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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第1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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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大轿摇摇晃晃,停下,慢慢落地。

夕阳如火,铺天盖地的红。

喜娘扶下嫣然,大红罗裙,风冠霞帔,几乎要和她身后的红霞连成一片。喜娘将一段红绸放在她手中,退开一步,对星璇施礼。

星璇上前,停在嫣然身边,分射三箭,一箭指天,祈天赐福;一箭指地,愿结连理;一箭指向远方,寓意长久。放下玉弓,接过红绸的另一端,一步步,将新娘引入礼堂。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嫣然胸前,古朴的金锁轻轻晃动。

红烛高照,花好月圆。

这样的场景,每个人都忍不住微笑。星璇的笑更像是凝固在了脸上。

夫妻对拜,礼成。

星璇拿起秤杆,在场宾客无一不屏气敛声,目光紧随他的手。养在深闺,却能名满天下,难免众猜纷纭。只不过,嫣然的美,绝不会让人失望。我带着笑意环视一圈,最后看向弄月,却和那双清亮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怔忡间,一声巨响,礼堂的门被冲开。

几道身影闪进,两男两女。

一色的黑衣。襟口和腰间,暗红的丝缎。左袖上,别无二样的红焰刺绣。

玄火宫的四大护法。

潋晨、霓裳、魅影、红凤。

礼堂内寂静无声。潋晨朝前走了一步:“楚王爷,玄火宫来道喜了。”

齐刷刷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没人注意星璇身侧,新娘头上喜帕的轻颤。大红袍袖下,红绸紧紧的缠在嫣然手上,她还在狠命的拽着,似乎要将那抹红色嵌进血肉。

“这声道喜怎讲,本王与玄火宫并无深交。”楚天祁不动声色。

“此言不差。”潋晨不以为意的笑笑:“只不过,裴宫主欠小王爷一个人情,特命我等前来送贺礼一份,还请笑纳。”说完,扬手,一只红木长匣横至身前。他轻扣暗锁,开盒的瞬间,银光四射。

“天禄神刃。”潋晨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四下一片吸气声。楚天祁哑然。星璇面无表情。

青阳、月华、七星已属世间绝品。任意一剑在手,可抵数十年武学修为。而传说中,此三剑只是天禄神刃的子剑,神威自其母剑一脉相传。试想,仅分承毫厘者便难逢敌手,真身问世,谁能不惊?

潋晨合上木匣,放在呆若木鸡的司仪手中。又拿出一只小金盒,挥挥手,几道光影疾速飞出。礼堂里的蜡烛瞬间被熄灭。与此同时,金盒打开,流光倾泻,以潋晨为中心散发开来,转瞬间,礼堂内几乎与白昼无甚差别。

这次不用潋晨开口,谁都知道他手中是颗夜明珠。但是,只有鸽子蛋大小的,又这么亮,绝对稀罕。它的价值,从大家的神情上就看得出来。

潋晨对众人的惊艳十分满意,取出一根火褶,指尖轻弹,几点星火迸出,灯火重燃。他关上盒盖:“好礼成双,这个小玩意,送给新王妃。”说话间,眼神淡淡的扫向嫣然,微滞,薄唇渐抿成一条直线。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觉得他会冲过去拉开嫣然那只快被红绸绞断的手。不过,此类行事风格不是潋晨的,而是红凤的。他要是会拉嫣然的手,决计不会等到现在。不忍再看,我撇开目光,无意中竟发现红凤一直盯着我,赶忙朝她笑笑。她却皱眉,极不明显的朝门外扬扬下巴,瞪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正琢磨她的意思,潋晨退后一步:“顺带一提,玄火宫也想找楚王爷讨件东西,此时多有不便,他日再来叨扰,请了!”

我心中一凛,星璇清朗的声音响起:“谢裴宫主好意,也请护法大人替我转告一句话,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至宝已经在他手上,还请珍惜。若奢望太多,只怕一样也得不到。”

转头看向星璇,烛光花影下,他的笑仿佛隔着烟露,曾经触手可及的,却再也够不着。

不用红凤再提示,那四个黑红交错的身影从礼堂上消失时,我已经站在了门外。

石阶下,红凤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快步走过去。她劈头一句话:“梨落,你跟我回去。”

“如果冷清扬左拥右抱,你会回去吗?”我镇定的看着柳眉倒竖的红凤:“当然,他不会这样。你让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个的话,我们不如抓紧时间来个吻别。”我笑嘻嘻的扑向红凤,想必是有了爱情的滋润,这丫头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红凤轻轻避开,头一次对我的调笑没什么反应。沉默片刻后,她说道:“既然这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看着我的眼睛:“梨落,玉镯的事,尽管明知道不能告诉你真相,我还是没有对你说谎。虽然,我现在很后悔。”

“你想问我什么?”

“我只问一遍,你也只能回答一次。”红凤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我一言不发,已经隐约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出所料,她说:“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床上。”我脸不红心不慌。

“洛阳?”红凤没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摇摇头:“静王府。我爹和弄月都在。”

“真的?”第三个了。我叹口气,点头。

冰焰没有选错人,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红凤的单纯。

红凤神情复杂的盯着我,我坦然的与她对视,直到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你帮我带句话回去。”我拉住红凤:“我答应过他的,绝不食言。这件事,请他不要插手。一定不要。”

“梨落!”红凤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能不能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

“我的心思就花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我活得很真实。不想骗自己,那样的话,清醒后会一无所有。”

“你会觉得一无所有,那是因为你感觉不到别人对你的好。”红凤慢慢的说:“你在念园一病那么多天,宫主每晚都守着你到凌晨,就因为冷清扬说晚夜间容易再受凉,我们去替他都不肯。可你好起来以后,二话不说就跑。如果他对幻琦……”

“他大概还需要多久能练成九翼?”我截断了红凤的话,不能再让她说下去,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经不起半点动摇。

“你想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一个低柔的声音透过夜色传到耳边,我勉强维持的笑容飞速消逝。一道暗影从眼前闪过,胳膊一紧,脚已离地。再沾到地面时,一双手臂把我圈在了墙角,动弹不得。

呼吸纠结在被红绸渲染的空气中,熟悉的淡香若有若无。脸似着了火,我拼命的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个淡香浮动的夜晚。稳下心神,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笑,努力的笑。

“我只是随便问问,哪敢劳你大驾?”我试图推开冰焰扶在墙上的手,无果,放弃。

“你把对红凤说的话,连起来说一遍。”冰焰的话没有任何温度,如同他现在的表情:“在这之前,你发誓,如果有半个字的谎言,你会……”

“我发誓,”我接过话来:“如果有半个字的谎言,我会失去最爱的人。”一字一顿,面前的人眸光渐渐凛冽成冰,刺入心脏,却感觉不到疼痛。对我而言,并没有失去第二次的机会,这个誓言,可谓心安理得。机械般的开合嘴巴:“前天晚上,我在静王府,和爹爹、弄月……”

话没说完,冰焰的唇就压了下来。退无可退,我的后脑勺紧贴着墙壁,被动的承受着他的吻,任他的舌尖分启牙关,只是忍着,没有任何一点回应。漫长的分分秒秒,就在我即将丢盔弃甲的时候,他的唇离开了我。身后,坚实的石墙让我站得纹丝不动,隐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却还能感觉脉络的轻颤。

“你最爱的人,是谁?”他附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我微微侧过头,避开耳畔温热的呼吸,心乱如麻。他猛力拽起我的手腕:“现在跟我回去,我马上娶你。”

四十六缘灭

轻轻的摇头。

“砰”的一声,礼花燃亮夜空,流焰如星,星如雨,漫天的绚丽繁华。

礼堂中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前厅里,早已备好美酒佳肴。

恻恻轻寒,画楼上乐声四起。

一缕发丝轻拂过冰焰的颈项,我的视线锁在上面,有些恍惚。

如果更早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在离开暮雪庄之前,在长安一别之前,甚至,在知道星璇西征之前,也许会有不同的答案。不是没想过逃避,只要和他在一起,便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幻想能有一天,走得远远的,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过平淡的生活。时间长了,该被淡忘的全被淡忘,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一厢情愿的梦境,如绽放的烟花,美丽、破碎。

“我不想被谁牵绊,”我平静的说:“裴宫主比我聪明,怎么这会倒变糊涂了。你今晚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开,冰焰站直身子:“不懂也好。只是,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他凝视着我的脸:“不要让别人牵绊住你,否则,你的誓言,恐怕就会应验。”

他的笑,如同雪地里的曼陀罗,冷艳而绝望。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我咬紧牙关,仍抑制不住话音里的颤抖:“如果你伤害他们,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他不语,深深看我一眼,转身。

黑暗吞噬掉那个远去的背影,顷刻间回头向我压了过来,不堪重负。

我慢慢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

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四下里找不到上官凌风,一眼看见流连在酒席中敬酒的新郎倌,双颊泛起淡红,举杯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一副不醉无归的架势。

本想走开,却挪不开视线。不由自主的上前,伸手,另一侧却有人比我更快的夺下星璇送到唇边的酒杯,只听见弄月笑道:“再这么下去,天可就要亮了。”说着,对星璇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小王爷下去更衣?”余光扫向我,眉头轻皱。

我一愣,随后立刻发现弄月皱眉的原因。喧哗的大厅慢慢安静下来,招呼过来的各路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头一低,正准备开溜,手竟被星璇拽住。所幸笼着宽袖,还不至于马上被人发现。惊疑不定间,忽然感觉手心多了点什么。星璇若无其事的放开手,并未看我,只是微微点头。

我走出大厅,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借着廊下灯笼的微光,展开手中湿漉漉的纸团,上面潦草的画着些简单的图标。看了半天,才辨认出是地图,静王府的地图。

在无数次的归咎于地图太烂之后,我无可奈何的发现,我的方位感不是有点差,而是非常差。直至月上中天,我才找到图纸上端箭头所指的一处房屋。星璇让我来这里,应该就是那只玉镯的藏身地了。

推开门,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估计是楚天祁的书房。只是,这么大的面积,我从哪儿开始找起?

掏出被我揉得皱巴巴的纸片,仔细的重新看了一遍,发现房屋上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架子似的图形。看看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架,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各类典籍。想了想,走到古董架前,随手倒腾着上面的瓶瓶罐罐。哐当当的轻响在静夜里似乎还带着回音,心里正犯嘀咕,背后一阵凉风,回头,白影飘过……

“鬼……唔……”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捂住口鼻,掌心阴冷。我几乎直挺挺的背过气去,正攒出了吃奶的劲要挣脱,那只手的主人轻声道:“花花,别出声,跟我来。”

大脑一片空白,我点头如捣蒜。星璇松开手,走向书架,我手脚发麻的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书架旁的角落里,竟有一架极不起眼的木梯,通往一处活板门。

低矮的暗楼上堆放着陈旧的字画古玩,散发着灰尘和墨汁混合的怪味。

如霜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格又一格的光斑。

星璇弯着腰挪开一些杂物,腾出小块地方让我坐下,探身向窗外看看,低声道:“笨蛋,我在十米之外都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你怕没人知道这里有贼?”

“你……你才是笨蛋,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捂着胸口,呼吸极不均匀:“真的……喘不过气来了……呼……大半夜的,你一身白……故意的吧……”

目光落在星璇身上,发觉他原来只穿着里衣,单薄的一层丝绢。下意识的去解自己的披风,他拉住我的袖子:“不用,我不冷。”

不冷……才怪……刚才捂着我的手若不是毫无热气,我还不会那么肯定遇上了鬼。八成是觉得穿女孩的衣服没面子吧,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瞥了星璇一眼,像是有感应一般,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揉鼻子的样子十分可爱。

使劲压下狂笑的欲望,我脱下披风裹在他身上。这回,他倒没有拒绝,只是缩缩脖子,很不情愿的样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刚从被子里钻出来,不大习惯。”

“你就嘴硬吧!”习惯性的抬手去捏他的脸,指尖刚触到微凉的面颊,忽然意识到此时不同以往,尤其是今晚,大惊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星璇的眸子漆黑透亮,漾满笑意。

我一时有些走神。

他晃晃脑袋,长叹道:“奈何沉醉不醒,辜负洞房花烛!”

星璇一本正经中带着惋惜的神情让人哭笑不得,我只好板着脸问道:“敢情你是梦游来的?”

“那是……”他从脸上扯下我的爪子,压着声音吸气:“你还掐!我容易么,一路走着就听见水在肚子里哐啷!你要是有半点城府,我也懒得费尽心思的赶过来。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下心!”

本来笑得乱颤,听见最后一句话,我却再也笑不出来。

抬头,他的脸离我不过一指的距离。

呆呆的对视半晌,他松开我的手,坐直了些:“别闹了!当心被发现。”

我也想坐直,可是后背还没挨着墙就先碰到了星璇的肩膀,左手边的两口木箱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推不开半分。

狭小而沉默的空间里,呼吸可闻。

“我们呆在这里干什么?”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等人。”

“嗯?”我不解的四下张望,别又猝不及防的冒出个人,今晚的心脏已经够脆弱了。

星璇却无视我的战战兢兢,隔了好一会才吭声。

“你想清楚了,还是要拿回玉镯,是吗?”

“嗯嗯!”

又是沉默。

我忍不住偷偷看星璇,他半垂眼帘,睫毛似两柄小扇子,遮住明亮的眸子。如果他不再说话,我会以为他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你一定要的话,我可以陪你赌一把,赌你没有看错人。”

这次换作我无言以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上官伯伯和我爹,还没有从密室出来。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玉镯的去向。”

我点头,潋晨的话意再明显不过,若是我的话,也会重新部署一番。不过,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它消失……

我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刚想说话,星璇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跟着我便听到了木头拖动的闷响,隐约有人在说话。凑上前去,透过隔板的缝隙,看到方才被我搜罗过的古董架已经离开墙面,向外推移了半公分,漏出一缕光线斜斜的打在地面。

上官凌风从里间走出:“就这么办吧。京师有太多武林人士来往也不太好,你只管放出口风,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这么一来,也可以多赢得些时间。”

“你肯定另外一只玉镯会在天山?”楚天祁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凤翎观,应该没错。”

“可现在谁不知道幻琦是裴冰焰的人。”

我实在没料到他们的对话会在这里停住,星璇的目光随之停在我脸上。我装作不知道,眼珠不错的盯着上官凌风。他点燃书桌上的蜡烛,看似无意的玩弄着烛台,沉重的古董架却缓缓退至原处,与墙壁嵌合得天衣无缝。

“我却听说,她的命还在天池残雪手里。”上官凌风一脸深思:“但是,天山一直未介入此事,似乎对她放任不管。再明显不过,幻琦目前的行为对天山还构不成威胁,或者,她还负有其他未完的使命,比如,火神九翼?”

楚天祁似乎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言之有理,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比起天山,玄火宫的确棘手得多。裴冰焰想要的,只怕远超过你我的猜测。”他停了停,话音中带了几分犹豫:“有句话却不知该不该说……”

“你是在担心落儿。”上官凌风叹了口气:“和我想的一样。她这次主动提出要跟我回家,定是被那姓裴的小子伤了心。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说不得半句。好在那孩子单纯,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我是断然不会再让她做傻事!你就放心吧。”他摇摇头,绕过书桌往外走去:“现在说来,我真羡慕老兄你,今晚璇儿的大事已定,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孙子?”楚天祁像是在重复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我还不敢有这个奢望。这些孩子,没一刻不让人操心的……”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门边。楚天祁挥手,熄灭蜡烛。

房门被带上,留下满屋的冷清与黑暗,以及两名面红耳赤的偷听者。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某人的后妈潜质愈发张扬得酣畅淋漓~~~~不过,偶以胡总书记的名义起誓,此文绝对是喜剧,再虐几章就不虐了,大家千万要挺住,挺住……

四十七涅磐

“看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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