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硕沉默了半响朝御医挥挥手便走出了房间,待行到永德山庄的一处僻静小苑的时候,他脸上的暮沉才现出了几许难以压抑的复杂来。
小苑里很安静,甚至有种平和的氛围。元硕长吸了一口气推开回阁处的书房,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软椅前的白衣女子。他突然想起了今日在书客居遇到的洛宁渊来,一时间难以抑制的心悸陡然出现在脑海里,让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恐惧感。
一样的白衣胜雪,眉眼入画,只是面前的这个是翩若惊鸿的纯美,而洛宁渊……却是遗世独立的风流,她身上的那种强势霸道甚至无关年岁和性别……
“元硕,愣在门口做什么?”清冷的声音自房中传来,元硕抬眼望向书房里,白衣女子眼中的柔和让他放下了心中的沉闷,嘴角一抿便走了进去。
“玄玉,今日我去大宁最热闹的街上瞧了一番,果然如你所言,和北汗完全是两个模样。”
“那你对大宁知晓了多少?”玄玉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朝元硕挑了挑眉,看到他眉宇间的低沉,她神色里现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这大宁的京城里还有人敢寻你的晦气?”
元硕压低了声音,眉眼微微一皱,望向玄玉的神情便带了些许的求证:“玄玉,你实话跟我说,隐山选择的真的是我?”他问完便后退了一步,声音虽还是刚才的随和,但神情却不由自主的现出了恭敬来。
玄玉一怔,神色不变的开口:“你当然是我选择的人,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今日在书客居里遇到了洛宁渊,她不仅认得你赠给我的银月丝,还说……若是我再不收敛,不介意为你清理门户。”
玄玉握住书的手轻轻顿了一下,她看向元硕,唇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她说要为我清理门户?”声音很淡,有种诡异的柔和。
元硕陡觉冷意袭来,诧异的抬起头,看见玄玉神色如常,暗舒了一口气问道:“玄玉,洛宁渊怎么会……?”
玄玉摆了摆手,浑不在意的开口:“洛宁渊不过是和隐山有些渊源罢了,这个不用在意,你只要记住她姓洛,是北汗的仇敌就好。你把今日的事仔细的给我说一遍……”
待元硕一身轻松的走出小苑时,月头已经攀上了柳梢,小苑里归于宁静。隔了半响之后,才听到刚才的书房里传出温和的男声。
“你就那么想知道洛宁渊的事情?”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男子一身仆役打扮,脸上有种青紫的病态,身材很是高挑。青衣男子的眉眼轮廓和元硕极为相似,但却偏生在言谈间便多了几分深沉睿智来。
坐在椅上的女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朝窗边的软榻走去,坐定后朝青衣男子挑眉一笑,眼波流转间惊艳瑰丽,完全不同于刚才面对元硕时的柔美娴静。
“哦?你想说什么?元离……或是林王殿下?”
元离朝玄玉看了一眼,径自坐在了软榻对面,皱着眉慢慢道:“你刻意调查了洛宁渊的行踪,让侍卫把三哥引到她面前,又吩咐木桑挑衅洛宁渊,甚至连三哥手里的银月丝都是计划好了的……你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玄玉把头上挽着青丝的金簪取下,长发顿时倾泻下来,她看向面色有些潮红的元离,淡淡的敛下了神色:“洛家和北汗世代为敌,我当然是为你着想了。让元硕去试试洛宁渊的深浅,不好吗?”
元离轻咳了几声,青紫的面色有些发僵,隔了半响他才抬起头道:“你知道我的身子,要是三哥为皇……”
“你比元硕更适合,他为一方大将尚可,为皇……你还真是高看他了。北汗的大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什么打紧的。”
元离听得此言不再多说,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还真是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说吧,洛宁渊到底和隐山有什么关系?让你宁愿损了三哥身边的棋子,也要招惹她?”
玄玉盘腿坐好,指尖在裙摆上戳了戳,翩然一笑:“这个嘛……我还真是不知道。只是她既然送了我一份大礼,你说……我回敬什么好呢?”她拖长了腔调,婉转间有种低调的奢靡和危险。
元离听着心底有些发寒,他细细的打量面前坐着的白衣女子,附和的笑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玄玉敛下了眉不再出声,反而转头对着外面的月色发起呆来。元离看着她悠远淡漠的神情,叹了口气。
他永远也猜不到面前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的出现就如十年前的陡然消失一般诡异莫测。
眉眼依旧……如他记忆中的足以乱人心神。
只不过,十年前,她是北汗相府被逐出境的幼女华裳。而现在,她是握着整个北汗权柄的隐山……墨玄玉。
“华裳……”元离轻轻唤了一句,神情温柔,他抬手朝玄玉披散在肩上的黑发拂去,却被陡然射来的眼神止在了半空中。
白衣女子面若冰封,眼底更是盛满了森沉的怒意,她抬高了眉眼,伸手缓缓扫开青年僵在半空的手臂,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元离,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把这个鬼名字从你脑海里给我彻底忘记,否则我不保证不会迁怒。还有……记住,我是墨玄玉,不是简华裳。”
森寒冰冷的声音慢慢在书房里回响,满天星光闪耀。这一次,小苑终于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请恕罪,宣王爷,我家小姐素来身子娇弱,前几日被那些北汗蛮子给冲撞得厉害,回来后一直卧病在床,实在无法接待您,您还是请回吧!”
封显朝满脸歉疚,神色真诚的洛凡瞅了半响,眉一挑差点笑了出来。娇弱……冲撞……卧病在床!
先不说洛宁渊那素来狷狂得无法无天的性子,单看她那日在竹坊里的嚣张,就决计和卧病在床扯不上半点关系。
看着洛凡笑眯眯的模样,封显陡然明白了洛家的这些怪胎是怎么来的,俗话还真是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绝对歪!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登门求见被拒了,京城里关于洛家小姐又多了一个裙下之臣的八卦可谓是津津乐道,就连皇城里的帝王这几日见他眉目都柔和了不少,那些宗亲兄弟更是扔了无数个会意的眼色在他身上……可偏偏他是真的有苦说不出,要不是躲在他府里的那个老头日日上演以死相逼的戏码,他还真是不想招惹上洛宁渊的是非。
当初他怎么会认为那个人人钦赞的岭南肖韩谨是个身正言躬的传世大师呢?现在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封显朝洛府大门望了一眼,朝正儿八经挡在门口的洛凡拱拱手道:“那本王就告辞了,洛管家……只要宁渊小姐有空,您派人稍个口信到王府,本王定会马上赶到。”
洛凡疑惑的朝封显打量了一下,这个宣王爷是不是……也追求的太积极了。想到小姐的吩咐,他摆了个笑容慢慢道:“王爷,我家小姐说了,她会卧床一个月。”
封显神色一僵,眼底有几分失笑,他微微点头便转身朝身后的马车走去。哎,不见也好,免得真的得罪了洛家小姐。想到府里肖韩谨的模样,他心里打了个突,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得罪洛家小姐了,居然被整成了那么个样子!
清河端着一碟点心走进书房,朝躺在软榻上打着盹的封皓撇撇嘴,她看着站在书桌前挥斥方遒的宁渊,疑惑道:“小姐,您这是为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以小姐懒惰的性子,真的是太不正常了。
宁渊挑挑眉没有出声,只是把笔势收住,眯着眼道:“无事。”
没事才有鬼!清河在心底喊了一句,一边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往嘴里倒一边含糊不清的开口:“刚才我在花园里遇到凡叔,他让我告诉您已经把宣王给打发走了。”
“是吗?”
宁渊一听神色更是温和,甚至连眉眼都柔了几分。清河瞧着一愣,呐呐的道:“小姐,这宣王怎么老上门来见您啊?瑜阳公主嫁得就是北汗的三皇子,难道他是想让您为元硕道歉!”清河想到这里,声音一高眼就瞪了起来。
宁渊摆摆手:“当然不是,最多一个月,他就不会来了。”银月丝的功效只有一个月,到了时间肖韩谨自然会恢复正常,只不过她还真想看看眉毛胡子全掉光,头发却疯长的一代大师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清河挠了挠头,看宁渊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收住了口。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年俊走进书房,看到满屋凌乱也不诧异,走上前几步躬身道:“小姐,长公主府的管家刚刚来过了,说是……长公主为了给即将远嫁的瑜阳公主祈福,今日已经禀了圣上要去圣华庵沐斋半个月了。”
宁渊闻言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过问,她明白这只是昭言长公主找的借口,恐怕……
“年大哥,祖母真的去了?”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封皓抱着腿坐在软踏上,眼角有些发红。
年俊点点头,眸光一闪走上前拍了拍他,没有出声,只是坚毅的眉眼却柔和了不少。
清河端着点心走到封皓面前,大剌剌的戳了戳他的脸:“团子,今日你可以多吃点,我不和你抢。”
看着清河一脸牺牲颇大的模样,封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接过清河递过来的盘子,沉默了片刻朝宁渊的方向望去,轻轻弯了弯眼角,慢慢开口:“姑姑,我懂的。”
他神色坚毅,圆圆的脸上依稀可见青涩俊秀的眉眼,一举一动间早已没有了宁渊初次见他时的懦弱不堪。宁渊定定的凝视他,极轻极浅的点点头,唇边勾起了一抹宽慰的笑容。
待清河干巴巴的看着封皓消灭了一碟点心的时候,洛凡才踩着慢悠悠的八字步走进书房。
他朝宁渊拱拱手,拿出了上次瑜阳送来的帖子翻开道:“小姐,后天就是瑜阳公主在东来楼举行聚会的日子,我准备了一些贺礼,您瞧瞧看合不合适。”
宁渊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朝软榻走去,“你看着就好,凡叔,只要不把宣王放进来……”
疲懒的声音戛然而止,有种突兀的不协调感。书房里的人俱都抬眼朝站在地毯中间的宁渊看去,一时间都有些惊怔。
黑衣长袍的女子垂着眼定定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的身影被拉得狭长昏暗,书房里杀气四溢,却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但那一袭静静站着的人影却长久的沉默下来。
几乎是无限漫长的时间后,宁渊才睁开了眼,她看向面前放置的铜镜,里面映着的黑衣女子脸容冷酷,神情淡然,茶色的眸子染上了深沉的纯墨色。
她抬手缓缓放在心口处,刚才有一瞬间,那里——是纯粹的……死亡窒息感。
41突现
灿金的马车在宽阔安静的街道里慢慢行走,清河掀开布帘朝外望了一眼,看到满街的禁军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果然是皇家做派,为了一场宴会居然把整个街道都封了起来。她放下布帘,转过头朝斜斜靠在软枕上的宁渊看了一眼,眼底划过几分担心。
从两日前开始,小姐便一直是这幅样子,神情怏怏的,好像什么都打不起劲来。想到那日书房里诡异深沉的宁渊,清河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把小几上的棋谱全拾进了暗格,又重新找了几本散游行记出来。棋谱伤神,还是看看不费脑筋的宽宽心为好。
瑜阳公主在东来楼宴请京城仕子贵女的事早已不是秘闻,京城里有幸得到邀请的世家在宴会开始的半月前就不动声色的准备起来。世族夫人们生怕自家的女儿在公主的宴席上丢了脸面,更是密集的在几家颇享盛名的金器成衣店里定了不少潮新的服饰和金饰。
宴会举行的这天,长云街从清晨便被封了起来。时近正午,各家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街道,但……无论是多高的府第,都颇为默契的对其中一辆行得特别缓慢的马车选择了避让。
洛家的大小姐洛宁渊,在经过了京城数月的风云变化后,早已不是当初背负着没落之名的洛氏孤女。先不说洛清河直逼武学宗师的能耐,当今天子或明或暗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认定了洛宁渊将是当仁不让的东宫人选。
即将嫁入皇室的太子妃,大宁未来的中宫之主,云州三十万铁血之师的威慑,再加上那传得狷狂霸道的性子,没有人会在此时赌上家族未来的兴衰去开罪于洛宁渊。所以在得知洛家小姐也出席这场宴会后,来赴会的公子小姐大多都收到了绝对不可得罪洛宁渊的叮嘱。
灿金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东来楼门口,宁渊一直没有出声,清河也就正襟危坐的守在一旁,外面坐在车架上的年俊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的铁剑,眼眯着朝四周望了望,长云大街上那条长长的车队却突兀的停了下来。
宁渊拖着下巴眯着眼,完全无视了外面诡异的氛围,她曲起手指圈成半圆轻轻扣在小机上,神情有些悠远。
巫蛊之术自远古之时便存于天佑大陆上,这等摄人心神的偏门之法在隐山的书阁也有记载,虽说有些玄妙,可对于她而言根本毫无作用。但两日前心口陡然的心悸却像极了书籍中关于巫蛊之术的记载,偏偏那感觉消逝得极为迅速,就是她想探寻,一时间也有些不得其门而入。
“洛小姐,公主在二楼厢房里候着您。”这么僵持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大约半柱香后,看着洛宁渊实在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楼上服侍瑜阳的女官从里面走了出来。
宁渊听到这声音慢慢回神,抿下唇敛紧了神色,掀开帏布走了下去。
宽阔的街道,极安静的氛围,但并不能阻止后面那些马车里的贵女公子对洛家小姐的好奇心。几乎是宁渊踏出马车的一瞬间,各种打量的眼神便自那些停下的马车里扫来。
宁渊像是毫无感觉般的挑挑眉,抬步径直朝东来楼走去。幸着现在时辰还早,再加上年俊一身肃冷的气息,直到宁渊走上二楼,也没别的事发生。
二楼包厢里,瑜阳望着自进来后便坐在角落的软榻上一语不发的宁渊,站起身走到离宁渊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她招了招手,房里候着的宫女便一齐退了出去。
宁渊瞧她一副有话说的样子,想着也要给主人家三分颜面,便朝清河抬抬眉道:“皇家宴会,席面肯定不会差,你先下去吧。”
清河闻言一喜,点点头就拉着年俊准备一起出去,年俊神色有些无奈,但还是朝宁渊躬身行了半礼循着清河的手劲退了出去。
瑜阳瞧着退出去的两人眼眸闪了闪,脸上噙着笑容慢慢道:“看来清河和年护卫的感情很好,两人都是天纵因才,洛小姐果然是慧眼识珠之人。”尽管她是一国公主,但在知道了洛清河强大的武力后也不敢小瞧于她,这句话说来便带了几分交好的意思。
宁渊抬抬眉,但笑不语。虽然瑜阳神情中不见了当初凤华宴上倨傲娇蛮,可到底也是皇家公主,神情中的高傲却并未少了多少,如此迁就的举动,反而有些落了下乘。
但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好歹也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宁渊压下了眉间的淡漠,抬眼朝她看去。遣出了众人,想必不止是为了说这么句话而已。
“洛小姐,你是性情中人,瑜阳知道你和叶家少帅情意相投,但他却并非是你的良配。”瑜阳敛低了眉角,突然一本正色的开口。她本想和洛宁渊聊得熟络些再开口相劝,但是眼前的女子明显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便只能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宁渊神情微微一顿,盯着瑜阳没有出声。老实说她确实想知道瑜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就算是顷刻间被她拆成了无数段,也实在是无法理解……
似是被宁渊眼中的沉默鼓励,瑜阳叹了口气,接着道:“洛家手握重兵,将门世家素来又极易功高震主,叶少帅虽说文采风流,但我想,小姐应该清楚,洛家在,小姐才会在。若是洛家倾覆……”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却是相当的明确。
宁渊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她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抿起。
“小姐若是嫁入皇室,洛家自然便和皇家合为一家,无分彼此,洛小姐也不用日日挂心云州洛氏一门的安危,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该嫁入皇室,最好是为宣王妃,是吗?”宁渊放下托在下颚上的手,轻轻的朝厢房外指了指,语气慢慢变得莫测,眉也皱了起来。
虽说近日封禄那个老头在京城里明暗的动了不少手脚,但到底没有人把事情搬到她面前来说,再加上封显一副毫不为其所动的样子,她便也从来没有认真计较过。毕竟是大宁的天子,她也并不想落了皇家的面子。
但……她不去理会,并不表示可以容忍这些莫名其妙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别说是封禄,就算是……封凌寒也没有资格对她的事指手画脚。
瑜阳并不是蠢人,宁渊神色一变化,她便收住了声。
“洛小姐,我只是希望……”
“你只是希望我能用自己来保全洛家?”
瑜阳脸色一白,急忙摆摆手道:“我并非是以小姐作为交换……”
“瑜阳,我本来以为愿意自请和亲北汗的你会更聪明一些……”宁渊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我的婚事,你做不了主。”
她说完便朝门外走去,行到门边突然停住,转过头看着脸色涨得通红的瑜阳,慢慢勾起了唇角:“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作为感谢,我一定会还你一个人情。”
瑜阳的脸色有些发白,当初在凤华宴时她便知道洛宁渊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家族倾覆的威胁下,洛宁渊居然还是一如当初的张扬和倨傲。陡然间,她想起了婉阳曾经说过的话,指尖慢慢攥紧起来,也许,她真的做错了……
二楼空旷得见不到任何人影,楼下丝竹弦乐的吹奏声不绝于耳,想到清河的秉性,宁渊挑了挑眉径直朝楼下走去。
东来楼大堂里的氛围十分火热。这次宴会邀请的皆是年岁相仿之人,聚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尽的话。相较于言谈甚欢的仕子,那些贵女则是大多把眼神放在了坐于首位的宣王封显身上,神情虽有些羞涩,但欲语还羞的娇态也成了堂中的一道风景。
当然,宴会虽是其乐融融,但并不是没有不协调的存在。不少贵女望着坐在封显下首的座位上端着碟子眯着眼的洛清河,眼底都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有女子……不雅到了这种地步。
宁渊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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