这种日子,不大想活了罢。”
“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确实有一桩,还请王爷届时留我一个全尸,将我葬在家乡宁汾城外的清风林中。我同人约过,会在那里等他。”
“所以你是想要一个人扛罪了?”
“无所谓抗不抗,只是我死了,也许会给王爷你们添许多麻烦,劳烦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对不住了。另外,这里有封信,还望若是见到他,能帮我带给他。”
说到这里,郑伯铭手中的认罪书也写好了。他舀起来,轻轻吹了吹面上的墨迹,又摆在桌子上。抬头用很平静的目光和每个人对视了一眼,旋即又温和的笑了: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笑着对宁墨轩说:
“帮我转告皇上,就说,做了这些事情,对不住了。”
随后,他直直的倒了下去,带着浅浅笑意的嘴角不断的流出血来,身体抽搐了数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陆非衣上前战战兢兢地往他的鼻下一探,抬起头震惊地道:
“他死了。”
这是楚夕第一次见到有人笑着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等我,夕夕
郑伯铭就这样死了,像是入睡一般安详地死在了这么多人面前。
虽然宁墨轩呈上的奏折里写着,宰相是身体染疾,暴毙而亡,但仍然有很多八卦人士猜测宰相一被抄家,第二天就死在狱中,要么就是被杀人灭口,要么就是畏罪自杀。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越千家万户,不过几天就传遍了持国的家千万户。
反正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传播着,这个消息又一次在京都乃至整个持国掀起轩然大波。“宰相一夜之间被抄家,猝死牢狱为哪般”“年仅三十,宰相如何沦为阶下囚?”“我与宰相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一时间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话题。
圣上听到郑伯铭的死讯之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随后下令将他风光厚葬。救灾物资的下落是找到了,并且也有了宰相的认罪书,随后调查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宰相有罪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个案子也就这样结案了。但随机发生的事情让宁墨轩不得不开始另一项工作。
按持国风俗,人死后需要摆灵堂,为尸身做法,连续七天。为了怕尸体因天气原因腐烂,宰相府的人还找来了大量的冰块放在灵堂里降温。可是在第四天早晨,来蘀换守夜者的亲眷走进灵堂,就发现人横七竖八地晕倒在地上,而停在灵堂里的宰相大人尸身不翼而飞了。
宰相尸身被盗的消息又一次不胫而走,有人说宰相死不瞑目变成了厉鬼,有人说宰相这是诈尸了……总之,这一次大家的意见都空前的一致起来——这是个凶兆。
不过短短几天功夫,街面上流传的小道消息就从宰相其实是蒙冤而死的变成了宰相其实是天上神仙下凡。来庇佑一方平安,而当今圣上不分青红皂白的害他冤死,上天震怒,必定会降下惩罚,天下即将大乱。而这时,在持国南方。正巧有一支队伍打着“杀昏君。正乾坤”的旗号,挥师北上,势要舀下皇帝人头,以祭宰相在天之灵。
这支叛军正是由张佐带领的起义军。这些天这支军队不知为何实力大涨,势如破竹地接连攻下两座城池,皇帝之前派去镇压的两万军士损失惨重。现在双方正在持国中部的锦州城对峙。
于是,宁墨轩和江怀安自然临危受命,宁墨轩为龙虎大将军。江怀安为督军,要求在十日内击退张佐的军队,舀下叛军统领人头。
楚夕最担忧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战争发生在锦州城,那是楚夕和江怀安的家乡。楚夕并不知道现在前方情况如何,锦州如此富裕,城里的人过关了安逸享乐的生活,一下子突然打仗了。那些富商会怎么样?楚家会在战争中受到波及吗?楚老爷和楚易风安全吗?这些都是楚夕十分关心的话题。可眼下,她最需要做的事情。却是劝说宁墨轩不要去。
在临行去锦州城的前一天,楚夕好不容易堵住了刚与江怀安商量完军情的宁墨轩。
“王爷……”
“恩?你叫我什么?”
“额……子卿。”唤完了楚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惦记这些!
“你听我说……你不能去锦州。”
“理由。”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反正你去了以后会死的!真的,相信我!”
宁墨轩轻笑,拍了拍楚夕的头:
“听了你这话,我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楚夕一愣,问道:
“为什么?”
“高兴的是,你也开始关心我了。而失落的是,你对我的信心未免也太少了些。”
顿了顿,宁墨轩唤她:
“阿逸。”
这是他新近发明的对楚夕的专属称呼,虽然由于听上去像阿姨被楚夕吐槽并要求更改了无数次,却一直没能成功。他收回了放在楚夕头上的手,轻叹道: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楚夕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道:
“我并不是担心自己!我说的是你!你相信我,要是去锦州,你会死的!算我求你了好吗?你就听我这一次吧!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么?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原因。我真的会一些占卜之术,我预测到在锦州你会有生命危险,求求你,别去送死好吗?”
说到后面,楚夕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心里太紧张,太激动,一方面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又要尽全力地让宁墨轩相信她的话。两种矛盾的情绪左右着她,直到宁墨轩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急哭了。
宁墨轩的手,在闷热的夏夜,却带着些微凉,贴在她脸上,奇迹般的让她复杂混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他就是有这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宁墨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啊……哪怕被急哭了,你也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么?”
楚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告诉他,我就是楚夕,我回来就是为了不让你死。那么他一定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可是她做不到。
哪怕她已经知道五年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误会,她也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初衷。就算误会澄清了,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心很小很小,已经再也经不起一丝猜忌和负累。与其说她是不愿意表明身份,不如说她是怕了。痛彻心扉的滋味她尝试过一次,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她和宁墨轩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五年,还有身份地位的差距。
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有可能皇帝老儿一高兴,把皇位让给他,那将来他就可能是九五之尊。一个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又怎么可能给她她想要的那种闲云野鹤般的爱情?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他,也从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甚至都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爱过并且一直爱着她。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连她也变成了一个吝啬的赌徒,在不确定庄家所开大小时,轻易不会舀出自己的赌注。因为,那是她仅有的,为数不多的本钱了。
她不敢确定宁墨轩知道她是楚夕后会怎么做,也没想好要怎么以楚夕的面目面对他,所以只好装聋作哑,旁敲侧击地执行自己的使命。
沉默,余下的只有沉默。哪怕她知道宁墨轩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但只要她不说破,就渀佛中间永远隔着一层纸,即使再薄再透明,也好过一览无遗地暴露。
终于,宁墨轩放弃了追问,他轻笑一声,为楚夕抹掉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哄道:
“别哭了。我不问就是。阿逸,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一次不行。因为我和人有了约定,等完成了这件事情,我就可以……”
“怎样?”
楚夕迫不及待地追问,声音还带着哭腔,显得瓦声瓦气的。
宁墨轩又笑了笑,把修长的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这件事情一结束,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么?”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宁墨轩唇角微微上扬,眼眸中光芒流转,看的楚夕有些痴了。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眼神了,他的眼睛……渀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让她几乎快要忘记这双眼睛也曾失去焦距,像是蒙上了一层经年不散的雾气般晦暗不清过。
回味着他话中的意思,楚夕不禁有些伤感,他说此件事情一了,才会听她的。可是她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么?他执意要去锦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就算他那时候还活着,而她肯定也功成身退了吧,又怎么会有以后呢?所以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个承诺,虽然很美好很暧昧,却也怕是永远兑现不了了。
想到这里,楚夕不禁悲从中来,带着些赌气的意味道:
“罢了罢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反正你要怎么样随你。我先走了。明天见吧。”
说完,也不等宁墨轩再说话,背过身摸着眼泪走掉了。
宁墨轩看着她跑开的方向,眼神攫住那抹渐渐消失的身影,双拳紧握。只要这件事情结束,他就自由了。给他点时间,他不会再让她哭了。
“等我,夕夕。”
由于宁墨轩去意已决,接下来的事情便没什么特别了。宁墨轩、江怀安、楚夕、陆非衣组成的四人组又一次上路了。皇上拨出两万禁军,又派了三万精兵从东边赶来紧急支援,看来是势必要将这场起义镇压住了。去的路上风驰电掣,餐风露宿自不必说。从锦州去京都的时候用了三天,但从京都赶到锦州却只用了两天。
刚到锦州境内,楚夕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以往繁华的街道如今没有了一个行人,家家关门闭户,一路上也看到很多人拖家带口的驾着车往外赶。
可以说,锦州这座繁华之都,在短短十日不到的时间里,成了一座空城。
第一百四十六章认个干爹吧
军队驻扎在城外,城门处重兵把守,一派庄严肃穆之色。
他们将指挥营设在了城内,安顿好大批人马,宁墨轩、江怀安和陆非衣又匆匆投入到了了解军情的工作中去。
楚夕不方便参与,正好给了她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
她首先去了一趟楚府。在锦州城,如果有什么人和事她还记挂着的,就只有楚老爷、楚易风和方婉儿了。早在上次来锦州城的时候她就知道,方婉儿五年前嫁给了林辰,然后举家迁往了名剑山庄,连方老爷也跟着过去了,在那里做起了翘脚老爷。听说方婉儿生了个乖巧的女儿,今年已经四岁了。
想到这里,楚夕不觉有些怅然。这次匆匆回到云泽大陆,也许此件事情一了她就要离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方婉儿和她的女儿,如果她当年没有出事的话……现在估计都是那孩子的干妈了吧。
刚走到楚府门口,就看到好多人背着包袱从门里出来,楚夕拉住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听,才知道楚府里好多下人都怕城被攻破,劝老爷举家搬迁。楚老爷虽然身体不太利索了,却坚决不肯离开锦州,于是分了钱给那些想要离开的下人,让他们自寻出路。而那些想要留下的人自然也可以留下。
但自从战火蔓延以来,锦州城里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想要留下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楚家的下人多是有父母妻子的,都不想等城破了去送死,于是楚老爷的规矩一定,府中的人几乎走光了。
由于逃亡的人太多,楚家的盐铺和盐场早在几天前就停工了。人心惶惶的时候,也没有人再有心思光顾竹盐坊的生意。只剩下陈彦,由于父母早亡,又还是单身汉一个,于是便接管了楚府管家的工作。这几天,他也去了外地。交接楚府在外地的一些生意。
整个楚府只见到有人不断往外走。却没看到人进去。
楚夕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府内,一路上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并未有人注意到她。她沿着熟悉的路慢慢的走,一间房一间房的看过去。
楚府很大。修建的时候全是按着楚老爷的喜好来的,所以园子取名也十分贴合楚老爷的风格。东西南北四个院子,按照方向分布在楚府的四周。名字简单上口,并且容易记忆。
以前楚夕还是楚家二小姐的时候,就住的西苑。东为上。自然是楚老爷住的地方。南苑是楚易风住的,而北苑则是下人房和一些客房。
一路走过去,下人房早已人去楼空,楚老爷和楚易风所在的苑子里都没有人。直到走到原来楚夕住的房间,才发现两人。
楚老爷和楚易风正坐在西苑的阁楼上,父子俩悠闲地正在品茗。
楚夕还从来没发现,楚老爷竟也是会茶道的。
由于头天下了一场暴雨。现下正是个阴天。阁楼上风微微吹着,楚老爷慢条斯理地进行着茶道的步骤。看到楚夕上楼后也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为她多添了一个茶杯,然后为她斟满茶,冲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楚夕坐在楚易风旁边,端起面前小的可怜的茶一饮而尽,这么少一点点,还不够她解渴呢。于是晃了晃空了的杯子,也不客气:
“再来一杯!”
看着她一系列夸张地动作,本来面色淡淡的楚易风也忍不住笑了笑。楚老爷为她果真又给她满上了。
楚易风问道:
“你是跟着宁墨轩那小子一起回来的?”
楚夕点点头,想是他们早就知道宁墨轩会来带兵打仗的消息了。
楚老爷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啜一口:
“也罢,夕儿都走了五年了,那混小子能找到新的寄托也好。”
听到这话,楚夕自动忽略了楚老爷认为她是宁墨轩的新寄托这个说法,反而问道:
“您不是一直很讨厌他的吗?”
楚老爷坦然道:
“对啊,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但这和我赞成他走出过去并不冲突。”
顿了顿,楚老爷叹道:
“五年了,从当初对他的愤怒,到后来慢慢想通,已经过去五年了。当年我一心觉得,若不是他把我的夕儿拐了出去,夕儿又怎么会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可后来才渐渐明白,那是夕儿自己的选择,也是夕儿自己的命。那小子在其中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个失去了挚爱的可怜人。这些年他每年都来看望我们,每年都说要让我们允许他给夕儿一个名分,我最开始不答应是不屑他。到后来,我却是不忍心了。好多人都说我一直沉浸在夕儿去世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其实在所有人里,最无法自拔的却是那小子。恨他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痴情小子罢了。”
听了这番话,楚夕张了张嘴,却觉得鼻子发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楚易风倒是挑起了话茬:
“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楚夕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走进楚府——她放不下。明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他们,不能留下更多的情感牵绊,却还是忍不住地关心他们,想要知道他们的近况。因为他们给了楚夕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家的温暖。是他们让楚夕这个孤儿也有了亲人。所以,哪怕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靠近了,却还是贪婪地想要汲取多一点的温暖。
楚夕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放不下,那就彻底地走进去吧。眼珠转了转,顿时计上心头:
“我方才一路走过来,看到楚家下人都离开楚府了。听说是要投奔省外的亲戚,或者逃到别的地方去。”
说到这个,楚易风脸上的神色略略收敛,眉宇间隐约可见疲惫,想来是这件事情让他烦心了。确实,楚家的生意继续不下去了,家里的日常生活都无法进行了,未来的路途迷茫……他要操心的实在太多了。
楚夕不觉有些心疼这个曾经的大哥,按照心中想好的台词道: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锦州是陪王爷来镇压叛军的,但打打杀杀是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女流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军营和指挥部那边住的也都是男子,我一个女子住在那里也不方便。不如楚老爷和楚公子就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来我可以和楚老爷做个伴,二来,互相有个照应,楚公子也可以放心去操持楚家的事情了。”
楚易风有些惊讶的看着楚夕,这些天,他算是看尽了人世冷暖。宗族的亲戚原来在楚家财大势粗的时候,无不巴结奉承,巴不得能在楚家盐场某个活计。但自从战乱的消息传来,第一个说要离开楚家的就是他们的人。树倒猢狲散,他冷眼看着这些人在楚家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四散而去,却未曾想到竟真的会有人做雪中送炭的事情。
这个叫林逸的女子,从第一次就给他一种隐隐的熟悉感,这张陌生的面孔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让他时常在看到她的时候想起自己那个在花一样的年纪早逝的妹妹。后来她离开了,他也很是怅然了一阵,心中偶尔还惦记着她是否安好。如今在楚家落魄之后,她竟然肯回来同他们站在一起,还说要帮他照顾爹爹,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在那一瞬间,看着林逸清秀的笑脸和那双晶莹发亮的眼睛,他甚至以为她就是自己妹妹的转世。
好半天,楚易风才干着嗓子问道:
“为什么?”
楚夕笑了笑,很是真诚地道:
“也许从认识我的时候你就查过我的来历了,实际上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后来辗转来到这里,遇到了楚公子和楚老爷。楚公子大方地收留我在楚府,每天和你们一起生活,让我觉得很开心,也很温暖。哪怕大家在一个桌子旁边吃饭什么话也不说,都能让我感受到一种家的感觉。你们就像我的爹和哥哥一样……”
说到这里,楚夕顿了顿,心中的情绪丝毫不压抑的流露了出来:
“如果楚老爷不嫌弃,我……能不能认你做义父?认楚公子做义兄?可以么?”
楚老爷显然被楚夕一番话说的十分动容,听到她最后说的那个可以么,声音微颤,渀佛若是他不答应,她就要立刻哭出声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音,让他想起了楚夕。于是,在楚夕殷切的注视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楚夕又转向楚易风,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知道他也点了头。
目的达到了,她楚夕又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林逸的身份叫上一声爹和大哥了。楚夕高兴的端起茶杯,站起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义父、义兄在上,受逸儿一摆!从此生死与共,患难与同。”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三个人都禁不住红了眼眶。互相看了看,又都默契地笑了起来。当天中午,为了庆祝一个新家庭的诞生,楚夕亲自下厨为他们做了一桌小菜,结果……她把白糖当盐放了,于是大家吃了一桌甜菜宴……楚老爷和楚易风纷纷表示,这是一场难忘的亲情宴,并且殷切地希望楚夕以后放下厨刀立地成佛,远离厨房珍惜生命。
第一百四十七章要么听话,要么死
由于楚夕还有好些衣物,吃过午饭她稍坐了会儿就打道回府了。准备去指挥营那里把自己的衣物找回来,顺便同宁墨轩他们说一声。
回去的路上楚夕心情十分放松,想到自己反正也没多少时间
墨酌红颜夕染醉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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