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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第2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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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言之凿凿,满身硬气,封显叹了口气,知道若是帝王出京百姓军心肯定大乱,倒也不再言语。封辛闻言轻轻的舒了口气,头低得更下了。

待封显和封辛退出御书房后,封禄才掩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捂住嘴的指缝里滴出几滴鲜血来。

安四瞧得一愣,自从百里大人举荐太医后,陛下的病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来不及多想,他拿出手绢急忙走上前,但却被宣和帝身上浓浓的煞气所阻,一时立在了当处。

宣和帝看着手中的暗红,眼微微眯起,轻声问道:“安四,你把陈冲死前的话再说一遍。”

“陛下……”安四心一抖,想着刚才两位王爷的态度,斟酌的回道:“陈将军说兰临城破得如此之快皆因城中有内应打开了城门。”

“兰临城虽是平王的属城,但副将却是宣王的人,你说……那个背祖忘宗的逆子究竟是谁?”宣和帝的声音阴沉得如寒风料峭,震得站在一旁的安四一惊。

他呐呐的望着宣和帝,说不出话来。作为宣和帝最寄希望的两个儿子,无论是谁背叛了大宁,都会是沉重的打击。

“罢了,你出去吧。”

“陛下,东界离此只有半月的路程,若是调东界大军回京驰援,必能力挽狂澜。”安四看着才半日时间就显得暮气沉沉的帝王,小声的开口道。

“你当朕不知吗?你以为……当初隐山弄得那么大张旗鼓的时候为何驻守东界的十万大军会在没有朕的军令下后退十里?”

安四听到这话神情里便现出了几分不可思议来:“陛下,您的意思是?”

“东界的十万大军,从驻守隐山开始就不再听从皇命了,这是太祖的遗旨,谁都违抗不得。守军大将只有隐山之主才能调动,就算是大宁灭亡,朕也无权让那支军队离开隐山半步。”

当初太祖在隐山留下的这支军队是墨宁渊和百里亲手所建,虽只是号称十万,但实际上早已超出了编制。天下皆以为那支军队是为了将隐山隔离在大宁江山以外,却不知这十万大军就是隐山的守卫者。

说来可笑,大宁皇帝唯一拥有的权利,就是将皇室子孙送入军中历练,仅此而已罢了。

安四有些呆滞的看着步入内室的帝王,长久的回不过神来。

十万大军只为守护一个虚无缥缈的隐山,那个开创了大宁盛世,名垂千古的帝王在临死之际,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那个被称为大宁元后的女子……真的还在世上吗?

京城被封锁不过一个时辰,北汗大军危逼宁都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不少大户都有举家逃亡的打算,但城门紧闭,硬是没有一户人家能逃得出去。与那些心惊胆颤的百姓商户相比,京城里的豪门世家显然就要镇定得多,甚至在第一时间都将自家的护卫纷纷交到了封显手里来护卫京师。

他们能如此镇定,一来是因为宣和帝仍留守京城,二来就是至今还不知道逼近宁都的北汗大军到底有多少,在他们想来,兰临城破定是守将之责,大宁京都固若金汤,一定会在勤王之师赶来之前守住。

才不过半日,本来欣荣繁华的京城就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起来。

宁渊迷了半天路,踩着月色回到洛府所在的街道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冷清的景象,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发现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便随手朝地上扔去。

清脆的抨击声在安静的街道里响起,青色的人影在洛府门前踟蹰的来回走着,听到声音便朝这边看来,见到缓步走过来的宁渊,面色一喜,急忙跑了过来。

“洛小姐!”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惊喜,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显得有神了起来。

宁渊不动声色的看着朝她跑来的青年,想起上次叶韩在竹林里对她问出的问题,挑了挑眉。

难道这种于大街上相遇一见钟情的桥段还真的有,这人莫不是赶着上门来诉衷情了?

她难得的柔和了神色,温声道:“顾易,你有何事找我?”

跑来的男子明显一愣,道:“小姐识得我?”

宁渊想到于花会中见他时带着面具,突觉刚才所想实在荒谬,不露声色的摇摇头:“我们在东来楼里见过面。”

顾易一听眼底露出几许笑意来,但又想到了什么般垮下了脸色,神情也变得分外郑重,他一边将身后背着的画卷解下来,一边道:“小姐,若非事态紧急,顾易绝不会登门唐突,只是……听说肖大师和洛小姐交情匪浅,我才会……”

“你说。”宁渊看他神色郑重,也起了好奇之意,居然是为了萧韩谨那个老头!

“晚生极喜外出游历,三年前入过漠北,到了雅安雪山附近住了一月有余,因地形险峻,曾画下那里的地势图。但半年前再次去雪山时,却发现雪山山体有些许错位,甚至地势大变,因为那里不时会有雪崩,所以当地人都不觉有异,但晚生觉得那山体改变倒不像是天灾,反而像是人为。岭南肖大师熟知雅安雪山的地形,所以回京后我本想向他请教,可始终难以见上一面。今日听闻北汗大军危逼京城,晚生便想请小姐帮忙,将这两幅地形图交给肖大师,让他鉴别鉴别。”

宁渊看着递到面前的卷轴,生出了几许惊疑来。雅安雪山常年冰寒,就连朝廷也未必会有那里的地形图,他居然能凭一人之力给画了下来,这份毅力的确易于常人。更何况,若是真如他所说,北汗人一定是将雅安雪山给挖穿了,否则绝不会有第二条路可以如此悄无声息的进入大宁。

宁渊朝顾易看了一眼,并未接过他奉上来的卷轴,顾易面色一暗,但仍是固执的不肯动。

一块赤红的令牌被扔到了顾易手上,他忙拿稳,抬头朝前看去,却发现宁渊已经走到了洛府门口。

“拿着这块令牌,到宣王府去,萧韩谨在那。”

“洛小姐,请留步。”顾易叫住准备进府的宁渊,伸出了手中的令牌:“此物太过贵重,晚生拿不得。”

这一看便是云州洛家的令牌,既然已经知道萧韩谨所在的地方,就不需要这令牌了。

“无妨,拿着便是,你迟早会用到的,就当是我报你引路之义了。”宁渊微微转过头,意犹未尽的来了一句:“要知道……我可是从不欠人人情的。”

转眼间,宁渊便踏进了洛府。顾易一愣,想着说得煞有其事的宁渊,一时硬是没回过神来。

引路之义,难道是她……想到在涞河边上冷清寡言的女子,顾易堪堪明白过来,眼底顿时多了几许诧异和深沉。

他看着手中的卷轴,紧了紧握着的令牌,朝洛府看了一眼匆匆朝宣王府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闪人。

大家新春愉快哟!

55突变

俊秀的少年站在旭阳城城头上,沉着眼望着城门外静悄悄驻扎着的北汗大军,神情郑重,他摸了摸现在全身上下唯一可见当初风采的肥嘟嘟下巴,细小的凤眼眯了起来,这模样,隔近了看,真有几分宁渊的懒散。

年俊背着破日弓走上城门,看着一声不吭的封皓,嘴角一勾,朗声道:“你这么成日的守着,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几乎是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背对着的少年脸上沉着冷静的神情便软化了下来,漆黑的眸子也多了几分灵动,他转过了身,微微一笑道:“年大哥,这北汗人也不知道打得什么盘算,皇子死了,居然到如今还没有半点动静。”

封皓看到年俊身后背着的破日弓,表情一变,挠了挠头:“姑姑让你把破日弓带来了?”

封皓在云州历练了三个月,兵法怪招频出,履立大功。当朝廷的圣旨颁来时,得知他身份的诸位将领虽觉得惊异,但却接受得很快。封皓毕竟是大公子的后人,又是宁渊送到云州的,掌帅并不是说不过去的事,再加上他领军狡黠跳脱,大有当初大公子的军风,一些怀旧的老将更是感慨良多。

当然,不知情的军士看着洛家之后在皇家的教养下还能堪此大用,都觉得实乃幸事一件。这些淳朴憨厚的云州汉子,并不懂得皇家氏族之争,待封皓更是相厚。

年俊瞧着才不过几月便精瘦下来的封皓,点点头,把破日弓自背上解下放在他面前:“当初破日弓便是在云州战场上遗失的,小姐让我带来给你。”

封皓没有接下来,只是转过身看着城门外飘扬数里的北汗旌旗,声音沉沉的:“年大哥,将破日弓放到城门上吧,他日等我战胜了北汗,再亲手取下来。”

年俊闻言扬扬眉,眼底划过几分深意,朝城门上的楼阁看了一眼,身形一动便抱着破日弓跳了上去。

待年俊下来时,便看到抬着双手放在墙头上的封皓,走到他身边道:“北汗将重兵布在城外,却又不攻,你可知为何?”自北汗大军压境以来,已过半月,除了良镇的几场战役外,居然不动半点兵马,实在令人费解。

“当初良镇的军队里有瑜阳姑姑在,我来云州的事他们应该已经知晓,所以多半是来诱捕我的,却不想北汗大败而归,他们只得临时将她给带回了旭阳城。北汗的玄禾国师用兵诡异,胜在奇袭,可如今已过半月却依然按兵不动,我猜想这城下掌帅的未必是他。”

年俊一愣,眼底露出几抹意外来:“小皓,北汗用兵者无人能出玄禾左右,若不是他掌帅,北汗根本就无胜算。”洛家和北汗对峙百年,早已互相熟知两边的交战方式,北汗除了玄禾,的确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但是自开战以来北汗执帅者未现过身也是事实。

“大宁和北汗已经十几年没打过大仗了,我从家中藏书得知,玄禾一直对大宁有着不一样的偏执,以前的几场战争也是他挂帅的,云州是大宁门户所在,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不来旭阳城的。”封皓转了转眼,摸着下巴突然转过头问道:“年大哥,云州地界上可有别处能入大宁?”

年俊摇摇头,失笑的道:“云州紧邻北汗的城池皆有重兵守着,根本没有一丝缝隙,否则也不会拱卫大宁数百年了。”

封皓转头不语,沉思了片刻道:“祖父的札记上曾经记载过,隔云州两百里的安雅雪山连着大宁和北汗,我怕……”

“不会的,安雅雪山高达数千里,人迹罕至,绝无可能……”这声音还没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朝着城头上传来,封皓沉着眉,转身朝楼梯处看去。

身着盔甲的周爽一路小跑而来,黝黑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恐慌,他手上捏着的大刀更是‘咯吱咯吱’作响,见着封皓缓和下来的面容,他头一次收起了自己的大嗓门,凑近了年俊和封皓身边焦急的道:“阿皓,年俊,京城出事了。”

封皓一怔,刚才便涌上心头的担忧一闪而过,低声问道:“周大哥,你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

“刚才古城的焰池起了,传来的讯息是京城危急,北汗大军围困京城。阿皓,我们回京驰援吧!”几百年来点焰池军中人自有辨别的法门,若不是宁都真的出了事,古城的将领绝对没这个胆子妄言。更何况大宁的根基在宁都,若是宁都被毁,整个大宁等于失去了半壁江山。

只是一瞬间,封皓朝着城下的北汗军看了一眼,闭着眼摇了摇头:“不行,云州的军队不能大动,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北汗大军一直在旭阳城按兵不动了。”

年俊显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眼沉了下来。周爽一愣,压着嗓门问道:“为什么?”

“这二十万大军是用来牵制云州军队、为深入大宁腹部的北汗军争取时间的。若是我们一动,云州必然失陷,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大宁更加危险。可若是我们不动,京城定会不保……南疆现在的局势肯定也是如此。这一回,玄禾倒是下了一手好棋,无论我们怎么选,都是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略问题了,如果真如年俊所说安雅雪山高达数千里的话,北汗一定是将雪山给挖穿了才是。但挖掘雪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花费数年不说,稍有不慎便会坍塌,死亡者更是会不计其数。北汗居然能以百姓之命建出这么一条血路出来,就绝对不会轻停战争。

周爽神情激愤,看着面色毅然的封皓,把手中的大刀往城门上一砍,杀气腾腾喊道:“这些格老子的北汗人,真是阴险,待爷爷我出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年俊一把拉住正要往下窜的周爽喝道:“老周,你别急。”他转过身看着闭目不语的封皓,上前了几步:“小皓,你打算怎么办?”封皓如今才是云州的执帅者,这个时候鲁莽行事只会惹得军心大乱。

封皓低着头沉默片刻,隔了半响才握着拳头转过身道:“年大哥,此处离安雅雪山不远,你带领五千军士去雪山,若是发现有北汗军出没,务必灭杀。”

“周大哥,你去传令,让各位将军去大帐……姑姑既然把云州交给了我,我自然得守住。”他转过头对着神情愤愤的周爽吩咐着,直接就朝城门下走去。

少年清秀的身影还带着几分薄弱,虽历练了几月,但到底还是繁华之地出来的天之骄子。看着他沉着应对,神情里有说不出的镇定,周爽想到十几年前过世的老将军和二公子,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这一次,无论怎样……再也不能让洛家的子孙把命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年俊带着的五千士兵趁着月色静悄悄的朝着安雅雪山行去,随行的还有跟着宣和帝派到云州的监军赵然,年俊本是不愿,但拗不过赵然说着对雪山的了解,只得把他也给捎上了。

就在周爽领着云州的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云州地界时,京城里也有一对人马悄然朝安雅雪山行来。

这时候,离北汗二十万大军围困宁都,只剩一日。

二十万北汗军队危逼宁都的传言也开始在京城蔓延开来,本就人心惶惶的百姓更是惶恐不安,整个京城一片死寂,不断有叛逃的大户和百姓出现,就连封显亲自上城门劝说也无甚大用。

肃穆的皇城里戒备森严,后宫的嫔妃人人自危,他们大多是公卿贵族的女儿,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了北汗大军来之汹汹,稍有不慎便是殉国的下场。在几个得宠的妃子向宣和帝献出弃都另逃的法子被贬后,便紧闭着殿门不踏出去半步了。

封显看着刚拿到手的密报,神情沉重的走进了皇宫。

宣和帝饮着浓茶,眼底挂着一片青影,自北汗大军逼近的消息传来后,他已经两日不曾休息过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因着这一折腾倒显得越发清瘦起来。

这时候不比寻常,封显很快的就入了宣和帝所在的御书房,宣和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听到安四的禀告,强打起精神对门外的封显招了招手:“进来吧。”

封显行了个礼,将密条放在宣和帝面前的小几上,声音沉重:“父皇,派出去的暗卫传回消息了,这次北汗掌帅的是玄禾。”

宣和帝闻言一顿,像是猜到了会如此,并不接话,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来:“你昨晚进宫说是有人熟知安雅雪山的地形,现在可曾将他派出去了。”

“是,那人名叫顾易,儿臣查了他的底细,平日里是个正直稳重之人,风评很好,断不会是北汗的探子。所以今早就已经将他派出去了,随行的还有赵丞相家中的子弟,他们行事隐秘,一定会平安到达。”

宣和帝颔了颔首,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他入你府上的时候拿的是洛宁渊的令牌?”

封显看宣和帝不去关心北汗掌帅者的身份,反而纠结于一介仕子手中拿着的令牌,当即便有些纳闷,但仍是点点头。

宣和帝听到此言长出了一口气,眯着眼道:“如此便好,显儿,京城里的流言是怎么散播来的,现在你想必也查清楚了?”

封显闻言一凛,宣和帝既然开了口,想必是已经查清了个中乾坤,当即也不再隐瞒,压下了心神低着头回道:“父皇,儿臣已经将散播流言的人抓住了,其中大半是北汗留在京城里的探子,这次他们闹事,倒也是个好机会,免得战时给我们添堵。”

大半都是北汗的探子,自然也有小部分不是,这孩子如今说话到喜欢留个半截,是怕他认为他是个祸起萧墙的主吧!

宣和帝抬了抬眼,声音里露出几许疲惫:“抓住的人你处理就行了,至于身后的人,在这场仗打完之前,就不要让他出府了。”

封显低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宣和帝只能听到他稳稳的应了一声‘是’,便也只能叹息了一句。

勾结外邦,陷害亲妹,叛国弑君……若说一开始他还有所怀疑,弄不清到底两个儿子中是谁所为,到现在查出流言散播者后却也无话可说了。平王到底沉不住气,这般愚钝无知,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只是不知为何,知道是封辛而非封显后,他却松了口气。以大宁天子的身份而言,封显显然更适合继承皇位。只是作为父亲,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

“父皇,这次是玄禾领兵,儿臣怕是……北汗大军离京城只余一日,还请父皇斟酌。”封显抬起头,望向宣和帝的神情有些郑重。

他虽自小入东界兵营历练,可是东界并无战事,是以比之其他皇子虽不遑多让,可如果是北汗的玄禾领军,他并无一争之力。若是京城无将,他自然身先士卒,可是如今的宁都内,却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虽然他心中对上次莫西提过的事隐隐有所猜测,但现在却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是……要让那人执掌京师禁卫,就必须要宣和帝答应才行。

宣和帝慢慢的打量了封显一眼,沉默了良久,隔了半响才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封显不再言语,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他踏上皇城顶端的时候正值漫天烟霞,灿红的落日垂在天上。抬眼望去,烟霞遮蔽之地,正是城东洛府。

一块小小的令牌便能引得父皇大为关心,就连素来不问世事的司宣阳也对其颇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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