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酌红颜夕染醉作者:未知
墨酌红颜夕染醉第12部分阅读
但是这样也未免太累了,开心的时候笑,不开心的时候不笑,非常不开心的时候生气,难过的时候哭,这些才应该是正常的情绪吧?”
夏止寻微微摇头:
“不全然是,其实在这世间,有很多哭笑不得的时候。有的人开心的时候不一定笑,难过的时候不一定哭,笑的时候并不开心,而哭的时候,不一定真的难过。”
方婉儿的单细胞在这时候凸现出来:
“哎呀,你说什么笑啊笑哭啊哭的都把我绕晕了。说点别的吧!”
夏止寻从善如流:
“嗯,那你说吧。”
方婉儿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又突然想到自己明天悄悄走了,眼前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估计会很难收场,想想对他也有些愧疚,不加思索道:
“那啥,虽然咱俩不是很熟,但以后可要多多麻烦你了啊。”麻烦你收拾烂摊子接受冥剑山庄什么的。
夏止寻自然不知道方婉儿心中的小九九,淡淡一笑:
“荣幸之至。”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夏止寻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放在桌上:
“这个给你。”
方婉儿心里腹诽着没事送什么书啊这些字就算他们认得我我可不一定认得他们啊!接过一看,心下大喜,难得这书封面上的英秀的字她居然认识!
“拳谱。”
她将封面上的字念了出来,又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这是拳法书?”
夏止寻微微颔首:
“恩,你说你想学,我便连夜给你抄了,想着若是有空你可以对着上面学一学,不懂的就来问我。也算是……实现之前的承诺吧。”
方婉儿一愣,她是想学拳法没错,只是很惊讶他会在连番的比试之后回去连夜抄写拳谱,惊讶之余又是震撼,这个人还真是一诺千金。这样想着,方婉儿不由得对夏止寻十分佩服起来,哪怕她认得的字不算多,也很郑重的翻开那本拳谱。一翻开,方婉儿差点热泪盈眶——这拳谱上全是图画,画的不同动作的小人,这意味着她学习的时候只用对照着动作来比划就好!对于半文盲的方婉儿来说,这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抬头再看夏止寻的时候,方婉儿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仰:
“夏大侠!夏公子!夏师傅!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请问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一定当传家之宝留给我的子孙后代!”
夏止寻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
“传家宝就不用了,这样的拳谱夏家人手一份,不太值钱。名字的话倒也没取,也就是一套人人都会的拳法,也犯不上取名字,就叫拳法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们都快成为一家人了,那子孙后代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的了。”
方婉儿没料到夏止寻会突然这样说,闹了个大红脸,有些恼羞成怒,只得不停自我催眠:明天就走了,方婉儿放轻松,不就是被调戏一下么,调戏回去!
再睁开眼睛,方婉儿已经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努力模仿着曾经溜进青楼看到的那些姑娘招揽客人的神态,语气也变得娇滴滴地:
“说的也是呢~人家都快是你的人了啦~呵呵~呵呵~呵呵~”
当方婉儿说出这句呵呵的时候,她想起了曾经听到楚夕说过的一句话“每一句呵呵的背后,都有一句——去你奶奶的!”
于是,方婉儿将那句呵呵,连着笑了三遍。
夏止寻对上方婉儿狡黠的双眼,从内而外地,打了个冷颤。
第六十章三十六计走为上
兵法有云:“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是谓金蝉脱壳也。三十六计,计计有谋,择其善而从之,可以逃出升天也。
楚夕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谁知这一大堆文言文刚出口,就被方婉儿敲了个爆栗:“唧唧歪歪废话这么多,欺负我听不懂是吧!你就直接说该怎么做!”
楚夕翻了个白眼不跟文盲一般见识,干脆的说道: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冥剑山庄,我们需要三个步骤……”
定亲宴当天一早,宁墨轩便带着楚夕一行去想柳庄主辞行了,说是有急事要回家,柳庄主自然是要放行的。楚夕一行变这样大大方方的出了冥剑山庄。而另一边,伺候柳小姐的丫鬟来叫小姐起床,发现小姐蒙着头睡在被子里,怎么也叫不醒,只得任她再睡。直到发现不对劲,壮着胆掀开被子,被子里确是一个被敲晕了的丫鬟!这才去通知庄主和夫人,庄主立马下令四处搜寻,但碍于庄内人多手杂,家丑不能外扬,搜查进展十分缓慢。就在这时,庄主终于想起了最有嫌疑的楚夕,一声令下,侍卫林辰便快马加鞭追人去也。
等到林辰追上驾着马车慢慢行驶的一行人之后,却觉得很奇怪。楚夕听说方婉儿不见了,立马露出惊讶的表情,并表示方婉儿并未跟她在一起。搜查马车,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方婉儿的一丝踪迹。无奈之下,林辰只好打道回府。
柳庄主大怒,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先安住客人。派人通知夏止寻后,便对外称柳小姐病了,不能见客。定亲宴依旧进行着,只是少了个女主角而已。
百里之外,冥剑山庄附近的某个小镇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驾车的是江怀安和陆非衣,马车在某个牌坊前停下了。方婉儿就势跳上了马车,还未坐定便向对面的楚夕问道: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楚夕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扣成一个圈,竖起另外三根手指:
“o啦~”【】
方婉儿大喜,拍了拍楚夕的肩膀:
“好样的!居然能在冥剑山庄有内j接应我,提早离开。那群蠢蛋一定还以为我是跟你们一起走的,哈哈,谁知道姑奶奶我早就出来了!这招明修戈道暗度陈仓真管用!”
楚夕忍不住打断她:
“那啥,那个字念栈……”
“……,管他的,反正我就是自由啦!”
楚夕被方婉儿双手高举的动作逗笑了,挪揄道:
“拜托,姑娘别这么高调,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逃婚了么!”
“这算什么婚啊!我又没想真的要嫁给那个夏止寻,权宜之计你懂不懂啊!”
“好吧,权宜之计我懂的。有句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所以你为了自由忍辱负重牺牲自我,真是委屈了啊。”
“不委屈,为了自由嘛。”
楚夕继续翻了个白眼,自从跟方婉儿重逢后,总觉得白眼不够用了。暂时安静了一会儿,楚夕突然叹了口气。
方婉儿正在呼吸自由世界的新鲜空气,冷不防被这叹气声一惊,问道:
“你叹气干嘛?”
楚夕做悲戚状:
“今日这一走,下次参加你的定亲宴可就是遥遥无期咯!”
方婉儿毕竟是大脑回路简单明了的方婉儿,当即问道:
“为什么?”
楚夕给了她一个看吧,果然是这样的眼神,悠悠道:
“就你这样的智商,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嫁出去了……”
方婉儿扯了扯嘴角邪邪一笑,开始掳袖子,转手腕的时候骨头咔咔作响:
“楚二丫!你刚才说什么?请你大声的,用力的,清晰地再说一遍。”
楚夕立马换上狗腿的表情:
“……我……我刚才是说方姑奶奶以后成亲肯定特大阵势,方圆百里的亲戚全都请来,十里长街送婉姐,你爹收礼钱都会收的手抽筋……”
话一出口,楚夕立刻发现了不对。果然,方婉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颓然放下双手,叹气道:
“我那方老爹……估计是不会愿意来了。”
楚夕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却见方婉儿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
“说说你吧,你要是成亲,想要请什么人啊?”
楚夕突然就郁闷了,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穿越前,她没有爹娘,穿越后,她有了楚老爷和楚易风这样的亲人,可是她这次出来找解药,困难重重,也不知道楚易风能不能撑下去。她最想请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亲人了吧。又长长的叹气:
“唉,我要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手上一暖,楚夕侧过头去,是宁墨轩突然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他的脸上没有平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用他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睛看着楚夕,一字一顿地道:
“会醒的,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楚夕心中一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马车里的气氛静的出奇,只听得到车轮压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发出的碰撞声。
良久,还是方婉儿先打破了略显暧昧的气氛:
“没人说话这气氛还真是有点怪怪的啊!”
顿了顿,方婉儿又道:
“真想知道我那便宜爹娘听到我不见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啊!”
说到便宜爹娘四个字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竟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可不就是离家出走么,离开了养父的家,出走到亲生爹娘的家里,然后又离开亲生爹娘的家出走。叹了口气,方婉儿又打起精神问道:
“话说回来,你那个内应是什么时候找到的啊?靠谱不?会不会回去告密啊?”
楚夕愣了愣,应庄主夫人的要求,她并没有告诉方婉儿庄主夫人也参与了她的逃离计划,只说自己花钱买通了内应。可是此时,看到方婉儿毫不知情的脸,又想到临走时庄主夫人隐忍悲戚的表情,她犹豫了,一咬牙,实话便脱口而出:
“其实,那个人是你那便宜娘派来的。”
第六十一章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冥剑山庄已经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婚宴,但山庄已经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喜庆物件。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晚宴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庄主夫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铜镜里的她盛装打扮,唇红齿白,一身应景的大红色衣裙,衣领边沿缀着白色的绒毛,衬得她肤色更白,这件衣服还是让碧儿从衣柜里翻了好久才找出来的,许是放久了,袖口处还有些褶皱,怎么也抚不平,就像她眼角的那些细纹一样。……终究,还是老了。
门轻响了三声,她深吸一口气:
“进来。”
丫鬟朱儿进门,面色沉重:
“夫人,时辰到了。”
庄主夫人轻轻咳了咳,发髻上的步摇微微颤动,朱儿上前为她顺气:
“夫人,身子要紧。”
庄主夫人自嘲地笑笑:
“没什么,虽然这身子我早不想要了,但无论如何,今晚还是要撑过的。扶我起来吧。”
朱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搀着她起身。
“你今年快十九了吧?”
朱儿点头,却不知夫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床下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些银票和首饰,今天……之后,你便拿着它离开庄子吧,找人嫁了也好。碧儿那丫头过两年也该嫁人了,带上她一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咳咳。”
话还没说完,她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朱儿突然红了眼眶,直直跪了下去:
“夫人可千万别这样说,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朱儿只求能留在夫人身边,夫人别赶我走。”
“罢了,你起来吧。”
朱儿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庄主夫人只是看着她微笑,无力地摆摆手,随她搀着出了屋子。
而另一边筵席所在的大厅里,柳庄主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几杯酒下肚,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酒水食物中有毒!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宾客都中毒了。席间传来慌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突然动不了了?”
“麻溃散!这是麻溃散!中毒之后会全身麻痹无法动弹!这药只能等药效自行过去,再强的功力也逼不出毒!”
“谁这么狠下此毒手!要知道今天在场的武林人士众多,这毒一下可不是任人宰割么!”
“呜呜……人家还没嫁人,还不想死啊……呜呜,娘亲!”
“江湖尚未统一,我怎么可以死!天哪,你真要亡我!”
……一时间,哭声、喊声、骂声……各种混杂的声音响成一片。
“都闭嘴!”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喊,只见坐在诸位的柳庄主冷眼扫过席上众人,刚才那一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因为用了内力,所以声音足够大的所有人都听见。
席间安静下来,他的表情不怒自威,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大家都屏吸想听听他有什么办法。
见众人不再说话,他才用力转头对一旁的侍卫林辰道:
“夫人呢?”
林辰垂下眼眸:
“夫人方才说不胜酒力,回房休息了。”
“去了多久?”
“已经有一会儿了。”
柳庄主脸上难得闪过焦虑的表情,他低声沉吟:
“是我疏忽了。”
抬起头,刚想对众宾客说些什么,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想起:
“不劳费心,我在这里。”
声音从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众人都费力地偏过头去看,赫然看见一袭红衣盛装打扮的庄主夫人出现在门口。她的嘴角噙着笑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进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但她脸上的神情和举手投足间的傲然,却丝毫不像个重病缠身的弱者。她的神态,让在场许多年纪稍长的人都想起来多年前那个喜穿红衣,张扬如火的莫家大小姐莫嫣。都道莫小姐自老庄主去世后得了一场大病,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常抛头露面,反而足不出户,变得温婉顺和,但眼神里却总是落寞空洞。今日一见,倒是重新有了几分当年的生动,一时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用心打扮过的她也是极美的,眉似远山,眸若春水,一颦一笑都看得人险些痴了。柳庄主就这样看着她远远地朝自己走过来,越走越近,往日的时光仿佛随着她的身影移动一点点重演。
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一身红衣,如一阵风掠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声音清脆稚嫩:
“这位小哥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婚配与否?本小姐看上你了!”
就是这样嚣张却略显稚气的语气,在他心里留下了种子。当时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拂开她的手指,一板一眼地回礼:
“小姐请自重。”
本以为是千金小姐一时兴起,过几天也就将他忘了。没成想那天以后,无论他去哪里,都能在方圆一里之内找到她的身影。起初是悄悄的跟,后来愈发明目张胆起来。到最后,他竟是习惯了有这样一个活泼好动的身影在身边。
直到……直到那一次,他经过一个被山贼洗劫的村庄,一时意气便准备单枪匹马独闯山贼老窝。临行前怕她跟着出事,同她吵架气走了她……谁料却连累了她……找到她时,她衣不蔽体,白皙的身体裸/露在外,双手抱着腿缩成一团,却怎么也挡不住身体上那一道道红痕,用衣服裹住她的时候,只听得到她沙哑的喉咙里还在无意识的叫他的名字:“子晋,子晋快来救我。”
那天他血洗了那山贼的老巢,然后对她许下承诺。
他愿对她负责,不为怜悯,只为在看到她那一刻他心底那种如同千刀万剐一般的痛楚。他知道,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个如火一般的女子。
……
“子晋哥哥。”
她这样唤他,柳庄主从记忆深处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的眼神缱绻,连带着他的神色也温柔起来:
“你已经好久没这样叫我了。”
庄主夫人笑了起来,她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只有在大笑的时候才看得明显,衬得此刻她的笑容愈发的张扬,过了一会儿,她停下笑来,柔声道:
“也是,所以你要听好了,因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言罢,不等他再说话,转身,对着从她进来起便一脸惊诧地众宾客朗声道:
“诸位不用慌张,麻溃散不伤身,小女子不会与诸位为难,只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她缓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柳庄主,手上握着的匕首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显得格外耀眼:
“十五年前,柳子晋弃我骨肉,弑我生父,今晚,我要取柳子晋的项上人头,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第六十二章千里走单骑
“十五年前,柳子晋弃我骨肉,弑我生父,今晚,我要取柳子晋的项上人头,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庄主面沉如水,由于中了麻溃散的关系,身体颓然的躺在椅子上,看上去仿佛憔悴了许多。声音出口也是异常的沙哑:
“你真以为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