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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第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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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我是不是可以……?”清河停下脚步,谄媚的笑了笑。

“《大力诀》第五层心法一个月内教你。”

“好类,我现在就去办。”清河急忙转过身朝外面走去,情急之下,连轻功步法都使了出来。

洛凡失笑的摇摇头,走上前两步,语气微微激动起来:“小姐,您终于肯出去了?”

垂下眼看不清楚表情的女子端坐在地毯上,伸手拿过身边小案上放着的杯盏划了起来:“凡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哪里还有刚才和清河怄气的无害姿态。

洛凡点点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子,叹起气来。

他家的小姐,自年少时便聪颖绝顶,气度非凡,越是长大,他就越发觉得这般的女子若是个儿郎该有多好。只可惜他家小姐对任何事都极少有兴趣,以前他就希望小姐能下山,不说是继承洛家门楣,可也至少不能让洛家就这样在大宁消沉下去,只是他每次见到她的表情,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当年一战后,洛家满门尽数役于漠北,少夫人也因承受不住打击三月后病逝。他家小姐六岁那年,洛家唯一仅剩的便是他这个老仆,那年的拜祭祖先,才六岁的孩子硬是把族谱上的名字给改了,洛家只剩她一人,当初取下的也只是个||乳|名,本来也就打着等小姐长大些了自己再取的意思,可没想到一不留神,她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宁渊,洛宁渊。

大宁王朝取名两大禁忌,皇家封姓用不得,再就是这个‘宁’字了。当初建国时‘宁’乃国号,更是隐山之主的象征。

他家小姐不仅用了国号,连名字都取了个一模一样的。

墨宁渊,就是五百年前的隐山之主,太祖帝悬居中宫的元后。

他只记得,当时洛宁渊替自己取名字时手里拿着的正是大宁王朝开国史,至今想起来,洛凡都特别后悔,若不是他随意为洛宁渊挑选了那本书籍,她也许不会取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名字才是。

洛宁渊十几年来未曾出过禹山一步,这件事倒也未为外界所之,只是不知出去后,又会引发怎样的一场马蚤乱。

有时候洛凡甚至有一种感觉,洛家也好,云州也罢,甚至就连这大宁,他家小姐也未曾放在心上过。洛宁渊眼中不时的会有一种俯瞰世俗的通透,若非从小看着她家小姐长大,洛凡也不相信面前坐着的人只是一个不足二八的少女。

禹山之巅就是历代洛氏族人长埋之地,这里修葺得毫不显赫,没有世家大族陵园森严的守卫,但只是站在这里,看着目光所到之处尽是墓碑的顶峰,就会感觉到格外的豪迈和悲壮。

几百年来,洛家历代的核心子弟十之八九都埋在了这里,除了那些惨死沙场,连尸首都难以找回的族人,但他们的衣冠冢也被好好的安放于此。

洛宁渊一行人清早就上了山顶来,每年只有在祭拜的时候她才会来这里,这次完全是计划外,若不是京城的那场风波,她倒不必在这个时节上来,只是既然要离开,就少不了对这里长埋的洛家先祖做一个交代。

清河知道洛宁渊的惯例,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不远处的竹坊后便招呼着跟随前来的下人退了下去。

洛宁渊把一束刚采摘下来的花摆在了最大的一座墓前,看了一会后缓缓靠着坐了下来。

这里视野开阔,景色极好,遥望之下整个禹山尽收眼底。她拉扯了几下地上的杂草,双眼眺望了远处重新收回来看着眼前一座座墓碑,叹了口气。

洛宁渊举起手里的酒壶,扯开封印闻了一下,惬意的眯了眯眼,为了这一天,她可是从十年前就开始等了,隐山回不去,想喝‘微醉’就只好自己动手。

这里是洛家的陵园,可惜,却不是她墨宁渊需要参拜祭奠的地方。

说起来,这里所有埋着的人,于她而言也都只是些晚辈而已。

重活了十几年,她到至今都不明白,好好的东海之行,不过是寻一块玄铁,怎么就偏偏遇上了百年难遇的风暴,这种倒霉事,倒真是不像她墨宁渊会遇到的。

一梦醒来,她不仅成了个口不能言,手不能抬的婴孩,更是到了五百年后的时代。

从隐山下来,本以为最多十年便可归山,可惜没想到却成了永隔。墨宁渊眉宇的暗色加深,当初要不是为了那块铸剑的玄铁,也不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可见痴迷于一物总是有大碍的。现在师傅和隐山那一代的人早就已经作古了,隐山虽极重传承,可是五百年已过,继承的人也应该有了才对。

这也是为什么十几年来她都只留在小小的洛家别庄,没有出去也没有回隐山的原因,天下之大,与她而言,早已没有任何区别。

本想就这样在禹山长住也还不错,可惜老天却偏偏尽给她来些乱七八糟的晦气事,当初那个宣和帝颁下的赐婚圣旨她还来不及理会,这次居然连那个混账状元罢婚再娶的事都成了既定事实,墨宁渊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敢给她气受的人都不知道往生多少次了,还真没想到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更何况她极不喜欠人人情,现在她托生于洛家,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洛家落得个颜面尽丧,为天下人耻笑的地步。况且一切还都是封凌寒那家伙的子孙弄出来的荒唐事,虽然,她也不想履行那个不知所谓的婚约。

至于还了人情以后,天上底下,逍遥一世,得过且过就足矣。

只是,十几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是五百年前,她没有对那个人初登帝位的皇者不告而别,是不是一切都会在预定的轨迹上度过墨宁渊的一生。只可惜,谁都已经无法告诉她答案,五百年过去,世间一切俱已消散,连同那个曾经玄衣长枪,指点江山的青年。

她是墨宁渊,五百年前,隐山之主墨宁渊。

她是洛宁渊,五百年后,洛家遗孤洛宁渊。

沧桑五百年,她唯一改变的只是一字而已。

山巅的风劲慢慢猛烈起来,卷起的气流拂过逶迤地上的曲裾华服,墨黑的色彩渐渐晕染开来,深沉得愈加浓烈。

墨宁渊看着山脚下越来越清晰的仪仗队伍,手中拿着的酒杯悄然落地,她挑高了眉眼,嘴角缓缓勾起的笑容伴着凛冽的抨击声越发焕然起来。

3拒旨

拒旨

洛凡起了个大早,一清早送走洛宁渊后,就搬了个太师椅坐在了大堂外,他一边指挥着下人布置内堂,一边惬意的抱着昨天清河在库房里找出来的木盒,眼睛眯得只剩一条小缝。

才不过一个时辰,下人就回报山脚出现了仪仗队伍,洛凡抖擞起精神,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几十岁的老身骨硬是不见半点颓散。

他撇了撇嘴,来得可真早啊,想来路上赶了不少路,看来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废除这婚约了。

洛凡走进大堂,扫了一眼都还颇为镇定的下人,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小姐的决定是对的,这些从云州军营里调来的精锐,到真的别有一番气象,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为洛氏撑着场面,不至于一听到皇家便畏畏缩缩。

“李群,叫庄里的人精神点,可别丢了洛家的脸。”

“是,凡叔。”

守在大堂的青年眼神精亮,恭声行礼后干脆利落的转身跑了出去。

“哎,就是这一身军队习性改不掉。”洛凡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来到大堂正前方的案架前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明黄的色泽耀眼夺目,这个颜色哪怕是过了数十年之久,还是一如当年颁下时尊贵显赫。

这个当年老将军临行前亲求的圣旨,这个本应该在洛、赵两家大喜之日奉之高堂的至尊信物,到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洛家别庄的大堂上。

为的只是百年洛家最后的尊严。

洛凡轻轻摩挲明黄的圣旨,老眼渐渐湿润起来,若不是当初一战,洛家何会落得如今任人欺凌的地步,一个小小的方家,寒门之族,竟然将洛氏踩在脚底,难不成真当洛家无人了?

看来小姐当年将这个劳什子的圣旨锁进库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什么金口玉言,什么善待忠臣,到最后都抵不过世态炎凉。我倒要看看,在这用满门儿郎鲜血换来的圣旨前,谁敢拿出那狗屁不通,欺世盗名的废婚之旨!

洛凡眼底的湿润慢慢收拢起来,他回转身望向庄园入口的方向,平时略显佝偻的身躯此时挺得格外笔直刚硬,他的眼神暗沉凛冽,全身似是隐隐笼罩着一丝杀伐的肃寒。想来也是,哪怕是默默无闻的老者,但独自撑起洛家门庭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于松抬眼看着半山处若隐若现的别庄,抹下脸颊的汗水长出了口气,他转过头看了后面跟着的侍卫首领孔战,沉声吩咐了一句:“下马。”

孔战疑惑的朝山上望了一下:“大人,禹山山路较为平坦,骑马也能上去。”

“山上是洛氏宗族的坟冢。”于松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率先从马上跳了下来。

孔战眼一肃,想到了什么,手一挥跟着跳了下来。

身后的三百将士得令也跟着弃马,虽有人颇有怨言,但大多选择了沉默。禁卫军里虽多是京中豪门世家的子弟,但也有不少是在军队里历练出来的将士,他们当然明白洛家坟冢的意义。

几百年来,如果没有洛家的驻守,就没有如今安在的大宁王朝,下马上山,也只是区区心意罢了。

可怜的小太监吊在队尾,满脸菜色,一时间心里满是愤懑,本就扬马赶了几天路,现在还要弃马上山,他抬头望着高不可见的半山庄园,狠狠啐了一口,满门忠烈关他屁事,连最后一纸婚约都保不住,洛家早就没落了。

时过正午,当于松一行人站在洛家别庄门口的时候,才真切的感觉到什么是世家门庭的奢华。占地广裘的洛家别庄赶得上皇家围猎栏场那么大,目光所及之处满是葱翠茂密的百年老树,建造在半山的庄园金砖碧瓦,气派恢宏,延绵数里,一眼望去根本难以到底。

分站大门两边的守卫穿着普通,素布麻衣,只消一眼,便可观得他们绝不简单,他们守在庄园门口,寥寥数人,周身几米范围内都有一种铁血和刚烈的味道。

于松回过头看着爬了半天山、疲惫不堪的禁卫军,摇了摇头,这样两相比较,这些守门的下人倒真是把满身铠甲,手握戟枪的禁卫给比了下去。

孔战咳嗽了一下,回过头瞪了一眼手底下的侍卫,吼了一声:“原地整顿。”

其实不需他说,站着的大部分军士在刚才就开始小心的收拾起身上的盔甲来,不少禁卫下意识的把腰杆挺得更直,长枪也握得更紧。

片刻之后,重新整装的禁卫军站得笔直,仪仗队伍也跟了上来,于松看着仍是空空如也的大门口,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站着的护卫,提步走上前去。

“洛……”

“洛管家吩咐过了,大人您来了只管进去就是。”守门的侍卫打断了于松的话,行了个礼后恭声开口。

于松点点头,向孔战招了招手,孔战把右手的剑按在腰际处,一言不发的走过来,脸色暗沉了几分。就算是百年氏族、勇武传家,这种做派也太过了。全天下还没有敢把圣旨颁发不当一回事的人,更何况如今一品大员亲临,也已经给足了洛家面子。

入得庄园,一条大道直通大堂,孔战脸上的阴郁消了不少,看来这洛家倒也没有穷折腾,他瞧得于松脸上没有半分不快,不禁疑惑起来,到底是一品大员,怎受得了这般的冷遇?

“于大人,洛家如此做派,您怎么……”

于松缓缓走过大门,看着身旁站着的孔战,摸着胡须笑了笑:“孔统领可有疑惑?”

孔战点点头,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侍卫小声的嘟囔已传进耳中。

“林贺,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了?”

“没看清,怎么了?”

“那可是年俊,云州十三军里最善战的千夫长。”

“怎么可能,一个千夫长怎么会来一个别庄当守门的,阿汉,你是眼花了吧!”这个声音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不会,俺当年在云州十三军的时候,就是在他的手底下做事,天啦,他的手段可不一般,俺当初没少被他操练。听说还会晋升呢!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嘘,小声点,统领在朝这看。”

孔战微瞟了一眼身后,小声讨论的两人马上站得笔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大门口守着的几个模糊的人影,心底的惊异慢慢升了起来。他手底下的侍卫不少是从边疆调来的精锐,绝对不会看错。

“孔统领可知洛家管家叫什么名字?”于松瞧得孔战眼底的变化,突然开口。

“洛凡。”这个他当然知道,为了这次的任务顺利进行,他可是连夜了解了一下洛家现在的现状。

“二十年前,他叫洛劲松,官拜一品,上封龙辉将军。”

于松也不看他脸色的变化,径直上前朝大堂门口隐约可见的人影走去。只不过,旁边跟着的人脚步明显僵硬了起来。

洛劲松,洛家家臣,当初除了洛老将军外大宁王朝崛起得最迅速的将军,二十年前的‘旬宪之难’后便上书离朝退隐,想不到堂堂一品上将居然成了洛家的管家。孔战慢慢落后于松半步,神情复杂起来。

于松近得大堂,远远瞧得里面只站一人,虽数年不见依然可辨是洛劲松的身影,洛家小姐并不在堂。他迟疑了一下,朝后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小太监闻意快走两步,将早已拿出的圣旨高举头顶喊了起来:“圣旨到,洛氏女宝珠接旨。”

尖锐的叫声突兀而刻薄,洛凡听得圣旨里的名字,皱着眉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突然觉得小姐哪怕是改了个惊天动地、大逆不道的名字,也比顶着这个名字强。

这‘宝珠’乃是当初老将军在小姐降生时取得||乳|名,老人一时心喜,再加上洛家以武传家,一向没有那些文人的酸腐之气,取的名字大多简意直白。而这‘宝珠’之名写在了十六年前的议婚贴上被送上了赵家,想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洛家小姐的闺名了。

洛凡没有吭声,只是从案架边移了几步走到大堂中央。

小太监高举着圣旨,看着堂中人没有如寻常接旨般摆案跪迎,洛氏小姐也无出现的意思。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本想怒喝,可一看周围站着的下人脸上的肃杀之气丝毫不弱于身后站着的禁卫军,便立在了当处,求助的朝后看去。

孔战刚刚升起的一丝忌惮也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消失无踪,他刚要冲上前,就被身旁的于松拉住了衣襟。

于松对他摇了摇头,走上前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圣旨,提步跨向大堂,脚还来不及跨进,就骤然惊得缩了回来。

他的目光死死的放在大堂高处,握着圣旨的手泛出了苍白的青色。

大堂高处赫然端置着明黄的圣旨,和他手里还未摊开的一模一样。

宣和帝十六年前颁下的赐婚圣旨,居然在这种时候被摆了出来。

只要进得里堂,圣旨高悬,哪怕他是一品钦差,也要行跪拜之礼,可是他手持宣和帝颁下的圣旨,又如何跪得?

洛家以武传家,一向刚烈霸道,可不想满门几近死绝的洛家人居然还有这种胆量,竟然将这一旨圣言给摆了出来!

如此这般,倒真是让他进退维谷。

于松的眉宇间也袭上了急色,他一向执礼甚严,端得上是大宁王朝的典范,全无想到也会有吃这守礼之亏的一天!

孔战站得略远,看不清堂中的摆设,但也察觉到于松的不对劲。

大堂中央站着的洛凡看着拿着圣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于松,只是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并不出声。

“洛管家,陛下降下圣旨,请宝珠小姐出来接旨吧!”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好在堂外颁下圣旨,再名正言顺的将第一道旨意收回。于松犹豫半响,想了这么个主意。

“于大人,洛家并无此人。”

“洛凡!你好大的胆子!藐视圣旨在先,推搪堵塞在后,难道你洛家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不成?”孔战一听洛凡的回答,侧身越过前面的于松,一个劲步便跨进了大堂,力道之猛让还没回过神来的于松拉都拉不住。

但他一进堂内就看到了高处置放的圣旨,前屈的身子还没站直,就立马就跪了下来,骤然明白为何于松犹疑着不进门。

他出身勋贵世家,自然知道圣旨当前应该跪拜,否则就是忤逆。只消一想,孔战便知道摆在上面的是什么圣旨,他惊疑的转过头望向一旁站着的洛凡,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洛劲松是疯了不成,哪怕是曾经的将军,也太过胆大妄为了。自古以来雷霆雨怒皆是君恩,哪里还有臣子反对的道理?

况且这洛家小姐也太过不明事理了,难道就让这洛劲松用洛家安危来换得一口闲气吗?

洛凡并未看他,只是仍望向门口站着的于松,轻飘飘的开口:“洛家并无此人。”

“洛管家,洛氏宝珠小姐乃是最后的洛家遗孤,你怎能说并无此人,欺君之罪可是要祸连整个洛家的!”

哪怕是忠臣遗孤,都担不起藐视皇权的大罪。

“洛凡何时口出狂言,我家小姐六岁时才自行取得正名,这‘宝珠’不过是尚在襁褓时念的||乳|名而已。大宁开国数百年来,有哪家的贵女接旨用的是这样的称呼?于大人……”洛凡越过跪在面前的孔战,直直的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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