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蘅却是听了个大概,她忙垂下头往身上看去,果然见腰间佩戴的玉佩不见了。小如自也是发现了的,她忙回过头朝身后的侍从喝道:“都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追!”
身后的侍从便忙惶恐的低下头,其中一人回道:“方才已有侍卫大人追了前去矣。”
话完,却见前面有人群闪动,只见那跟在司马蘅几人身后的侍卫大人已然提了个黄毛孩童过来。那孩童身子瘦小,浑身肮脏,只留一双黑漆漆的双眼不安又有些惊慌的转动着。
侍卫把孩童往司马蘅身前一放,然后行礼道:“公主,撞公主之人已被抓住。”
司马蘅看围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听到侍卫的那一声公主,却是把她的身份告示了众。那些平民更是露出惊奇的表情,想要打量司马蘅,又有些不敢,却是一时之间周围的吵闹声似乎都小了一些。到了这人个时候,身份已然被公开,司马蘅也无法阻止众人的目光。
见到众人的表现,那些侍从已经把司马蘅围在了身后,小如也是紧扶住司马蘅的手臂,怕她又出什么事。
司马蘅不理众人,缓步走到那孩童面前,问道:“你为何要抢我的东西?”
孩童虽小,但也是知道公主两字所代表的是何意思,他肮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的双目越显得无措起来。听了司马蘅的话,却是垂下头一声不吭。
“把它还我吧。”司马蘅道:“你一个小孩舀着玉饰只会引祸上身,你可知道贫民是不可以身上戴玉的。”
听到要把东西还回去,小孩便有些急了,他还小,虽有些畏惧,但终归还是不太懂得生死。他抬走头大声回道:“不还你,我可以把它卖了。”
“大胆。”侍卫却是一声大喝,然后上前就要动武。
司马蘅伸手制止了侍卫的举动,她看着眼前这们有些倔强的小孩子,她能够看出来他的确是方才妇人口中所的流民。司马蘅出了洛阳城后,身上的包裹被抢,便做过一段时日的流民。那时无法填饱肚子,极度饥饿的感觉到如今还存在她的记忆深处。有时做梦亦会梦到,那感受绝不会是好梦。她看着眼前这位瘦弱的孩子,心底的怜悯涌了上来。她转身让小如把身上的钱币掏了一些出来,然后递给他:“把玉佩还我,这钱币给你买些吃的。”
小孩犹豫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把那玉佩掏了出来,递到司马蘅面前:“能再给多些钱币吗?我的阿姐病了,还要吃药。”
司马蘅一愣,看着小孩有些乞求的眼神,便又转身让小如把钱币都舀了出来。递给那小孩:“都给你吧。”
小孩便露出欣喜的表情,把钱币抓到手中,然后把玉饰往司马蘅手中一塞,便转身又急跑了开去。侍卫见状,又想去追,司马蘅便扬声道:“莫要去了,由他吧,也是个可怜之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越发聪慧
经过这事这么一打岔,在街上行走的心情便低沉了许多,再加上因身份的原因,周围的平民显然也有些恭谨而又不自在。司马蘅便有了回宫的念头,转过身来,便见那摊上的妇人眼巴巴的看着她。
妇人见司马蘅向她看过来,便就脖子一缩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司马蘅见状,便又把眼光看向了摊位上面的首饰,然后点了其中几样,让小如买下来。
小如听了一愣后,便附在司马蘅耳边小声道:“公主,钱币都没有了。”
司马蘅一怔,才想起方才把钱币都给那个孩童。身边的陈榛很识时务,很快接口道:“小女这边有。”着便把袖中的钱袋掏了出来,从中舀出一串钱币递给那妇人,让她把司马蘅点的几样东西包好。
妇人喜出望外,便就忘记了害怕,手脚忙利的把首饰包好递了过来,脸上挂着谦卑的笑意:“小妇不识公主尊架,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小妇才好。”
司马蘅点点头:“还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些东西我便买下矣。”完,便就转身离开。小如提了东西,便紧跟在了司马蘅身后。
司马蘅要回宫,陈榛却是没有在跟随,她在街口便跟司马蘅道了别。
司马蘅最后叮嘱她,让她过几日再进宫来,到时把钱币还她。
陈榛边着不用还,边用点头应承着,过几日定会再进宫去陪司马蘅。
等陈榛离开,司马蘅却是没有马上回宫,她让车夫把马车往城外赶去。小如已经坐进了马车中,见状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为何要到城外去?”
司马蘅不答只问:“小如。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洛阳城中时,我们曾沦为难民的日子?”
小如听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怎么能忘记,奴婢本以为在那时便会饿死地过去呢。”
司马蘅便点头:“我到如今也是心有余悸。方才听那摊上的妇人道,城外有许多流民。之所以会有许多流民,定是因争战才会如此。如今四方平静。怎么会多了流民?这其中很是奇怪呢。”
小如却道:“这不足为奇。若是有了天灾,收成不好,这流民也会多的。”
司马蘅一听,又觉得有理。便抿嘴一笑:“无论如何,我却是要去看上一翻。如今吃食不愁,去看看那些受苦受难的流民也好。这样在心里。更能好好的记住这些。这平日的好日子,便会更懂的珍惜。”
马车碌碌的往城外行去,司马蘅只觉得耳边的喧嚣一瞬间退去。心神放松了不少。但紧接却是听到有人大声的吆喝,还伴着有哭闹声。司马蘅便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已出了城门,入眼的便都是依坐在城墙根下成群的流民。
而那些吆喝声,却是手持着干戈的两三名的兵士发出,只见他们正驱赶着那些靠坐在墙根边的那些流民。而有些不肯走的,便就直接用干戈打在他们身上。受了痛。那些难民便哀嚎着。
司马蘅有些看不下去,她放下帘子。但却没有去阻止。她知道每一个城门口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之所以这样做,便是为城里百姓的安危。这些流民若是饿到了极至,那便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的。把他们赶得远些,那么进出的百姓便会安全些。
正当司马蘅坐在车中发愣时,便听到车架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可是临海公主在此?”
小如一听,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喜色,对司马蘅小声道:“是王公子。”
这王公子还能有谁,司马蘅一听便也知道,是王子章。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听了他的话,便就示意小如出去下。
小如领了命,出了马车,虽王子章没有官职,但有个妹妹是夫人,他本人又颇爱国君看重,所以认识他之人,对他倒是恭敬许多。小如更不例外,只见她微微向王子章行了一礼,然后回道:“正是公主。”
王子章一听,便遥遥向坐在车中的司马蘅行了一礼,然后问道:“不知公主怎么出了城?”
司马蘅不便回话,小如便代她回道:“公主早就想出来看看建康的景致,然,身体一直不好,便就没有出宫。难得如今身子渐好,再加上今日里天气也不错,固,便出了城。”又问:“王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王子章便回道:“小人早时去了郊外,如今正回城来。在这里遇到公主倒是巧了,正好小人也要进宫去,不如便跟公主一道行走。”
小如又问:“可是国君宣公子进宫?”
王子章点头:“然也。”
“如此,那便一道进城吧,公主正好也要回去呢。”小如着,便又坐回了马车中,然后看向司马蘅。
司马蘅朝她点头笑了笑:“小如如今变得越发的能来事了。”
小如便就抿嘴一笑:“还不都是公主教的?”
等进了城,司马蘅才再掀开一点车帘往前面看去,只见王子章骑在马上,身礀挺拔。再细看之下,他那青色的袍裾边上,有一点点的灰色印子,竟是沾上了不少的泥土。他去了郊外,看来不假。从郊外回来,便径直进了宫里,看来是司马睿吩咐他去的了。
进了宫,司马蘅从马车上下来,才跟王子章打了个照面:“王公子辛苦了,我看你神色显得有些疲累呢。”
王子章恭敬的回道:“谢公主关心,小人无碍。”
司马蘅便点点头又道:“方才在城外,看到许多流民,公子可知他们都是从何处来的?”
王子章回道:“这几年天灾不少,四方流民本就多。如今这建康成了都城,便就涌来了更多的流民。公主日后还是少去城外,免得被人冲撞矣。”
司马蘅听了便也就释了怀,看着王子章,难得遇到他,想起上次的事,便又问:“王公子可有查上次所之事?”
王子章行礼回道:“公主还得多给小人一些时日,毕竟这事过去了这么久,当时更未留意过,想要查清着实有些困难。”
司马蘅也并指望一下子能查清,如今听了王子章这话,倒也不上失望,也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如此,那王公子何时有了消息再告诉我吧。”
晚是,司马睿前来司马蘅的殿里,见到她就问:“听,你白日出宫差点出了事?”
司马蘅知道自己的举动定是瞒不了司马睿的,听到他问便也不隐瞒:“是个受苦的孩子,倒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司马睿听了便点头:“近日,城外多了许多流民,阿蘅,你便不要出宫去,免得出了什么事。”
司马蘅一笑:“哪能那么巧,一出宫便又会有事?再了,城里的百姓还不是照样生活,我又何怕这些?”
司马睿便有些无可奈何:“你呀,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司马蘅笑笑,然后便正了正神色道:“阿兄,我看那些流民,着实可怜。是否让城中民众都捐些粮食出来,发放给他们?”
司马睿思虑了下却是摇头:“这样做并不妥,若是这行为一旦传开,那过来的流民会是更多,到时管制不好,怕就后果更是严重。”
“那就这样放任不管?”司马蘅却是忍心这般,皱着眉,心神急转间脑中灵光一闪,她便有些喜色道:“其实若是阿兄这样做,却是还有好处的。”
司马睿一脸的意外:“哦,此话怎讲?”
“可以趁此为阿兄博得一些好名声,让南边以外的人都知道阿兄是位仁慈的国君。如此一来,怕是也能引来不少的良才人士,阿兄如今最缺的不是这些吗?”
司马睿听了,更是意外:“阿蘅,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司马蘅只是笑笑:“当初我饿得以为就要死去时,是王家的人把我救了起来,虽是做他们家的侍从。可直到如今,我心里却还是感激他们。阿兄对王家另眼相看,不也有这一原因?如此便想着,若是阿兄能帮一帮那些无人管的流民,不定会更有好处呢。”
司马睿听了,却是久久没有出声,在心里思量了好一阵子,然后若有所思道:“阿蘅所言,倒也是极有理的。只是这事,却还得细细筹来,若是筹谋的好,倒也是件好事。”完,便又叹道:“阿蘅如今不但胆子越发的大了,就连这心思也越发的密了,阿兄都快比不上你了。”
司马蘅便一撇嘴道:“阿兄忧虑的事情那么多,顾不上这些也是理所当然。而我,却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其实却是当不起阿兄的夸赞,若不是我心里想要帮那些流民,又有方才阿兄所的顾虑,我却也是无法想到这层的。”
司马睿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意:“你聪慧了就是聪慧,这事,我会与嘉之好好商议下。若真要捐粮,少不得还要他去出面。”
司马蘅听到最后那话,便也更清楚为何司马睿会看重王子章,看来王家确实是有能力的家族。又想到白日里的事,便问道:“阿兄可是让王公子去的郊外,我在城外时遇到了他。”
司马睿回道:“然也。前阵子我去了郊外,看了下那里的收成,倒是不错。为了明年还有个好收成,便让嘉之去郊外教那些农夫怎么样更好的种田。”
司马蘅却是吃了一惊:“王公子还会种田?”
第一百二十章故人来信
“王家祖上便是粮农,他们是靠这粮食才有了今日里这般的家业。祖上留传下来的技艺,就算时隔几代也是没有忘掉的。”司马睿解释道:“一国之生计靠得还是粮草,有了这些,便更有了保障。”
司马蘅也是赞同的,但更多的政事她却是不能过问,她知道她的兄长定是个好的国君,这些事她倒是不必太多的烦扰。
司马睿完这些,却是话峰一转:“阿蘅,你在渭城时可是见过鲜卑的王子?”
司马蘅了怔,眼前浮现出那子玉贞人的模样,不料时隔那么久还是能听到他的消息,她有些迟疑的叫道:“阿兄?”
司马睿的手肘撑在桌案上,轻轻的抚了抚眉心,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乏,过了一会才再道:“阿蘅,你在渭城里的事没有跟我过。我却是不知道,原来你与鲜卑的王子竟然是旧识。”
司马蘅回过神后只是问道:“他可是来了信给阿兄?”
司马睿的手从眉心上放了开来,抬起眼看向司马蘅:“然也。阿蘅,你倒是跟阿兄,与他究竟有怎么样的交集。”
子玉贞人的目的,司马蘅是明白,如今他来了信牍,显然还是没有放弃他的目的。司马蘅想到这些,然后便也不隐瞒,把在渭城的事都大概了个清楚。待完时,月已上了中天,宫灯也烧得高了。
司马睿听罢,脸上却是责怪之意:“这样的事情你应一开始便对我的,如今他来了信牍,在信中有提到你,我一开始还觉得糊涂呢。后来大致想个了明白。但却不知究竟,固,才会来问上一问。”不等司马蘅回答又道:“只是他俘了你,这手段着实光明不到哪里去。”
司马蘅却是回道:“那时的情况怕也是迫不得已,想想也是情有可原。再对我也还算气,其实跟他接触过。倒觉得他人是不错的。”
司马睿有些意外的看着司马蘅:“阿蘅竟维护着他?看来。他倒真真是有些本事的,明明俘了你,你还不会怪他。”
司马蘅有些嗔怪的叫了一声阿兄,然后道:“他的确没有什么恶意。若逼不得已,他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事后,他还见了我一次。却是了缘由,对我道了歉意。”
司马睿叹了一气:“阿蘅,你还是太过纯良了一些。做大事之人绝不会如表面那般的。若不是看你还能得上话,他又何必冒着危险见你一面?”
司马睿的话太过直白,却是直接击中司马蘅一直不想去面对的事实。真是这样么,司马蘅思绪转了好一会,然后朝司马睿摇头:“无论如何,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司马睿也不辨解,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下去。然后问道:“那如你所,与他结盟是好事?”
“我不懂这些政事。阿兄才是国君。”司马蘅缓缓道:“我只知道,若是与汉人结盟那是绝不可靠。所以,我才会从洛阳回来,就是不想阿兄为难。”
司马睿又叹了一气:“鲜卑族终究还是弱了一些,若是遇到事情,隔得也远,怕是帮不上大忙。”
“要看得长远些,不是阿兄这样教我的吗?”司马蘅问道。
司马睿听了,便笑:“然也然也,如今的阿兄可得阿蘅来教我矣。”然后又笑:“不过,他在信牍上倒是没有要结盟,只过了年,会来访。”
子玉贞人会来吗,司马蘅有些激动,不想还可以再见到他。司马蘅却是有些高兴,能见到这样一个故人倒也是不错的。
司马睿看着司马蘅,却是冷哼一声:“一个曾经想要害你的人来见你,你倒是高兴的很呐。”
司马蘅只是笑:“兄长见他,定也会为他所折服的。这位鲜卑的王子,不是个让人讨厌的。”
司马睿便一感叹:“听你这样一,我倒是很期待呢。只要是位有才华之人,国小便不是问题矣。”
虽然子玉贞人只告诉了司马蘅他的姓名,但司马蘅却还是能猜出他的身份。王子,只有这样的身份之人,才能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壮大族势,这样费尽心思的谋图。
姬叔齐,司马蘅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
“阿兄,若他来了定是要我见上他一面的。”司马蘅开口提了个要求。
司马睿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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