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僵了□子,眼底的不自在一闪而过,咳嗽了一声摆正了面色道:“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干什么,少年郎要有少年郎的样子。”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宁渊却不自觉的牵起封皓的手捏了捏,替他摆正了衣冠,又扶了扶腰间的玉佩才转过身对候在一旁的中年人道:“周将军,封皓顽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周石急忙躬身朝宁渊抱了抱拳,又朝封皓瞧了瞧道:“大公子的后人,末将定会好好调教。”
他的声音有种嗡嗡的厚重感,一看就是个老实宽厚的人,云州那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封皓存有好感,所以托付给周石是最妥当的。以后的路,就看封皓自己怎么去走了。
封皓朝他看了一眼,摆正了姿势行了个师礼。周石脸一红,但还是受了。
宁渊点点头颇有些欣慰,对着封皓指了指马车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走也好。”
封皓拉了拉她的袖子,昂着头小声的开口:“姑姑,再过几日不行吗,这几日会有……”他话说到半截,看着宁渊有些不预的脸色,委屈的闭上了嘴。
“早几日走晚几日走没什么不一样,封皓,你到了云州也只是最普通的兵士,并不会有任何特权,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去了。”
宁渊的这话有些重,封皓低下头点了点,小声的开口:“姑姑,我知道。”
宁渊摸了摸他的额角,放开了他的手,转身朝园子里走去,背影依然洒脱不羁,但怎么看,步履都快了不少,甚至隐隐还有些逃离的意味。
“还有,若是你那身肉减不下来,也没什么打紧的,洛家的儒将一向也不少。”伴着最后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那红色的人影彻底消失在了园子里。
清河看着有些呆楞的封皓,‘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走过来拍了拍封皓的肩,笑道:“臭小子,快走吧,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小姐留你不成?对了,从刚才起你就要多留几天再走,到底是为什么?”
封皓神秘兮兮的朝四周看了一眼,拉着清河低声说了几句,瞧着清河瞬间兴奋起来的模样,撇了撇嘴道:“到时候你留意留意,我走了。”
清河浑不在意的朝他摆摆手,连着说着‘不送’便乐呵呵的朝里面行去,硬是没转过身瞅一瞅。
封皓跟着周石朝马车走去,攀上马车坐好后朝年俊咧着嘴摆摆手,又转过头对着站在一旁不吭声的洛凡低下头行了一礼才拉上了布帘。
洛凡瞧他眼角有些发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对着周石摆了摆手,马车缓缓驶出了洛府,从始至终,那块拉紧的布帘都没有再掀开。
隔了良久,年俊才朝站着不动的洛凡肩上拍了拍,颇有些感慨的问道:“怎么,凡叔,舍不得了?”
洛凡拉着胡子的手僵住,转过头怒视:“我怎么会舍不得,我巴不得他早些走。”
“啧啧,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厨房里多出来的等着小皓去偷的点心是谁备下的?”年俊撇着眼凉凉的说了一句,见到老者瞬间有些发红的脸,坏心眼的笑了两声径直朝里面走去,背在肩上的剑一挑一挑的,看起来居然有种轻佻的感觉。
洛凡抖擞了两下肩膀,对着年俊的背影回了一句:“反正不是我。”他走了两步又折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嘟囔道:“我得跟张婶交代交代,别给我说漏嘴了。”
两日后,昭言长公主放弃长公主身份,在圣华庵出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跟随她一起上山的随行女官都被遣了回来。
宣和帝一得知情况便马上派人来洛府接封皓上山,甚至亲自出宫上圣华山欲接回昭言长公主。没有人知道圣华山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满脸颓色的帝者回到皇城得知封皓已经被送到云州的时候,皇城的灯火燃了一夜。
第二日,禁卫军就守在了洛府门外,虽然未下任何圣旨,但京城上下都知道这一回高坐皇城的天子是真的动怒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忍不住猜测起来,那个敢在瑜阳公主宴席上跟着叶家少帅公然逃跑的洛家小姐,那个把封皓送到云州、间接让昭言长公主永离红尘的洛宁渊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恐怕就算是三十万铁血之师的震慑也挡不住帝王的满腔愤怒!但降罪洛家的圣旨到底没有颁下来,唯一知道的只有百里家的族长在洛家被围后又踏进了一次皇城。
不过,就算整个京城是一片惊涛骇浪,洛府里面却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说起来这日子倒是比之以前是更加的滋润了。
宁渊懒洋洋的倒在软榻上,抓了几颗葡萄放进嘴里,眼都眯了起来。
封了府就是好,清河那丫头也不嚷嚷着出去玩了,封禄糊涂了这么久,这回倒是办了件好事!
清河拿着个木盒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里,看到宁渊眯着眼的大爷样,心思一转活络了起来。
她把手里的木盒打开,宁渊眉毛一动就睁开了眼,看着清河贼兮兮的表情,不耐的说道:“有什么事?你说说看!不过出府的话就算了,你也知道如今洛府被皇帝给封了……”
清河舔着脸走进了道:“小姐,这还不是您说了算嘛!”瞧宁渊不为所动的神情,她把木盒里的酒坛端出来,再接再厉的继续劝道:“这可是酿了十年的‘微醉’,凡叔刚刚让禹山的人送来的,说是为了表扬我上次在围场上的表现特意准备的。”
宁渊低着的眉动了动,没有出声。清河一看有戏,急忙走进了打开酒坛:“小姐,您自己酿的那批要送来还得要半个月呢!”
醇醉的香味飘来,霎时满溢在房间里,宁渊当即坐直了身子,从清河手里接过了酒坛,低着头闻了一下眯起了眼,摆摆手:“说吧,这回又要去哪?还有……这招是谁教你的?”凡叔没这么清闲,年俊也是个正直的,这丫头怎么知道使这些怪招了?
“是小皓,他走之前教我的。”清河喜滋滋的回道,一点也没有出卖了盟友的羞愧感。
“那去的地方?”宁渊抬起了眼慢慢问道。
“小姐,今日可是乞巧节,涞河上不仅有诗会,还有花魁选举大会,上一年的得胜者是六月楼的纤凤,听说这一次她夺冠的希望也最大。您说,一个南疆公主到我们大宁来凑什么热闹!”清河眼一转凑近了几分道:“小皓也说了,这是一年一次的盛会,不少王孙公子都会参加,他让您多选选,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俊才也不止叶公子和宣王两个。毕竟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嘛!”
瞧着清河挤眉弄眼的模样,宁渊挑了挑眉,听着有些离谱,打断了她问道:“节会什么时候开始?”
“亥时开始,小姐,现在时辰还早,我们打扮打扮再出去,至于外面的那些守卫,交给年俊好了。”
宁渊听到‘打扮打扮’皱了皱眉,想到封皓临走时可怜兮兮的神情,哼了哼没有出声。
洛凡下午的时候才知道宁渊今日要参加乞巧节,听到这消息后嘴就没合拢过,一个劲的念叨着‘小姐相通了’,喜滋滋在库房里折腾了半日,日头刚落下就把选好的东西流水一般的送进了宁渊的房间,虽不说里三层外三层的堆满,但看起来绝对足够震撼。
待宁渊收到消息从书房里赶来的时候,眼底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兴师动众到了这个地步,老人家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瞅了瞅笑眯眯的老管家和双眼放光的清河,看着一向神色冷淡的年俊也露出了好奇的模样,只得不情不愿的踩着木屐朝房间里走去。
半个时辰后,等年俊和清河被洛凡逼着一人换了一套衣饰出来后,宁渊的房间还是悄无声息的。
又半个时辰后,望穿秋水的三人看到打开的房门,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是再不出来,恐怕还真的要迟了。但是,一口气没舒完,又给堵在了嗓子眼。
洛凡看着宁渊的这一身装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就把这么一茬给忘记了,前几日百里家送了一些礼物过来,其中便有这么一套衣服,他只是略微翻着有些好看就一起给搬进来了,但实在没想到穿在身上会是这么个模样。
明黄的长袍不同于以往的简洁,褶皱层叠下来居然和宫廷的衣饰分外相似,只是裙摆和挽袖处要更加宽大些,有种凌厉的洒脱,暗金的绣纹自腰际蔓延到了领口处,翻开的立领遮住洁白的脖颈,暗红的披肩服帖的披在肩头,霎时便多了几抹贵意。
大概是懒得梳好,及腰的黑发浅浅的挽了一个髻披在身后,插在发上的竟然是一株罕见的血玉碎簪,宁渊大剌剌的走出了书房,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个人,疑惑的挑挑眉:“怎么?太朴素了?”按着以往墨宁渊的正装打扮来说,这一身还真的只能算素朴。
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他们朝那身衣服看了一眼,一时间还真是说不出话来。黄|色啊,这可是只有皇室也能穿在身上的颜色!若非皇家赏赐,普通人家还真是没有,洛凡眨了眨眼神情有些不解,百里家怎么会送这么一套衣服过来,这套衣服的品阶,甚至不低于一国之后!
清河咽了咽口水,使劲遥遥头:“小姐,这也,这也……”太出挑了!他们只是去游河,不是去选花魁!
宁渊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知道你希望我打扮打扮,里面花红柳绿的一大团,我就瞧着这套还比较顺眼,就不换了。”
清河和年俊悲愤的朝洛凡看了一眼,被瞪得有些尴尬的洛凡摸了摸鼻子,哼了哼退了几步没有出声。
宁渊朝天色看了看,朝清河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你不是嚷着要出去的,现在走吧。”
清河听到这话才嘿嘿一笑,也不去管宁渊的衣着,径自推了推年俊道:“外面的侍卫都解决了没有?”
年俊点点头,把腰间的铁剑往后一别,跟在宁渊身后走了出去。
“好歹封禄也封着府,我们今日低调些,马车就换一辆好了。”宁渊淡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后面跟着的三人一齐打了个踉跄,脸就变成苦瓜相。
这么一身装扮,除非是不下马车,否则……不用等到明日,他家小姐的罪名肯定会又多一项——藐视皇威。
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洛凡守在后门口,看着黑幽幽驶出洛府的马车,叹了口气,总归是过节,打扮得喜庆点也没错,他眯着眼,笑了笑闪进了洛府。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大家慢慢看,我闪了。
哟呵,下面几章三强相遇,下注,看是哪三强……(不过,猜中了没奖。)
44节会(一)
节会(一)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洋溢着节会的喜悦。这些年南疆的面具传入大宁后,一时传为风尚。每次乞巧节,都有不少参加节会的少女会买上面具带上,而跟着附庸风雅的少年子弟就更多,这样一来,倒是衍出了不少美缘佳话。
听着外面呼来喝去的叫卖声,把玩着清河刚刚在珍品店里买来的凤凰面具,宁渊觉得头有些疼,不过几百米的街道,因着拥挤的人群,硬是半个时辰都没挪动分毫。
外面虽不时的传来清河玩闹的尖叫声,但很诡异的,靠着马车附近的一尺范围内,倒是很安静。想到今日年俊被凡叔拾掇出来的样子,宁渊微微有些明了过来,这些大街上的小姑娘倒是有福了。
清河拿着个糖葫芦挤上了马车,脸上容光焕发,看着侧躺在里面昏昏欲睡的宁渊,眼睛一转道:“小姐,这么走实在是太慢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等年俊把马车停好了再来找我们,怎么样?”虽然这里也热闹,但是隔着选花魁的涞河可是还有好几条街道呢,要是这么走下去,恐怕结束了也到不了!
宁渊哪有不明白她的心思的,转了转身靠在软垫上,挥了挥手懒懒道:“不去,这么走着也不错。结束了正好,我们到了就可以回了。”
“小姐,涞河可是比这安静得多哦,您也没见过选花魁吧,我们去瞧瞧!”清河一听急了起来,拉了拉宁渊的袍子,一脸渴求。
宁渊拗不过她,只得拉着脸不情愿的道:“我们去了就回,你别整出些事来了。”
她起身正准备下车,却被清河拉住,小丫头贼兮兮的笑了笑,把披风系在宁渊身上,抓起小几上的凤凰面具朝她脸上一戴:“小姐,这样就行了,包管谁都认不出你来!”
宁渊眼沉了沉,隔着面具看了清河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掀开了布帘。
外面驾着马车的年俊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叹了口气朝走下来的宁渊行了一礼后,赶着马车就朝另一边宽阔的街道驶去。
火红的披肩,血玉的碎簪,张扬而华贵的凤凰面具,再加上与一般的大家小姐大相径庭的凌厉步伐,几乎是宁渊一踏下马车开始,原本围在马车周边的人就有些过于安静了。
还以为赶车的小哥就足够英俊了,想不到走下来的小姐看起来更是……围着的百姓找不到啥好词来形容,只得昂着头看了起来。
清河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瞅了瞅自家小姐那副雷雨不动、漫步闲逛的样子,摇了摇头背着身子拉着宁渊的手便朝人流多的地方挤去。
直到穿过了两条街道、隔着灯火可以看到涞河的船坊,清河才兴冲冲的转过了头:“小姐,我们到……”她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了,眼睛瞪得浑圆,空着的那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拉着的人,满是惊疑:“怎么……怎么会是你?我家小姐呢!”
“我看着年俊赶着马车离开,才刚走近你就拉着我跑到这里,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百里询看着一身鹅黄百褶裙的清河,咧着嘴笑了笑,白玉般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晃着清河握住的手,声音里头一次不是叫嚣的语气。
清河撇撇嘴,甩开他的手,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拉住我叫一声不就得了,我把小姐一个人放在大街上,凡叔知道了准会骂死我。”
百里询遗憾的看着被甩开的手,忙安抚道:“无事,宁渊小姐一身好本领,独自一人不会出事的,想必她也会到涞河来看选花魁,我们先去等着她好了。”
“可是我家小姐不识路……”清河垂下头嘟囔了一句,神情里虽是跃跃欲试,但到底还有几分担心。
“无事无事,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她只要随便问一问就成了。我们先去吧,今日叶韩包了一艘船,要不是洛家封府了,我正准备邀你出来呢!不过,看来陛下的旨意你们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啊!”
正所谓投其所好必有所获,清河看着百里询黑亮亮的眸子和弯起来的嘴角,满不情愿的‘哼’了一声,然后偏着头点了点。
百里询见状大喜,指着路拉着清河朝涞河的方向跑了去。
宁渊慢悠悠的在拥挤的街道里逛着,在她身边形成了一尺的空地,来往的百姓虽然忍不住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但却不会靠近她所在的地方,就连不少想上前攀谈的少年郎都踌躇着互相推攘的止住了脚步。
待宁渊不知道第几次转过了这条街道后,终于泄气的停了下来。刚才看着清河拉着百里走还挺高兴的,毕竟清河主动可是头一遭,现在还真是止不住的后悔……留下一个该多好!
“小姐可是识不得路?这里人多,若是小姐不介意,在下可以带小姐去。”
温润儒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宁渊挑挑眉转过了身,看着面前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容,她把手轻轻背在身后,淡淡的问:“你是?”
清冷微凛的声音入耳微凉,顾易面色一顿,看着面具后似曾相识的墨茶色眸子,拱了拱手:“晚生顾闰年,方才看小姐踟蹰不行,是以……”他喃喃的没有说下去,毕竟在别人看来这可是有心搭讪的托词了。
原来是当初在东来楼上那个为她说话的仕子,虽然不记得面容,但这拘谨正派的神态倒是和那日见到的一般无二。
“恩,走吧,我要去涞河。”宁渊点点头,径自朝前走去,步履倒是没慢上多少。
顾易一愣,反应过来才急急忙忙的跑到宁渊身边喊道:“小姐,等一下!”
宁渊不耐的停住身,眼沉沉的。
顾易似是明白她所想,温润的面色有些无奈,拂了拂袖指向另一个方向道:“涞河的方向是在那边。”
宁渊神色一僵,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循着顾易指的方向走去,这一回,步子倒是慢了不少。
涞河比邻长云街道,就在这嫣红楚柳的楼阁之后,平时的夜晚就少不了那些游河弹曲、吟诗作对的风雅事,今日既是乞巧节,又是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大会,来河边观赏游玩的人就更是多了。
如此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得那些钟鸣鼎盛的殷贵之家,河面上飘着的观赏船只里,坐着的十之八九都是在京城有些脸面的,更有传闻说那艘最大的船坊就是平王为了宴请贵客包下的。
因着这原因,虽然已经月上柳梢头,但人来人往的鼎沸之声还是传得老远。年俊把马车停在了僻静之处,循着声音来找宁渊和清河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人山人海的景况。
“小姐,别往里面挤了,这里隔河近,再进去就有危险了!”一个小厮拉住朝人流里挤的华服小公子,脸上满是焦急。
“嘘,小烟,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我公子!”
小烟猛地捂住嘴使劲点点头,一双眼很是无辜,“那我们去找找少爷,有少爷在也稳妥些。”
华服少年朝小丫环使了个眼色,故作风流的摆摆手:“跟在我身后就行了,我哥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自从洛府被封后他就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我看着都渗得慌,要是不趁这个好机会出来逛逛,呆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年俊瞧着这女扮男装的华服小公子有些眼熟,不免多放了几眼在她身上,再听得她们的对话,仔细一看,倒是有几分明了。
百里家的小姐一向聪慧伶俐、机智过人,想必在这种时候敢带着丫环独自外出易装而扮的也只有她了。只是百里家未必没有人跟着,他朝四周一看,果然发现了几个好手,微微一笑准备朝其他的方向折去。
这少女国手虽说在大宁名声斐然,但今日倒不是结交的好时候,还是先找到小姐和清河为上。
百里涟拉着小烟朝后退,踩到一块石头脚一踉跄差点摔到了地上,看着突然印入眼帘的黑色步履和苍劲有力的手,她眨了眨眼站起身,低下头朝后抱了抱拳:“多谢这位兄台相助。”
年俊看她一副江湖中人的做派,极有礼的退后了几步微微一抬手:“举手之劳而已。”
严肃的声音带了点铿锵的意味,百里涟抬起头眯眼看
宁渊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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