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辞作者:未知
捻花辞第25部分阅读
同的办法又去撬那沉重的卧石。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两米!一米!半米……
终于“噗通”一声,卧石从岸边翻落。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冰冷的春水湿了幽晚一头一脸一身。池塘不深,石块几乎是立即的已经听到了落实的声音。
幽晚站在岸边怔怔的,望着那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出了神,痴痴的,痴痴的,已是呆了。
暖阳初升,晨霞绚烂,静静的一池春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岸旁凝翠绿叶,浓艳红花,只是没有了随风而荡的杨柳,亦没有风雨难催的卧石。一切如旧时的静谧,一切已再回不到往日的情动心折。
岸还是岸!水还是水!阳光依旧灿烂!
只是没有了人影的景致多了几分荒凉。
幽晚撩起破碎的裙摆打了一个结,缓慢的走到院子旁的一个水管,轻轻扭开了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污和泥屑,草根。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顺好了头发,缓慢的走出了院子,脊背是挺直的,虽然脚步蹒跚,却没有一丝狼狈,坚毅的背影在晨光中,缓慢的拉出一抹淡然飘逸的影子。淡淡的,轻轻的,风一吹仿佛就散了。
她这一路虽然走的很慢,却再也没有回头。
刘业勋靠在摇椅中,身子轻轻的随着摇椅的起伏,缓缓的摆荡着。这一夜也许有段浅眠,也许没有。脑子里混乱的重复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思绪里全是这几年幽晚给自己出的难题。她费尽心思的布局,不会那么简单。以他对她的了解,就算这次陷害失败,她亦有其他的应变跟在后面。
这一夜,“耿宅”没有任何紧急的电话打来,那么看来耿于怀的伤势已经有所缓和。只要拖到游破云回来,那一切就有了转机。
而他和那个“袭人”的事,他现在无力也无心去约束。只要他活着,能撑过这一关,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说。
身子有些暖,睁开眼,原来天已大亮了,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屋里的地板上,明闪闪的,亮晃晃的,居然有些刺眼。伸手盖住双眼,沉沉的一声叹息。
~这又是新的一天了!
门外轻轻的有人在敲击。
“进来吧!”刘业勋轻声的应着。
门推开了,鸠尾站在门口,身后是刘业勋的随身执事。
“事情办完了?”刘业勋淡淡的问,身子没有移动。眼睛又闭了起来。
“‘袭人’的47个探点已经挑了26个。”
“那继续,只要是知道的都给我弄了。”
“知道了!”
沉声的回答后,是犹豫的踌躇,刘业勋复睁开眼睛:“还有什么事?”
“我们的人在市西区发现了‘袭人’的首领幽晚的行踪。”
扶手上的手掌霍的收紧,刘业勋抬头,眼睛直直盯着鸠尾,安静的等待下文。
抿了抿干涩的唇角,鸠尾艰难的开口:“两方人交了手,混战中,我们这边有人开了枪……”
刘业勋还是一动不动的瞪着鸠尾的嘴巴。
“打中了幽晚的头部,立时毙命!”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卷忆殇第三十五章
耿于怀第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天还没有亮透,朦胧里有些凉,手指下意识的去感觉那份让他安心的温度。他知道他抓住了,虽然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才发现,可是他毕竟是抓住了。
手里下意识的用力,已让一旁靠着的涟漪身子轻轻一颤,从浅眠里醒了过来。不眠不休的两日,耗尽了她的体力,直到昨夜他降下了温度,安稳的入睡,她才放下高悬的心,靠在床旁迷迷糊的闭了一下眼。
“花语。”耿于怀轻声的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有些不太确定,有些惊喜,有些安心,有些固执。
涟漪怔然,简单的两个字~“我在!”却怎么也无法在他清醒的时候应出声来。身子轻轻的一缩,手腕想从他的手中抽出,可是他捏的很实在,居然没有松开的意思。而她知道他浑身是伤,知道他此刻的虚弱,居然有些不忍心强制的抽离。
“你……渴吗?我给你倒水喝。”她慌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燃烧的灼烈,让心底都在颤抖,而她居然有些害怕和逃避。
耿于怀摇头,他身上插满各种的管子,他动不了,可是他只想看她,那熟悉的眼,那熟悉的唇,那熟悉的蹙眉,可是为什么会有陌生的淡淡的疏离和隔阂。
“花语。”他不确定的又唤了她一声,脑子里有些纠结的疼。她居然和“袭人”一起来袭击自己。脑子混乱的闪过那个血腥狼狈的夜晚。她居然对他动了刀。
眉头不自觉的紧紧扭起,不是因为身体各部分传来的疼痛。他是黑暗里的杀戮者,无数次的杀戮,身体上的大伤小伤加起来没有几千亦有几百。所以本能的都会让自己的要害位置在攻击时尽量避开,所以疼痛要不了他的命,他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她居然和其他的“袭人”攻击自己。
涟漪侧开头,他清醒了,所以他也应该想起她们的偷袭。其实没必要给他解释,她原本就是来杀他的,有什么好欺骗的。甚至理智一些,现在应该给他致命的一击。
致命一击!
涟漪抬头,手指下意识的收缩。眼睛正正的撞在耿于怀研判探问的深邃眸子里。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可是却很固执,他看到她眼内一闪而过的杀意,一阵寒凉自心底翻涌而起。他叫她“花语。”她并没有回答,可是他却能确定她是他的花语。面容的伪装,不可能带来心灵的激荡。
“花蕊和花聆就在隔壁吧。”他试探的问,眸子紧紧的盯着涟漪。
涟漪眼内一片迷茫,浓浓的黑雾里有些东西在暗处翻涌、挣扎。脑子里居然模糊的划过两抹白色的影子。耿于怀还没来得及再问下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身米色西装的童擎和黑衣的刑离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朱雀大鸟,你终于醒了啊。”童擎瞅了一眼一旁的涟漪,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刑离,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意识的站在了靠涟漪比较近的位置,眼神中多了几分防备。
“你怎么来了?”耿于怀疑惑询问,手下意识的想把涟漪往自己的身边拉近一些。
“何止是我,刘老下了‘召回令’,再晚一些,青龙他们都会回来。”
耿于怀眉头一皱,有些蹊跷。他只是被偷袭了,就算受了伤,似乎没必要让“东靖六子”聚首,除非……发生了其他的事。
“出了什么事?”耿于怀有些想立坐起身子,却被涟漪下意识的按住,那眼里满是惊慌和心痛。
“不可以移动。”她轻声的说。
耿于怀眉头一展,不论她是以什么理由攻击自己,最少她依旧对他担心着。身子顿了顿终是没有立起,虽然这样的角度让他不舒服,可是刚才轻微的动作,居然引起一阵昏眩,这样的情况的确少见。看来这次还真是伤的不轻。
“对,你现在还是少动为妙。”童擎走近,促狭的立在床侧,有些得意的俯视着耿于怀,满眼的戏谑,能这样看朱雀的机会真是不多。“你中了‘青’,刘老让破云赶回来治你。至于为什么让我们全回来,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一下刘老来了会说。”半弯下身子,童擎挤眉弄眼的靠近耿于怀:“我如果现在向你挑战,估计一个指头就按翻你。”
耿于怀轻笑:“可是等我好了,你在我拳头底下,走不过五十招。”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轻笑,童擎轻拍了一下耿于怀的肩膀:“那就赶快好起来,不要偷懒。我有练功哦,一年多没交手了,难保这次就可以走过一百招。”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卷忆殇第三十六章两人正要再说什么,窗外突然响起杂乱的叫嚣。车子停靠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车门开合声,急怒的悲呼,那里面居然有青龙况烈的声音。童擎脸色一变,急步走到落地窗前,探头一看,再转过身来,脸色已青,居然连交代都没有,已开门冲了出去。
“童擎……”耿于怀叫了一声,居然没有喊住。
“刑离,你去看一下?”
刑离脸色一变,防备的盯着一旁的涟漪没有举步。
“刑离!”耿于怀又叫了一遍。
“主上,我的任务现在是保护你……”他怎么放心一个曾经攻击过朱雀的“袭人”,单独和朱雀同在一室,刚才他去接腾蛇才离开了几分钟,回来看到两人均清醒着,已是一身的冷汗。他回国后见的第一个人是刘业勋,而刘业勋见面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朱雀的安全!
“我的话对你而言是什么?”
刑离垂首,他不是要违背朱雀的命令,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刘老的嘱托和“袭人”的威胁近在眼前,让他无从选择。
门再次被推开了,童擎居然象阵风一样的又冲了进来。
“你的女人借我几分钟。”话说的急,发青的脸上,那焦急不是伪装。
“我保证完好无缺的给你还回来。”童擎脸上少有的严肃。看到耿于怀沉默不语又补充了一句。
耿于怀一震,手指送开了,他看着涟漪,眼内全是担心,要说出口的话到了喉咙居然只是无言,他要说的她懂吗?
涟漪安静的回视着他,他在担心,可是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原本要至他于死地的“袭人“。刚才的对话没有结束,他的眼神复杂深邃,可是她却轻易读懂那抹担忧。他不担心她的逃离,亦不担心她对他再次攻击,却在担心她的安全,而且担心的如此明显,却又无法开口。
鬼使神差的涟漪居然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飞红着脸颊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会小心的。”
这是承诺吗?
耿于怀没有点头,可是刹那眼内一片温柔,原来她懂的。
童擎拉了拉涟漪的袖子,有些催促的意思。涟漪轻轻起身欲随童擎而去。久坐的双腿有些麻痹,猛的一个站立,居然腰腹一软,人就往前冲了一步,险些跪倒。耿于怀一惊,忙伸手去拉,伤口一扯,胸口一阵剧痛,险些晕了过去。
涟漪扶着床畔:“你不要动,我只是腿麻了。”她解释着,说完了亦不知道为何对他解释。
耿于怀蹙眉,点头:“去吧。”
童擎扶了涟漪快步离去。
童擎没说原因,可是耿于怀亦没有固执的追问。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出了门口,说不是心头是什么滋味。
因为她麻痹的双脚,童擎嫌她走的慢,居然是半架着她走的。就景象对涟漪而言更象接踵而至难以应付的一个一个疑问,来得突然,却又无法停下脚步,只能被迫的跟上未知的节奏。
这几天经历的事,遇上的人对于涟漪都太复杂,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更显纠结。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似乎对他们亦没有应有的敌意。而他们似乎对她这个阶下囚也异常善待。
还有“花语”又是怎样的女子,她居然就凭一张相同的脸换来了如此多的关注。
“‘东靖盟’的朱雀,凶残而卑劣,我与他有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这是简风亦的原话,可是怎么此刻想来,有些矛盾。既是爱到夺他人之妻,为何还要杀了那女人的孩子,让那女子怒狂痴颠,直至自杀。这朱雀爱人的方式是不是太霸道亦太血腥了一些。袭击的那晚,他握着她的手执意“求死”。唇角那解脱而释然的微笑,此刻忆起依旧让人心痛神伤。一个冷血凶残的男子在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为何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了结生命?还有他重伤卧床时,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花语!
~花语应该是她伪装的这张脸原本的主人吧!难道花语亦是简风亦的妻子?
那朱雀与这女子,简风亦与这女子又是怎样的纠缠?脑子里千千万万的葛蔓缭绕,越往深想却越理不出半丝头绪。脑袋里闷烧的那把火更烈了一些,一寸寸的吞噬着黑暗的迷雾,却又转眼已被迷雾湮没。
随着童擎下了楼梯,才发现偌大的一楼客厅已站了一屋子的人。十多个男人站在门口,有五六个身上挂了彩,凌乱破碎的衣物备显狼狈。一名高大的男子抱着一个浑身裹纱的女子坐在沙发上,旁边半跪着医生,身后站着几名护士。客厅里的人很多,在这一刻,却静寂得落针可闻。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卷忆殇第三十七章医生正在检查女子的伤势,怀抱她的男子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可看到他一直不断发抖的双手,和手指间不断外溢的浓稠,而这浓稠对于涟漪来说已不陌生。
涟漪的身子不自禁的有些发颤,这个世界一瞬好像除了血腥和死亡再无其他。
童擎领着涟漪来到沙发前,示意涟漪在沙发旁蹲下身子,然后轻声开口:“达芙卡,你看看谁来了?”
况烈抬头,失神而悲伤的眸子一扫到涟漪的脸上,已化作满眼的难以置信。身子一抖,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花语!”
涟漪不知道如何反应,她的脸真正的主人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所有的人都如此认为,可是她亦知道自己不是。要应吗?童擎带她来,是为了一个谎言吗?
“你居然还活着。”
涟漪蹙眉,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有些求助的看向童擎。童擎却只是在那轻纱覆面的女子耳旁轻轻的重复:“达芙卡!达芙卡!花语没有死,你睁开眼看一看,所以你也不用死,你要活着,你和烈打赌的赌注还在我手里,你不想拿回去了吗?”
况烈已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发颤的双手在医生的示意下慢慢的挪开,涟漪这才发现,那裹纱女子的腰腹处有个硬币大的血窟窿,暗色的浓稠没有因为况烈手掌的压制而止住,一味固执的往外溢渗。
医生只看了一眼,眉头已皱了起来:“什么东西伤的?伤口这样被撑开着,血流的速度怎么可能减慢。”示意身旁的护士拿了剪刀,小心的剪开被血黏住的衣物,用双氧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那内陷的血窟窿里隐约有着一抹冷冽的寒光。
硬币!
~这是简风亦惯用的暗器。
涟漪心里一紧,心里一阵苦涩的迷乱纠缠。他说他一定要找“东靖盟”报仇,看来这场血腥仇杀不但由她拉开了序幕,亦已无可避免厮杀到了眼前。
“把伤者送进房里,要动一个简单的手术。”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一旁的护士去准备用具和血浆。
况烈抱起达芙卡,跟随着护士的指引上了楼。涟漪茫然四顾,除了一个护士留在客厅帮忙处理其他人的伤口。其他的几个护士亦跟随着况烈和医生上了楼。
涟漪有些怔然的立起身子,四肢里的血液冰寒的连流动都有着声音。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怎会如此血腥和暴力,只是残酷的仇杀。身子一个哆嗦,模糊里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厨房的桌案边,专心的包着什么东西,然后身后突然多了一抹熟悉的呼吸,温暖的、宠溺的、甜蜜的,那怀抱是如此安全,仿佛风雨都没有伤害的能力。那坚强的臂弯,那有力的拥抱,那是她的世界。
“听说今天有饺子吃!”
身子一软,胸口的黑雾终于弥漫了整个思绪。
家!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只在胸口烙下那沉重的一个字。
童擎抱着涟漪回到耿于怀面前时,连头都抬不起来。他答应朱雀让这女人‘完好无缺’的,可是……嗯……这女人也不算受伤是不是,只是晕了而已。多奇怪的“袭人”,她有胆袭击朱雀,却在看到血腥时一脸苍白,看到男人身上的伤口而晕眩昏倒。
“袭人”的暗杀者如此不济,却凭一张伪装的脸让朱雀受了伤……
“她晕了。”童擎只是陈述事实,却感觉躺在床上的耿于怀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她没受伤,只是被吓到了而已。”童擎下意识的又解释了一句。转身轻轻把涟漪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挠挠头,还是和一旁的护士要了一床被子給她盖上。
耿于怀皱眉,虽然没有询问,可是眼底已是一片愤怒和担忧。
“朱雀,刘老说她不是‘花语’,只是一个伪装的‘袭人’。”童擎提醒着,他觉得自从花语死后,耿于怀的表现一直有些疯狂。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却仿佛锁绕着他过多的关注。
“刘老没说,不过你这伤应该是这个‘袭人’伤的吧?”仿若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以前朱雀的决定他从没有异议,甚至在知道耿于怀为了一个女人和刘业勋翻了脸,亦站在耿于怀这边。刘业勋虽然是“东靖盟”的长老,可是在这件事上未必管得太宽了。所以耿于怀要和花语结婚,他亦帮忙筹办。可是现在不同了,花语死后,他亲眼看过耿于怀的崩溃和近乎自残的封闭。这样疯狂的爱恋不禁让他有些害怕。
女人除了满足身体的欲望,也许也能安慰心灵,可是如果伤害超过了安慰,那是不是应该趁早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