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对我和婉颜都好,而且也不会损伤我对敏姐的感情——虽然这份感情只是埋藏在我的心底。
但是婉颜好像总是躲着我——为什么呢?
我很难理解她的感情——是因为自己是女真人,所以才自惭形秽?可是要我怎么去对婉颜说?
让她不要再怕我?让她跟我好好地过日子?
还是让她可以睡到我的床上去,不必在意她的女真人身份,万事有我给她作主?
可是我又能给她作什么主?我能扶她当妻么?
哪怕是没有人追究我以妾为妻,也会有人在追究她的女真人身份吧——事实上我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就在我觉得今后的生活就会这样一潭死水地下去了的时候,忽然朝政中的变化也带来了我生活中的变化。
婉婷忽然间成了朝中各路王孙公子的争抢对象——其实这几年来,她一直是很多人追求的对象。作为朝中唯一的女官,长得又漂亮,为人也开朗热情,喜欢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她的选择会把齐家也牵连进去——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是从齐家走出来的。所以不管最终结果是怎么样的,齐家也撇不清与婉婷的干系。
所以当那天婉婷来找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很惊讶,可是当她提出要嫁给我的时候,我却是惊讶万分——我原来只以为她是来找我商量的,我其实已经想到了,要连夜送她去许放军中的。
但是婉婷似乎不想那样做——“我不会骑马,你也找不到信得过的人。
这一路上过去,如果被人知道了,我是擅离职守之罪。到时候,我可没有那个自信能扛得住不招出你来——你三叔可以扛得住,我可不行!”
是的,三叔在牢里受到了严刑,这一点我也知道,只可惜我人微言轻,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但是,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
我看着婉婷道。
婉婷却笑着说:“我对你也没有——这个世上还真没有我看得上的男人,所以嫁给谁大概都一样。你不来碰我,我也不介意。你想来找我,我也不会拒绝。”
这样大胆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难道异族人都是这样的?
婉婷看着我,大概是我吃惊的样子让她觉得可笑吧,便吃吃地笑了起来:“你怎么了?难不成白送上门来的妾,你也不要?”
我更吃惊了:“妾?”
婉婷点了点头:“我没想过要当你的妻子,你也不必太为难了吧!”
我看着婉婷,忽地发觉得这个女人是这样的奇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所以不知是不是处于要和她相处看看的心情,我一时冲动,居然答应了她。
于是一个当朝堂堂的四品官,嫁给了我这个五品官作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由于是纳妾,所以只要在黄册上登记一下就行,也没办什么隆重的仪式,甚至都没有请人来吃酒。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反正过不了几天,婉婷是我的侍妾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
“今晚,郎君要不要睡到我房里?”
婉婷倚着我给她准备的房间的门,笑盈盈地看着我。
她那异样的风情,也让我的心一跳:“如果这是邀请,我会接受。”
婉婷侧着头想了想:“嗯,虽然我是新纳的妾,但却要喊婉颜一声姐姐呢——毕竟她是先进了门的!如果郎君可以雨露均沾的话,贱妾自然愿意侍奉您于枕席之间的。”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拿婉颜作文章?
不过,婉婷和婉颜的确是好姐妹,有些不好与婉若说的话,也正好可以与婉婷说说,,或许她的到来,能够改变一下婉颜和我的尴尬关系。
虽然我不爱婉颜,但是我却觉得她在我心里也渐渐地占据了一块地方——赶也赶不走,抹也抹不掉。
虽然这种感觉让我很讨厌,但是我却不得不承认,我不能割舍这个为我生下了书文的小女人。
男人是要有担当有责任的,不是么?
我忽然间觉得很沮丧,因为我觉得我背叛了对敏姐的爱——原来我也这是种程度的男人么?
渐渐的,我和婉婷走得近了,我向她说了很多事——除了我爱着敏姐的事。
不管怎么样,敏姐在我的心中,仍然占据着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块地方。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就是敏姐嘴中的那种花心的男人?可以把爱分给很多女人,或者说是根本没有真爱的种马男?
各种各样的困惑,我都对婉婷说了。婉婷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都只是听着,然后安慰我罢了。
然而我却不知道婉婷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聪明,漂亮,能干!我有时甚至觉得,敏姐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在所有的事情都平息下来之后,三叔也被放了出来,婉婷也依然很安于现状,继续当着我的妾,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但是也没有与我同房。
我没有提出要求,她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我甚至觉得,我对敏姐的感情,她都了如指掌!
我很奇怪这样的女子居然会在我的身边出现,我对她的兴趣已经越来越大。
在我的官被提升至三品之后,我曾半开玩笑地对她说:“现在好啦,我这个夫君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结果她却说:“原来郎君如此在意这个,那妾身明日就辞去官职便了!”
我愣了一下,正在想该不该说不用时,她却又笑了起来:“可惜我身无所出,相夫教子的事,都是由婉颜在作的,我可没有理由辞官啊!”
我实在是猜不透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像什么她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和主见——这一点,她真的和敏姐很像!
在迁都之后,我又搬进了大哥在西京的都督府里住,又可以与敏姐朝夕相处了。
但是我发觉我对敏姐的感情似乎有了变化——虽然她仍是我内心中的那一块谁都不能碰触的净土,可再见到她时,我却能够不再有往昔那总是萦绕在心头的强烈爱意了。
可是若说我不再爱敏姐了,那也不对——我仍然会为了每次见到她的面,次与她说话而感到那股从心底涌起的小小欢乐。但是从那之后,我却不会主动地去找她了。
敏姐如果和我就这样生活下去,哪怕是不再与我同大一个屋檐下,我也会觉得生活仍然在继续,我会在我的心里祝她一生平安的
就在我患得患失之间,母亲突然去世了——娘的死因很难说是不是受到了大哥的女儿要嫁入宫中的刺激。
其实那也没什么不好的,皇上皇后和太上皇好像都很欣赏大哥和敏姐的样子,雨姐儿入宫,也未必就会受到什么苦。
只是娘的病体已经拖了这么多年,谁的心里都如同悬着的一把刀。现在这把刀落了下来,让我们痛苦万分,但是又何尝不是一个解脱?甚至对于娘本身,也是一个解脱吧——她只有五十岁出头,但是却在病榻上缠绵了这么久,整个人都如同一盏油灯的油被熬干了一般。
而在之后,便传来了她要与大哥一起去东大陆那么遥远的地方的消息,只是我也不过仅仅提了几回要与她同去的话,却并没有什么要不顾一切地与她同去的念头——本来嘛,大明与东大陆,并不是完全隔绝的,我们仍然可以通信,甚至也可以来往。
只是,我仍然会为了不能时时见到她而感到很痛苦——这种痛苦甚至超越了我的丧母之痛。
只是很奇妙的,丧母之痛是我所无法忍耐的,我堂堂七尺男儿,也为此而痛哭流滋,反而觉得更痛苦的分离,我可以忍耐。
是因为有婉婷么?还是因为有婉颜和书文?
我想不通!
但是在那段大家都很痛苦的时间里,敏姐却看到我与婉婷说话时很放松,似乎放开了心扉,便也显得很高兴,只是问到我和婉婷婉颜依然是分房而睡的时候,总又显得很不高兴。
我笑着对她道:“婉婷曾对我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爱恋,并不一定要有身体上的接触,仅靠精神也是可以的——她说那叫什么来着?博拉脱?”
敏姐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怎么,她居然还懂这个?”
我笑道:“是啊,她懂的东西也很多呢,我经常向她讨教的——她不愧是在国子监里作祭酒的人!”
敏姐也笑了起来:“我却没想到她是柏拉图的信徒呢,这我可得好好与她谈谈去,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故意道:“是呀,劝服了她,我可就享齐人之福了!”
敏姐却只是笑着看了我一眼,并不再说什么,而是转了别的话题。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转过天来的那一晚,我回房睡的时候,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问了一声,门外传来的是婉婷的声音。
我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有些期待,但是进来的却是婉婷和婉颜两个人。
婉婷在看着我笑,婉颜却仍然像她往常那样,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奇妙的一夜,或许今后这样的夜晚还有很多,但是我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我在婉婷和婉颜她们两个的心中,都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而连我自己也弄不清,在我的心里,她们两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友情?还是亲情?还是爱情?还是只是习惯?
那么敏姐呢?她现在在我心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似乎仍然爱着她,但又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难道说我和敏姐口中的臭男人一样,可以同时让几个女人走进我的心里么?
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我真的是个很烂的男人,是个很滥情的男人,是个配不上敏姐的男人!还是我我真的如当年敏姐所言,当年的一切,都只是一时的迷恋?
果然我只能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着你么?
想到那即将离开大明的敏姐,我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人生,或许真的都是在矛盾之中的吧!
好在敏姐还不会很快就走,从开始筹备到正式启航,起码也得有个三五年的时间——这样规模的人口大迁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行的!
在这段时间里,我要好好地理清这一切。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事,仅仅又是那一夜,婉颜居然又怀孕了。
敏姐很高兴——她认为这是我正式在心里接纳了婉颜的证据。
其实我也的确是接纳了婉颜——我也不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总是很难分清我的感情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包括我对婉婷的!
我也懒得向敏姐去解释——我知道一旦那样,她一定又会说出让我困惑不解的话和词句来!
算了,就这样吧!
再有一个孩子也不错——我甚至开始期待我与婉婷之间,如果也有一个孩子的未来了!
但是婉婷却总是拒绝我——除了那一晚,她总是拒绝我。直到有一次我对婉颜说了这事,她才又在晚间过来陪我。
这让我很懊丧——在婉婷的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疑问现在甚至超过了我对于我在敏姐心目中地位的疑问……
到底,这是为什么呢?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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