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别跑作者:未知
娘子,你别跑第7部分阅读
起刚才自己泄愤似地连捅青龙十几刀,肚子里就开始有泛酸水的冲动,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手臂间总觉得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粘粘地就缠住她不放。
他探身出角落里,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紧紧地闭上眼睛,好半会,才睁开来,对着何极满含着杀意的凤眼,心里打了个“咯噔”,怕是软骨散的药力消失了,连忙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一下。
这一下退得正巧,刚好踩到了青龙的尸体,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后栽倒了下去,双眼瞪得极大,眼睁睁地瞪着凤眼少年,脑袋里在此时居然还掠过一个令她自己都觉得难以说出口的想法来,那绽放着杀意的少年,竟让她的心肝儿剧烈的跳动,不是惊吓,而是心动!
这一栽倒,他的反应更是迅速,连忙地侧身一滚,从青龙的尸体上滚下来,按住灰色的地砖,不顾里面黏糊糊的血迹,就站了起来,“何极,你想杀我?”
她试图很镇定地问道,面部表情丝毫没有,让竭力装出来的镇定静如真的一般,仿佛视他眼里的杀意如无物般。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何极摆明了不相信她的保证,一个人的保证值得聊几个头,除了何风那样的人,还有谁敢保证他一生忠诚,绝对不会出卖任何人?他凤眼带着狠意,伸手指向面前,“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动手?”
自己动手?还是由他来动手?
曾无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么一个地步,明明与陈清卿摊开了所有的事,然后青龙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切似乎让她有了光明的期待,上天又跟她开了这么一个大大的玩笑,一切都有如天上的浮云,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无嗔对即将死去的人和善可亲地问道:是自己动手,还是让他动手?她每一次都在心里说自己动手,是的,是自己动手,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人阳气扬起最后的希望,试图跑出魔教总坛之地,每一个跑出去的人,无一例外的被养在总坛外的豺狗所撕碎,骨肉活生生分离开来。
她的眼睛闭起,嘴巴一动,“你来动手吧。”
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已经是认定了自己没有活路可走,窥见别人的秘密,总是危险的,他不得不承认这点儿,即使她只是瞧见了她身上的点点痕迹,没有亲眼瞧见当时的画面,就凭着她能轻易地认出青龙来,面前的少年绕不过她。
包听听通宵江湖所有秘辛之事,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得去讨教一番,敏感地察觉到杀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笼罩着她整个人,她的手已经微微缩入衣袖里,紧紧地拽紧拳头不肯松开。
“不怕死吗?”他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含着恶意,“你究竟是何人,什么名字,到底是不是陈清卿的丫头?”
倏然间,她觉得杀意消失,连忙睁开眼睛,却见他正背对着自己,她的手心里已经湿成一片,指间似乎一亮,连忙往衣袖再小心地缩回去,再伸出手来,已经看不到那一丝的光亮,仿佛那只是人的错觉。
“魔教左使曾无艳。”她一天里坦白了两次,对着不同的人各自坦白,心里微微庆幸至少那个方誉知道她的身份,不用她坦白,同样的话说上第二次还行,说到第三次,她可能暴跳如雷。“我和陈清卿是在路上偶遇,刚才他是到天龙帮,我正奉无嗔的令混入天龙帮意图后事,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是愿意借她钱的人。”
下意思地,她好心地讲陈清卿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剔除,没有一五一十地全都相告,没有了杀意的威胁,她的目光就开始大胆了起来,好奇地探向他的胸口与锁骨,尤其是锁骨处,泛着淡红的色彩,还有齿印,似乎被人狠狠的啃啮过。
看到这样刺目的痕迹,她几乎想把地上的青龙再狠狠地捅个十来刀的念头又开始涌上心头,连忙使劲地克制住这个冲动,世界如此,她却这样暴躁,不好,不好。
她得淡定,淡定。
目光太直白,让何极不察觉也是难度颇高的事,见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狼狈之处,凤眸就立即严厉地扫将过去,见她面无表情似很镇定地收回视线,令他的凤眼底更是多了一层怒意,那怒意似乎要将她给淹没。
明明是怒意,落在曾无艳的眼里竟是勾魂夺魄的一眼,刹那间,被深深地诱了进去,陷入他凤眸里,不能自拔。
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何极被她直勾勾落过来的目光弄得狼狈不已,明明生气地瞪她,她反而丝毫不介意般地望过来,面无表情的脸搭配着灵动到诡异的黑眼,让他觉得很不对劲,“魔教的曾无艳,又是为了圆月弯刀而来?”
他问得很犀利,一下子问出曾无艳此番出魔教的任务,她有些尴尬,难得有些,眼睛瞄了一眼地面里的尸体,她弯下腰,深呼吸一口,讲还没有僵硬的尸体给遮住,主要是遮住脸与胸前的窟窿,“趁着现在没有人,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尸体要收拾的,地面的血迹也是要清理的,一切都要弄成跟没有发生过事一样。
真正的何电呢?他又在哪里,或者已经让青龙杀了吗?
然而,何极眼皮也不抬,就那么冷冷地望着她,双臂环在胸前,挡住自己的狼狈样子,见她吃力地弄起尸体,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从墙头过来的风吹起他单薄的亵衣裤,整大半整大半的血色将白色给吞没,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白色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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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夜深人静。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两个事总是联系在一起,杀了人,不想让人发现,就得毁尸灭迹,不然杀人只是暴露就得锒铛入狱,当然曾无艳担心的不是这个,她还没想到吃牢饭上面,这里地处西域与中原的缓冲地
,向来是个三不管地带,谁有那个闲心来查个什么江湖人闹出来的人命,她只惦记着青龙之死的消息不能传出去,至少能把不惑给瞒住。
“你好像是做这事的老手了?”何极看着她动作熟练的挖坑,讲青龙的尸体埋入坑里,那动作似乎是演练过很多次,看到死状极惨的尸体从头至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午时将尸体独自抗住他房里的床底下,深夜又冒了出来,将尸体埋好,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让他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薄凉之感,出言相讥。
曾无艳这会儿才真实地感觉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看着被自己弄得很齐整的地面,又觉得又太过平整,将旁边的野草搁了一点下来,挡住这边突兀的地方,抬起眼,望入他美丽诱人的凤眼里,清楚地瞧见他眼底的嫌恶之色,“脆弱”的心似乎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眼里还是露出笑意,“身在魔教什么事没有见过,我还管过一堆的死人尸体几天呢,也没觉得有什么的,这杀人可不是我动的手,二少爷,我不过是为了你的安全罢了,这杀了魔教之人的事传扬出去,无嗔还能饶得了天龙帮吗?”
“你!”何极差点被她不冷不热的话给弄得气结,但随即又盯着她,“你自己也是魔教的人,居然帮我埋尸,这人是你的对手吧,我杀了他,刚好如你的意吧?”
“这话倒是没错。”她收起铁锹,双手握住铁锹柄,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仓惶之色,反而很认真地望着他,视线一秒也不放过地瞅着他的脸,还有那双无论是怒意还是嫌恶之色都勾得他蠢蠢欲动的凤眼,“所以呀,我才半夜爬起来替你埋尸呀,不然我早就把事情捅出去了。”
她说呃没有一点儿隐瞒,似乎在逗弄着他,见他眼里绽放的怒意,心里就觉得分外地爽快,就跟大夏天里喝冰镇酸梅汤一样,透心凉。
别跟她说什么制作雪糕冰棒什么的,这年头,冰块可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玩意儿,她就是占了魔教左使的名位儿,才能享受到酸梅汤的滋味儿,凉凉酸酸的,第一次喝时差地儿把她的一口牙全给酸得没有半分力气。
何极看见自己的话又被她这么轻巧地挡了回来,心里一口气堵得慌,双手就狠狠地推向他,见她身子晃了晃,就倒了下去,凤眼掠过一丝讶异之色,但脚下没动,倔强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盯着倒向地面的女子。
曾无艳再一次感受到不会武功的痛苦滋味,他的力道不算重,她心中一动,就顺势的倒了下去,铁锹的把头狠狠的磕到她的下巴,疼的她眼睛一下子湿了,这这回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她忘记这把铁锹,顺势一倒的时候给她狠狠一记。
“唔,好疼……”她忍不住痛哭出声,整个人就倒在被她踏平的埋青龙尸体的上方泥面,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感觉,死人就是死人,又不会突然跳起来把她吓一跳,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二少爷,你,你真是个好人,过了河就拆桥,哪有这种人?”
她的脸朝下,没有抬起头,深深地知道一抬起头,已经僵硬很多年的面部肌肉做不出她想要的可怜之态,扬长避短。
看着她趴在地面,何极显然还透着一丝青涩的脸庞不由得闪过一丝愧意,咬着唇似乎下了个决心,上前一步就试图将她给拉起来。
这是最好的机会,曾无艳就顺势起来,除了下巴处磕着之外,她刚才那么一倒,早已经看好了身下的情况,也没有摔着什么,一把紧紧拉住他的手,那手里火热的紧,热意毫不阻滞地传向她,她心里一下子像是暖开了许多,挡住她眼前的夜色似乎瞬间消失了一般。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她做出一副极为虚弱的样子,软软的跌入他的胸口,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彩,似娇无力般,“刚才花了好多力气,你都瞧见的,能不能把我背回去?”
何极被她这么一胡缠,两个人的身子不可避免地相贴在一起,清晰地感觉她身体的曲线,尤其是他胸前的柔软之处,更是紧紧地挨着他的胸膛,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夜色将他的尴尬给掩盖,他试着将她给推开一点,然而她就像八爪蜘蛛一样,怎么也不肯放开。
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同于那个男人给他的恶心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马蚤动了起来,搅得有些恼,手下的动作就变得粗鲁了起来,一把将她从胸前甩开,像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避之不及,“你给我滚开,滚开!”
他的声音有些急,甚至是喊出来的,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声线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尖利,将身子不稳的曾无艳吓出一身冷汗,她站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拍拍自己的胸口,试图安抚一下狂跳的心,似乎不能看到自己的额头长出跟小丸子一样的黑线条,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
“呃,也不用这样子吧,你反应这么大?”她有些自尊受伤,平时第一次豁出去想自己看中的凤眼少年来个小小的暧昧,结果这下子糗大了,人家根本不懂这回事,把她给狠狠地推开,她一下子没注意,差点把自己的腰给扭了,真是得不偿失。“喏,这东西给你,你拿回去,我回房了。”
她悻悻地弯腰捡起丢在一边的铁锹,随意地朝他那边推过去,双手负在身后,满心悲凉地回去,等着吧,等着她恢复真面目,再来逗逗这个小家伙,暗黄脸色的女人伤不起啊!
何极站在原地,手里迫不得已地接住她推过来的铁锹,伫立在夜色里,直直地立着,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曾无艳已经回房,这一夜,她睡得非常沉,一直到午后才醒,她打开房门这时,发现阿来就在门外守候,于是乎,她还没去敲陈清卿的门,阿来就已经低着头,耳垂露出一如既往的红色,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一件事,此事令他眼里的光临瞬间消逝,她连忙使劲地踢开隔壁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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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陈清卿已经走了,何风说她有事急着赶回中原,等事情办完再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曾无艳忍不住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心,有些埋怨陈清卿走得太急,要是捎带上她那会有多好,只是,这样的话,她放在心底里,万万是不敢在何风的面前说出来,何风视陈清卿为主子似的。
天龙帮里少了个人,少的不是什么小喽罗,是天龙帮里的第把四手何电,自然是就引起了注意,天龙帮的规矩严明,自是不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来,此时,山脚下发现一具无名男尸。
曾无艳从阿来得知,听着他结结巴巴地讲完,脑袋里迅速地掠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昨晚埋尸体的事让不惑给发现,那个阴损的女人就把尸体给挖了出来吗?
她一想到这个,心下凉了半截儿,这个消息比陈清卿急急忙忙离开的消息还要让她震惊,她麻溜地就揪住阿来,让他带她到前面去瞅瞅情况,鉴于她是陈清卿的丫头,天龙帮上下对她还是十分照顾的,让她在天龙帮随处都可以走动。
阿来是个不错的人,平时老是红起脸,一副害羞的小青年模样,做起事来手脚一点也不慢,甚至还奋力地挤开前面的壮汉,给她找了一个有利的地形,将被围住的尸体看个一清二楚,尸体已经有一些腐烂,发出恶臭的味道。
她用手捂住鼻子,眼里应景似地露出害怕的神色,视线却是不收回半分,那的脸给划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样子,令她暗暗地松一口气的是那尸体胸口没有任何伤痕,据旁边人所说是直接给拧断了脖子。
拧断脖子的死法,她的心就更加轻松下来,这种杀人手法,青龙常用,她可以猜出来那尸体可能就是何电,只是,令她疑惑的是青龙做事极为小心,怎么可能让何电的尸体这样子给发现?
她走出人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了一下头,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似乎有一道阴诡的视线盯着她,忙四下里张望起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都是一个个壮实的大汉,哪里有不惑的影子。
“九姑娘,怎、怎么了?”阿来见她停下脚步,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戒备之色,话一问出口,就不能自主地有些结巴,这结巴令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脑袋就开始往下低。
“没什么。”她淡淡地应了一句,心里被那个极似不惑的视线所吸引,索性也不走了,打算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没有找到不惑的人影,但感觉不惑就离她不远。
她往回走,正好看到何风过来,见他不顾尸体的恶臭,撩起衣袍的下摆,蹲在尸体的旁边,直接地将尸体胸前的衣物给扒开,露出尸体的前胸,那青青紫紫的,却还能看出来有一个清晰的纹身,那纹身一朵金黄|色的龙须菊。
小学三年级的作文里她曾经写过龙须菊,那时候教室里的最后一排放着十来盆菊花,让他们细心观察后再写作文的,她记得她当时得了85分,唔,还是挺自得的一件事,所以她清楚地认出那是龙须菊。
“好生将给埋了。”何风似乎有些黯然,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兄弟,缓缓地站起身来,沉默了一会儿,吩咐着站在身边同样黯然的两人,“何雨、何雷下山一趟,仔细地查一下何电死于何人,务必将凶手给找出来。”
何风走开了,那背影竟显出几分老态来,有点萧瑟,让曾无艳有些不忍,想说出杀何电的人已经被何极杀死,话到嘴边,她打了个激灵,迅速地把话给缩回去,还轻轻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还有心思做这种无聊的事。
“你!过来!”
她寻思着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间,就让阿来先去忙他自己的活,自己一个人想先躲回房里去,没有那个心思在天龙帮里到处闲逛,她可不想与何电之死扯上什么关系,至少得等到陈清卿回来,而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她得注意一下不惑的动向。
属于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带着阴沉的命令意味,让她停下了脚步,侧头望过去,一袭深蓝色锦袍的何极正站在身边,风卷过他的袍角,纹丝未动,垂下的几绺发丝散落在他一双阴沉的凤眼周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她暗自思虑了一下,说是思索,其实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她很快就地就迎了过去,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面容还是僵硬得毫无表情,眼里的笑意不曾温暖她的脸,“二少爷,你早呀,不多睡一会儿吗?还早着呢?”
已经临近中午,何极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昨晚镇定自若地将尸体拉入埋了,今天一早就挤在人群里看何电的尸体去了,一点儿心虚的神色都不曾流露出来,看着她往前面走过去,完全将他给忽视,心中窜起一股火气,不由得就阴阴地叫了一声。
“何电死了。”当她停下脚步望过来之时,他忽然觉得心似乎跳得快了一些,望着她的满眼笑意,面上却是硬生生的没有一丝表情时,不由得觉得那张暗黄|色的脸极具喜感,“你明天跟我下山。”
“下山?”曾无艳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是极不愿意的,就怕下山碰到魔教的人,她此时已经是一分时间都不想浪费给魔教中人,“二少爷要下山买东西还是下山走走?”她的话有些小心翼翼询问的意味。
她还记得何电一句话被让他被罚跑整个小镇几圈,也许要不是他这次的任性,可能跟着他们一行人一起回天龙帮,也许何电就不会死在青龙的手里,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抬眼望向他,眼里已经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怜悯的意味。
“你管那么多?”何极被她殷勤地一问,面色就开始暗了下来,精致的面容沉在暗色里,显得有几分阴鸷,“……”
“二少爷,帮主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